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唤取归来同住-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宋子玉再眨了下眼,才看清原来是花影覆在她裙摆之上,却似极了绣样。他迷迷糊糊地想:花草润泽,清丽婉转,倒跟这姑娘合衬得紧。
  听到脚步声,那人才缓缓转身,露出个正脸来。
  宋子玉脚步又是一凝。但见花影重重下,那女子眉睫皆乌,孤意不甚浓,然唇色浅淡,似枝头被新雪薄薄覆了一层的梅花。
  方始影瞧不见,只得出声询问:“是徐长老么?还有……谁?”
  徐长老拉着宋子玉走近,道明来意。宋子玉只怔愣着,听了半晌才惊觉这姑娘真的目不能视物,心下隐隐叹息了一声。
  方始影知徐长老这般安排并不稳妥,领个陌生人进门,实在有失考量。但她并不说破,照顾着老人家的情绪,只是称自己已习惯失明的日子,派内弟子上达教务诉之以口,她用笔批复也不影响什么,婉拒了徐长老的好意。
  徐长老百般劝说不得,只得讪讪离开,带着子玉去自己的药庐。任子玉好说歹说,他都不为所动,坚持要收他为徒继承衣钵。
  这老头儿眉毛一挑,既是欣赏又是挑剔,十分不理解:“我瞧你昏迷时都来回背着《黄帝内经》,该是个好学的,怎么见了我这样好的师父,还不磕头谢恩?”
  子玉醉心医学不假,可并不愿在这不恰当的时刻不恰当的地点苦心钻研。然而病体拖累,欲逃窜而有心无力,只得被扣下,日日与医书草药为伍,听那老头儿新奇又鞭辟入里的讲解。
  然而他总记挂着温曙耿,暗地里给自己调理,想要快点恢复功力。
  这头温曙耿由顾枳实陪同着,依旧日夜兼程赶往虚阳城,但这几日速度愈发慢了。
  温曙耿病躯未愈,一路风吹雨打,总不见好。那白茫茫的梦境,仍日复一日地上演,叫他不堪其扰。每每从梦境中清醒过来,都止不住心底一阵又一阵的空落落的感觉。幸而睁眼便能见到顾轶温热的目光,才稍觉安慰。
  马背上奔波辛苦,温曙耿又染了风寒,在顾枳实背后捂嘴轻咳着。
  顾枳实感受到他闷闷的声响,顿住。下一刻,却调转了马头,直直往刚走过不久的镇子上冲。
  温曙耿一惊,赶紧越过他拉住缰绳,将马停下,问他:“怎么往回走?”
  顾枳实看也不看他,仿佛生闷气似的:“你都病了。”
  温曙耿低下头,微微笑着:“我没事的。”
  “你这样,撑到了虚阳城,宋兄见了能高兴?他把你救出来,又要见你这般作践自己,见了面然后就着急地替你诊治吗?”
  他气恼这人不爱惜自己身体,一时冲动了,把话说得太重。身后那人一时没了声音,顾枳实立马就后悔了,他真是胆子肥了,竟敢指责师父!
  “我……”顾枳实小心翼翼地转身,绞尽脑汁地想要道歉,“我不是存心要凶你的。我就是,就是……”
  温曙耿还是垂着头,把头蹭到他背上抵住,轻声替他说完:“你就是心疼我。”
  顾枳实也不知怎么的,觉得他像个小动物,乖巧地贴着自己,也就大了胆子,学起幼时这人对待他的那样,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软了声音道:“那你听我的,我们回去先治病,治好了再往前走。”
  温曙耿只是搂紧了他的腰,摇了摇头,道:“这是心病,吃药也没用的。”
  顾枳实莫名地觉得恼怒。他才离开了多久,怎么这人就得了心病?他不知道的日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的东西都叫他痛恨。
  摸着温曙耿头发的动作更轻柔,比抚慰更多了一点不清不楚的东西。顾枳实轻轻开口,有点蛊惑有点嫉妒:“为什么?告诉我。”
  温曙耿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微微蹙眉:“我一直在做一个无始无终的梦。”
  “那梦里有什么?”
  “只有白色。什么也没有。”
  “也没有我?”
  “……没有。”
  温曙耿愣了许久才作答,顾枳实问得自然,他答得却艰难。对啊,那梦里为什么没有顾轶呢?要是有顾轶,他也许就不那么害怕了。
  顾枳实也不理解,那该死的梦境,折磨他的师父,还不让他知道?他更紧地搂住温曙耿,近乎咬牙切齿:“竟然没有我。”
  他这样子倒有些可爱,温曙耿没忍住笑了下,促狭地看着他:“我的梦里就该有你么?”
