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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皇城记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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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数醒来的时间,都是半眯着空蒙的眼睛发一会儿愣,不一会儿又睡过去;偶尔没那么快睡着,还会口中呢喃着些什么,那时容珩便会凑过去听,发现他不是唤着明子熠就是喊着容珩哥,要么或许是疼得狠了,也会谁都不叫,就不停地说着疼。容珩听了直揪心,问他哪里疼,可问了之后,他又就只是嗯嗯啊啊地意味不明地胡乱应着,容珩就知道了,其实他还是神智模糊着的。
  有了这几天的经验,当第四天晚上迟熙言再次醒来,也没说话,只半垂着眼皮恹恹地盯着他看的时候,容珩就知道,这次他的阿言该是真的醒了。
  “你醒了吗,阿言?”容珩蹲在床边,隔着隔离衣的帽子轻轻地抚了抚的头顶。
  “嗯。”迟熙言依旧用气声哼着回答,他望着他面前的一脸担忧的容珩,又有气无力地唤了对方一声,“哥。”
  “哥在呢。”这一声哥,唤得容珩心口又苦又甜,只觉得心都快被折磨碎了。可他现在更揪心的不是自己,他更挂心着迟熙言的状况,看迟熙言醒了,他忙问道。“身上还疼吗?”
  其实他也知道,全身性的疼痛是信息素冲突必然的产物,而他们能给迟熙言做的治疗都已经全部做了,迟熙言此时肯定还是疼的,但他就算知道迟熙言还疼,也没有什么办法让对方就不疼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仿佛迟熙言说了,他就能替迟熙言分担一样。
  迟熙言花了一些时间去思考容珩的问话,等了片刻,才缓缓地用干燥沙哑的声音小声回答:“疼。”
  这意料之中的回答,还是让容珩的心像是被攥在一只手里揉着一般的闷疼。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蹭了蹭迟熙言气色暗淡的脸颊,仿佛安慰对方又仿佛安慰自己似地说道:“很快就好了,很快不疼了,没事的,别怕。”
  迟熙言没说话,像是没什么多余的力气了似地,只眨了眨眼睛看着容珩。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喻院长说你现在可以吃些流食,但你老是不醒,这几天就只能让人煨了汤,当水给你喂了点。今天做的是参芪红枣生鱼汤,现在想不想喝?”这几天迟熙言一直久睡不醒,虽然喻博謇和容珩说过这是正常现象,可容珩依旧心焦得不行。这会儿容珩见迟熙言好不容易真醒了,一来是怕他又睡过去,二来也确实是担心他久不吃东西身体扛不住,于是连忙逗着他说道,“喝一点吧好不好?老打着营养针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喝一点汤,一会儿再睡,嗯?”
  迟熙言想说他不饿,可看着容珩这小心翼翼又眼含期待的样子,莫名地就说了一句:“好。”
  “好!我去给你盛汤,你等一会儿,先别睡啊。”容珩脸上终于带了久违的笑意,他立刻就要起身去盛汤,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又说道,“你想不想坐起来一点?算了,还是躺着吧,坐着太累了。”
  “要坐着。”迟熙言微微地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轻声说道。
  “那好,那咱们就坐着。”容珩自然什么都随迟熙言。
  他倾身上前,将迟熙言圈进怀里,怀里的人不过几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圈,肋侧一根一根的骨头摸着都硌手,心疼得容珩差点手抖。他稳住动作,托着迟熙言的后背和后脑勺将人抬起些许,又迅速地腾出一只手,把床上的靠枕抽了几个过来,垫到一个合适的靠坐着的高度,将怀中软绵绵的人轻轻放下,又仔细地替这人调整到舒适的姿势后,才起身出了卧室。
  迟熙言看着容珩匆忙出去的身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刚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发懵,可现在也渐渐清醒了,甚至不止现在,就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虽然意识迷迷糊糊的不算清醒,但其实自己也还是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苦的。他那时没有余力思考醒来后该怎么面对容珩,等现在可以思考了,却发现竟是这么个状态。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人,却还是容珩。
  迟熙言越发地痛恨自己,他真的不想这么伤害容珩,但事实上也就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对方。
  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死掉的。他的存在,似乎只能让大家都痛苦。
  可容珩没有给迟熙言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容珩出了卧室不过片刻,便托着一只微微散发着热气的骨瓷碗匆忙地回来了。
  “没又睡着吧?”容珩坐到床边,见迟熙言还醒着,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用调羹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靠在唇上,确定温度刚好了,再送到迟熙言的嘴边。他说道,“你几天没吃饭了,怕你胃受不了,没敢给你盛固状物,就先喝点汤。其实我也让人备了粥,如果喝完汤,胃没有不舒服的话,等一会儿就再喝些粥。不烫吧?”
