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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污-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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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钱帛,要信赖,要出路,也要希望。
  而他们什么都缺。
  三年,尚可浪迹天涯,红尘作伴,但他有什么理由让她陪着自己寒碜一辈子?那个小贩说的没错,他连一朵最丑最破的绢花都不能为她买下。他们的感情就像此刻红颜发间的那一朵芍药一样,初摘时娇艳不可方物,仿佛明日一切都无限美好。
  可是它会死的。
  他们在一起,不会有永恒的绢花。只有一夕红芍灿烂,瞬息零落成泥。
  这世上的很多眷侣,最后都会败给金钱、败给地位、败给康健,甚至是,败给情爱本身。
  李清浅不知道自己是败给了什么,说浅了,是败给了清贫,说高了,他是爱她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她就这样枯萎在自己身边,那应当又是败给了情爱。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已经是个一败涂地的人。
  除了将她送走,他再没有别的选择。
  “一个穷鬼的带着一个穷女人,最后变成一个穷老头拖着一个穷老太?你以为我想过这样的日子吗?!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啊!”
  红芍愣愣看着他,她认识他以来,她的大哥第一次朝她发这样的火。
  她仰着头,鬓边芍花春睡,衬泪痕两斑驳。
  她心道,我是想的啊。
  我从来都不敢贪心,富贵不敢肖想。我能想到的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两个穷老叫花,一起走在黄昏光影里,老太婆吵吵嚷嚷声如锣鼓,老头子在旁边好脾气地笑着——除却满头华发和一身皱纹沧桑,他们还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原来这结局也终是她想得太美,贪得太多,其实并不能得到。
  她不过就是个卖身葬义父的小奴,三年前李清浅完成了她的心愿,便算是买了她。今日他要将她卖掉,她又有什么可说的?
  红芍不是女孩,红芍只是一个因为生来命贱,注定一生漂泊零落的小东西,小玩意儿而已。
  她做过别家的童养媳,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当过农户买来的养女儿,她以为自己可以喊李清浅一辈子大哥,就此尘埃落定。
  但原来不过是一阵卷地风起,她便又无所凭依。
  她最后还是去了国师那里。
  暮色晚钟,云光余晖,红芍跟着侍官,一步步走向高台,走去长阶遥不可及的最顶端,去拜见她的第五任主人。
  檐角风铃细碎清响,高台转角处,她侧身,往城楼下看了一眼。
  李清浅正接过沉甸甸装满了钱帛的袋子,向侍官谢过,慢腾地行远。她远眺着他的背影,她想,你转身啊……能不能与我好好道个别。
  能不能至少向我招个手,让我甘心与这场绵延了三年的好梦离别。
  但她随即又想,罢了,还是罢了。
  她喉咙里哽着那么多的苦涩与依恋,只怕他张看她一眼便会决堤。她怕自己又会像初见时那样急急慌慌不管不顾,哭着喊着莽撞地纠缠,偏要强求他带她一起。
  起风了,吹得她鬓边芍花芳菲愈盛,衣袂飘飞。她眼中一片水汽模糊,却不由地慢慢笑了起来。
  一千金贝币,可以买好多好多馒头了。
  大哥以后便再也不会饿着了吧?