  顾枳实日日与他同榻而眠,应对他的调笑愈发得心应手,这时想也不想地就道:“我每晚都搂着你睡,为什么不该有我?”
  温曙耿心头一动,耳后浮起一层云霞颜色。你倒是理直气壮地搂我,却连句欢喜我也未曾说过。
  他这么想着,那层红色便也渐渐地消了。顾轶这人,离他好近,却总有几分敬畏般的疏离。然而每每危急,他又奋不顾身地挡在身前。
  挡风遮雨是他,拔刀相护也是他,一寸寸侵入是他,一次次后退也是他。顾轶,对他是什么心思呢?
  是爱慕相思,抑或仅仅是知己之情呢?
  温曙耿一下子沉寂下去,方才那点好气氛也就散开了。他低声道:“无妨。我们行得慢些就是了,我没事的。心病么,总不过是些软弱意志的东西,我不去想便是。”
  顾枳实觉出他情绪的变化,却也不知是何缘由。但那人言辞间明显没有之前亲热了,他心底也难过起来,不敢再顶撞,只驾着马慢慢地往前行去。
  行了几个时辰,两人一直无话。顾枳实倒没觉得憋屈,只是有些心疼温曙耿,又气自己傻子一个,不知哪里出了错惹恼了他。
  途经一片芦苇荡,苇草生得繁茂,随风飘扬。远远望去,湖中水色迷蒙,雾气缭绕,恍似人间仙境。
  一点晶莹落在顾枳实睫毛上,很快便消融了。接着再愈来愈快,雪片飞来,落了满肩。
  顾枳实扭头去问温曙耿:“冷不冷?下雪了。”
  那人鼻尖正落了片雪花,小小的六角,似乎因他的体温极低而迟迟没有融化,衬得他鼻梁挺直。
  而头发上也缀着雪花,一片片错落散在其上,乌发愈发黑,而雪色愈发通透,那双眼睛含着雾气,不知是冷的还是什么,正看向他。
  哪里还记得方才的一切,顾枳实怜惜不已,自顾自地拂去了雪花,将他的斗篷领子系紧。
  温曙耿心里五味杂陈,顾轶太温柔了,他只好撇过头去看那大雪纷飞中的芦花,轻声叹了句:“已经是元辰了啊。”
  顾枳实心一跳,已经是元辰了么?
  旧日的记忆齐齐涌上心头,他不觉眼中发烫,直直地看向温曙耿。从前,每年他都陪着自己啊。如今又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温曙耿独自赏雪,身侧人一语未发。马停着,只在原地打转。雪下得更紧了。
  突然,他听到个低声的轻唤,像是请求似的,压抑又渴求地征求他的意见:“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这语气十分不一样,温曙耿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于是侧头去看他,见到那少年颊边泛红,眼里粲然如烟火,紧握着衣角,如同孩子一般,露出怯怯又极其期待的表情。
  他要说什么呢?温曙耿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温情涌上心头,但有些熟悉,仿佛从前常有这种情愫。
  那高大的男子已然长大,但他小声地、窘迫地、哀求地道:“今天,是我二十岁生辰。”
  师父错过了他的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及冠,可以不错过吗?
