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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破碎[星际]-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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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
唐嵘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说道：“去吧，你啊，早该站出去了。”
唐瑨于是转身走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小山丘上安详的小房子。
唐家被封禁了，周围有严实的卫兵。但是对于唐瑨还是放行了。
他回到自己在唐家住宅中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目光望着前方的墙壁，幽幽叹了口气。
一个人却匆忙闯入，是唐涛。
对方看见尚好的唐瑨，明显松了一口气，讷讷道：
“……父亲。”
唐瑨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孩子，朝他招招手。唐涛走近了，在书桌另一侧坐下来。
他神色焦急，有些坐不住，对唐瑨道：
“父亲，唐初给我发来信息，说三皇子掌握了芯片的控制室，要对您……”
“外面情况如何了？”唐瑨骤然出声，打断了唐涛的话。声音不大，却让唐涛消了音。
唐涛缓了缓神，回答道：“之前民众因为星币的事情而发生了一些动乱，不过已经有了应对措施，方才程峰先生已经公开发布了说明，民众们的留言也表示会积极配合新货币的发行。后续是交接帝国各个方面的事务，还需要从帝国选拔各个方面的人才，打算货币一经平稳下来，商定出关于公共职位的大致体系，便进行公开选拔管理官员……”
唐瑨往后仰着，倚靠在椅背上，阖起双眼。
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就到了结局。
他……一直都等着这一天。
震惊的，不可置信的，彷徨的，茫然的……唯独没有惧怕过。从得知自己身上有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害怕过。
只不过是自那以后，他所有的锐意和闯进的心，都一下子被扑灭浇熄了而已。
从此以后就只是行尸走肉，行走在民众和贵族之间。时而高高在上地俯视众人，时而又要仰头远望，看那站在头顶的一双双大脚。
唐涛还在说着：“……还有唐家。”他飞快地抬头看了唐涛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唐家作为帝都星贵族家族的代表，有一位其代表人愿意表示家族解体是最好的能闯开局面的方法，我……同意了。”
说完这些后他有些忐忑，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唐瑨。只是板正的坐着，背脊挺直仿佛要听训。
他向来最害怕的不是严厉教导他、小时候对他大小惩罚不断的唐敬家主，而是这个从来不处罚人，也喜怒不形于色的亲生父亲。
因为他待所有人都没什么两样，全都漠然不关注，包括他这个儿子。
小时候，当他完成一件任务被家主奖赏了东西，都会兴高采烈地拿去和唐瑨分享，但得到的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一眼，和语气漫不经心的一句“嗯，我知道了”。
后来，他少有再往父亲那边去，便只跟在家主身边教导。
他变得越来越优秀，贵族家主对他赞赏不绝，唐瑨投给他的仍然是漠然的一眼。
反正……他最怕的，唯一怕的，也就只有一个唐瑨了。
他以为自己说了上面那一番话，得到的会是对方的斥责，或者更大可能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我知道了”。
然而唐瑨竟然说道：“你做得很好。”
唐涛微怔。
唐瑨却还没有说完：“你做得很好。不管是这些年管理唐家，还是去到了B…11星球，亦或是之前在军舰上的发言。我都为你感到欣慰。尽管不会再有唐家了，不过不得不说……你已经成为了一位合该的下一任家主。”