  其实不回头也好,不带她也好。三年前她只想好好活着,所以可以那样无所估计地朝着他的背影喊嚷。
  但现在,她怕了。
  她怕她的喊嚷换不来他的驻足,那样她会痛得再也走不动哪怕一步路。
  她还要往前的。
  要往前的……
  她趁着泪水还没夺眶而出,仓皇把视线收了回来,低头穿过丝帛铜铃轻摇的飞廊,继续往上走去。
  足下绣鞋,发间芍药。
  俩人贫寒如此,三年也就只能留下那么一点念想。
  天潢贵胄的高台上,帘栊下,透出模糊的丝竹管弦之声,有歌伎在续续弹唱:“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暮色的金辉照耀在瓦檐上,渡地楼台一片辉煌。红芍便带着这一点残存的念想。
  一步一步,越行越远。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栏干不自由。”
  血色残阳吞没了她的倩影,周遭场景如末日余晖般沉了下去……
  一场久离别。
  自此之后,李清浅便是孑然一身,再也没有收留任何人陪伴在他身边。他那一千贝币,几乎尽散寒士之中,自己未花些许。多年过去,他在院中芍药荼蘼时,终参透了属于自己的断水剑法——其声如哀,或又如锣。风鸣电啸,断水破空。
  一切果往便如长夜烟花,自墨熄眼前熄灭瞬止。
  等这种极速的走马灯停歇时,已到了寂寂荒山,累累白骨--那是世人所熟知的女哭山一战。
  其实墨熄在看到红芍走向城楼,成为燎国被选中的圣女时,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墨熄不像李清浅那么单纯,他太熟悉燎国这些疯子,尤其是那位显少露面的国师,更是疯过野狗。什么“传授占星之道,为国运祷祝”,其他人会信,墨熄却并不那么认为。
  燎国吃人喝血,丧心病狂,想来红芍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再一想女哭山的传闻,说是燎国抓了几百个女孩,将她们扮作新娘,来祭山神。两件事情相互一关联,墨熄就大抵有了个猜想……
  而事实是,他对于燎国行事的猜想,往往都是对的。
  女哭山上,厉鬼甚多,李清浅一并伏之。但是他心肠好,得了这些姑娘的亡魂后,并不愿意让人伤害她们,而是决心将自己的断水剑谱交由弟弟保管修炼,自己则带着那数百魂魄,远去海岛,想要将她们慢慢超度。
  超度厉鬼,自然得一个个来,让她们一一地解去戾气,魂归转世。
  李清浅每渡一人,就看着魂灵往生,自瀚海西去。
  那些死去女哭山的姑娘尽是斑驳红衣,她们有戾气的时候没有意识,而戾气散后,又失去了身前记忆,每一天,他都看着一个亡魂从灯里幽幽怨怨地飘出来,又茫茫然然地走了。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
  李清浅渡的魂越来越多,但心里的惶然却越来越深--因为他发现这些姑娘,长得都太像一个人。
  像那个追着他跑的,被他遗落在城楼上的人。
  女鬼们未解怨恨前,口中会无意识地重复一句临死时想着的话。李清浅听了很多,有的是喊痛,有的是在唤着爹娘,有的则是喃喃地说,不要埋我……不要骗我……我不想死……
  不要埋我。
  不要骗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些话也好,女鬼们相似的容貌也罢,都让李清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些姑娘是燎国从哪里寻来的?她们为何都会有如此相近的容貌?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不敢信,他不敢想。
  魂灯里的冤鬼逐日减少,墨熄看得出李清浅每放出一个,手都是颤抖的。而当他看到女鬼的容貌并非是他遗弃的红芍时,他的颤抖才会停下。
  偷生般,松一口气。
  直到他渡到最后一个鬼。
  那个清晨,李清浅照旧提着魂灯,墨熄看得出他的步履比往日轻松不少,女哭山的鬼还剩最后一个了,李清浅觉得或许是自己从前想得太多。
  他的红芍应当还在国师宫殿里占星问道,好好地当着她的圣女,绝不会是他胡思乱想的那样……
  最后一魂,犹如一缕孤烟,孱弱地从灯里飘出,飘然化形。
  女鬼身材娇小,一身凤冠霞帔,却是,却是……李清浅如遭雷殁,浑身的骨血冷透——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红芍?!!!”
