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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和孽徒真香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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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还回神,拿手帕给他擦了擦汗。
  门开,扑面一股闷霉的味道。
  谢还关上门,开了灵识看去。
  这里他只来过两三次,所以记忆不多,但是乍一看,格局摆设似乎与印象中的无异,没有变过。
  邓淳如就像他的名字,人淡淡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喜欢的东西也大多质朴,屋里陈设简单,梅花的屏风隔开了卧房,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一张木桌,四张椅子,还有一尊蒙尘的红泥小炉。
  其他的,便是书架橱柜,多矮小,占地不大。
  宋迎在屏风前看了一会儿,转而来到炉子边,也不管那上面厚厚的积尘,掀开了盖子。
  里面还留着炭火烧过的痕迹,宋迎静静注视了片刻,肩上忽然一重,谢还在身后不说话,只是通过手掌传来的温度,像是在说,还有他在。
  宋迎回头冲他一笑:“无事。”
  他闭上眼,试着追溯了一下。

  ☆、聊赠一枝春

  须臾,失落地摇了摇头:“大概时间太久了罢。”
  他什么都没感应到。
  谢还也在几样物件上追溯了一下,同样无果。
  两人一对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道屏风。
  转过屏风是一张小床,床边一张书桌,放着几本书,一个花瓶,栽着几枝枯黑的干花。
  宋迎拂去书上灰尘,看了看,除了易卦类的,竟还有一本有关邪术的书。
  “邪书?”谢还显然也注意到了,蹙眉,“邓素为何会看这个。”
  “不知道。这上面也追溯不到东西。”
  宋迎翻开书看了看,纸上字迹早就洇成了一片,分辨不出内容。
  谢还忽然指着那花瓶:“这个呢。”
  “姑且试试吧。”
  宋迎把手放在花瓶上,谁知刚一施展追溯术,眼前便闪现出纷纷扬扬的画面来。他猛的抓住了谢还的手:“有。”
  谢朝辞立刻与他一起入境。
  这是一方执念境,不似记忆境那般危险,但同样的,执念境里能看到的记忆往往是一个人生前死后最为放不下的,大多只是片段,并不连贯。
  邓素修习易卦,只要他想知道,几乎没有什么算不出来。
  白炼曾经笑言:“你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了,活着岂不是很没意思。”
  邓素淡淡地笑:“所以我从不占算前程。倘若不知道,明日犹可期,倘若知道了,百岁亦无趣。”
  古往今来,兴衰荣辱,他看得多了,所以许多事也就看淡,人也就淡泊了,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可这样的一个人,心中竟也有执念。
  白光漫过,最先入眼的,是一方青山秀水。
  翠绿的山间传来清澈的嬉闹声,几只纸鸢趁着东风慢悠悠地飞上了天空,长线尽头,小孩子在青青草地上你追我赶,比着谁的风筝飞得更高更远。
  玩儿得累了,不再争执谁更厉害,齐刷刷地收了风筝,笑嘻嘻的跑向一个水绿长袍的青年,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
  “先生,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大哥哥,下次能不能帮我做一个蝴蝶的风筝啊?”
  “神仙叔叔,我还想吃糖,你还有吗?我用小泥人跟你换!”
  五花八门的叫法,惹得那人浅浅地笑起来,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只是从广袖里拿出一个糖罐:“你们分着吃吧。”
  那罐子是木头的,小南瓜那么大,几个小孩开心地惊叫起来:“好多糖!”
  这人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笑道:“该吃午饭了,都回家去吧。”
  孩子们纷纷道谢,然后又蹦又跳地朝山脚下炊烟袅袅的村落跑去。
  邓淳如看了一会儿,细细双了好几层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转而一瞥,落到那湖光山色的尽头。
  村落依山傍水,不远处一汪泛着朦胧雾气的湖泊。
  融融碧波里,一扇竹筏破开浮萍,留下一尾长长涟漪。慢慢靠了岸,才看清是个粗布麻衣的男人,胡子拉碴的,虽有几分不修边幅,目光却澄澈。远远看见邓素站在山上,朝他挥了挥手。
  邓素点头示意,并未动作。
  那人将竹筏栓好了,搬下上面的木桶渔网,挑挑拣拣,拿刀具剖了两条肥鱼,鱼鳞刮净,再度朝他招了招手。
  邓素只好下山去,脚步轻飘飘的一闪,眨眼间便到他跟前:“你好。”
  “好!”那人爽朗一笑,声音也如目光那般清透,却问:“要鱼吗?”