  温曙耿愣了许久。顾枳实做好了拥抱的准备,却始终怀里空着。接着,温曙耿下了马。
  他最近生着病呢,瘦了不少。只是站立着,依旧挺拔潇洒。脸色有些苍白,却比雪色好看,他立在漫天大雪中,站在马前,对顾枳实道:“下来。”
  顾枳实没来得及伤怀,没来得及忐忑不安,便听从师命翻身下马,一如往昔。
  那男子一步步行至水边,顾枳实只得跟在身后。
  拨开芦苇,任毛绒绒的芦花擦过脸颊,温曙耿的身影十分沉静,甚至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里,在这底色不容压过的纯粹的白里,也独绝而出。
  在湖泊边上,温曙耿寻觅许久,最终挑了颗与众不同的石头。他毫不介意地坐在湖边,撩起衣摆,取出匕首在石头上刻着什么。
  顾枳实伏在他脚边,近乎虔诚地看着他的动作。
  末了,轻轻吹去粉末,温曙耿将那石刻递给他。
  那石头表面圆润光滑,一点多余的杂质也无,底部平直齐整,被削成四方状。美石为玉,这便能算一块天然去雕饰的玉石。那上头是温曙耿行云流水般的篆刻,那字率真含野趣,衬极了这石头。刻的二字正是顾轶的名字。
  温曙耿轻声道:“这倒真是雕虫篆刻了。”他看向顾轶,“送你一方印章,粗陋不堪,请你别嫌弃。”
  顾枳实哪里会嫌弃?他急急地道:“才没有粗陋不堪。”
  温曙耿解下那枚此前顾枳实赠予他的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那玉质上乘,细腻温润,自非顽石可比。他玩笑道:“投我以琼瑶,报之以劣石。真不像话。”
  顾枳实无比珍惜地抚摸着那精细的镌刻,将它贴近心口,认真地反驳:“不是劣石。是你送我的,刻着我名字的奇石。天地间,唯此一颗。”
  他的语气珍重而纯真,实在叫人动容。
  温曙耿听着,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无奈地笑了。跟他置什么气?知己或是……,有什么分别。这个人的眼里,由始至终地装着他。
  看清自己的感情,不就够了么?温曙耿对上顾轶清澈的双眼,像他之前请求的那样,凑过去轻轻地抱住了他。
  上头说的诗是胡乱改编的,哪及原篇缱绻动人。既开了头,不如将那美好的诗句念完。他收紧胳膊,贴上顾轶的耳际:“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作者有话要说:  子玉和始影是副cp,这次会把副cp的感情线写完整,但是不会喧宾夺主的,所占篇幅不多。
  我在我粗略的大纲里,写了始影非常美超级美六个大字,可我这个废柴,写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美。果然是废话多于文化。QAQ


第28章 
  雪下得紧,肩上的已来不及拂去,时扫时增,落了厚厚一层。
  遍地的白雪在黑夜里透出阴沉的光亮。顾枳实背着温曙耿,艰难前行。风声混着雪声,割在皮肤上,在耳边发出呜呜的声响。
  顾枳实把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咬牙在大风雪中回头对温曙耿道:“前头有灯光,应该有人住,我们去借宿一晚,很快。”
  温曙耿头晕脑沉,只是凛冽的寒风叫他无法睡去,疲惫地伏在顾枳实背上,听了他的话也只能动动手指示意自己听见了。
  顾枳实加紧脚步,大雪几乎没过小腿,每走一步都得奋力将靴子提起再踩下,又背负一人,饶是他武功高强也足足用了半盏茶功夫才走到那木屋门口。
  抬起僵直的手敲门,笃笃几声后,顾枳实正欲贴窗道明求助之意,却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有个纤细动听的声音渐近:“来了。雪这么大,还回得去么?”
  顾枳实一怔,里头的人恐怕以为是友人造访。没等他解释,门却陡然被打开了。
  一阵暖风伴着灯火的光亮一下子扑到顾枳实脸上,似有似无的幽香中,一个窈窕清丽的身影如宣纸上的墨迹般晕开于眼前。
  目如点漆,原是这幅样子。眼前人美得似山谷轻烟,淡淡欲散。
  顾枳实偏像个愣头青,瞥见那无双躯体上月华般轻盈的纱衣、含羞带怯地袒露的一点肌肤,慌得立马转过头去。
  “无意冒犯。”顾枳实不看她,为了温曙耿的身体才勉强控制住立马就走的冲动,“途遭风雪,友人抱恙,我想求姑娘让我二人在此地借住一晚。”
  那女子也是呆愣住,没想到是两张生面孔,边将衣服拉好边往门后退了两步。
  “咳……”温曙耿从顾枳实背上探出头来,费了好大劲才说出话,“你讲话这么生硬,叫人家姑娘怎么放心?”
  他还想着解释一番两人并非恶人,请这姑娘见谅,只是风灌进了喉咙,叫他咳得眼泪汪汪,更说不出话。
  这两人一个冷硬,一个温柔,均容色绝佳,叫人难生恶感。那姑娘见到温曙耿的脸,又看他病得厉害,连忙让开身子,也不问什么只叫他们赶紧进屋。
  屋子里十分温暖,角落里架着好几只火盆,炭烧得红红的。高矮错落的小桌上又摆着几只花盆,草石俱奇,侍弄得并不输书香门第。里侧以梅枝映雪图琉璃屏风相隔,隐约见得一张黑漆螺钿床的一角。
  那姑娘叫顾枳实将温曙耿放在靠墙处的梨花木躺椅上,厚厚的虎皮铺在上头,暖和得紧。
  顾枳实着实不知怎么跟娇弱的姑娘家打交道,一时有些尴尬。那姑娘却是忧心病人,立在旁边瞧着温曙耿通红的脸颊,问道:“是发热了么?”
