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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浮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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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魁黄文僖有些汗颜,默默出列:“臣等不敢喧哗,只国师大人今日久病初愈,议政心切,臣等与国师大人各抒己见,相谈甚欢。”

    大长公主似乎很有兴致: “哦?所议何事?” 

  太和殿里大大小小各式彩雕彩绘的蟠龙,游龙,行龙,围龙等,总凡一万三千八百四十四条,尽显皇家威严,可自打杨玉琳进了太和殿,倒闹腾得如市井一般。

    此刻大长公主坐阵,方把局面扭转过来,正经看着像个金銮殿了。

    大长公主一面和朝臣们议论国事,杨玉琳一面打着哈欠发着呆,议论纷然有所不决时,大长公主就来问景福临:“皇上以为如何?”

    景福临拈着杨玉琳的头发笑一笑:“全凭姑姑决断。” 

  不到半个时辰,议完了政事,大长公主看了杨玉琳一眼:“国师这双眼睛好看得紧。”语毕施施然出了殿。

    杨玉琳在心里默默脑补了后半句“让人一看就想挖下来”……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哆嗦……

    景福临瞧着差不多了:“该议的都议完,散了吧。”搂了杨玉琳回清宁殿,众位朝臣也鱼贯而出。

  景福临拿了洗肠草的药汁给杨玉琳敷脖子,杨玉琳掩着鼻子四处躲:“快拿开!我不要!难闻死了!”

    景福临边追边笑:“躲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何况又不是让你喝,敷一敷罢了。”

    一把将杨玉琳捞过来摁在榻上:“别动!一会儿就好。”

    杨玉琳视死如归躺着不动,浆汁的味道蔓延开来,景福临吸了吸鼻子:“还真是难闻啊。”

    说着拿袖子遮鼻,退了两步,离杨玉琳远远的,一脸嫌弃,杨玉琳翻了个白眼,偏头不理他。

  “比起婉容,我其实更像姑姑对不对?”静悄悄的清宁殿,景福临忽然开口了。

    “我长得像父王,但最像父王的人是姑姑,以前常听太傅说,姑姑小时候和父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姑姑若换了男装,谁也分辨不出。” 

  杨玉琳犹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很怕她?”

    景福临点点头:“怕。”

    说着自己又笑起来,很有些赧然的样子:“譬如方才,我若是不肯敷药,姑姑会把我倒挂在房梁上,直到我乖乖听话为止。你说我怕她不怕?” 

  脑子里想了一下落枕的景福临被倒挂在房梁上,这是怎样一种惨绝人寰啊,这是怎样的一种大快人心啊!

    杨玉琳脸上掩不住笑意,景福临慢悠悠地问了句:“国师好像很高兴?”

    杨玉琳猝不及防老实巴交地回了一句:“嗯,高兴。” 

  景福临不说话,抿着嘴只是笑。

    杨玉琳心说“坏了”,这人一这么笑就是要害人了。

    只见他抬手掐住杨玉琳的脖子就是一阵乱揉,杨玉琳痛得哇哇乱叫:“啊啊啊,我错了错了错了,啊,疼疼疼!我一点也不高兴,以后谁敢把你挂房梁上我就把谁挂房梁上!疼疼!”

    景福临停了手:“你要把大长公主挂在房梁上?” 

  杨玉琳抽抽气,强挣着坐起来,还不待回答,傅达礼在外面轻声回禀:“皇上,羲亲王,熙和郡主,殿外求见。”

    景福临讶然失笑:“这一老一少怎的凑到了一起?快请进来。”

  熙和郡主环佩琳琅一路走进来还不停和人伴着嘴:“当街跟本郡主抢人,若不是皇叔护着你,本郡主要你好看!”

    陶丞气得嘴都歪了,跳将出来就要理论,被侯阙抓着后颈子像小鸡崽一样就拎回去了。

  林佩仪一看见景福临,奔上去就扑了个满怀:“景哥哥,好多时没见着景哥哥,佩仪可想景哥哥啦!”

    其他皇兄弟都按了排名来叫,清浚王是五哥哥,清泠王是三哥哥,清湘王是二哥哥,唯独景福临是“景哥哥”。

    那意思,其他的哥哥们都配不得这个“景”字,只有景福临配得。

    也亏得她年纪小,且又性格直率,乖巧讨喜,自是无人计较什么。

  景福临抱她起来,在手上掂了掂,捏着她圆圆的小脸逗她:“越发沉了,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哪家的姑娘似你这般整日里贪嘴,以后可怎么找个好人家?”

