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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浮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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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
良辅一脸茫然去看傅达礼:“你听懂了?”傅达礼摇头。
冯雨微不知道怎样解释,斟酌了一番。
“这样说吧,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世。我的每一个梦都真实得如同真实发生过。
我梦见友人金榜题名,状元游街,梦里我与他极是熟稔,他骑着高头大马,佩着状元红绸,自我跟前路过。
我是多么高兴呀,叫着他的名字与他问好,他却对我视若无睹,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伤心得哭醒过来,梦里的友人于醒来的自己而言只是陌生人,我曾拿着画像和名字托人多方寻访,却发现天地之大,根本就不曾有过这个人。
如果一次两次便也罢了,二十年来,日日都是如此。
梦里有时候是友人觅得了如意郎君,锣鼓喧天的喜堂里,我走上前道一句恭喜,她却毫无反应。
多的是花好月圆,多的是夙愿得偿,多的是平步青云,多的是子孙满堂,只是,那一个个真切的梦境里,没有一个人听得到我,看得到我。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在梦境中挣扎,十八岁之后,仿佛所有的梦境都梦完了,我开始反复梦见同一个人。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只听见他不停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然后在最后一个梦里,我梦见……”
“呀!”良辅惊呼出声,冯雨微这才发觉自己脸上早已泪落滂沱,讶然抬手拭去泪痕,冯雨微似是不解:“奇怪了,为何落泪?”
杨玉琳定定看着他:“梦见他什么?”
冯雨微抹了把脸,无事人一般:“梦见他将我忘了。”
“后来呢?”
“常年梦魇,我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形销骨立,请了多少大夫,药石罔效,而这最后一个梦里,梦里的自己似是心伤彻骨,导致现世中的自己迟迟不肯醒过来……也许就此长眠也未可知。”
云笺毕竟少年心性,勉强作出稳重的模样,此刻却也有些心焦:“后来呢?”
冯雨微一笑:“后来,我们家来了个鹤氅道人,面貌极是妖艳,七弦琴不离身。”
“哦?”冯雨微口中的道人,让杨玉琳神思震动,不自觉疑惑出声,待要细想,却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思绪为何牵动。
冯雨微抬眼看了看他,复又说道:“这道人不知做了什么法事,将我从梦境中拉将出来,嘱托我务必要去应去之地。
彼时,我尚不知究竟何为应去之地,待我休养生息康健起来,忽一日脑子里就生出一个念头,不停在说,去吧,去吧,信步走出了家门,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良辅陷入沉思:“此处有何机缘?”
冯雨微摇摇头:“我亦不知。奇的是,我在此地已三年,竟从未再有梦。”
冯雨微打量着听故事听得入迷的这一行人,忽地开口。
“此乃荒郊腹地,院子后头便是连绵的乱葬岗,莫说活人,便是尸体也见不到几个,你们是三年来闯入这院子唯一的活人,兴许你们便是我苦等了三年的机缘也未可知呢。”
“非也,非也。”
良辅回想起那棺材板忽然飞出蝴蝶的诡异景象,且这诡变皆因冯雨微一口鲜血而起,若真要说机缘,良辅指了指靠在墙角的长发男子:“喏,那个才是你的机缘。”
冯雨微顺着良辅指的方向认真看过去,只看见一面光秃秃的墙:“墙?我的机缘是墙?”随即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院子便是我的机缘,有理,有理。”
良辅不明所以,又指了指:“我说的是人啊,那个被你一口血从棺材里喷出来的人啊。”
良辅几乎是有些着急了,又去将棺材指给冯雨微看:“看,就是那边的棺材。”
傅达礼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势窜起来,照得一室亮堂,这院子里几乎四围都摆满了棺材,良辅指的便是正中间那一副棺材。
冯雨微回头看了:“你说这副空棺?”
良辅下巴都要惊掉了:“……空棺?”