  迟熙言抿下一勺汤,点点头,又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容珩的侧脸,问道:“容珩哥,你脸怎么了?”
  容珩脸上的伤这两天其实已经消了不少肿,但瘀伤部位的颜色由红转成了青紫,看上去颇有些吓人,而那暗紫的瘀伤处,摸上去还有些硬核一样的肿块。迟熙言怕碰疼了他,只轻轻一触就要缩回手去。
  容珩连忙把调羹丢回碗里,伸手握住了迟熙言的手,把对方那仅有不多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他一点都不会觉得疼,迟熙言手心的触摸,如同最柔软的抚慰,一直能从他受伤的脸颊抚慰到他酸楚的心尖儿。
  他的阿言醒来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就是在关心他呢。
  虽然他不知道,在知晓了原因后,他的阿言关心的还会不会是他。
  容珩将那手拉过来,在手心轻轻落下一吻,便将那手送回床上放好,重新执起调羹给迟熙言喂着汤。他一边将调羹递到迟熙言嘴边,一边说道:“我跟他打架了。”
  迟熙言唇齿间半含着调羹的动作一顿,怔愣了片刻,又垂着眼帘默默地抿下那一勺汤水。
  他干那事的时候,只觉得被满腔的悲愤烧着,冲动得不顾一切,破罐破摔地想着有今天没明天地放纵一回,可真等事情犯下了、人也清醒过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做的到底是多么巨大、多么不可原谅的错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这终究还是个回避不过去的问题。
  “他那天好像被人下药了。”迟熙言咽下口中的汤,低声说道。
  “你这是在为他开脱吗?”容珩故意探问道。一边说着,手中喂着汤的动作也不做停顿。
  迟熙言摇了摇头,他没什么要开脱的,本来犯下错事的就是他而不是明子熠。但他仍是要告诉容珩的,不只是因为明子熠,更是因为事情中涉及的另外一个人。
  他说道:“可能是容珣。”
  迟熙言的回答,让容珩的嘴角不禁露出些轻浅的笑意。
  容珩说道:“我知道。他说了他当时神志不清了,我盘问过容珣,也让医院检查过,发现容珣确实给他下了点α11。按说α11不会有那么猛烈的药效的,可或许是他体质特殊,或许是借药装疯?谁知道呢。”
  迟熙言明白容珩的意思,容珩无非是想让他知道,明子熠是有意不顾他死活地强占了他。而他虽然不清楚α11的药效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却能确定明子熠当时的失控和极力强忍都不是作假的。更何况,容珩不知道他自己却知道,那天,其实根本就是他主动的。
  可这些他都没办法对容珩说。要说什么呢?难道还能让容珩相信明子熠吗?或者告诉容珩,是他主动和明子熠上的床吗?那样只会更刺痛容珩,他怎么能呢。他只能默默地喝着容珩喂来的汤,一言不发。
  他精神恍惚地喝了半碗汤,之后就摇着头不肯再喝了。
  “就喝这么一点?再多喝些吧。”容珩看着巴掌大的瓷碗中剩着的半碗汤,不禁蹙着眉劝道。
  “真喝不下了。”迟熙言没精打采地说道。
  他是确实没胃口,也是心中惦记着事。
  既然已经提到了那天他犯下的错事,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该逃避了。
  他在等着容珩对他的宣判,心想不管容珩要他怎么样,他都全然接受绝不违背。可他等了许久,容珩却似乎并不急着说。
  他想或许他该先说点什么,毕竟无论他与容珩以后何去何从,他也始终都是亏欠容珩的,他或许该对容珩说对不起,却又觉得这样的道歉未免太像是在惺惺作态。
  纠结了半晌,看着容珩将碗放到床头柜上,迟熙言才犹犹豫豫地再次开口,而一开口,却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个不太该提的问题。他问道:“他,现在……”
  迟熙言一时间有些懊恼,他明白这不会是容珩想要听到的问题。可在懊恼之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仍因为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而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还是放心不下的,不是他仍对明子熠抱有非分之想,只是他怕自己害了那人。
  “在医院。”容珩倒未有更多的不快,他知道迟熙言肯定是会问的,能排到这么多的问题之后才问,这已经让他没什么好介意的了。容珩也不瞒着迟熙言,反正这事迟熙言早晚都是会知道的,他索性坦白地告知道,“放心,我没把他送进监狱。不过他伤得可比我重,除了这些皮外伤之外,还骨折了。左手,断了两根掌骨。”