    林佩仪红着脸从他身上下来,撅着嘴:“景哥哥!佩仪最近都有少吃的!再……再过一阵子就不沉了,抱起来就不累手了……”

    景福临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笑,看着侯阙:“阖宫里就数六皇叔最爱偷闲,一年里倒有大半年见不着,今日怎的舍得来清宁殿了?” 

    景福临这一声“六皇叔”叫得十分不甘愿。

    论辈份虽是皇叔,年纪却比景福临大不过两岁,且嘴上总叨唠着“上了年纪,没有多少日子了”,以此为借口偷闲出宫到处玩。

    景福临总觉得自己吃了很大的亏。

  杨玉琳早看见陶丞一路跟熙和郡主大眼瞪小眼不对付,又看见侯阙一路拘束着陶丞明里暗里的护着他,此刻被“六皇叔”三个字惊得目瞪口呆。

    陶丞看见杨玉琳这傻样,憋了一路的气可算是顺过来了。

    原来当日陶丞进宫找杨玉琳,被一句“失忆”堵了回去,气得三天睡不着觉,后来灵光一现:“不是失忆么?有病那就得治啊!”

    陶丞得意洋洋,打定了主意去找覃宛,要带覃宛进宫整治杨玉琳的“失忆”。

    多年前,覃宛曾被人追杀,逃到陶丞家,蒙陶丞一饭之恩,又觉得这饭味美非常,给过陶丞三支孔雀翎。

    很久很久之后,陶丞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神医覃宛,因是药师出身,世人尊他一声“药王”。 

  药王以孔雀翎为信物,不论缘由,不问出身,执翎相见,万里赴诊。

    而药王出手必定起死回生,因此拿一支孔雀翎就等于活人一命,是谓“千金不换孔雀翎”。

    等陶丞发觉的时候孔雀翎早已不知道被自己丢到了哪里…

  翻箱倒柜的找,还是找不到。

    对陶丞来说,这世上的东西大抵分成两类:可以吃的,不可以吃的。

    可以吃的,烹而食之,不可以吃的,弃而舍之。

    这么一想,他留着几支孔雀翎能干嘛?

    横竖找不着,陶丞只好死心。

    不想这一日走在大街上忽然叫他撞见了覃宛,鬼鬼祟祟地猫在小摊前,也不知是在躲谁。

    陶丞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揪他起来,看清了脸,高兴得直嚷嚷:“覃宛!果然是你!”

    这一声喊,覃宛阻之不及,脸色一变,背后人马浩浩荡荡就过来了。






第12章 神医覃宛
    林佩仪追了覃宛三条街,不想覃宛竟像只泥鳅一样狡猾,东躲西藏,上窜下跳,就是逮不着。

    得了陶丞这一声喊,林佩仪“哗啦”就带人围过来了。

    “我敬你是神医,好端端请你去医人,莫要不识好歹,叫我发脾气。”

    陶丞见她是个小姑娘,不欲争辩,好言说着:“姑娘,人是我找到的,合该先医我的人才是,烦请姑娘略等几日。”

    林佩仪本就逮覃宛逮得心焦气燥,居然还有人敢跟自己抢,手上的九节银鞭想也不想就甩出去了。

    眼看着要抽到陶丞脸上,一把彩凤泥金扇将鞭子挡了。

    侯阙将陶丞揽到怀里,还顺脚踩住了正准备趁乱溜走的覃宛。

  银鞭被侯阙挡出去,砸到街边摊贩上,稀里哗啦砸了一地狼藉,人群四散。

    侯阙手上泥金扇残破不堪,想着若这一鞭抽到陶丞身上该是什么光景,脸上就很有些不好看。

    林佩仪被人挡了鞭子,本待发作,看清是侯阙,脸上忽然笑起来:“六皇叔!”

    边说边上前去摇侯阙的胳膊:“六皇叔,好多时没见着六皇叔了,佩仪可想六皇叔啦!”

    侯阙不动声色抽回了胳膊,面色却终究缓了缓。

    “撒娇也没用,说了多少次,不许使鞭子抽人,下次再被我撞见,你这鞭子可留不得了。”

  林佩仪乖觉地把鞭子收起来,气呼呼地很委屈。

    “六皇叔!这个臭小子跟我抢神医,六皇叔要帮我评评理,我逮神医都好几天了,今儿个才被他撞见,他就要跟我抢…”

    陶丞被“六皇叔”三个字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反应过来。

    侯阙看着他一副傻样,阴郁了半日的心绪才算彻底缓过来,拿手捏着他的鼻子。

    陶丞憋得一刻,喘不上气,把他的手扒拉开,眼睛瞪得铜铃大:“你是羲亲王!你是景羲!你不是侯阙!” 