冯雨微点点头:“对呀,这院子是大凶之势,正中压一口空棺破势。不仅这个是空棺,左右这些,也全是空棺,不然你想想我一个大活人睡在一堆死人里,那我宁可是直接回家接着做梦的……”
冯雨微还未说完,良辅已经惨白了脸,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墙角靠着的那个人。
火光映照下,那人一身束腰黑袍,绑着巴掌宽的玉带,长发如墨,缭绕周身,往上看,苍白的脖颈,苍白的下巴,苍白的脸颊,只眉眼如墨。
白色与墨色辉映,倒显得整个人格外出尘,不似凡人。
良辅看见那双墨色的眼睛,咦?眼睛?良辅惊得哇哇乱叫“见鬼了!见鬼了!醒了啊!醒了啊!”
那双墨色的眼眨了眨,看向火堆旁的众人,原本靠在墙角昏睡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第38章 今夕何夕
人是自己动手砸晕的,比之大惊小怪的良辅,云笺心里到底安定些。
“咋呼个什么劲,人不知多早晚就醒了,真要害你,还等到现在?”
贾凉点点头,深以为然,随即一手撑地站起来,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阻塞,只得慢慢吞吞去灶边盛了一碗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碗粥足足喝了一刻钟,再回头,发现火堆旁好几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戒备意味十足。
贾凉腼腆地笑一笑,却指着冯雨微坐的方向,没头没脑用尚显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那里有人。”
是肯定的语气,却十足听出了疑惑的意味。
云笺想明白了,莫名觉得好笑:“你看不见?”
贾凉点头:“看不见。”
良辅被勾起兴致:“哦?那你不妨也说说看,你是何人?来自何地?因何在此?”
不等贾凉开口,冯雨微首先跳将出来:“慢!慢!慢!你们到底在和谁说话?”
大半夜,在乱葬岗,被棺材围绕,一群大活人,好端端地,忽然对着虚空讲起了话,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良辅一心惦记着听故事,顾不上冯雨微:“一个你看不见的人罢了。你先别打岔。”
冯雨微头发都竖起来了,良辅却催个不停催着贾凉讲故事,云笺摆了摆手,示意冯雨微先安静。
贾凉凑到火堆前,盘腿坐了,良辅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即便是鬼,看来也是个不怕火的鬼……
“贾凉。金陵。做梦。”
语毕,漫长的寂静。
“这就完了?!”良辅早伸长了脖子等着人家说故事,不想人家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连珠问“你是何人?来自何地?因何在此?”给打发了。
良辅这一惊一乍的连带着冯雨微也忐忑起来:“说什么?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杨玉琳简明扼要告诉他一句:“说他名字叫贾凉,来自金陵,做了个梦来了这儿……这贾凉,你可认识?”
冯雨微细想了一番:“不认识。”
杨玉琳少不得提醒他:“莫不是你梦得多了,自己忘了吧?”
冯雨微瞪大了眼:“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二十三年前我第一个梦里那间青瓦房房顶上有几片瓦。”
杨玉琳点点头:“哦。”
冯雨微接着说:“所以,我是不可能忘记——”
“有几片瓦啊?”杨玉琳诚心求教。
冯雨微:“……二百三十三块。”
良辅极其严肃地不高兴了:“哦,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啊,你今年多大,你在金陵是做什么的,做了个什么梦怎么就到这儿了,怎么就睡在棺材里了,现在怎么就醒了,这些个一二三四五的,你就不能主动给说说么?”
贾凉点点头:“能。”
然后,漫长的寂静。
杨玉琳“噗”一声笑出来,云笺憋住笑,拦住了气急败坏的良辅:“我来,我来。”
云笺凑到贾凉跟前:“我问,你答,行?”
贾凉点头:“行。”
云笺:“你今年多大了?”
贾凉:“十五。”
云笺:“你们家几口人?”
贾凉陷入沉思:“……二百三十三口。”
云笺震惊了:“……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贾凉:“茶庄。”
云笺:“……好。你做了个什么梦就来这儿了?”
贾凉:“不记得了。”
云笺吐血三升:“……还是你们来吧。”
景福临终于开了金口,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贾凉略一思忖:“河清八年十一月十一。”
太过漫长的寂静,冯雨微有些坐不住:“怎么了?怎么了?”
