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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杀]三家轶闻辑录-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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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衾寒这三个字在大梁军中就是没有金字也是一面金字招牌,尤其是中下级将领那里,不知道多少人都集合了自己的人马只等一声令下就冲出去。
英王无封国,自幼长于京安,建功在漠北,守业在草原,他统领禁军多年,根基已深,即使商衾寒登基后逼得他远走靖边,但当年那一杆长枪横扫天下的雄姿却不会轻易被遗忘,这就是为什么十八般兵器,风行偏偏练了枪的原因,商衾寒武功绝高,平素不带兵刃,可他掌中无枪,百姓心中却有枪,枪已是他的血,他的灵,他的魂,他的儿子要继承他的精神,自然练得是他扬名的神兵。
众将领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先开言,大家伙现在都拖家带口,不再是当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毛头小伙子了,他们能在商承弼逼走商衾寒后的京城存活下来,当年就不会是商衾寒的绝对拥趸,如今成家立业,自然更加谨慎。
谁都想不到,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于家的人,于文原如今也在禁军挂职,“先皇有令,见钧天令当立刻朝见护卫,咱们食君之禄,又岂可罔顾王命?”话听起来没错,但他们食的可不是先皇的俸禄,而是商承弼的。
立刻有老成的道,“先皇当年赐下钧天令,是为防北狄奸狡暗算,如今时移世易,咱们奉皇上之命镇守京城,如何能奉二主?”这话说得相当诛心了。
但却马上有人反驳道,“当今纯孝,又是先皇一手抚育,岂会置先皇遗命于不顾?”商承弼是太子嫡子,也是独子,太子英年早逝,是由先皇带在身边养育的。
众人有的认为应立刻前去朝见,有的又认为自该安守岗位,各司其职,更多的人认为可以先去看看形势,咱们就看看,不带兵,不动手,想来应是无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很快,有士兵回来报讯,銮禁卫在国公府大门口带走了新旸卫三,小王爷这才放了钧天令。当时坚决说不要去的此刻激动非常,“幸亏咱们没有出去,抓人的可是銮禁卫!”
但坚决要出去的更激动,“銮禁卫抓人素来不分青红皂白,卫三公子一个江湖人,又怎么会开罪銮禁卫呢?”
中立的人面面相觑,抓人的是銮禁卫,抓走的是卫新旸,放钧天令的是商从涣,众人朝野里打滚,宦海中浮沉,这其中的意义又有谁会真不明白——皇上这是要动手翦除靖边王的势力了。
于是,去不去,就变成了政治立场,是站队的问题,甚至,暗流涌动的是另一个话题——夺位与逊位,想到这里,厅堂中突然死一般的静下来,人人讳莫如深。
当天夜里,卫家三月巷的老宅可谓是门庭若市,不知多少军中中下级将领前去拜访风行,銮禁卫自带走卫衿冷后,就将卫家老宅围得水泄不通,来人远远就看到了銮禁卫在暗夜中豁然生光的绣金刀,却都派家人送上拜帖。门房收下了拜帖,却谁都没见。
銮禁卫将这一夜来的人,姓甚名谁,官居何值,谁家子弟,又是何人引荐,一笔一笔记得分明。
小册子立刻就送到了商承弼的案头,商承弼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和于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他不怒反笑,“看来这忠烈之名背得久了,竟生出反骨来。”
第二天,市井生出两条传言,第一条,先皇后善妒,正位九年,后宫一无所出,怀有身孕的吕充媛便死得不明不白。
第二条,卫衿冷与成国王子暧昧,泄露京安机密,被銮禁卫发现,杀人灭口。
第三天,前线传来战报,战无不胜的靖边王在凹子口与赫连傒交手,竟然兵败受伤。
一时间,宵小思变,人心惶惶。
列当(2)