  景羲一笑起来,眼睛里流光溢彩,灿若星辰:“景羲是我,侯阙也是我,怎样,现在肯不肯留在我十锦居?”

    陶丞发愣,景羲不逼他,偏头问林佩仪:“要医谁?”

    林佩仪想起杨玉琳神仙样的人品样貌却是个罗圈腿,就有些泪盈于睫。

    “玉琳国师呀,六皇叔,你不知道,国师长得可好看了,比婉容姐姐还漂亮,可他却是个罗圈腿,你说可怜不可怜?”

    景羲看了陶丞一眼:“你说你是不是傻,你要医杨玉琳,她也要医杨玉琳,抢个什么劲。”

    景羲就这么大咧咧地带着陶丞和林佩仪,以及努力不吸引别人注意结果最终还是逃跑未遂的神医覃宛,悠哉游哉地进了宫。

    眼下陶丞看着杨玉琳一脸愕然,又看着景福临乖乖地叫景羲“六皇叔”,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连带着也长了辈份,对杨玉琳说话都开始有些趾高气扬。

    “你不是失忆了么?我把覃宛给你请来啦!”

    覃宛不知犯了何事,经年累月地被人追杀,因此练就了一身隐踪匿迹的本领,不然手无寸铁的一个药师,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覃宛手都把在杨玉琳脉上了,杨玉琳才惊觉自己身边多出个人。

    莫说杨玉琳,方才林佩仪,陶丞,景羲,一个赛一个的抢眼,就是景福临也没留意覃宛如何溜进了清宁殿又是何时到了杨玉琳跟前。

    满殿注意到覃宛动静的只有乌苏和良辅,一个殷勤地帮覃宛端茶倒水,一个兴致盎然地瞧着覃宛把脉。

    杨玉琳心里赞叹了一声,不愧是皇上跟前当差的,个个深藏不露。

  心不在焉把手在杨玉琳脉上胡乱搁了一会儿,覃宛半闭着眼没精打采地说了一句:“好了。”

    林佩仪跳过来:“这就好了?国师大人,你快下来走两步!”

    杨玉琳哭笑不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扯谎说自己是罗圈腿啊……

    到底怕辜负林佩仪一番好意惹得小姑娘伤心,梗着脖子,装模作样地溜达了两圈。

    林佩仪拊掌大赞覃宛:“大家都说你是神医,我不信,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假。”

    覃宛把手抄在袖子里,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

    知道内情的几个,譬如乌苏,良辅,傅达礼,那是为了哄林佩仪开心,很多话不便点明,可覃宛自己还要去装糊涂,那就很有些无耻了。

    杨玉琳成心拆他的台:“我脖子还疼着呢!”

    覃宛翻了个白眼给他:“死不了。”

  覃宛的性情古怪是出了名的。

    据说当年有人抬着伤者上门求医,血从草席上蜿蜒流成了小溪。

    覃宛那会儿才从蒸笼里拿了热螃蟹出来,姜,醋,酒张罗齐全,怎么舍得耽误。

    有上去抱着他大腿哭的,覃宛不作理会。

    有性急的直接上去夺了覃宛的螃蟹,被覃宛摁在地上好一顿揍,揍完了复又坐到桌前吃螃蟹。

    先敲开蟹壳,再拆开蟹肉,夹子肉就拿了银针去细细地刮。

    一屋子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看着,俱是没奈何。

    覃宛全神贯注连吃了三只肥蟹,才得了空看一眼地上的人,擦擦手,发了善心去施救。

    完了翻了个白眼,言语刻薄:“你们怎么搞的,竟耽搁到这步田地,怎么不直接抬去义庄呢,也省得浪费我的药草。”

    地上跪倒一排,皆在心里默默哭号:“我的祖宗哎,去不去义庄的,还不是祖宗你一只螃蟹的事儿么…”

    到底人救回来了,泪盈于睫,千恩万谢地走了。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好说也是三十好几岁的人了,都说人老心慈,可覃宛是越老越古怪,冥顽不化。

    因此,不过一个落枕而已,得了覃宛亲自把脉,已经算是看在陶丞的面上格外开恩了,还想计较什么呢?