  当迟熙言听到容珩说没把明子熠送进监狱时,他还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许多愧疚与心虚,可当他又听到明子熠左手骨折时,却是什么反应都不能有,真的就怔愣住了。
  他倏地抬起了一双眸子看向容珩,脑子里混混蒙蒙地乱成一片,心却呼呼地直往下坠。
  明子熠的左手骨折了……
  那明子熠以后……还能打球吗?
  刚才他看到容珩脸上的伤,又听容珩说他们打架了,还以为明子熠也差不多会是类似的伤情,可怎么就会到骨折这么严重呢?还是说,容珩所说的打架,就只是容珩单方面殴打明子熠?
  他和明子熠做出那样的事,容珩不舍得拿他泄愤,却是可以报复在明子熠身上的。
  难道说,是容珩故意……
  不,不会的。
  这种假想让迟熙言不禁浑身一颤,他立刻打住了自己的猜测,让自己不要那么恶意地去猜测容珩。
  他逼自己冷静一下。容珩既然主动告诉他,那么他或许可以问问容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攥着容珩的衣角,讷讷地想要问一句,可话没出口,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似乎知道明子熠的手是如何受伤的了。
  明子熠在那晚为了保持住理智,曾经用手不遗余力地狠狠地砸过墙。而他,不仅没有注意到明子熠手上可能受到的伤,反而自私地沉浸在自己的崩溃中,还拖着明子熠做了那等悖德之事。
  不是别的任何人,而是他自己。
  是他又一次害了明子熠。他生怕自己会害了明子熠,可到头来,真正害了明子熠的也只有他。他的存在毁了明子熠的爱情,而现在,他又可能要毁了明子熠挚爱的事业。
  他真的该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伤害着两个挚爱他的人。
  “他,他……”他茫然地望着容珩,像喘不过气似地剧烈喘息着,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这时,床头的心率监护仪突然发出嘀嘀嘀的警示音。
  容珩被这催命似的声响惊得心头狠狠一跳。他没想到,得知了明子熠的伤情,竟会给迟熙言如此巨大的刺激。他心中酸涩得要命,可此时却连吃味儿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慌忙揽住迟熙言,抽掉靠枕,将人平躺地放在床上,不住地抚着迟熙言的胸口,口中连忙说道:“阿言,阿言,你别紧张,你听我说,阿言,他没事的,容珣替他联系了最好的医生,确保不会留下任何问题,你别担心,阿言。对了,我不会插手他的治疗的,你也可以放心了,阿言。”
  迟熙言躺在床上,随着猛烈的心疼而愈加翻涌的疼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想告诉容珩,他没有怀疑过容珩,他只是恨他自己而已。可他张了张嘴,除了混乱地呼吸,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睁着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无力地看着容珩。
  这一番又是折腾了好久。
  容珩打电话喊来了隔壁的喻博謇,吓得喻博謇穿着睡衣就从隔壁冲了过来。喻博謇紧急地给迟熙言注射了一针稳定心率的药物,大致地向容珩了解了情况,待迟熙言的心率重新稳定下来后又观察了许久,这才放下心来,准备离开。走之前,还向容珩交代,近期内都不要再惹迟熙言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了。
  其实不用喻博謇交代,容珩哪还敢再刺激着迟熙言。他送走喻博謇,坐回床边,看着半眯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的迟熙言,揪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没忍住摸了摸迟熙言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却听到了这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人唤了他一声。
  “容珩哥。”
  “先别说了,睡一会儿吧,你得多休息。”容珩低声劝道。
  “容珩哥,”迟熙言没听容珩的劝,反而努力地睁开眼睛,虚弱地说着,“你会和我离婚吗?”
