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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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午夜，殷无惑伸了个懒腰道：“起床了起床了，上工了都别睡了。”
　　“黑，赖床。”千萝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见从袖口处伸出来的猫尾只是轻轻晃动了两下就没了下文便伸手轻轻扯了扯，饶是如此袖子里的猫也还是没有动静。
　　殷无惑看了也知道单纯的叫是叫不出这家伙了，便许了点甜头，“上次还拜托十三给我留了点小鱼干，看来只能我自己吃了。”
　　小鱼干三个字刚刚说出来，猫尾便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快速的晃动了起来，幅度和频率都比刚刚快了不少。
　　殷无惑见有戏，又坏心眼的补了句：“正好当成下酒菜，叫老白和老黑来和两杯。”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明显僵住的猫尾巴，唇角微微上扬。
　　“无惑君，有小鱼干是要上供的。”刚才的黑猫又从袖口处钻了出来，粉红色的肉垫踏在殷无惑的肩膀上，一双澄黄色的猫瞳盯着殷无惑瞧了又瞧，“走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医院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出来查班的护士和巡逻的保安之外整条走廊上静悄悄的。偶有微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来形成的一股穿堂风也是凉爽得过分，配合并不是特别亮的白炽灯光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这个时候的护士制服虽然是长袖的却不怎么耐寒，坐在前台的小护士搓了搓手臂探头看了看走廊尽头开着的窗户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关了窗。
　　“呼。。。。。。”就在小护士刚刚关上窗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又是一阵风刮过，这下子小护士眼泪都被吓出来了，之前亲手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还在眼前，但是皮肤上竖起来的汗毛也是真真实实的在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并非错觉。
　　“怦怦，怦怦。。。。。。”一瞬间以前看过的关于鬼片的经典桥段全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当中，各种鬼脸充斥在一起，小护士咬着嘴唇，屏住呼吸，慢慢的转过头，鼻翼和人中上面蒙了薄薄的一层小水珠，在冰冷的月光下闪动着水润的光泽。
　　“——咔哒！”
　　走廊上黑漆漆的，除了不远处的前台还亮着的灯光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更没有刚刚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妖魔鬼怪们的经典形象，只有一只长相可爱的狸花猫站在蹲在过道上供人休息的塑料椅上洗脸。
　　原来，是只猫。。。。。。
　　医院里怎么会有猫？看着黑猫离去的背影小护士捏捏自己的手，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快步走回了前台，回到了亮着灯的地方。
　　趁着小护士被吓得不轻的时候殷无惑偷偷地溜进了方正文的病房，随后黑仔也跟着溜了进来。
　　病房内的人早已睡去，黑仔不客气的跳上方文正的肉身，从他的枕头底下扒拉出一个用牛皮纸折成的小口袋，小口袋里装着一个红色的护身符，可能是年头久了，护身符的看上去有些褪色，就连上头的绣线也被磨蹭得有些起毛了。
　　殷无惑接过护身符拆开一看，里头符纸已经被烧掉了一大半，“这是本地城隍的符纸，怪不得那水鬼没能拖走这小子的命。”
　　“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有好报么。”话未落音几声肉掌与墙面接触在一起，黏腻腻湿漉漉的声音传入耳膜，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吧嗒。。。。。。吧嗒。。。。。。”
　　千萝叉开腿，身子微伏戒备的看向透明的玻璃窗户，“来了！”
　　淡绿色的粘液糊上窗户，两只带着吸盘的蹼爪牢牢地吸附在窗面上，一双猩红色的眼正闪着狠厉的精光一个不漏的将屋内的所有人尽收眼中。
　　殷无惑握紧了手里还装着方正文的瓶子脚下暗自使上了力气就连黑仔都微微弓着背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趴在窗户上的水鬼。
　　这东西一旦脱了水就和普通人一样，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这长相确实是磕碜得慌！
　　“噗，啵！”蹼爪脱离窗面，那水鬼竟是自己失了力气从窗户上掉了下去！