    杨玉琳默然无语。

    溜达了几圈觉得还是躺着舒坦,杨玉琳慢吞吞地往榻上去。

    走着走着,看见一个烛台,底盘錾着海水江崖,白色海燕口衔金珠踏于神龟之上,头顶蜡扦,寓意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杨玉琳觉得这海燕栩栩如生,灵动非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不想甫一触碰,整座烛台就倒将下去,砸到一扇白绣缎青鸾献寿屏风上。

    这屏风在白色的缎面上用粉,蓝,白,黄,绿,黑等二十余色线绒绣织而成,寿石上高立一只青鸾,四周饰以灵芝,兰草等吉祥纹样,富贵亮丽,一看即知绝非凡品。

    杨玉琳慌里慌张去扶,一脚踩滑了,整个人扑倒在屏风上,带倒了一盆紫檀嵌玉座珊瑚百鸟朝凤盆景。

    这盆景以红珊瑚雕刻成百鸟朝凤样式,点景为孔雀石山子,金累丝嵌珍珠梧桐,嵌大红宝石灵芝,砸到地上稀里哗啦好一阵动静。

    最后杨玉琳连屏风带人压到一张彩漆戗金凤凰花鸟纹长桌上才算消停,腰撞到桌子角上,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耳听得又是“哐当”一声响,长桌上的一个玛瑙雕凤首角杯也砸到了地上。

  就这片刻的功夫,杨玉琳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乌苏,良辅手忙脚乱扶人的扶人,扶东西的扶东西,乱成一锅粥。

    景福临拦腰把杨玉琳捞起来,一边搀着他一边自己笑个不停。

    杨玉琳腰上疼废了,脸红得跟熟透的虾似的,眼角噙着泪水,委屈巴巴地喃喃自语一般:“不能怪我…”

  这事儿真不能怪杨玉琳。

    有人眼瞅着杨玉琳伸手去摸烛台,故意弄倒了烛台,又在杨玉琳脚下放了珠子,让他一脚踩滑,趁着满殿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杨玉琳身上的时候,自己拿了匕首,飞身去刺覃宛。 
 
    云笺在心里算了无数次,这一招万无一失,如果覃宛乖乖坐着不动的话…

    可好死不死,覃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偏偏毫无预兆地起了身,径直走向陶丞,坐着跟他一起吃起栗子糕。

  自打进了清宁殿,陶丞对着杨玉琳趾高气扬了一回,就心满意足坐下来专心致志吃桌上的糕点。

    景羲手上拿着一个描金彩漆松鹤纹杯,杯身黑漆作地,彩漆描金绘着松树和牡丹,一只鹤立在山石上,寓意延年,用金极为浓艳,底色又墨色深沉,衬着景羲白皙的手指,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把玩着杯子闲闲喝着茶,眼看着陶丞吃急了噎着了,就顺手把杯子递过去让他就着喝一口,再拿一把纱面贴娟的仙鹤瑞桃团扇给他慢悠悠地扇。

    这团扇八瓣葵形,乌木雕花柄,扇面以轻纱为地,彩笔勾描,贴着彩绘并裁的绢片,堆绫织绣而成。

    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十分的静谧安详,满殿的人仰马翻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直到覃宛目光灼灼走过来坐下,拿走桌上最后一块栗子糕,陶丞瞪大了眼:“别以为你是神医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给我放下!”

    陶丞起身去夺,覃宛边啃边躲。

  此时覃宛仍是背对着云笺,云笺本可以重振旗鼓,再刺他几刺,可是看着覃宛和陶丞闹腾腾地抢糕点,云笺忽然觉得心如死灰……

    “噔”,手中的龙鳞匕掉落在地,云笺整个人身子矮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然后突然,云笺爆发出一声呐喊:“啊!”

    这呐喊非常的绝望,非常的悲哀,非常的痛苦。

    被这一声喊惊到,所有人才意识到清宁殿多出来这么一个人,然后同时转头,看见云笺跪在地上痛苦捶地。
 





第13章 捣衣香
    云笺此刻真的在捶地,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捶地。

    “第四十九次了!第四十九次!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怎么杀都杀不死!我是离忧阁第一杀手!离忧阁第一!他是手无寸铁的药师!手无寸铁!为什么就是不死!!”

    随后开始呜咽:“四十九次啊…四十九次…”

    这惨状,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景羲在听到“离忧阁”三个字的时候,可算是把目光从陶丞身上挪开,瞥了云笺一眼:“轻侯和你是什么关系?”