良辅嘴巴吓得闭不上,听见冯雨微这一声问,赶紧地就盯着人家问:“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冯雨微被他瞪得都结巴了:“……河河河清十一年十一月十一。”
良辅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可巧你是三年前进的这院子,你可知这贾凉因何破棺而出?便是因为你吐了一口鲜血于这棺盖上,眼下有个法子证明你俩到底是人是鬼,不如你再放几碗血泼到他身上瞧一瞧?”
“不行!”良辅话音未落,冯雨微便急急回答,甚至于有些疾言厉色了,转瞬又恍然呢喃:“咦?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说不行?我为什么会说不行……”
傅达礼自打进了这院子就没怎么开口,此刻呼啦一下站起来。
走到冯雨微跟前,拎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人揪起来,再如法炮制,拎着贾凉的衣领子把人揪起来,揪到一处,左手右手同时发力。
冯雨微和贾凉猝不及防,同时伸出双臂缓冲傅达礼的力道,对面的二人自然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可眼看着两人撞在一处,彼此却完完全全穿透了对方的躯体,如同撞入一团空气。
傅达礼神情有些疑惑,良辅眼里就明晃晃写着“见鬼了”三个大字。
不待细究,冯雨微和贾凉便双双捂住胸口呼痛,额上冷汗淋漓,目眦欲裂,形状可怖,傅达礼遭逢此变,直接愣在了原地。
景福临喝一声“撒手!”
傅达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两人分开,一边墙角扔了一个,过了半刻钟,才算是消停下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贾凉话少,自然是冯雨微在问。
杨玉琳平日里无事便好读书,即便阅尽群书,书上那些传奇志怪哪一桩也不及眼前的这一桩稀奇。
良辅正了正神色:“发生了一些我们无法……揣测的事情。今日多有叨扰,天一亮我们便离开,还请放心。”
“我放心?我怎么放心!你们摸着良心想一想,当初是谁进了院子把我拍到棺材板上,现在你们拍拍屁股走了,啊?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日日对着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偏偏还看不见听不着的东西,啊?你们才是始作俑者!你们还要始乱终弃!”
冯雨微既惊且怒,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可不是么,自打进了这院子,砸人家的,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良辅一时无言以对。
景福临问杨玉琳:“多两个跟着,可耐烦?”
杨玉琳实话实说:“我倒觉着有趣得很。”
景福临点点头,看着良辅不说话。
良辅:“……”
冯雨微有些不乐意:“怎么是两个?带我不就完了,带他做甚?”
景福临:“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在乱葬岗和不知是人是鬼的贾凉二人朝夕相对”,和,“在一群实实在在的大活人里和不知是人是鬼的贾凉朝夕相对”,冯雨微果断选择了后者。
既然有了着落,冯雨微又恢复那副大咧咧坦荡荡磊落落的样子:“一直没顾上问,你们此行往何处去呀?”
杨玉琳极其不想让冯雨微脑子里留下“湖广”这个印象,脱口而出一句:“江南。”
杨玉琳发誓他听见景福临笑了一声……
“江南好啊!我二叔就在江南啊!好几年没见着二叔了,我小时候梦境缠身,瘦得皮包骨头,大哥为了给我治病,四处寻医问药,银子花得流水似的,几乎搬空了二叔的家当,这三年我也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二叔了。”
冯雨微兴高采烈做着计划。
景福临似是忽想起什么:“你二叔是谁?”
冯雨微笑容满满:“冯溪山啊。”
景福临:“……”
良辅:“……”
傅达礼:“……”
定亲王冯溪山,先帝时封下的四大异姓王之一,四位亲王与先帝情同手足,按照辈分,景福临都该喊他一声“二叔”……
既如此,冯雨微口中的大哥想必就是冯采薇了。
采薇别墅初建之时,不知多少好事之人嚼舌头,说万想不到冯家卓然出尘的大公子竟去京城开了窑子,此刻想来,冯采薇所苦心经营者,不过是为了一个冯雨微。
杨玉琳不明内情,直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朝不言不语的贾凉看去:“我们皇……我们景公子好兴致,要去金陵看灯,你若没有旁事妨身,不如同去?”