　　那货要逃！
　　黑仔率先窜了出去殷无惑和千箩紧随其后。
　　“咵啦！”窗户被猛拉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响得不可思议，此时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惊醒病房里的人了，殷无惑飞身就追着水鬼逃窜的方向猛力的跑，刚跑了没几步就渐渐缓了下来，那水鬼的速度极快，没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嘁！跑了。”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人一猫一鬼来到了医院的人工湖，“想来那厮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可藏了。”黑仔站在湖边鼻子轻动，浓重的腥味到了湖边就断掉了。
　　殷无惑心里想着自己不会游泳，眼神稍微往黑仔瞄了一眼还未出声，黑仔就率先开口：“你小子不会想让我下去吧？休想！没听说过猫是不会游泳的么。”说罢还用爪子挥了挥，一副随时要和殷无惑拼命的样子。
　　“谁说猫不会游泳了，你昨天不就在浴缸里游得挺欢？再说了我又没说要让你下去。”殷无惑边说边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定睛看了一会儿，一把将之前躲在石缝里的老龟揪了出来，乐了。
　　嘿，这货居然还躲在这里。
　　“嘿嘿嘿，干啥呢！你这小子怎的这么没有教养？快把老夫放下来。”老龟被殷无惑提在手上费力地瞪着一双绿豆眼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喜感。
　　殷无惑也不理它，自顾自的拎着这乌龟精。
　　想打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他正想着该怎么下水去引出水鬼这乌龟精就撞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它。
　　“没想到这医院里竟然还有一只乌龟精。”一张纸片人费力地从瓶子里钻了出来飘在半空中，瞪着两只用墨汁画上去的绿豆眼好奇的看着被扛着跑的老龟，这纸片人就是方正文了。
　　他阳寿未尽却又回不了原来的躯壳，定是灵魂受损，殷无惑把他放进了媒介中，以免不稳定的魂体承受不住现世的污浊，最后要是真回去不了，那可就都白忙活了。
　　“你这小子说话放尊重点，什么叫做一只乌龟精，老夫我知道的事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的话，那就帮我下去看看这河里有没有水鬼吧。”
　　“诶诶诶，放肆你！”
　　殷无惑手上用力一甩，但并未听见物件入水的声音。之间这老乌龟死死的咬住殷无惑的衣服，四肢使劲的挣扎着努力想要抱着什么东西好避免被丢下水去，但无奈是个小短手，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殷无惑反手将老乌龟抓住，乌龟松口后登时就开口大肆求饶道：“老夫不要下去，下面那个家伙太可怕了，你小子这是要害老夫的命！”一边哭诉一边还苦大仇深的看着殷无惑，那模样看上去还委屈的不得了。
　　殷无惑没搭理他，回过头来看着黑仔，“看吧，它说不下去。”
　　黑仔恶狠狠的盯着老龟，粉色的猫舌划过锋利的爪间，“知道猫是吃鱼的吧，想来你这老东西尝起来味道也差不多。”澄黄色的猫瞳微微眯起，“要么你下去，要么我把你干掉。二、选一！”
　　

　　第6章　殷无惑出手相救魂归位

　　老龟吓得连龟壳都在颤抖，却是依旧不肯松口，“下面那个东西老夫以前见过，那怨气，啧啧，凶得很哩！老夫我才不要去，你们最好也不要动歪心思了。”
　　“没用的老东西喵。”黑仔不屑的眯着眼看了看狼狈老龟，尾巴一甩，将整只龟狠狠地抽进了水里，可那老龟刚一碰触水面就以一种乌龟绝对没有的速度迅速跑上岸边躲进石缝里。
　　“这医院的人工湖和外面的河连接在一起那东西已经跑出去了。。。。。。嗬！”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狠了，老龟快速的说完了话，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没背过气去，之后便没了声息，也不知晕过去了没。
　　此时正是凌晨三点，青年弓着背，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脚步磨蹭的走出医院，肩膀上还趴着一只黑猫，黑色的尾巴正一甩一甩的往青年脑袋上的那撮白发上蹭。马路上的路灯已经完全熄灭，只有隔壁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内发出的微弱灯光稍微能让人看清河面上漂浮着的青苔。
　　“那老东西跑了，你准备咋整？”黑仔转过头戏谑的看着殷无惑。
　　殷无惑没答话　，走到便利店里买了瓶牛奶站在河边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刚从保温柜里拿出来的牛奶还带着温度，有些烫人却又足够暖和让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咋不说话了？”见殷无惑不理它，黑仔又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不会是真的没办法了吧？”长时间的沉默让方正文也急了，生怕殷无惑真没办法，那他可就真的惨了。