  明明素不相识,这人却莫名的自来熟,邓素笑了一下:“不怎么吃鱼。”
  看他风尘仆仆,又问:“怎么卖?”
  “不卖!送你!”
  邓素一愣:“送我?”
  那人嘿嘿一笑,怕他多想似的:“别人也送的。”
  “谁都送?”
  “见了人就送。”
  邓素奇怪起来:“为何不卖钱。”
  他道:“要钱也没用,做点事图自己开心。”
  这下邓素倒仔细打量起他来,半晌,问:“在下邓素,兄台贵姓?”
  “姓白。”他又料理起那一桶活蹦乱跳的鱼,“海外来的,听说这边很好,就想来这里生活。你是修士吗?瞧着像。”
  “修易道。”
  白炼笑起来:“不止。”
  邓素拢了拢长袖,静静盯了他一会儿,坦诚道:“兼修医道。白兄也是同道中人?”
  “我修魔。不过这边好像不太待见魔修。”
  很久之前,大陆曾经把邪修魔修赶到海外,所以对那边来说,道修罕见,魔修遍地走。
  不过魔修也不尽是坏的,邓素看着他把鱼鳞刮得翻飞,莞尔:“道魔其实殊途同归,只是大部分人较真罢了。白兄为人热忱,既能看出我是修士,想必修为不浅,何不云游扶道,做个散人?”
  “扶道?是做什么?”
  邓素道:“游走四方,为民除害,助人为乐。”
  白炼喃喃:“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还能这样。”
  “白兄是上了陆就在这里定居了吗?”
  “是。所以有些孤陋寡闻了。邓兄来这里,难道就是扶道来了?”
  “正是。听说这边有人染疾,过来看看。”
  “哦,那个起水泡的毛病,治得好吗?”
  “不是疑难杂症,已经开了药给他们,七天左右便能好了。”
  “真好。那我以后也出去扶道看看,一直待在这山窝里抓鱼也挺无聊的,哈哈。”
  他看着憨厚敦实,也不怎么会说话,懵懵懂懂,想来是海外民风闭塞所致。
  不过心思热络,不是坏人,邓素又跟他说了说现下仙门的形势,提点了一些注意的地方,然后便要走了。
  临走,白炼硬是塞给他两条肥鱼:“多谢邓兄指点,这鱼你要不吃,送朋友也行,不然我过意不去。”
  一番谈话下来,邓素也差不多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是真的过意不去,便收下了,笑道:“白兄后会有期。”
  “有期有期!”
  邓素垂手作别,走出去几步,忽又转过身来,指尖一拂,一枝白梅花徐徐飘过去:“倘若白兄有难处,可以来万象山易宗找我。”
  花香冷冷,恰落进白炼微敞的衣襟。
  执念境一闪,画面陡然变换。
  广阔的场地上摆满坐席,石阶高高直入云霄,通向一处空中楼阁。
  宋迎道:“万仙宴?”
