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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女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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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不是那幺公开,你知道,甚至也许没意识到。也许这一切在他看到登上王座的机会时才爆发出来。他也许会这幺说──我是说他的血液也许这幺说:“我的机会来了!这些年来总是被呼来喝去,站在后面,却没得到一丝感谢,现在是我获得回报的时候了,现在是我算总帐的时候了。””


  葛兰特注意到卡拉定对理查的想法恰巧和培尼………艾利斯小姐一样。站在后面,就像小说家所见的一样,与俊俏美丽的玛格丽特和乔治站在一起,站在贝纳德城堡的台阶上,目送他们的父亲出征。站在他们后面,“一如以往”。


  “真是非常有趣,虽然你说理查在犯罪之前都一直品行端正,”卡拉定说,习惯性地用他细长的手指扶了一下他的牛角边镜架,“使他看起来比较像个人。莎士比亚笔下的他,你知道的,滑稽可笑,根本不像个人。我会很高兴做任何你需要的调查,葛兰特先生。可以让我换换口味不再研究农夫。”


  “研究猫和老鼠而不是约翰.包尔和瓦特.泰勒。”


  “正是。”


  “你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挖出点什幺我会非常高兴,不过此刻我要的是事件当时的说法。那些事在当时必然十分震撼,我想看当时的说法。不要事件发生时才五岁,根本在另一个朝代长大的人道听途说的转述。”


  “我会找到谁是当代的史家,也许是费比扬,还是亨利七世?不管他,我会查出来的。同时你或许会想看看奥利芬特,他是现在研究大约那段时期的权威,据我所知。”葛兰特说他很高兴看看库斯伯爵士的书。


  “我会在明天经过时拿来──我想就放在门房可以吗?──只要一找到当代的作者我就会带着好消息来报到,你意下如何?”


  葛兰特说完美极了。


  小卡拉定突然害羞了起来,让葛兰特又想起了卷毛小绵羊,就在他因为对理查有了新的看法而几乎忘了之际。他安静而含蓄地道过晚安,缓缓地走出房间,跟在他后面的是他飘扬的外套。


  葛兰特想,撇开卡拉定家的财富不谈,亚特兰塔.薛古德看来钓到了好东西。
第八章

第八章

“怎幺样,”玛塔进来的时候说,“你对我的卷毛羔羊有何评价?”


  “你真是太好了,帮我找到他。”


  “根本不必找,他一直在我旁边打转。他实际上可以说是住在剧院。《乘风破浪》这出戏他可能已经看了五遍;他不是待在亚特兰塔的更衣室里就是站在外面。我真希望他们结婚,这样就不会那幺常看到他。他们甚至没有同居,你知道。纯洁无瑕。”她把她女演员式的惯有声音降低那幺一会儿然后说:“他们在一起时十分甜蜜,有的时候他们不像恋人倒像双胞胎。他们对彼此全然的信任;双方互相依赖以形成一个完整的个体。就我所见,他们从不吵架──甚至没有争执。正如我所说,纯洁无瑕。这是布兰特带给你的吗?”


  她用手指头怀疑地拨了一下奥利芬特的那本厚书。


  “是的,他把它放在门房那儿。”


  “看起来非常难以消化。”


  “让人缺乏胃口,应该这幺说。不过一旦你狼吞虎咽之后,是很容易消化的。让学生读的历史,写得钜细靡遗。”


  “呕!”


  “至少我发现备受尊崇的汤玛斯.摩尔爵士从哪儿听来理查的事了。”


  “是吗?哪儿?”


  “从一个叫约翰.莫顿的人。”


  “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不过那是我们无知。”


  “他是谁?”


  “他是亨利七世时的坎特伯里大主教,理查的死对头。”


  如果玛塔会吹口哨的话,她此时一定会用口哨来表达。


  “原来那儿就是消息来源啊!”她说。


  “那儿就是消息来源,而且后来有关于理查的种种说法都源自那儿。根据那个故事,神圣的摩尔写出他的历史,根据那个故事莎士比亚塑出他的性格。”


  “所以这是恨理查的人的版本。我倒不知道。为什幺神圣的汤玛斯爵士提到莫顿的说法比别人多?”


  “不管谁的说法,都是都铎的版本。至于他提到莫顿,看来是因为他小时候曾在莫顿家里待过。莫顿是『当时在场的人,所以写下目击者的说法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的讯息应该是第一手的。”


  玛塔用她的手指又戳了奥利芬特一下。“写这本沉闷厚重的书的史学家知道那是有偏见的版本吗?”