    云笺一边有气无力捶着地一边有气无力回答:“阁主是我义父。”

    景羲一笑:“我说呢,笨成这样他都没把你扔出去,原来是你。”

    云笺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膝盖仿佛中了一箭。

    又听见景羲说:“离忧阁的规矩,失手一次,雇银是要加倍退还的,如今你失手了四十九次…”

    云笺又哆嗦了一下。

    景羲又说到:“不说轻侯,便是顾十也不缺这点银子,不过你丢脸丢到这个份上,怕是也没脸找他们…”

    云笺把头埋得低低的,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跪不住了。

  地上的龙鳞匕闪闪发光,云笺泪如泉涌。

    “横竖我没脸去见义父,这个老妖怪我又死活杀不成,与其活着丢离忧阁的脸,还不如自己了断图个干净!”

    说完抢过匕首就往自己脖子上抹,陶丞一声惊呼。

    景羲还有空转头看了陶丞一眼,方才慢悠悠地对云笺说了句:“慢着。”

    云笺似是早等着这句话一般,景羲话音未落,他脖子上的匕首已经“哐当”又扔到了地上。

    景羲回想起从前轻侯对自己讲过的关于云笺的故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勾唇笑笑:“别看着我,我整个王府都值不得多少银两。”

    眼睛往杨玉琳那边瞟了瞟:“那边倒是有一位正主,你不妨去试试运气。”

    云笺二话不说,身如疾电,跪到杨玉琳身前:“恩人!”

  景福临一边给杨玉琳揉着腰,一边时不时拿眼睛去瞄傅达礼和良辅。

    自打云笺那一声喊开始,景福临已经这么看了他俩许久了。

    傅达礼和良辅俱是心惊胆寒,云笺今日如出入无人之地,他二人竟毫无察觉,失职至此,真该含恨饮剑……

    因此二人的脑袋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景福临却是另一层意思,云笺身手可怖,傅达礼和良辅二人加起来未必是他对手,景福临纯然是看着二人落于下风,很有些看他们笑话的意思。

  云笺飞身跪到杨玉琳面前,把杨玉琳跪得进退不得。

    “你总该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杀覃宛吧?”

    云笺听了这句问话,头低了半晌不言语,慢慢叹了口气,自己盘腿在杨玉琳脚边坐了。

    “这说起来,就是很长很长的一桩故事了。”

    江南有两个炼香世家,城西竹篱的董家,城北东轩的周家,传到今日已是第七代上。

    董家少主董映霞,年方十四,惫懒非常,不拘管束,周家少主周紫陌,年方十三,倒颇有其父之风,风致翩然。

    两家祖上也曾交好,但不知在哪一代上生了嫌隙,据说和遗失的神秘香谱有关,闹来闹去的,这几代走动得越发少了。

    兼之地方贡香每年只定一家,今年是周家,董家就落了选,明年定了董家,周家就落了选,两家家主倒不去理会,挡不住下面的人彼此龃龉。

    这一来二去的,眼见着是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这一日,正是春雷过后,惊蛰时节,草木纵横,百鸟啁啾。

    周紫陌在东轩香堂内听夫子讲香,耳听得婉转鸟语,忍不住偏头看向窗外,正看见有个人手脚利落往院内一棵老桃树上爬。

    周紫陌吃了一惊,拿起手边聚骨扇挡了半边脸,仔细瞧了一回。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金宝地十八色妆花缎袍子,圆金线织的底子,在金底子上起彩色海棠花纹,每一段上下左右四方皆是海棠花纹,配色却每一处皆不同。

    寻常的芙蓉地妆花缎,只绣四色,一天最多也只能织两寸,因此人道是“一寸妆花一寸金”。

    这件十八色金宝地妆花缎,可想而知是多大的手笔。

    周紫陌认出这袍子上的西府海棠,自然也猜得到这人正是董家少主董映霞。

    看他掩映在层叠桃花里,一双桃花眼灵动非常,人面桃花两相映,倒与他的名字十分相衬。

    董映霞爬上了树,好整以暇往香堂内觑着,一眼看见周紫陌。

    身上是一件青莲色暗花缎袍子,袖口、领口皆用银线压着寒鸦春雪,手上一把青莲色聚骨扇,挡住了下巴和嘴巴,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温柔如水,压在扇面上的指节白皙修长。

    紫之一色本就富贵浓艳,稍有不当就失之千里,此刻却生生被周紫陌的霜雪肌肤压了下去,衬得人清逸出尘。

    董映霞心里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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