  谢还眸子一闪:“是。”
  仙门每十年,都会由道盟众筹,在万仙阁前的广场上举行一次万仙宴,宴会上只要捐了资的仙门都可参加,目的是互相交流,拓展人脉,发展一些合作之类。
  除了宗门,也会邀请一些闻名遐迩美名远扬的散修参加。
  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是邓素介绍白炼给他认识的那场万仙宴。
  广场上处处人头攒动,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邓素静静坐在席间,有人来敬酒,他以茶回敬,时不时简单说上几句。
  易宗作为和凤麟、春芜一样古老的宗门,自然有不少仙门趋之若鹜,争着想要攀上点关系,若是能结成友宗,就更是天降鸿运了。
  邓素对这些不太上心,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其余人就都交给了徒弟孟听。
  这境中的孟听和当时的谢还差不多大,站在邓素身旁,面带微笑,一双眼睛清澈温和,三月的春水似的,应付起人来不疾不徐,游刃有余。
  不多时,人群忽然嘈杂起来。
  邓素喝着茶,淡淡抬了抬眼。
  刚才还排着队等着跟孟听说上一两句话的修士,翘着脖子往那边一看,顿时大喜,忙不迭地挤了过去。
  人走得七七八八,孟听总算忙里偷闲,瞧见师父也在往那人声鼎沸处看,笑道:“看来是宋仙师来了。”
  入境的宋迎呼吸一顿,感觉身旁谢还身体僵了一下。
  他知道谢还大概有些紧张,便笑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活的自己。”
  谢还目光一动,道:“弟子也很久不见了。”
  境中,邓素轻轻嗯了一声,那边人群分开来,宋仙师一身玄青银纹道服,银冠束发,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浅笑着走过来。
  人群被维持秩序的修士拦住了,他总算脱身,走到邓素身边,卸下架势,笑道:“今年怎么这么多人。”
  邓素给他斟了一杯茶,道:“听说邀请了不少散修。”
  “原来如此。”说着看向孟听,“你这徒弟真是越来越一表人才了,不像我这个,越发的不爱说话了。”
  孟听微笑:“仙师过奖。”
  邓素道:“易宗不似你们剑宗嫡系清净,往来交际多一些,这些都是他要学的。我倒想让闻钟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钻研,他天赋好得很。”
  宋迎笑眯眯地喝了两口茶,转头脸色就正经起来:“朝辞,去跟孟听说说话罢,你们年轻人有话谈,不必跟着我。”
  谢朝辞冷着一张脸,不太愿意。
  宋迎看向邓素:“瞧,总是不听我的话。”
  话落,谢还道:“弟子去如厕。”
  然后就走了。
  邓素微微摇头:“你怎么他了,看看委屈成什么样了。”
  宋迎茫然:“没怎么啊,昨天听说可以跟我来万仙宴,他还挺开心呢。我刚刚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这时孟听忽然一笑:“他可能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仙师你这是难为他了。”
  宋迎转身朝人堆里望,却看不到人影了,道:“那我下次不让他说话了。”
  邓素道:“这么大的孩子,让他说话他不乐意,不让他说他也委屈,就由着他吧,越管越犟。”
  “唉,别说了,头疼。说话越来越少,还跟你顶嘴,瞪你,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就被他一顿眼刀子。”
  邓素却笑:“你这徒弟倒是有趣。”
  “不行,别再说谢还了,我真头痛了。”他捂着额头,叹息一声,“说起来,上回你送我那两条鱼挺好吃的,回去炖了汤,谢还还多吃了两碗饭,哪儿抓的?回头我也弄点,哄哄他。”
  孟听忍俊不禁:“仙师刚刚还不要我们提他,自己倒忍不住了。”
  宋迎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不是习惯了么,什么都得想着他一份。”
  “那鱼,”邓素下巴微微抬起,“一个魔修送的。”
  “魔修?送你鱼?”
  “嗯。”
  “有意思啊。能让他多送几条吗?”
  “扶道时偶遇的,如今也不知他如何了。”
  宋迎连道可惜,身后却落下一片阴影。
  邓素手里的茶水一颤,目光落在刚刚快步走来的白衣青年身上,有些错愕。
  “嗯?”宋迎回过头去。
  那青年白衣飘飘,襟边簪着一枝这个时节不该有的白梅花,腰挂长剑,微微喘息着,笑道:“远远看着像是邓兄,就跑过来了。”
  他说着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身后有修士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说你呢!这片区不能进,居然敢打伤了人硬闯!来!抓起来送道盟处置!”
  白炼忙不迭闪到邓素身边,乾坤袖里掏出两条香气扑鼻的鱼干来:“邓兄,我先跑了!”
  邓素:“……”
  宋迎:“……”
  他说跑,立刻就没了影儿,那抓人的急匆匆跑过来道歉:“两位仙师,对不住,看守不力,冲撞二位——”
  话未落,邓素端起茶杯:“那是我朋友,去把他找回来。”
  那修士傻了眼:“啊?”
  宋迎研究着那鱼干,道:“啊什么,朋友,快去找。”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走走走!都快去把那位仙师找回来!”
  等人哗啦啦走了,才听宋迎道:“所以他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送鱼干?”
  邓素呛了一下:“大概是吧……”
  宋迎吸了吸鼻子:“这鱼干放的什么料,好香。你吃鱼就吐,送给我吧,回头我炖点豆腐给谢还,他现在长身体。唉,你这朋友挺有趣,介绍下我也认识认识。”
  “他就是那个魔修,我也不是很熟。”
  “啊?就是他?”宋迎抬起头来,“卖鱼的吗?”