商衾寒兵败的消息传到京安,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绝对不信。统领千军未尝一败的靖边王怎么可能输,怎么可能输在北狄人手里。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打赢了北狄的兵马总司,自此之后,北狄再不设兵马总司一职。可是,前线再一次传来的消息更糟糕,说靖边王出征之前,身受重伤——伤他的人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北狄兵马总司——大楚国新任太子——大梁皇帝旧宠——晋枢机。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问题随着时间和流言在进一步发酵。
等靖边王背后中箭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京安城大大小小的寺庙香火更加鼎盛,因为人人都要为靖边王上香祈福,甚至京安集市上的猪肉价格也低了两成,因为很多百姓在佛前发愿为靖边王茹素。商承弼看着呈上来的密折,很怀疑如果今天躺在栖凤阁里昏迷不醒的是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殊荣。很显然,答案他自己也知道,尽管他不愿承认。假仁假义沽名钓誉一向是他王叔的拿手本领,这么多年一以贯之的坚持下来,实在很能蒙蔽无知妇孺。
这两天,没有什么好消息,尤其是,靖边王受伤的消息传来,卫家三月巷收到的拜帖更多了。风行依然是闭门不出,不发一言。其实,送拜帖的人,倒也不见得是要站到商衾寒一边,其中很多人,以风行的叔伯自居,希望劝劝这位年少气盛的小王爷,就钧天令一事向今上上折解释,免得君臣失和,主上疑心。但是,在商承弼眼里,即使这些所谓直臣,心内也对靖边王一脉多有回护,这种回护,也是他容忍不了的。商承弼的原则从来是,不是我的人,就是我的敌人。现在,于家已经表明了立场,就别怪他无情。
当年为表帝后情深皇后大行就被封闭的坤和宫荷花池里,突然飘起了一具尸体。
宫中众情惶惶,更有闹鬼的谣言传出,商承弼亲命调查,查出了于皇后虐杀宫女之事。众人都想起来,去年五月,于文太出事之后,坤和宫里少了一大批宫女太监。再命人去挖,荷花池底的淤泥都翻了个个可以做花肥了,又挖出了十一具尸体。
留在坤和宫为于皇后守宫的老嬷嬷被提到了尚刑司,起初还攀咬他人,说人是当年晋枢机提剑杀的,可是,仵作验尸,竟然找不到剑伤,几人受刑不过,终于招供,说是于文太手臂被靖边王的小师弟替天行道斩断之后,于皇后迁怒于宫女太监,竟将身边的人一一杀死。
商承弼感叹了一句,相伴多年,竟不知她居然如此狠毒。
紧接着,坤和宫被封的水井里又起出一具尸体,还大着肚子,据说是一尸两命。仵作说是六年前的事,有知情人记起六年前曾有一位姓何的宫女怀有身孕,却莫名其妙滑了胎。尚刑司连夜审问,竟然也是于皇后做的,青娘虫乌头配上王不留行,干干净净打掉了宫女腹中的龙种。
供状摆在了商承弼的案头,商承弼道,“于家满门忠烈,怎能生出这般狼子野心的女人。”
从虐杀宫女到谋害龙裔,这个女人的野心昭然若揭。
按说,于家早该上折自辩或是进宫请罪了,可宫里将于皇后的罪状一件一件翻出来,于家却像是全无反应,于中玉跪在于老公爷面前,“爹,商承弼这是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孩子已经去了,他们同床共枕九年,他竟连为死者讳也不知道。”
到底还是于同勋看得明白,“囡儿早就说过,迟早有一天,她这个皇后的位置要让出来,给那个妖孽腾地方。”
“哪个妖孽?”于中玉一时还未明白,问完却觉得不可思议,“晋枢机?他都起兵造反了,皇上难道还念着他不成!”
到底是于并成明白,“咱们这位皇上这些天可一直没闲着,他的眼睛看似盯在后宫,实际上,前朝已经召见了不少人了,而且,我观他调兵之法,京城禁宫,竟是倾巢而出,一个不留。”
“这是为何?”于中玉也接到了消息,商承弼几乎调集所有士兵南下,算算大梁的兵力,京城实在空虚得不像话。
于同勋这会却是明白了,“他摆好了架势和晋枢机正面迎战,输了他就死,赢了,他就把这个妖孽再接回来,坤和宫,从此就要换人住了。”
列当(3)
于家十年前一力辅佐商承弼登基,自此一门荣耀。没有人比他们更看得清商承弼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才倒戈的格外干脆。只是,看破了商承弼意图又怎么样,商承弼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一意装疯卖傻只能指望他们才能登基的空有名分手无兵权的太子嫡子了。他现在,是天子,富有天下。于家的尊荣,说到底是他给的,他不想给了,自然也可以拿回来。但在这之前,他还要做一件大事。