  顾枳实点头:“天气太冷了。”
  那女子从后头的大柜子里抱出一床厚棉被,盖到温曙耿身上,又对顾枳实道:“你到屋后头去,那儿有个水井,盆在一边,接点水来替他降降热。”
  这屋子虽只一间,但还算宽敞,只是各类家具样样精巧,皆非凡品。这荒无人烟处陡生的一处木屋,又如此不合时宜的华丽,着实有些诡异。顾枳实动作很快,打了水便往回走。
  他轻声走进去,只看见那姿容姣好的姑娘弯着腰,替温曙耿掖好被角,神情担忧不似作伪。
  浸湿了帕子覆在温曙耿额头上,顾枳实转身轻声同那姑娘搭话:“多谢姑娘,明早我们便离开此地,定不会一直叨扰姑娘。”
  说着他又解下钱袋,掏出一枚足量的银子,放在一侧的矮几上。
  那姑娘轻轻笑了下:“我叫许漪漪,涟漪的漪,你不用姑娘长姑娘短的。”
  顾枳实微微低头,不去看她:“在下顾轶。”
  察觉到顾枳实目光的躲闪,她有些难过似的,莲步微移到屏风后头去了。片刻后,再步出,她已除去露骨的纱衣,换了身素色长裙。
  挪了个火盆到温曙耿身侧,她又搬来一个圆凳给顾枳实:“你坐呀。烤烤火吧,外头那么冷,肯定冻坏了。”
  顾枳实感激地看了眼她:“多谢许姑娘。”
  温曙耿冷得要命,烧得有些糊涂,低低叫了声“顾轶”,顾枳实赶紧伸出手去,刚要碰到他的手又思及自己手脚冰凉,便隔着长长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脸边去小声应着:“我在这儿。”
  许漪漪看着这细微的动作,眼里不知是惊讶还是羡慕,那两人亲密无间,叫她几乎移不开目光。
  转身去再翻出一床绒被,许漪漪抱着立在一侧,看到顾枳实细心地为那榻上的人摘了发带,轻柔地将他头发散了开来,叫他睡得舒服些。
  许漪漪喉咙有些发紧,不敢出声打扰,等顾轶弄完了才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我给你在地上铺床被子,你躺着歇歇吧。”
  顾轶赶紧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被子,微微躬身道:“多谢姑娘好意。”他神情愧疚地看着她,“男女共处一室已是对姑娘清白的玷污,我朋友病弱无力,恳请姑娘宽恕。而我无论如何不能留在室内。”
  将绒被轻轻放下,顾枳实再为温曙耿换了额上的帕子,转身推门出去了。
  夜已深,窗外依旧寒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许漪漪阻拦不得,立在室内看着顾枳实高大的身影,心里渐渐涌起异样的情绪。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过了半晌,许漪漪终究忍不住推了门出去,她唤顾枳实:“你进来吧,外面太冷了,会冻坏的。”
  风刮得眼睛发红,顾枳实对她微微一笑:“雪景很美,我就守在此地,你安心睡。”
  许漪漪有些鼻酸,不再言语,只是取了那绒被给他。
  纵然有些狼狈,但她的一番好意顾枳实不忍辜负,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看了一夜雪花飞舞。
  次日雪方停,只是天气更为阴冷,稍在室外停留数刻都叫人唇齿打颤,骨生寒意。
  顾枳实听力极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方知许漪漪起了,等待对方收拾稳妥他才打算进屋。只是那女子穿衣,他怎能竖起耳尖细听?急急地反应过来,他耳根通红,干脆收敛了内息。
  在雪地里搓了团雪漱口净面,顾枳实又站了半晌,直到许漪漪唤他才敢进去。
  许漪漪端来热水,顾枳实替温曙耿小心擦拭,又替他拢起头发,正要抱他出来,许漪漪忍不住开口道:“这天气太冷了,离镇上还有段路,你背他过去一路受凉,他受不住的。”
  顾枳实未尝不知。可他这样病重,必得要大夫开药诊治。
  “你一个人去,叫来大夫带上风寒常用的草药就成。我在这儿替你照顾他。”许漪漪建议道。
  顾枳实停下动作看向她,目光有些复杂。
  许漪漪一接触到这样的目光,垂下头掩饰住眼里的难过,又低声道:“我也不是坏人,没有武功,只是个女子,不会为难他的。”
  顾枳实一愣,急忙道歉:“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话说出口又后悔,到底他这些年见的恶人多,心里总存几分怀疑,自然不可能尽信于人。