  

  ☆、红鸾入命

  “不卖鱼不卖鱼,就是吃惯了,喜欢存着点儿。”
  白炼竟又神出鬼没地回来了,坐到邓素旁边,拱手道:“邓兄,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邓素笑得温和,“险些认不出你了,长留,这位是白兄。”
  白炼朝宋迎拱手:“长兄,在下白炼。”
  宋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鄙人姓宋,宋长留。”
  “哦哦,宋兄,失礼失礼。”
  宋迎:“幸会幸会。”
  邓素道:“白兄怎么来了万仙宴。”
  白炼:“亏得邓兄为我指了明路,你走后我就出山扶道去了,后来不知怎么,找我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这不,收到个帖子,听说邓兄也在,我就来了。”
  邓素笑:“能被万仙宴邀请来,白兄这段时间想必做了不少好事。”
  “还行吧!图个开心而已!”白炼又从怀里掏出一堆小玩意儿,什么铜锁、烛台、镜子,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拿出来了,对邓素道:“我最近学了个新手艺,挺有意思,打了点东西,邓兄有没有喜欢的,送你。”
  邓素垂着眼瞧,那边,宋迎翻出个菱花护心镜,道:“这样式倒是新奇。”
  “送你送你。”
  宋迎:“那我收下了,多谢白兄。”
  邓素捡了个铜锁,把玩着,笑道:“大抵是海外的样式?挺好的,闻钟,你也挑一个罢。”
  孟听从善如流,选了个梅花香炉。
  白炼又把东西分给旁人,剩最后一个铜戒指无人可送,环视一圈,忽然从人群里抓出个少年:“小友,我看你一直在盯着我看,想必喜欢我的东西,这个戒指送你了!”
  那被拉出来的“小友”不是别人,正是少年时的谢还,闻言涨红了脸,气道:“谁盯着你看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不是盯着我?那就是盯着宋兄了?啊,你是不是喜欢宋兄那面镜子,回头我也给你打一个?”
  谢还的脸更红了:“谁喜欢你的东西!”
  白炼疑惑了:“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白兄,”宋迎忍俊不禁,“那是我的弟子,谢还。”
  “哦?原来是宋兄的弟子。不过,宋兄,你这徒儿好凶啊,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谢还瞪了他一眼:“怪人!”
  宋迎笑道:“他就这个样子,总不知生的哪门子气,白兄不要在意。”
  回头又道:“我说你怎么如厕那么久,躲着做什么,人多也不怕走丢了。”
  谢还不说话。
  邓素转开话头道:“说起来,白兄如今正云游四方吗?”
  “是啊。见了不少没见过的东西,很有趣。”
  “可有栖身之所?”
  “哪有,走到哪儿住到哪儿,没钱就睡路上山洞里。”
  “若不嫌弃,白兄可到易宗来做客卿。”
  “那我还能出去扶道吗?”
  邓素笑道:“自然可以。”
  白炼大喜,又热络地聊起来。
  画面一转,执念境再度变换。
  烈日蝉鸣,白梅花榭里热气蒸腾。孟听为邓素取来一盆冰块,放在他书桌旁消暑,叮咛道:“师尊当心身体,厨房那边新做了些雪元子,师尊要吃一些吗?”
  “不必了。”邓素翻开一页书,头也不抬道:“白炼可在?给他拿一些过去罢。”
  孟听应声而去。
  没过一会儿,花榭小门被人轻轻一敲,传来白炼的声音:“淳如,我前几天刚参透一个新的法门。”
  “什么法门?”
  “你且等着啊,我施展给你看。”
  邓素指尖一顿,耳畔听到细细的风声。
  书案前,花窗开着,抬眼望去,玉屑漫洒,竟是下起了雪,愈下愈紧,只消片刻,院落里已是一片纯白。
  梅林乍然由夏入冬,许是这法术的效用,纷纷抖擞枝叶,开出丛丛的白梅花来。
  玄衣落拓,簪花带酒,闪到窗前,大魔头手里拿着一碗雪元子,弯腰看过来,笑道:“刚才孟听说你这里热,这样是不是好些?”
  邓素倒是怔住了:“不曾见过这种法门。是你参悟的?”
  “那是咯。”大魔头得意洋洋,“天上地下,只有我一个人会。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这法术叫什么?”