唐涛不知怎的，眼睛有些酸，像是要落泪。
他连忙闭起眼，那边唐瑨也无言了。他这才想到了自己匆匆找过来的初衷，慌忙道：
“父亲，我们去医院吧！去做一个开颅手术，芯片既然存在，一定是能取出来的！我们赶紧……”
他哑了声，因为唐瑨正在摇头。
同一时刻，他背后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但唐涛没回头看，只是盯着唐瑨，声音艰涩：
“……为什么？”
唐瑨看着他，“烦了，也懒得与它斗。早知有这么一天，已经等了几十年，差的这最后一点时间，不想与这个小东西争命。”
唐涛急道：“可是……”
他背后传来另一道声音：
“看来你们似乎不用我帮忙？”
唐涛回头看去，竟然是石天承。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来了，而且不同于在会议室里，还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个发型来的。
他皱眉道：“帮什么忙？”
石天承没有看他，而是目光直直朝着唐瑨。
唐瑨再次摇了摇头。
“都不用，我有什么可要帮的。让我最后好好呆在这里。”
石天承皱起眉。
唐涛却想要问问石天承是为什么跟他来这里，看了对方几秒后却猛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神情不对，态度不对，对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再一看到对方已然“换过”的衣服，唐涛警惕地挡在唐瑨身前，厉声道：
“你是谁！”
石天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唐瑨却认识对方：“石所长，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劳烦您过来一趟了。”
石天承点点头，却是没走，只是在一旁站着，活像一尊雕像。
唐涛心里疑惑，但现在无暇管唐瑨之外的事。而唐瑨这时候却说话了：
“我要去睡一觉，石所长随意吧。涛儿，随我过来。”
唐涛心急道：“父亲！这都什么时候……”
“涛儿。”
唐瑨转头淡淡地看着他。
随后顾自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了。他躺的平直，双手交叉在腹部，穿着军装裤和白色衬衫，现在躺在床上了竟然感觉很精明干练。
唐涛无法说什么，走到床头边坐下了，憋得眼眶通红。
唐瑨仿佛真的是想要安静地睡一觉似的，闭着眼，显得无比安详。他的呼吸很平稳，半晌才用带着困倦的嗓音开口：
“我早就知道，我们都并非自由的。”
唐涛微愣。
唐瑨接着道：“不用劝我去做手术了，麻烦。我就这样躺着歇着就好，我一直都想这么安静待着。”
唐涛好半天才应道：“……嗯。”
躺在床上的人像是在向老友诉说着回忆：“……那时候我还想得一派美好，帝国，是我心里的完美土壤。但是真相却是所有人都被迫系在这片黑色土壤之上。后来我越往内发掘，便越是心惊胆战。我觉得一切都可以无所谓，我自己，军部，唐家，你哥哥，还有你。”
唐涛抿了抿嘴。
“我们的生命，都是被人攥在手里的，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被提着线的华贵的傀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处理’掉，唐家乃至整个贵族圈层，守卫着皇室，都是一场笑话。”
“你的哥哥，我没有管过他，哪怕他在红星上身陨。因为他是我第一个孩子，哪怕再优秀，总是要不由自主地死去。……我不去见他，他也时常出现在我梦里；他走的这两年更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孩子啊……”
唐初在红星上身陨？
唐涛有些不解，但没有打断唐瑨的话。
唐瑨还在喋喋不休，这好像是他头一次这么聒噪。
章节目录 第一八一章 出发
“你不要担心； 被控制的只有贵族嫡系子弟。家主其实一开始都是知情的，这是皇室稳定贵族的手段，所以唐敬他没有留下子女； 他自己果然也是因此而死。你是自由的； 所以我把你带来帝都星，将你交给唐敬； 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唐家家主——不管还有没有唐家。”