  那薄薄的倒影,像一场终于降临的噩梦。
  红芍的冤魂茫然悬在他面前,容貌还是他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容貌,甚至她的鬓边仍有芍花虚影,脚底仍是鹅黄绣鞋……可她却不会大笑,不会蹦跳,不会像个小锣鼓一样和他嚷嚷闹闹。她只是像所有伏诛的厉鬼一样,心智和记忆都已泯然,只剩一缕魂魄,飘飘荡荡,孑然无依地浮在他面前。
  哪怕是再单纯愚钝的人,此时也应当知道,国师是骗他们的了。那些被献上的女人,最终并没有成为圣女,而是成了祭山之物,乱葬枯骨。
  权贵者的骗局,骗尽了那些走投无路的性命。
  红芍浮于空中,喃喃着她临死前最后执念的一句话,她眼神空荡荡地,她说:“你回头啊……大哥……我想和你好好告别……”
  你回头啊,我不奢望和你一起变老了,我不奢望你重新把手伸给我,带我远行仗剑。
  我就想,我想一直以来都是我追着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的背影,分别的时候能不能换你目送我走上城楼,能不能换你好好地看我一眼。
  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啊,大哥。
  我这一生都没有和你说一句再见。
  从墨熄这个角度,他并不能瞧见李清浅当时的面目如何,死寂中,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良久之后,像是洪流终于溃了堤坝,李清浅喉咙里忽然爆出近乎是野兽哀鸣的哭嗥,嘶哑不成调,字字不成声,泣血泣泪,回荡在梦境中,每一声痛哭都像是从喉管中合着鲜血挖出。
  他说,不该送你走……我不该送你走……
  不送你走,我医不好你,但却能好好陪着你,痛苦的是我。但我那么自私,那么软弱,我把你推给了别人,自己逃之夭夭,把痛苦都留给了你。
  他跪在红芍的亡魂前,一如初见时红芍跪在泥尘里,哆嗦着,颤抖着,哀哀地恸哭着。
  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和你说一声再见,没有用一颗真心,与你惜别。
  那一整日,从晓天初破,到绯霞漫天。
  是一人一魂最后的相伴相依。
  天终于暗了,放出魂灯的冤鬼不能再留,她或是落入永劫,或是被他超度。于是李清浅只能鼓足气力,哑着嗓子,流着泪,一遍一遍地念着往生咒。
  他送她走,他渡她走。
  瀚海浮生,梵语低喃,这一次,由他看着她离去。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一遍又一遍。
  “伽弥腻伽伽那……”
  红芍在往生咒的呢喃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大哥……你回头啊……你再看看我……”
  “我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大哥……”
  蓦地。
  黑气逸散了。
  天边云霞正稠艳,万丈金光入海潮。李清浅嘴唇颤抖,念最后一个字,慢慢抬起头来。
  红芍魂灵得解了,她的眼神变得空灵茫然。
  她不再说话,似乎困惑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茫茫尘世间。继而她转头看向大海尽头的最后一抹暮色,毫无留恋地,转身飘然而去。
  我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李清浅终是泣不成声,他看着她的背影,他追着她的背影,沙哑地喊她名字……涉到海里……海水没过膝,没过腰……浪潮打来,他踉跄跪下,却没有低头。
  他看着她消失在天地金煌里。
  当年城楼一别,我不曾回首,这一次,换我看着你……换我送你走……
  我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好好地道别了。但我送你,我渡你归去,我送你远行。
  红芍。红芍。
  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我曾经的贫穷与软弱。
  你有没有原谅我,你能不能原谅我……
  天地空濛,残阳泣血。
  暮色深了,最后一点光被海水吞没,黑暗降临孤岛,长夜在他的恸哭中滚滚涌来。
  墨熄没有动,他没有过去看李清浅的模样。
  那种支离破碎的脸,他戎马倥偬半生,早已见过了无数次,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不久后,李清苏就去了燎国。他要去找那个国师问个明白——什么圣女,圣女是拿来填山祭神的吗?
  那是祭品!祭品!!
  他的断水剑已修至巅峰,一腔仇恨,满腹怨戾,燎国王城的暗卫并非是他的对手。他在屋脊梁椽上疾走飞掠。最终在国师殿前轻盈落下,三招之内便杀了守在偏门的两名守卫。紧接着一脚踹开了殿门——


第40章 国师
  殿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灿灿金光。但见国师殿内; 雕梁画栋皆缀有细碎金粉; 缃布帷幕低垂; 地上铺着苫席,软靠坐垫尽是金丝绣作; 堂皇富丽。
  这片金色浮光中,有一个男人宽袍广袖,背对着他坐在窗边,正在低头抚琴。
  那古琴以人皮为面,发丝为弦; 琴体上布着九只人眼; 琴弦拨动,那些眼珠子便随着他的手势而滴溜溜地转着。
  听到踹门的动静,男人不疾不徐地弹完最后三俩弦音,压住了颤抖的琴弦; 平静道:
  “夜深静谧,客人有何贵干?”
  李清浅嗓音里仇恨深种; 他提着滴血的剑; 咬碎四个字来:“我来寻仇!”