贾凉只淡淡点头:“嗯。”
傅达礼照看柴火,良辅和冯雨微加入元霸、覃宛的昏睡大军,杨玉琳原本是费心费神试图捋清冯雨微和贾凉之间的错综机缘,最后心力告罄,不知不觉靠在景福临怀里睡着了。
闭眼前还迷迷糊糊想着自己是不是对这个怀抱已经过分习惯,下一秒闭眼便什么都不想不记了。
次日清晨,院子外响起黑旋风熟悉的马蹄和嘶叫,踏雪抖了抖长睫毛站起来,嚼了几口傅达礼细心准备的豆子和麦麸,达达地走出去与同伴们汇合,无端却多出一匹青马。
良辅:“……”
元霸浑然不觉,语气里带着自豪:“这是五哥的马,名字叫追风,漂亮吧,五哥最爱青色了,不过五哥马术实在坏,昨夜里早咱们一个多时辰出发,反而是最后一个赶上来的。”
良辅心痛得窒息:“……我的一千两银子啊,一晚上就全花完了啊,元霸,大哥这几天不想和你说话……”
元霸通情达理地点点头:“嗯,大哥体弱,平时习武根基就差,赶了这么几天的路肯定累坏了吧,大哥好好休息,我不找大哥说话便是了。”
一向冷漠的傅达礼都忍不住脸上笑开了花,杨玉琳更是乐不可支,这兄弟几个,果然还是元霸最有意思。
贾凉被良辅硬塞给元霸,云影照看着冯雨微,一行人收拾停当,准备出发。
日头破出晨蔼,夜里尚不觉得,此刻在天光映照下,冯雨微真是瘦得惊人,浑身摸不出二两肉,下巴瘦得跟锥子一样,凹陷的脸颊,凸出的颧骨,配上青影深沉的眼窝。
只需要再丰腴三分,就能看出来这主人拥有怎样一副姣好的容颜,可惜眼下实在是瘦得不成人形了。饶是如此,这还是睡了三年安心觉养出来的模样,三年前的他该是怎样凄凉的景象。
再看贾凉,长及脚踝的黑发扎起来,露出清晰的五官,肤色那种极致的白和头发、眉眼,甚至衣衫的那种极致的墨色,对比更加鲜明起来,这种冷硬的观感,莫名让人觉得幽艳。
打量着马背上无论哪方面都奇形怪状的这两个人,杨玉琳心里默默思忖,这一段机缘,究竟是福是祸呢。
第39章 结草衔环
杨玉琳被冯雨微一掌拍进河里的那个瞬间,脑子里除了一个大写的“祸”字再想不到其他。
原本一路上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太平久了良辅就有些想生衅,左看看右看看,唯一也就能拿冯雨微开刀,因此无事就要凑到他跟前唬人。
“呀!贾凉在你背后!”
“不得了了!贾凉爬到你头上了!”
贾凉最是安分守己,拿刀架脖子上都憋不出三句话,怎会如此胡闹,可偏偏冯雨微看不见,心虚得了不得,良辅说什么便是什么,每每唬得人上蹿下跳,良辅在一边猖狂大笑。
饮马的时候,良辅又鬼鬼祟祟凑到冯雨微跟前,静默地看着湖水不说话,忽地一下跳将起来,瞪大了眼往后退,胳膊却似被人扯住一般动弹不得,嘴巴支支吾吾地也像被人捂住一样说不出话。
旁的人心知良辅这是又开始作妖了,不予理会,冯雨微却一如既往被良辅的骇人形状唬住了,以为水里有河怪,手忙脚乱往后撤,右脚被河边乱石绊了一下,身子控制不住往后仰过去。
眼看着就要栽进河里,杨玉琳离他最近,下意识就伸手去拉,冯雨微张皇失措地,反手拽住杨玉琳,一掌就将杨玉琳拍进了河里。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哪里抢救得急,杨玉琳倒栽葱闷进河水里的时候,尚留几分清明的脑子里生出无限悔意,早知道就不带上冯雨微了……
河面宽三丈,看似水波清宁,水下却暗藏杀机,河水最深处距离水面二寻有余,且有湍急漩涡隐于水下,当地人称之为“往生河”。
意思是跳进这河水等同再次投生,凶险万分,哪里还有人敢在河边逗留?只有外地来的生客,蒙昧无知,才能这样恣意在河边饮马嬉闹。
杨玉琳不识水性,一头栽进河里,天旋地转,水势汹涌,劈头盖脸而来,咕噜咕噜往自己嘴里、耳朵里钻。
胸腔渐渐鼓噪起来,喘不上气,似有重锤压在胸口不肯起,出气越来越多,进气却如游丝飘渺。