唐瑨声音突然停下来，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
他仿佛有了一些预感。
唐涛也反应过来什么； 瞬间慌了：“父亲，您……”
“涛儿； ”唐瑨声音坚决，冷静肃然的； 指挥官在战场上一样的口吻。
“闭上眼。”他说道。
他慢慢感觉到，他成了自由的。
然后“嘭”地一声； 归于尘土。
唐涛双目紧闭； 两行眼泪却禁不住顺着面颊滑下来，冲开脸上的血渍。
他对唐瑨畏且惧； 两人相处不多； 本应没有什么深刻的父子情谊，但现在偏偏他就是泪流不止。
唐涛带着一脸血； 通过门禁进来了。
唐初和亚肖斯同时看过去。
对方一脸漠然的硬气，随手把被捆住的人丢进门内，说道：
“在唐家附近发现了他； 确定信号是从他手中发出来的。东西我交给于跃研究了，人给你送过来。”
唐初张开手，精神力便把人一下子拉近。他勾起这人的下巴，有些意外。
这个人他竟然见过，是何济远。
之前耍阴谋算计连亭的一个小人，想要取代连亭成为帝都星驻军的军团长。可惜他白白筹谋，因为他只是个没有被植入控制芯片的平民，所以不可能是驻军军团长，反而替皇室削弱了连亭，可惜他自己也没能捞着什么好。
后来还想要用连亭奴隶颈圈里的液态炸'弹暗算连亭，反而自己伤了一条腿。后来事情被查清，何济远被关进帝国监'狱里去，然后越了狱。
现在看来，竟然是三皇子暗度陈仓。
何济远人昏迷着，唐初便提着他的后颈给亚肖斯看他的脸。
“三皇子，认识吧？你的‘灰锁’里的人？”
亚肖斯听见了先前唐涛说的一番话，也没必要再遮掩：
“没错，是我的人。”
“那就……好极了。”唐初低声说道。他半垂着眼，显得有些阴郁，语气也平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先是转头，看向唐涛，“唐瑨怎么样了？”
唐涛面上毫无表情，身侧的手却攥成拳头，紧紧握住，青筋暴起。
“懂了。”唐初目光回到亚肖斯身上，语气和蔼，“三皇子的人，那就劳烦三皇子好好看着。”
说着他一只手覆到晕着的何济远的头顶上，精神力涌泄而出。这样庞大的精神力仿若有了实质，在压迫房间内这个不大的空间，沉重而有威赫。而唐初只是目光朝着亚肖斯，眼见着对方面上在精神力的压迫下越来越没有血色。
手底下的何济远突然浑身一抽搐，一下子醒过来。唐初用精神力把人捆结实了，继续取读他的记忆。一幕幕仿佛成了实质的影像在何济远头顶上映出来，又飞快地划过，走马灯一样，里面能见着各种人的影像。
而亚肖斯仿佛是被这个场景给惊住了，愣愣地没有动作。
被生生搜寻脑中的记忆无疑是很痛苦的，何济远被疼得双目暴突，额角现出青筋，死力挣扎着。可惜最终挣脱不开，力气也越来越小。最后随着唐初的精神力一下子撤回，何济远“咚”地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小幅度抽搐着，口角吐出白沫。
唐初收回手，丝毫不管对面如何受惊的亚肖斯，温柔地笑了笑，说道：
“知道监狱在哪儿了，多谢三皇子慷慨。啧，我不是个温柔的人，你的下属恐怕要痴呆一辈子了，就留他在您这里，您帮忙照看着。好歹人家是为你做事嘛。”
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衣领，叫上门口的唐涛：
“走了。”
*
出乎所有人意料，又是在意料之中的是，新货币的推行十分顺利。
表面上与原来的星币形式差不多，也是应用了身份终端，但是货币却与蓝精石挂钩。第一阶段是开采了足够数量的蓝精石，以一千星币一克的兑换比例规定好，并且制作成数量庞大的蓝精石圆片。民众可以用它来进行购物，也可以仍然使用虚拟货币。本以为经过了一场混乱的星币贬值，民众们应该会在使用蓝精币之后许久才能重新普遍应用虚拟货币，没想到民众们对于尚未建成的新政府似乎超乎寻常地信任，蓝精币在被流通，虚拟货币也没有成为一滩死水，而是在流动中缓缓回归正常。
货币正常之后，各行业也重新回到它们原本的轨道上去。
晚上唐初也终于能和忙完的连亭回到小别墅里去。
离开之前唐初给黑石用柔软的布料做了个小窝放在床头，周边还有水和食物、玩具，都是给小黑球儿醒来之后的。没想到直到今天他们回来，食物和水都没有被动过，小黑球儿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小窝里，还没有醒过来。
唐初轻轻戳着它小小的身体，神色担忧。