  “呵……”国师轻若烟霭地笑了; “九州天地间; 无论是活人,还是怨鬼,想找我寻仇的都不少。不过有能耐单枪匹马闯入王宫; 来到我殿里的。”
  他慢条斯理地回过头来; 淡道; “还真没几个。”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殿内灯烛流照。
  燎国的国师居然也戴着一张黄金假面,假面后的黑眼睛暗流涌动。
  他轻笑一声:“仙君是来寻什么仇?”
  李清浅恨恨道:“血仇!”
  “哦?”国师饶有兴趣地起身,问道,“是我杀的哪一位?”
  李清浅知道跟他报红芍的名字也无用,于是咬牙道:“祭山之女……你自己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这个……骗子!”
  国师静默须臾,嗤地笑了:“原来仙君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李清浅愤怒地几乎在发抖,他双目赤红:“你说寻那些容貌相似的女子是为了收作圣女,教习占星天道,可事实却是将她们活埋凤羽山,祭祀山神!是也不是?!”
  国师却道:“不是。”
  “……!”
  李清浅素来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听他竟矢口否认,亟欲喷薄的恨意便生生遏住,睁大眼睛,胸口起伏地瞪着他。
  国师叹息:“仙君会有如此推断,实是一知半解,冤枉我了。”
  “我……我……”李清苏看样子似是想问“我哪里冤枉你了”,可他心绪太激动,而国师此言又太过出乎他的意料,竟让他一时不知如何下问。
  国师道:“我收那些女子是没错,可你说我将她们活埋祭祀山神,却是错得离了谱。小仙君,我且问你,凤羽山能有什么山神?”
  “……”
  “五大邪山的山神都未必能得到百名室女活祭,凤羽山排的上第几?”
  “可、可是……”
  “它毫无灵性,最多也不过就是个风水死局,你听信坊间传闻,便一口咬定是我要为了活祭山神,所以无缘无故将那几百名姑娘推入合埋土坑,让她们殒命于此。”国师顿了顿,说道,“我哪有这么无聊。”
  李清浅显是不愿相信国师此言的,可是对方说的有理有据,并无任何强词夺理的地方,于是他的神情显得格外茫然。
  这种茫然令他显得非常疲惫,也极度可怜,好像上天连复仇的火都要从他的躯体里抽去,让他只剩一个冰冷空荡的骨架子。
  国师那双眼波深流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低头,看着他嗫嚅,看着他目光涣散,意志匮乏。
  半晌后,国师抬起修长的手指,覆上假面,忽然轻轻地笑出声来。
  李清浅蓦地抬头,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个举止古怪的男人。
  在他茫然的眼神中,国师却像个逗弄雀鸟的玩客,笑得愈发厉害了,一阵阵笑声几乎像寒水上漫,逼得李清浅浑身寒毛倒竖:“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噗,我笑你有趣,你实在是太有趣了——断水剑李宗师,久仰你伏魔大名,原来如今这世道上的宗师,就是你这般天真烂漫的样子?”
  李清浅愕然:“你早知道是我……”
  “外头铮铮剑鸣,我若辨不出来,岂不是聋?”
  李清浅愕然道:“所以你刚刚,都是在骗人?!”
  国师坐回琴凳上,一手搁着琴身,一手覆在膝头,眼神幽亮,笑容甜蜜:“嗯?我骗你做什么?我刚刚与你讲的话,那都是真的。”
  “我不曾拿那百名女人祭山,不过她们确实是我埋的。不为国运祭祀,只为……”他顿了顿,笑出声来,“只为寻个乐子。”
  李清浅愕然:“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这些女人么。”国师随手拨弄着琴弦,发出断续无意义的碎声,而后低眸浅笑:“其实她们旁的皆不能怨,只怨像了一个贱人。”
  他叹了口气:“那个贱人教我好恨啊。”黑眸熠熠,“我不开心。”
  “你这个……你这个疯子……”
  “没错啊,我是个疯子。”国师嘻嘻笑道,“但是,如果我跟你说,我其实也是个痴情人,你会信吗?”