　　殷无惑还是没说话，径直将手上的牛奶喝完，又从树上折了一根粗细始终的树枝，紧接着就一把抓住飘在半空中的纸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装着方正文魂体的纸片人拧巴拧巴就塞进了盒子里，又从包里找了一段红绳将树枝和牛奶盒连接了起来。
　　“你干嘛？！我才刚出来，怎么又把我装进来了？”
　　牛奶盒震颤个不停，殷无惑也不理他，转身就对千萝说道：“我现在要把底下的玩意儿逼出来，千萝你进来保护方正文。”
　　千萝点点头，化作一阵青烟钻进了盒子里，殷无惑把盒子上的孔堵住，手一甩，猛地将盒子甩进了水里。
　　纸盒子并没有浮起来，而是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千萝操作着方向，慢慢的落到了河底。
　　河底的能见度很低，但是，这对鬼魂来说并没有半分影响，相反，他们甚至还能透过盒子观察到外面的一切。
　　千萝面无表情的控制着盒子的走向，小心翼翼的绕开了河底的障碍物，反倒是方正文瑟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整张纸片已经是皱皱巴巴的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濒死的恐惧感袭来，方正文蜷缩起身子，埋头不愿意去看盒子外的景象。许多鬼魂都不太愿意去回忆自己死亡的瞬间，即使他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还是本能的抗拒着河底的世界。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盒子旁边划过，一双猩红的眼睛冒着幽光正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不大的小盒子，这是一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形怪物，再定睛一看，这怪物的尾巴处分明还长着一条尾巴，尾巴末端仅仅缠着的正是方正文缺失的一部分魂魄！
　　没错了，这就是水鬼！
　　那水鬼像是从盒子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嘴巴一咧，竟是露出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的方正文一个激灵，“咔嚓”一声竟是活活的把自己容身用的纸片人给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灵魂的载体损坏，方正文的灵体瞬间就从纸片人里倾泻出大半！而外面那只溺鬼顿时就犹如见到了新鲜肉块的恶犬般一下子就扑了过来！强而有力的尾巴迅速摆动了两下，带蹼的爪子顷刻之间就落了下来，速度之快竟是生生的划开了一小片无水的空间！
　　千萝眼见不好，心里暗骂方正文是个猪队友，马上就调转方向，控制着盒子和这个溺鬼玩起了捉迷藏。有好几次，溺鬼的爪子都是堪堪和盒子错开，但就是抓不到盒子本身，这几个动作都快把方正文给吓得魂飞魄散了，拼命的扭着身子想要钻回载体里面，但是纸片人上的口子却越开越大，非但没钻进去，反而还倾泻的更多！
　　“别动！”
　　方正文的味道不断的诱惑着盒子外面的溺鬼，溺鬼看得见却碰不着，急得直发狂，渐渐地开始失去理智，一双本就猩红的眼霎时间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再赔上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千萝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始操控着盒子往上浮。
　　送上门来的猎物岂能轻易放过？
　　急昏了头的溺鬼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着浮了上去，一时之间，猩红的眼里只有这只盒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脱离河水的范围。
　　终于，盒子露出了水面，蹲在河岸边的殷无惑马上就站了起来，猛地一扯红绳，紧接着，水花四溢，一只墨绿色的人形怪物紧跟在盒子后面跃出了水面凌跃在半空中。
　　紧接着，这溺鬼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就想逃回水中去。
　　“想跑？哼，迟了！”
　　殷无惑手一挥，红绳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精准的在溺鬼身上缠绕了几圈将这玩意儿牢牢地捆住，这溺鬼的反应也很快，见回不了水中，便拼了命的往下拽绳子试图接近水面，可惜它刚刚沾到一点点水的时候，系在绳尾的牛奶盒突然从中间碎裂开来，一只玉足伸出来对着溺鬼的下巴处狠狠的就是一脚！
　　白色的裙角翩飞，遮住了里头苍白的过分的玉足，浅紫色的袖摆被方正文捏得起皱，千萝借着反冲力在水面上急速退回了岸边。
　　被一脚踹至半空中的溺鬼显得十分慌张，挣扎着想要往下落，殷无惑哪能让它得逞，手上一用力就将这溺鬼给从高处甩到了河岸上，趁着溺鬼被摔得晕头转向之际又沾了点随身携带的朱砂抬手往这溺鬼腹部写了个火字，顿时，些许火星从溺鬼的腹部冒了出来，溺鬼挣扎了几下就直接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