  “还没起名字呢,要不你来想一个?”
  邓素推门而出,这大雪只包裹了花榭小院,外面依旧是酷暑难当。想了想,道:“万象由心,造化天地,叫小天地如何?”
  “好,你起的都是好的。”白炼欣然答应,搞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还缺些火候,等练成了,整个无妄山都能纳进小天地中。到时你想过哪一季就过哪一季。”
  “有趣。也只有白兄你这等性情的人,才能参悟出这般妙法了。”
  “哈哈。说起来,宋迎前阵子托我帮他铸剑,画了样式给他,不是嫌丑就是嫌重,好不容易合意一个,昨天终于铸成了,晚上把他叫来,咱们赏雪烹茶,围炉夜话如何?”
  邓素笑道:“好。我给他传信。”
  入夜风雪初霁,月亮也格外的圆,白炼试着将小天地笼罩了无妄山,满山的白梅银雪压枝,月色中簌簌婆娑。
  这是宋迎拿到风月剑的那个雪夜。
  彼时的他进了小天地,一番惊讶后和白炼互相调侃,笑声就荡漾开来。
  炉边的清茶浅沸着滚起,壶嘴里吐出丝丝水雾。梅子酒也温在一旁,邓素时不时用手试试温热与否。
  那时自在散漫,消磨光阴。谁也不知道,这一生竟如此短暂,须臾便是尽头。
  看他眼里有雾,谢还斟酌道:“原先,听师尊说,佩剑要交给白炼去铸,我还觉得十分不妥。仙门里那么多铸剑名士,为何偏找那个不靠谱的魔头。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不二人选。”
  宋迎按住双眼,默然,旋即道:“怎么未曾听你说过。”
  “那时自然不会与师尊说的,觉得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白炼在师尊心中的地位,说了也是徒然。”
  “当时少年意气,只觉得他太耿率,又无端热情,哪有一见人就乱送东西的,真是怪人。”
  宋迎没说话。谢还继续道:“可如今看来,再细想想,真是羡慕他这般的性情。洒脱爽朗,只为喜欢的事喜欢的人而开心,仙门里那些污秽的风气,他半点也没沾上。”
  “笑也澄明,悲也潇洒。”
  宋迎道:“他就是那样的。很好的一个人。邓素虽然性子不及他显见,淡了点,可心思细,人柔和,也很好。”
  “是。师尊有这样的朋友,弟子也感到开心。”
  宋迎看向他:“你那时,总不愿跟我一起见他们。”
  谢还坦言道:“嫉妒罢了。”
  宋迎忍不住想起万仙宴上一直在人群里偷偷看着自己的少年谢还,“原来你那时就……”
  谢还:“已经起了妄念。所以看着你跟谁在一块儿,都暗地里嫉妒得发狂,恨不能扎他们小人儿。”
  宋迎:“度量真小。”
  “是啊。真小。”
  “现在呢?”
  “现在更小了。”
  宋迎忍不住笑了。
  “好一些了?”谢还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道:“别太伤心,我可见不得你落泪。”
  “谁哭了?我是那么容易哭的?”
  “那就好。”
  那雪夜终是涟漪般融化了,转而又换了场景。
  漫山的垂樱在东风里扬起。邓素与白炼一身素衣,从霁月府中沉默着走出来。
  白炼也不似往日那般自在轩朗,叹了一声:“宋兄羽化得真是一点征兆也无,淳如,你料事如神,也没算到吗。”
  邓素脚步一顿,眉间笼上一层忧色:“并非。我先前见长留身上生气衰微,似有陨落之兆,便占了一卦。”
  “结果?”
  “结果卦象飘忽不定,连我也看不透。只是依稀能解出,长留命星湮灭之后,再过十年,复又亮起。再往深了问卜,便极难看到了。还以为他是命中有十年大劫,才致使命星近乎衰落,如今,却是真的陨落了。”
  “既然陨落,又怎么会再亮起?可有弄错?”
  邓素摇头:“推算了无数次,依旧如此。而且十年之后,长留的命星隐隐有红鸾入命之像。”
  白炼惊诧道:“奇也怪哉。难不成他如今已经成仙,再过十年就要娶妻了?”
  “既然成仙,命星断然不会陨落,反而会金光大盛,连人间也看得到的。”
  白炼喃喃:“真奇怪了……”
  二人俱是一副迷茫神色,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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