  “你——”
  “你就不好奇那些女人像谁么。”
  李清浅不答,国师也无所谓,就这样悠悠地管自己说了下去,“她们啊,都像是我养过的一个圣女……一个贱婢。我待她宽厚,她却不好好孝敬我,反而吃里扒外,干了一件忤逆我心意的大事,而后逃之夭夭。”
  “我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却不得寻。直到多年之后我才听说,在重华,有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成了亲。那便是她。”
  国师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诉说着心中的滔天怨戾,“啧啧,感人啊。人们都说,此女以绮年玉貌之身,嫁与那般刻薄冷情的男人,是疯了想不开。她明明有倾城之姿,芙蓉颜色,却偏偏痴缠于一个不解风情的冰块儿木头,实实是辜负佳人。”
  发丝淬炼的琴弦在他手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鸣响。
  国师咧嘴笑道:“我也是那么认为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颅侧:“我觉得她嫁给那个人,是这里有病。”
  “你看,她那么淘气,好端端的国师圣女不做,偏偏要给人家做糟糠妻,哎呀,惹得我好生气。”国师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像在聊什么无关痛痒的琐事,“可是我能怎样呢?我那么高高在上,地位超然,我总不能去抢亲吧?于是……”
  他的嘴唇又兽类般龇裂开了,两排牙齿森森然,“我就想了个绝妙的主意。来排遣自己的不开心。”
  他看着面如白纸的李清浅,笑着,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成亲。”
  “她不是红颜绝世,举世难得,会勾引人吗?我偏要娶几千几百个与她相貌神似的姑娘,那贱人自抬身价,我便要把她踩到尘泥里去,什么倾国倾城……哈哈哈哈,还不是想找几个,就能找几个!娶了她,又有什么了不起!”
  “……!”
  这回别说是李清浅了,就连墨熄都觉得这人定是有什么疾病,才会疯癫至此。
  “你看我,几百个圣女召之即来,各个与她容貌神似。她算什么东西?”国师说得兴奋,眼中精光迸射,“我想娶,就能给她们戴上金冠披上凤衣。让她们一个个在我座前跪下——”
  李清浅原本一直面如金纸不曾答话,此时听他这样说,陡地厉声道:“红芍不会给你下跪!”
  没想到国师瞥了他一眼,居然也不否认,笑了两声,说道:“是有人不跪。”
  “……”
  他舔着自己皓白尖利的犬牙,眯起眼睛,甜腻而森然地:“但是,所有胆敢反抗的,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些贱人……”他冷笑两声,“只要杀了,就都乖顺了。”
  “你!你简直——!”李清浅又气又悲,浑身都在发抖,他从不骂人,此时恨极了,却也不知该吐出什么话来,于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微微哆嗦着,“你……”
  国师只是笑,眼中闪动着餍足与残暴:“她们不是要有傲骨,不可摧折吗?好说,那我就把她们统统埋入凤羽山,风水逆局炼作冤魂!!”
  “别说了……”
  “这世上多的是不尽人意的事情,也不可能人人如我所愿。我虽全不了自己心意,却能让世人清楚,何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简直是疯了……你疯了!!”
  李清浅忍无可忍,铮得一声长剑掣出,碧光流照,直取国师首级!
  墨熄阅敌无数,此时已看出这一招实为李清浅毕生之能,端的是恸天彻地,卷雪破石,世间能与之匹敌的剑士绝不超过三位。
  可谁知那国师身姿不动,岿然高坐,只是指尖略作弹拨,那把人皮古琴铮铮作响,断水剑光在弹指间黯然失色,须臾后,四散爆溅,竟归虚无!
  “怎么——”李清浅惊呆了,就连墨熄都万不能想到这惊天一剑,竟会被如此轻易破解——那国师斥散了剑光,起身,抬起两指,身影快若鬼魅。
  等李清浅回神,手中长剑竟已被国师夺去,夹在二指之间。
  稍一用劲,蓦碎千片!!
  “你……”李清浅蓦地往后退了一步,骇然摇头,“你怎会……”
  国师笑道:“我怎会轻而易举,破你剑招?”
  “……”
  黄金面罩下的那双眸子闪着幽幽光泽,那国师随手将剑柄弃掷,慢慢向李清苏走去,忽地猛一击,抬手撑在李清苏身后的梁柱上,啖肉的猎豹般挨近,几乎是眼睛直对着眼睛。
  “断水剑嘛。”国师嗓音低沉,甜腻道,“我又有什么不会的。”
  李清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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