连亭和唐初带领人去到监狱星球采集了蓝精石，其他事情连亭作为一个向来领军打仗的军人，也不能说全都能处理好，所以还是要先面向全帝国地选拔出人才，再进行更全面的建设。
现在袁越到了这里坐镇，连亭便能够退出来。
唐初看了小黑球儿一会儿，问连亭道：
“连亭，你的木系异能能不能探查到小家伙现在的状态？”
连亭道：“我试试。”
连亭的木系异能慢慢从掌心弥漫出来，散发着生命的气息。异能慢慢地笼罩了小黑球小小的身体，小黑球身体微不可查地起伏了一下，又没了反应。
连亭收回手，摇摇头，语气担忧：“探查不到是什么情况。”
唐初道：“哪一天有空，我们去红星一趟吧？”
连亭点头，“还是明天就出发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离开了帝都星，帝都星外的几条航线都已经恢复了正常，飞船在星球外缓缓驶过。外面的太空港重新布置了驻守兵，是麒麟军团的军人。连亭知道麒麟军团自经过了叛变一事之后，麒麟军团的贵族军团长被军人们联合抵制，抓了起来。现在尽管军团内尚且没有军团长，但反而更加和谐。
章节目录 第一八二章 回家
至少； 在麒麟军团军团长还在的时候，星球外的太空港都是只有智能战斗机器人在守着的。
到达红星的时候，星球上的天空仍然是灰蒙蒙一片； 远近的山丘呈锈红色； 两人带着仍然睡着的小黑球找到原本塔轮族们活动的地裂峡谷，可惜找遍了竟然没有找到塔轮族长。
唐初感觉有些难办；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联系上塔轮族长。
就在这时候，他的衣领内动了动，小黑球儿竟然醒来了。
唐初把小黑球儿从衣领内小心翼翼地捧出来； 戳了戳它：
“黑石？醒了么？”
但是小黑球儿又没有什么动作了，只是黑色的身体突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唐初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小黑球儿发出光来、过了一会儿之后； 塔轮族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先前唐初从地缝峡谷内高喊了好几声都没能吸引到的塔轮族从山石缝隙里面出来。唐初眼睛一亮； 朝着赶过来的一群小黑球儿们挥挥手。
然而另一只手里的黑石还是只在发着光，没有再动一下。
唐初和连亭跟着小黑球儿们进去了一处底下穴道； 走过蜿蜒的地道； 抵达了一处空旷湿冷的地方。这里周边是红褐色的岩壁，地方很大； 几乎看不到边际； 只有虚无而黑暗的空间。带路的塔轮族们这时候不知道又隐没到哪里去了，于是原地只剩下了唐初和连亭两人； 还有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小黑球儿。
渐渐的，小黑球儿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白光，也似乎是被黑暗逐渐吞没； 变得暗淡消隐了，然后彻底归于黑暗。
好在唐初和连亭两人夜视能力都还不错，尽管这样，唐初也还是抓住了连亭的手腕。炽热的温度提醒着两人，他们身边还有最熟悉的人呢，纵使这是未知的环境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唐初略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精神力小声朝着连亭传音：
“小黑球儿们去哪儿了？”
连亭摇摇头，安抚地捏了一下唐初的手掌。
小黑球身上所发出的不知名的白光已经彻底消隐了，而就在这时候，两人已经有些适应了彻底的黑暗，前方却倏地起了一抹幽幽的莹绿色光芒，星星一样的一点，在那里闪烁着。
尽管微弱，但是翠绿的颜色，生命力的颜色，就在那里，在黑暗中央。
而唐初手里仍然昏迷着的小黑球儿却仿佛在应和似的，身体再一次散发出温柔的光芒来。
那边绿色的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大，慢慢地生长起来。仿佛是有了直立的树干，慢慢伸展，树冠也展开，生发出绿叶。生命的气息被吐露出来，在叶片间呼吸。它一整个都是由绿色的光芒构成的，纹路却都依稀可见。最终伸展完毕，显出了包容的姿态，宽大的树冠铺展开，遮蔽了一整个洞穴的上空，唐初和连亭两人的头顶也全是散发着绿色莹光的荫凉。