杨玉琳脑子里一阵紧似一阵地喧嚣沸腾,熟悉的沉重感袭卷全身,自己的意识随着躯体渐次往下沉,越沉越深,越沉越深,跌进无底黑渊里……
他隐约知道,自己似乎又一次沉进了无边梦境里……
“噗通”一声,有人跳进水里,长臂舒展,一把将他捞起来。那人拿手掌压着他胸口,逼着他吐出几口水来,轻拍着他的脸颊:“喂,快醒醒。”
他被人闹腾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见一个俊朗的少年,浑身透湿,他控制不住咳出几口水,断断续续回答:“……我没事……多谢……”
那少年眼底一时亮堂起来:“没事就好,你怎么这样不小心,不识水性还要凑这么近,这河凶着呢,你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太不警醒了……”
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模样,训起人来却有板有眼,嘴里唠叨着许多话,一时间无休无止起来,却又忽然停了嘴。
“哎呀!坏了坏了,被王……被大哥知道就完蛋了,这回偷着跑出来,大哥可得气坏了,你赶紧回家!”
那少年将人离开河边远远地安置好,一边大踏步走着,一边还忍不住回头挥手:“你赶紧回家!赶紧!”
他愣愣看着少年走远,晕晕乎乎地回家了。
寒来暑往,斗转星移。
已经入了夜,茂密的树林里,一行人疾驰而来,领头的青年白巾蒙面,带着身后的人快马加鞭,有破风的声音传来,身后有人惊呼:“公子!”
青年应声侧身,利箭几乎贴着脸颊擦过,勾起白巾,刺入前方泥地上。马受了惊,将青年摔下地去,脸颊上鲜血淋漓,洒在地上汇成汩汩细流。
身后人翻身下马,围拢过来,带着几分心焦与慌乱:“公子!”
青年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大声痛呼:“公子!公子……”催人肝胆的哀声与哭号,几乎要立时以为此地死了人。
有人一身黑衣躲在暗处,亲眼看着萧白中箭倒地,耳边哀声不绝,他默默挥挥手,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料定黑衣人已走远,青年缓缓起身,踱到白巾前,扯起那支箭攥在手上,面露恨意,咬牙切齿念了一个人的名字:“仲叔平!”
随即转身上马,招呼身后的人策马而去,一路哭号未曾间断。
天明后,萧白为流箭所伤不治而亡的消息算是彻底证实。
萧玖高兴坏了,拉起仲叔平的手说:“先生!多亏了先生!二弟一向智计无双,派出了三队人马,皆是白巾裹面,身量也像了个十成十,若不是先生料定他会取道寒鸦林,我等所谋恐怕难免功亏一篑。”
仲叔平不动声色抽回手:“公子言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萧玖还欲说什么,仲叔平自然而然地抢了先:“公子,连夜奔袭有些困倦,请公子宽恕属下无礼,先行告退。”
萧玖似是毫无所觉,反而关切至极:“是我的错,劳累先生了。钟泉,速速送先生好生休养。”
钟泉闻声,恭敬跟在仲叔平身后,护送他出去了。
穰公薨,两个儿子都在封地,谁先赶回都城,谁便得占先机,眼下萧白既死,萧玖成事指日可待,届时,自己也算是大恩得报吧。
仲叔平不自觉从怀中掏出一枚佩玉,日夜摩挲了十多年,这佩玉越发温润起来。
那一日,自己贪玩落水,被水流铺天盖地裹挟时,那种灭顶的恐惧与颤栗犹如昨日,本以为此命休矣,却被人救上了岸。
那少年明朗如星辰的眼睛,他见过一次就再难忘怀。事后他多番探听,终于得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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