卫衿冷被困在銮禁卫的诏狱里,已经五天了。刑不上大夫,他虽没有功名,却因为名头甚响而不好应对,当年雪灾,可是这位卫三公子力排众议给大家施粥放粮的,说得过分一点,他于京安城百姓有活命之恩,他又顶着靖边王师弟的名头,即使銮禁卫也不能犯众怒。只是,不严刑拷打就不算糟糕吗,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比酷刑加身更残酷——那就是饥饿。
卫衿冷自进了诏狱,便是一人一个单间,既没有人给他送水,也没有人给他送饭,更有甚者,他们吹灭了石牢里唯一一盏油灯,身在其中,根本不辨昼夜。卫衿冷就在这样安静到死寂的石室里,呆了五天五夜。到第四个时辰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不会有人搭理他了。所幸卫三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一确定这一点,已是周天轮转,练起内功来。他俗务缠身,成年之后再少有专心练功的日子,如今倒是有了一个机缘。
可惜,比饿还难忍受的,是渴。
尤其是,卫新旸的内力至刚至阳,比别人更容易燥热。
他想叫,没有人,那条走进来的长长的甬道,就像隔绝了诏狱与人间,他就像一片叶子,落在了满地浮光的金秋里,眨眼什么都不见。他试图用掌力推开封闭的石门,无果,试图透过头顶的气孔将生息传出去,也无人回应。他们花了这么多的功夫抓他进来,却像是弃尸一般将他扔在此地,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然后等他不死不活。
郭通当然是在等,等卫衿冷支持不住的那一天。只是,卫衿冷的定性似乎比常人好太多,五天了,他的唇已裂得刺痛了他同样焦燥的口腔,他的意志却像是烧红了的铁,要百炼成钢了。纯阳内力在体内激荡,卫衿冷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关进来之后,内力提升了不止一层。可是,整个人却也瘦了一圈。
于是,郭通就只好再等着,只是,时机不会等,流言更不会等。
在大楚国因为皇帝登基消停下来的时候,一向与大梁睦邻友好的成国猝起发难,称楚帝立国威胁到了大成东北,派五千大军入驻云仪。云仪与楚最西端的云轲接壤是不假,但云仪的北边却是大梁的粟原,京安城里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也知道,西成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欲借晋枢机起兵,赫连傒进犯,大梁南北掣肘应接不暇之时来分一杯羹。
军报送到商承弼龙案上,商承弼就说了一个字,“好!”
再然后,一条有鼻子有眼的内情传得街知巷闻,缉熙谷的三公子卫新旸与他的旧情人成国的细作西成小王爷沈栖闲合力暗算了靖边王,意图借机侵占大梁国土,证据就是,靖边王遇刺后,一直在京安城盘桓不走自称缉熙谷三女婿的沈栖闲竟然连夜潜逃了,就连卫衿冷下了诏狱也影踪不见。
杀人变成了通敌叛国,死两个銮禁卫,还能说是大快人心,可先背兄再卖国,兼之出卖军情,就连一向认为新旸公子是个好人的百姓也动摇了。
西成咄咄相逼,天昭帝怒不可遏,商承弼下令,围卫府,封通达钱庄,仔细调查,务必要一个真相,给卫公子一个清白,或给靖边王一个交代。
南七北六十三省,一千九百零四家米铺,八百五十三家当铺,二百七十七家钱庄,不计其数的茶馆酒肆客栈饭庄,商承弼的亲军带着手谕抄了卫家老宅,对着账册一家一家的封,即使靖边王唯一的公子带着他的七十二铁卫守在门前,也只能保全卫家上上下下的三百多条人命而已。圣旨面前,钧天王又如何,只要他不想造反,钧天也是臣,皇上才是天。
消息传到大楚,晋枢机掐断了新收的麦秆,轻笑,你终于出手了,咱们,走着瞧。
无责任小剧场
商承弼在门外敲着核桃,将剥好的瓤盛在小碟子里端进来,顺便喂进晋枢机嘴里。
晋枢机张嘴噙了,问他,“未解喂了吗?”未解是他养的马。
商承弼点头,晋枢机道,“夜里起来再喂一次。”
商承弼看他。
晋枢机理直气壮,“马无夜草不肥。”
商承弼道,“好。”解开了一枚扣子。
晋枢机又问,“桃儿喂了吗?”桃儿是他养的猫。
商承弼点头,“吃得太饱,正追尾巴呢。”又解一颗扣子。
晋枢机道,“她的嘴太叼。”
商承弼认同,“我今日新钓的两尾鱼。”
晋枢机吩咐,“记着喂他,他不吃鱼会失明。”
商承弼又送了一颗核桃仁在他嘴里。
晋枢机吃了,接着问“娇儿喂了吗?”娇儿是他养的兔子。
商承弼再点头,“吃饱了磨牙呢。”
晋枢机道,“兔子没个饥饱,记得晚上把萝卜白菜放远一些,要不然会积食。”
商承弼依然在解扣子,“放心,今天她已经连肉都吃过了。“
晋枢机看他已经躺到了床上来,接着问,“屏风们喂了吗?”屏风们是他养的鸽子。
商承弼捻了一枚核桃仁,再次送到他嘴里,“放心。”
晋枢机却闭上了嘴,不想吃了。
商承弼看他,“怎么?”