枝叶和树干间，有跳跃着的绿色光点，被洒落下来，活泼地转悠着，落到唐初和连亭的头顶，还有唐初手心里散着白光的小黑球儿身上。
唐初有些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惊。
他几乎被吸引了心神，面前的绿光和绿光构成的大树似乎照进了他眼睛深处，把他的内里都照亮照透彻，这些天来的劳累和焦虑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了一口郁气在胸膛，然后被他一吐而出。
仿佛是有生命力的光。
唐初甚至都没有为这不知道由来的奇怪光树而戒备起来，便下意识地觉得它无害，甚至对它目不转睛。
连亭也是。他本身异能便是木系异能，对于这样浑身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光树本能便觉得亲切想要接近。他十分警觉地把理智安排在本能之前，想起来记忆中同样能够引起他这种情感的事物。
连亭侧头，对身旁的唐初说道：
“这可能就是塔轮族的‘圣树’。”
唐初转头，他眼里的惊叹之色很快隐去了，不想显得自己很没见识。
“你怎么知道的？”
连亭道：“你还记得军校演练时来红星，塔轮族长找我帮忙吗？”
唐初点头，“记得。”
“那时候塔轮族长让我输入异能的对象，是一颗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的石块，不到拳头大，就像是星球本土的石头一样。但是塔轮族长说那是‘种子’。”
唐初犹豫道：“……圣树的种子？”
连亭点头，“气息相同。还有上一次来到红星，塔轮族长给我看的是一颗生着一朵小芽的石块。”
唐初摸摸下巴，看着那颗绿莹莹的光树点了点头。
然后他倏地感觉手里一轻。
低头便见小黑球儿被一团绿色的光包裹起来，那些光芒跳跃着慢慢就把小黑球儿抬离了唐初的手心。唐初想要去抓，只是手才一靠近，便另有绿色的光芒缠绕到他指尖，撒娇一样磨蹭着，不让他阻止。
绿色光点慢慢地连成一条线，从宽大的树干直到被光芒包裹住的黑石，成了一座剔透的桥。小黑球儿静静地躺在光芒中，也不动弹，被慢慢拉近，靠近了光树的树干。
唐初轻轻攥了攥手掌，已经空下来了。
被他攥了一路的、原本在他掌心的小黑球儿仿佛自己成了光芒，和那光树的树干融为一体。
慢慢地，空间内浮动着的绿色光点上升着，回归了光树的枝叶间隙。繁盛广大的枝叶也缓缓褪去，回归到树干；树干也变细变矮，光芒渐渐隐没，再次成为了翠绿的一小点。
连亭握着唐初的手，两人慢慢走近那一颗光点。
两人才走近，光点却消失了。唐初弯腰，从原地拾起一颗不足拳头大小的、没什么棱角的灰色石块。
……种子？
“对。”一个声音回答道。唐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疑问说了出来，而低头看去，一颗小黑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脚边，一本正经地背着两条细胳膊，仰头看着唐初手里的石块。
“这就是种子。”它再次说道。
唐初认出来，它是塔轮族长。
……说来也奇怪，唐初颇为敬佩自己的辨认能力，明明是外貌全都没什么区别的小黑葡萄，唐初竟然能认出来这位是塔轮族长。
唐初把“种子”放回原地，开口道：
“……抱歉，小家伙我没能照顾好……”
塔轮族长摆摆手，跳到了种子旁，把它搬开了。
唐初有些疑惑地看着它的动作。
塔轮族长却指了指原本种子所在的地方。
唐初犹豫道：“……是有什么吗？”
塔轮族长只是指着那里。唐初便蹲下身，摸上种子下方的一片地面。
随即愣住了。
炽热的温度，很柔软的触感。唐初轻轻把土地内的黑色珠子拿出来，它便迅速失去了温度，干瘪下来。他不禁有些慌，连忙重新把它放进地上的小洞里去，黑色珠子便像是吸取了什么养料似的，重新变得饱满而温暖，眷恋不已地躺在泥土里面。
唐初翻找到并不算遥远的记忆，他在曾经的军校演练时在红星的土地里找到的，和现在躺在这里的，原来是……塔轮族的尸体么？
……在土地里，温热而鲜活得仿佛还活生生的小黑球儿。
唐初说不清自己现在有什么感触，只是抠着旁边的泥土往小黑球儿的身体上面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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