  再加上,榻上之人是温曙耿,他一丝一毫都不敢掉以轻心。
  许漪漪见他沉默着,也抬起头露出一点微笑,只是有些勉强。寻了厚厚的斗篷递给他,道:“虽是女儿家的衣裳,但你将他裹得严实些,也免了他受风。”
  她再蹲下身,从柜子底下找着什么东西。那背影小小的,很是瘦弱,却意外有股坚韧的感觉。她小声说着话,也怕吵着了病人,回头看一眼顾枳实道:“我给你灌个汤婆子,叫他笼在袖中,也暖和不少的。”
  顾枳实嘴唇微微动着,看着她,心底一阵酸涩。肉眼凡胎,总是看不穿人心的,但好歹,信任长存于世。
  等那纤细的女子再度立直,顾枳实朝她鞠了一躬:“便劳烦许姑娘替我照看友人。”
  许漪漪那双眼睛忽然生了光彩,荡开层层涟漪,很是美丽。她笑着,颊边一个浅浅的笑涡,又转身往屋后走去,很是喜悦地轻轻念叨:“你放心吧,我好好看顾他。汤婆子都寻出了,给你用吧,你可别着凉了。镇子里有家陈氏药馆,陈大夫医术高明,人也很好……”
  雪地上渐渐覆上鲜艳的红光,太阳升起来,一点点照耀着凝成冰的树枝。
  温曙耿再度从那白茫茫的梦境中醒来,汗涔涔的额头感到一点凉风吹来,窗子支起的声音带着木头屑掉落的细微声响,混合着白雪的冷冽气味涌向他。
  睁开眼,美丽的少女托腮在他眼前,自上而下地、细细地看着他。
  许漪漪的目光像是雪里藏起来的一只薄胎花瓶,釉色清透,隐隐约约在雪地里透出柔光。
  “你醒了?”她的嗓音像是从细细的银丝上弹拨出的,有种不可思议的空灵。
  温曙耿觉得她此时的样子,仿佛与昨夜判若两人,有些奇怪。醒来嗓子十分干涩,他枯声道:“多谢姑娘照拂。”
  太阳升到半空,薄薄的橘色光亮织成轻柔的纱,渐渐覆到榻边的姑娘身上。
  那细雪般清冽的姑娘,眼光闪烁,一层又一层地荡开涟漪,水光盈盈地看着他,然后又是一层层地荡开,是她的手指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猛地见了这场面,温曙耿受惊不小。但他到底比顾枳实镇定,很快闭着眼,轻声道:“我没有非分之想。请姑娘自重。”
  凄凄凉凉的日光落在她身上,金粉一般在她肌肤上照耀着,却一点温度也无。许漪漪有些颤抖,似乎是被冷的:“我不美么?”
  温曙耿仍闭着眼,道:“你很美。但无需这样证明你的美。”
  “他去给你请大夫了。”半晌,许漪漪出声,告知了顾轶的去处。说完她又笑起来,目光变得幽微,“你喜欢他是不是?”
  温曙耿有些困惑:“什么?”
  许漪漪细碎的笑声像抛洒的粉末,散在空气里,无处不至:“我见他吻了你。你也喜欢他么?”
  顾轶离开时,她走到后头去灌汤婆子,回来时,隔着一层珠帘,她看见那个男子俯下身,温柔至极地吻了下那个沉睡的男人。
  温曙耿一怔。顾轶,吻了他?
  其实许漪漪看得并不真切。顾枳实哪里敢?他只不过,轻轻吻了吻他鬓角的头发。
  许漪漪拉起了衣裳,系上衣带,又执着地问:“喜欢吗?”
  温曙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是单纯要救我的是吗?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此时顾枳实已找到那家医馆。天气太冷,街上行人稀少,医馆亦是门可罗雀。陈大夫果如许漪漪所言,是个良善之人,听了顾枳实一番言语便提起医箱准备出诊。
  “去许漪漪家?”他顿住手上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顾枳实。
  顾枳实陡然感到紧张无比,他动了动嘴唇:“怎么?她,有什么问题吗?”
  陈大夫摇摇头,边背上医箱边叹道:“是个苦命的姑娘。难为她在这般境地里还想着帮人。”
  许漪漪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雾气缭绕,她难过地捏紧衣角:“我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失去了。”
  温曙耿目光一凝:“什么?”
  许漪漪的笑容像是快破碎了,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我不是坏人,不想做坏事,只想交换来我要的东西。”
  一滴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