  容珩呼吸一窒,他没想到,他竟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他真的很想把迟熙言拉起来,问问迟熙言难道明子熠就那么魅力无边吗?只和那人上了一次几乎要了命的床,就再也忍受不了他了吗?他还要断然地告诉迟熙言,不要再做能离开他的梦,不管迟熙言心里装着谁,都必须和他在一起,这一辈子也都只能是他的人!
  可他哪敢,他只能故作轻松地说道:“可别,我今天刚和母后说,我在你潮期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弄伤了,所以这个月就都不能去请安了。你这伤都没好呢,就跟我提离婚,母后还不得觉得是我家暴你?那我就得挨家法了。”
  “你要是想离婚的话,我去向皇后殿下坦白,还有请罪。”迟熙言半句一喘地说道。
  “叫什么皇后殿下?叫母后。”容珩冷硬地纠正着。他咬着牙忍了许久,还是阴着脸问道,“你就那么想和他在一起?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他那点名声可就得毁透了。”
  还想和明子熠在一起吗?
  迟熙言已经不想了。不是不爱明子熠了,甚至都不单单是怕毁了明子熠的名声了,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哪里还敢再去靠近明子熠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自己一直都是在伤害着爱他的人。他不想这样,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都好,或许离开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无论对明子熠来说,还是对容珩来说。
  迟熙言撑不住了似地眯着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做错了事,没脸再做太子内君。”
  “做错了就要受惩罚,哪有逃跑那么便宜的事。”容珩心中压着火气和惶恐,不及多想就脱口而出了。可一说出口他就又有些后悔,生怕说得太重,会刺激到迟熙言。
  但迟熙言没有被刺激了情绪,反而露出了个极浅的笑容,说道:“好,受惩罚。”
  他是该受惩罚的,他也愿意被罚。只要是冲着他的,他什么惩罚都接受。
  容珩心头一动,他不确定愧疚的心情是不是真的这样巨大地影响了迟熙言,可他隐约觉得自己不该错过这个机会。他说道:“那就罚你,永远也别想和别人在一起。你记住了,你到死都得是我的人。”
  迟熙言闭着眼睛,不声不响地躺在床上。就在容珩以为他已经睡着、而刚才的那话也没有听见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在养病的头一个星期里,迟熙言几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虽然也是处于持续的痛苦中,但至少没有余力再去多想什么,多少也免了些精神上的煎熬。
  但同样在养着伤的明子熠,则没有这样暂避的机会。
  明子熠的手术,根据他左手消肿的情况,被安排在了他骨折后的第六天进行。下午手术,上午还需要再静脉点滴两袋药。他左手有伤,因而这些天的静脉点滴都只能扎在右手,两只手同时不能动弹的情况很是不便,所以这些天只要是他在输液的时候,都有护士在他病房里守着。
  这一天也不例外。护士在给他扎上针,又调整好滴速之后,就安静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负责照顾明子熠的护士是位年轻的女性beta。她在刚得知这次负责的病人是明子熠的时候,不该说是惊喜吧,毕竟在医院这种地方遇见,于病人而言总不会是喜事的,但她着实也很是暗自激动了一下。她恨不得把这消息发朋友圈炫耀一番,但碍于职业道德和入职之初签过的保密协议,她还是按捺住了自己并没有真的那么做。但不管怎样,照顾这样一个帅气的体育明星,还是让她兴奋不已,工作时都充满了别样的干劲。
  她知道骨折的病人在身体的病痛之外,也难免会有许多因为生活不便而带来的心理上的落差与痛苦,尤其她的病人还是个健壮矫捷的运动健将,身心的痛苦加上对未来职业生涯的担忧,一定会让他加倍苦闷。不过没关系,她在大学时辅修的是心理学,她会在护理他的同时,也给他带去心理上的开导。而且她还临时做了不少准备,搜集了很多有意思的新闻和笑话,可以在他觉得无聊的时候说给他听,转移他的伤痛,给他带去慰藉。