　　殷无惑抬手将那溺鬼还死死缠在尾巴上的残魂招了过来，这时，方正文的魂体已经完全脱离了纸片人，看见殷无惑手上的残魂就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两缕魂魄很自然的就融合到了一起。
　　方正文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恍惚了一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医院的方向退去，这是要还魂了！
　　方正文急了，连忙挣扎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如何答谢你？”
　　殷无惑摆了摆手，道：“如果你届时还记得住我的话，就给我买包牛奶糖吧。”
　　“无惑君！那溺鬼要跑了喵。”
　　话刚说完就听得黑仔一声惊呼，殷无惑忙转过身去，果然就见了那溺鬼正挣扎着往反方向爬去，却不是往水中爬，而是往马路的方向已经爬了挺大的一段距离了。
　　殷无惑伸手掐了个指诀正欲烧死那溺鬼，却又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叹了口气就停了下来，上前两步抬手灭了那溺鬼身上星星点点的火苗，手指一弹，几只金色小蝌蚪状的符文落到那溺鬼的额上。
　　霎时间，如金蝉脱壳一般，溺鬼的皮肤一块块的剥落下来，一名穿着破旧军装的中年男子狼狈的趴在地上，面容憔悴，左脸上还带着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疤。
　　殷无惑神色一凛，转身就准备走人，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咳咳，小兄弟留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殷无惑扶额，他就知道度化了这只溺鬼之后肯定没有好事，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将某些人骂了一通。
　　军装男子见殷无惑停下脚步，也知道他这是同意要帮助自己了，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入伍那年我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父母也都很舍不得我，但是没办法。”军装男子苦笑了一声，“我离家之前曾经说过一定会回家的，但世事难料，我刚离家没多久就遇难了。那年连续几个月都下着大雨，路上泥泞难走，只一瞬间就爆发了山洪，不少弟兄都死在了这里，大水冲走了一切，却没有冲走我对家乡的思念，渐渐地这股思念变成了执念，而我也慢慢的被这股执念侵蚀，最后变成了那样的怪物。。。。。。”
　　军装男子苦笑一声，道：“我知道自己险些害死了一个人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厚颜无耻了，但是我。。。。。。”他话没有说完，只是定定的看着殷无惑，默默的等待着殷无惑的回答。
　　“轰隆隆。。。。”
　　凌晨将至，冬日的天亮的晚些，已经有不少货柜车从公路上驶过，黄色的车灯照亮了殷无惑紧紧皱着的眉头，黑仔趴在肩膀上偏了偏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总觉得殷无惑头上的那撮白发好像又多了些许，看着看着突然生了兴致便又摇着尾巴去拍那撮白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都在忙……存稿快吃光了……
心酸……

　　第7章　尘埃落定

　　“诶，罢了罢了。”殷无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摆了摆手招了招手示意他向前带路。心里想着‘看来这份工作怕是又要保不住了’。
　　所幸，这军装男子生前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刚好就在新开发区，骑车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认命的骑上自行车带着两鬼一猫往新开发区的方向赶，殷无惑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快点快点再快点，只希望能赶在老大爷和自己交接班之前能搞定一切。
　　越靠近新开发区附近的景色就越是荒凉，周围都是一些平房民居，不远处还有几座未开发的山头。
　　等到真正到了新开发区的地界，路上寂静一片，只有几栋已完工或者还未完工的高楼静静地矗立在那边，剩下都是一些才拆了一半的危房，施工的地方还留着几盏昏黄的灯，想来里头应该是还有看门人在的。
　　殷无惑带着军装男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户已经被拆掉一半的小房子，砖红色的瓦片零零碎碎的散了一地，另一半还没被拆完的屋子里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老物件。