晋枢机摇头。
商承弼于是在床上跪起身子望着他,“鹿喂过了,鹰也喂过了,筑巢的燕子喂过了,打洞的蚂蚁也喂过了。”他边说,便重新披上了衣服。
晋枢机看他刚躺下又起身,“你做什么去?”
商承弼目光扫向盛着核桃仁的碟子,“馋嘴的重华还没喂饱,去切点新水果,接着喂。”
晋枢机,“……”
商承弼贴在他耳侧,“我喂饱了你,然后,等未解吃了夜草,你也来喂我吧!”
晋枢机一脚将他踹下了床,“爷,不饿!”
商陆(1)
宫里不断流出皇后虐杀宫女,谋害龙裔的罪状,军中亦是惶惶不可终日。于家五代经营,定海神针于老公爷还活着,军中势力盘根错节,皇后是一国之母,又已经去了,无论为尊者讳还是为死者讳,很多事都不必再提,可皇上居然翻起了旧账,要对于家动手的信号太明显。
很快,有善于投机的御史参了刚刚办了丧事的新任成安侯于同襄,说他玩忽职守办事不利,皇上曾经命他追缴黄金,可是他领命之后竟然毫无下文。
紧接着,玩忽职守变成了通敌叛国,因为那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最后被证实成了楚国的军费,更令人起疑的是,偠州此次不战而逃实在蹊跷,景康也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于同襄一进城,不久,景康就下令百姓弃城,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而后,一封密折被公开了。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于同襄是如何以晋枢机要水淹偠州为名骗得景康安置百姓撤离,又是如何与晋枢机里应外合逼死景康和五百力士,最后又是如何因为分赃不均而被晋枢机所杀,那枚信符小刀清清楚楚带着于家的徽记,商承弼命銮禁卫详查,又令于中玉自辩。可满朝文武都知道,銮禁卫罗织罪名乃是一绝,即使空穴来风,銮禁卫也能定成铁案,更何况还有书信和物证。
如果说皇后之事涉及宫禁不好动手,于同襄之事,于家就不能坐以待毙,朝上雪片般的折子飞到了商承弼案头,称小人陷害忠良,令忠志之士寒心。更有人又找出了参奏于同襄的御史以妾为妻的事,说他私德有亏,所言不足为信。
军中甚至有少量将领串联,只待皇上一定于同襄的罪,就立刻去英烈祠哭一哭。英烈祠是大梁供奉历代为国捐躯的勇士们所修的祠堂,军中将领都以死后能在英烈祠修一衣冠冢为荣。
商承弼的应对是——下令銮禁卫彻查,必须找到铁证。
朝上吵得翻天覆地的人自然不满意,偠州之事疑点颇多,可究竟相隔千里,又哪里有铁证可循,尤其是如今,看皇上意思,这铁证也十有八九是伪造的,因此,倾向于家的人都喊道成安侯已为国捐躯,又如何能玷污他死后清名,甚至有人搬出了于家当年拥立之功,直差指着鼻子骂商承弼卸磨杀驴忘恩负义了。
商承弼这次竟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回复了几分少年时沉稳隐忍的调子,任由他们吵了无数天,尤其是在于中玉具折大哭表忠心的时候,商承弼一一听他说完了,才淡淡道,“祖父放心,朕绝不叫忠良无辜受屈。”他说到这里,扫视殿上群臣,语气不疾不徐,“朕已经发了一封信给晋枢机,叫他将成安侯遗体归还,今日,收到了他的回信——”
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瞪大了,他竟然——
商承弼像是丝毫没看到已经石化的群臣,继续道,“晋枢机叫朕拿他养在宫中的三十只信鸽来换,朕已经答应了。如今,成安侯遗体已然送到。”他说得不紧不慢,却已有小太监将一副棺材抬了进了大殿。
他如此举动,莫说是朝上群臣,就连于中玉也吓了一跳,这可是商议国家大事的朝堂,如何能堂而皇之地抬进一具棺材来。
商承弼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指着跟在棺材后的一名仵作道,“杨冲,把验尸的结果说出来吧。”鹰眼杨冲,整个大梁最有名的仵作。
杨冲翻着一只乌青的眼睛,整个人都像是和尸体打交道多了带着死气,此刻听商承弼吩咐,应命答话,声音从头到尾一个调调,毫无生气,“致命伤是刀伤,横刀自刎。身上三十七处伤口,伤痕与偠州守军的大马刀吻合,另有五刀,刀口极深,伤口外翻时每一处都有犬牙状的豁口,是景康家传的屠狗刀。”
商承弼抬头,看于中玉,“于将军,为何大敌当前,于同襄身中数刀,全是自己人在向他身上招呼。难道,是景康和偠州战死的五百力士通敌叛国不成?”