  她知道他也是个开朗的人,相信他们会聊得开心。护士小姐在与明子熠相处之前,曾经一度如此认为。
  可事实上,当护士小姐真的开始了对明子熠的护理工作时,她才发现她之前的设想太过于美好了。
  明子熠一点都不像是她所了解的那样外向开朗,反而安静得可怕。
  他的话很少,在她替他扎过针、拿来药、或是做过其他什么护理工作后,他不会忘记礼貌的道谢,而除此之外则显然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
  他在输液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整个半天。这让她试图开始聊天的所有努力,总会在他心不在焉地反应下走向冷场,再也进行不下去。
  他似乎总是在发呆,不需要消遣,不需要想办法打法病床上的无聊时光,更不会在乎前面的电视里播的是什么。有一次她故意调了一个放着无聊的肥皂剧的台,他也什么都没说的随她看。
  他甚至都不会麻烦她帮忙拿什么东西。好几次他的电话都在床头柜上不停地震动着,她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打开,他都道谢并且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只盯着电话发继续起呆来。她猜他或许是不方便让别人打开他的电话,或许他的伤都另有隐情,毕竟到目前为之,他的伤都没有对外界公开过,而来看望过他的人也就只有他的教练、绯闻男友容珣亲王、以及队友乔松而已。
  她猜他的苦闷一定比她以为的还要深重得多,可她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尽力做好她护理的本职工作,虽然她也很为她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失落。
  在第二袋药也滴到尾声的时候,明子熠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他偏过头去,看了看离他不过一臂远的手机,却没有办法将它拿起来。
  他在这几天的很多时间里,就只能这么任人摆布似地躺在病床上,两只手都不得动弹。这样无能为力的次数多了,甚至让他忍不住生出了他的余生都要像个废人一般度过的错觉。
  “需要我帮您打开手机吗?”护士小姐又一次问道。
  “不用了,谢谢。”明子熠说道。
  这个时间发来信息的,他猜十有八九还是容珣。
  他原本还打算拉黑容珣的所有联系方式让容珣彻底死心,可哪想容珣竟猜到了他与迟熙言之间的关系。虽然容珣说自己绝不会向旁人透露,但他还是有所顾忌了,不敢真的不理对方,只得更加小心地维系着与容珣的联系。
  好在容珣自第一天来过后,就再没亲自来过。容珣告诉他,不是自己不想去看他,而是被容珩罚了闭门思过。他们家闭门思过的规矩,原是要没收了手机断了网、禁足在自己寝宫的,可容珩毕竟还瞒着帝后二人,因而只要容珣老实待着,其他的就都睁只眼闭只眼了。容珣本来也可以不顾这形同虚设的惩罚私自跑来看明子熠的,但毕竟容珣刚“窥破”了容珩的“秘密”,总得规矩一点,别招了容珩的眼,否则真的有可能被送去寄宿制的omega学校的。
  容珣这些天虽然没亲自来探望,但每天的信息总是不断的。似乎是明白明子熠情绪的低落,容珣既不缠着他表白,也不再不住地道歉触他霉头,只挑一些无关紧要却又有趣的事、甚至是容珣自己的糗事说来逗他开心。这让明子熠虽是对容珣感情微妙,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是个既聪明、又容易招人喜欢的人。
  只可惜的是,容珣喜欢他,而他的心却另有所属。
  他一直明白他注定是要辜负容珣的,因为他的全部的爱情早都给了迟熙言。
  而对迟熙言,他曾经以为,自己就算无法完满对方未来的爱情,也至少是能做到无愧的。可事到如今,在他做下了那样伤害到迟熙言的事情后,他连无愧竟都无法实现了。
  他只要一想到迟熙言,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那一晚迟熙言犹如了无生气的破败的人偶一样摊在床上的景象。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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