　　军装男子看着那些老物件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很是激动的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两行热泪从面颊上滚滚而下沾湿了衣襟，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踟蹰了半晌后竟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朝那废墟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敲击土地发出的沉闷声响声声到肉，让人动容。
　　孩儿回来了！
　　这句未曾出口的话被自动补齐。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废墟中除了几声虫鸣外安静的吓人。
　　殷无惑揉揉鼻子别开脸去抬头望天，天已经透了光，除了启明星以外的其他星星都已经消失了，莫名其妙的一阵心烦袭来，一低头就对上了军装男子的目光。
　　他站起身冲着殷无惑认认真真的敬了个军礼，面上笑的认真，道：“谢谢。”
　　军装男子的笑渐渐消失在空气中，殷无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旦成了水鬼便再无回头路，即便是殷无惑帮着变回了人形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真是，麻烦死了。”
　　回到医院，黑仔和千萝都没有打扰殷无惑。
　　谁都看得出来，殷无惑的心情不大好。
　　接近换班的时间，老大爷拎着老伴做的便当来到了太平间，一眼就看见一个青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小伙子，醒醒，该换班了。”见殷无惑睁开眼睛，老大爷摸出两个包子递过去，“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年轻人就是胆大，自己一个人趴在这里也能睡着。”
　　殷无惑接包子的手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老大爷一眼，然后才打了卡下班。
　　离开医院的时候没走平时常走的旧区，而是往新区的方向走了过去，还特地去了方正文所在的病房。
　　病房内，方正文已经醒过来了，方妈妈脸上带着笑正在削一颗苹果，看上去十分高兴的样子，一见殷无惑站在房门口徘徊却迟迟不进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眼里全是见到陌生人的好奇和探究，就连方正文也莫名其妙的多看了他两眼。
　　“请问你是来探病的吗？”
　　殷无惑看着方正文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即快步离开。
　　果然，全都不记得了。
　　千萝有些担心的看着殷无惑，扯了扯他的衣角，“抱抱？”
　　殷无惑好笑的拍拍她的脑袋，道：“抱什么抱，还不快点收拾了东西回家？”这丫头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笨拙。
　　收拾好东西一大一小就准备回去，在路过医院走廊的最后一个病房时背包里的某个物件开始躁动了起来，一阵阵的震动清楚地被一人一鬼感知到，里头缓缓传出了微弱的声音‘大哥哥，大哥哥。。。’
　　千萝绕到后面抽出了一卷山水画，声音正是从那副山水画中传出来的。
　　殷无惑停下身来转头透过病房门的缝隙看了看里头正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你已经想好了吗，回去的话会死的哦。”
　　这句话的声音极小，却还是被画卷中的游魂给听了去。
　　“嗯！”微弱且清脆的童音简短的应了一声，殷无惑叹了口气到底是将小男孩的游魂从画中世界带了出来。
　　男孩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他’的病房，殷无惑没有去看里面的状况，带着千箩往楼下走去：“快去快回啊小鬼。”
　　年轻的父母如同往常一般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上，年轻妈妈正在帮着孩子擦拭身体。
　　突然，病床上的小男孩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年轻妈妈还来不及反应小男孩的眼睛就睁了开来，年轻爸爸也注意到了妈妈的不对劲，再转过身的瞬间也愣住了。
　　紧接着，像是奇迹突然眷顾了这个家庭，小男孩的嘴微微张了张：“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滑落，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小男孩还是很努力的展开了一个笑容，很努力的微笑着。
　　“嘀、嘀、嘀。。。。。。！”心率归零，年轻的父母没有再叫医生，而是互相依偎着哽咽出声。
　　殷无惑和千箩驾着自行车站在医院的门口，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又再一次出现在两人面前。千箩摊开画卷示意男孩过来。
　　小孩儿笑得很开心，他的身体一直就很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