商陆(2)
于家对商承弼有恩,也有功,但现在人人看出来了,皇上要清算。算的,是于家的摇摆不定。
忠烈满门名声固然好听,但这名声也是一个枷锁——忠心要是打了折扣,就别怪当年流的血全飘到黄河里去了。銮禁卫在于家死了两个人,还能让靖边王独子全身而退,于家有不臣之心,就别怪商承弼不念旧情。于同襄的事原是揭过去的,但那是皇上不想追究,等他想追究了,商家的人翻旧账都是一把好手。
商承弼让于中玉自辩,尸体摆在眼前,伤痕历历在目,没法辩,除了磕头,就只能磕头了。以前还能说说忠心,现在,全天下都疑惑,于家忠的究竟是谁,尤其是,于同襄身份特殊,他可是靖边王的徒弟。
于中玉这里断了片,商承弼却是快刀斩乱麻,一挥手,“这等乱臣贼子,埋在于家的祖坟里,平白辱没了祖宗清名。”他低头,看着于中玉,“朕心里有数,此人,不再是于家子孙。”他此话一说,就定了调子。于同襄便被除了籍,牌位也被从于家祠堂里迁了出来,那场极尽哀荣轰轰烈烈的葬礼,此刻看,就是一场笑话。于同襄的尸体被抛在乱葬岗,于家竟无人敢去收。
风行独自一人去了乱葬岗,跪在地上,看那一卷草席包裹的尸身,不知晋枢机是怎么保存的,如此盛夏,竟依然完好,身中数刀,刀刀见骨,颈上刀痕触目惊心,风一吹,乱葬岗的杨树叶子唰啦唰啦地闪着银光,竟像是比曾经那漫天的纸钱还壮观。风行紧紧攥住拳,这尸体,于家不能收,他,更不能收。
不知从何处蹿出来几只野狗,风行转身,向前疾奔,又蓦地停下脚步,终不敢回头去看。
于同襄通敌,算是盖棺定论,商承弼金口玉言,于并成亲力主持,将其逐出宗族,众人看来,这就是皇上还顾念于家未曾赶尽杀绝的意思,可于家最亮的招牌——忠烈满门已经因为此事蒙尘,甚至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就是商承弼的通牒,再有下一次,恐怕什么情分都不念了。
可惜,下一次很快就来了,而且,避无可避。
于家自除了于同襄的事,便一直在銮禁卫紧密监控下,尤其是,每日的往来书信,更逃不脱銮禁卫的鹰眼。于家自知商承弼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于老公爷坐镇,上下都十分谨慎,可惜人在家中坐,信从天外来。那位传说中的成国细作沈栖闲小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听说了卫衿冷被抓的事,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大梁来,可惜,如今成国和大梁的关系太紧张,他那位励精图治睿智深沉不让商承弼的亲哥哥就算平时再纵容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放纵他出宫,和他以及他哥交好的商衾寒又远在疆场正和赫连傒殊死一搏,京安城里还有几分交情又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于家了。
于是,沈小王爷一封密信送到了于家,请于家照看卫衿冷一二,若能解救的卫衿冷出囹圄,安乐王承诺——尽我所有,予君所求。
沈栖闲是出了名的富贵王爷,风流潇洒,信也写得是文采斐然,为了打动于家救人,写了自己曾经救助于文太的事,又说了于家对他的款待和承诺。当年于文太手臂被废,沈栖闲抱着他去找楚衣轻,甚至还和当时拦在路上的赫连傒交手受伤,虽然于文太未救回来,但于家究竟欠了他一份人情。沈小王爷甚至还引用了《诗经》的句子来说当日的情谊,“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这句话搁在平时也没什么,可如今,于家正在火上烤着,空穴都要来风,更何况还有这么一封书信在。
众所周知,商承弼殉夫早逝的母亲是成国的大长公主,从这里来论,成国如今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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