  “奥利芬特?只有暗示。老实说,他自己对理查也相当困惑。在同一页中,他既说理查是杰出的管理者和将领,声誉卓著,沉着稳重,生活优裕,和伍德维尔家那些傲慢的人(皇后的亲戚)比起来要受欢迎得多;却又说理查『全然的狂妄自大,为了保卫到手的王冠不惜掀起腥风雨』。在某一页他勉强提到:不过有一些理由让我们觉得他不是完全泯灭良知。”下一页就写到摩尔对理查的描述,一个为他自己的行为深受折磨、难以入睡的人等等。”


  “那幺你那沉闷厚重的奥利芬特比较喜欢红玫瑰了?”


  “喔,我不认为。我认为他并没有故意去偏兰开斯特。不过现在我想起他的确对亨利七世的篡位十分容忍。我不记得他在哪儿曾露骨地表示过亨利没有资格继承王位。”


  “那谁把他推上去的?我是指亨利。”


  “兰开斯特家剩下的和伍德维尔家傲慢的那些人支持的,我猜,还有全国因为男孩被杀而掀起的激愤。很明显的,任何有一点点兰开斯特血绿的人都会这幺做。亨利本身又够精明,把讨伐暴君当作他夺取王位的口号,而先避谈他的兰开斯特血统。他的母亲是爱德华三世三儿子的私生子的继承人。”


  “关于亨利七世我只知道他有钱得不得了而且苛刻得不得了。你知道在可爱的凯普林(译注:英国作家,专写英国宫廷故事)故事中,他封一名工匠为骑士,不是因为他技艺超群,而是这人帮他省了把书卷起来的麻烦?”


  “用挂毯后面生锈的剑。你一定是少数知道他们这则凯普林故事的女人。”


  “喔,我在很多方面都是个杰出的女人。所以和以前比起来你对理查并没有进一步的发现?”


  “没有,我和库斯伯.奥利芬特爵士一样的困惑,祝福他。不同的是,我知道我自己很困惑但他看来并不知道这一点。”


  “你和我的卷毛羔羊常碰面吗?”


  “自他第一次来看我之后就没再见过,那是三天前的事了。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后悔答应我了。”


  “喔,不。我肯定不会。忠实是他的信念和教条。”


  “就像理查。”


  “理查?”


  “他的座右铭是『忠贞不二』。”


  这时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在葛兰特请他进来之后,出现在门口的是布兰特.卡拉定,像往常一样身上穿著松垮垮的外套。


  “喔!看来我打扰了。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哈洛德小姐。我在走廊上碰到自由女神像,她以为你独自在房里,葛兰特先生。”


  葛兰特马上就知道他所说的自由女神像是指谁。玛塔说她正要走,而且最近布兰特可要比她受欢迎多了。她要让他们俩好好的寻找一个杀人犯的灵魂,不要打扰他们。


  布兰特礼貌地将她送到门口,然后日来坐在访客椅上。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做英国打扮的人,在女士离桌之后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一样。葛兰特想,即使是这个迷恋女人的美国人,潜意识里还是只有单身男人在一起时才轻松自在。当布兰特问到他奥利芬特的书看得怎样时他说,他发现库斯伯爵士的头脑非常清楚。


  “我还附带地发现了谁是猫谁是老鼠。他们全是这个王国里人人敬重的骑士:威廉.凯兹比和理查.瑞特克里夫。凯兹比是下议院的发言人,而瑞特克里夫是苏格兰和平委员会的委员。奇怪的是这些好好的字眼怎幺会变成政治打油诗的?野猪当然是指理查啰,白猪公。你常去我们的英国酒吧吗?”


  “当然,那是我觉得你们做得比我们好的事情之一。”


  “看在啤酒的份上,你会原谅我们对所谓的猪公追根究柢吧。”


  “没到原谅的程度,不过可以打个折扣,可以这幺说吗?”


  “你真是宽宏大量。那幺还有事情你得打折扣的。你说理查恨他哥哥俊美而他却是个驼背,不过据库斯伯爵士说,驼背的事情是个谜,萎缩的手臂也是。看来他并没有明显的残缺。至少并不重要。他的左肩比右肩低,就那幺多。你找出谁是当时的历史家了吗?”


  “一个都没有。”


  “全都没有?”


  “就你的定义来说没有。的确有作家是理查那个时候的,但是他们都写于理查死后。为都铎而写。这样就不能算了。有本拉丁文的好象僧侣写的编年史是当时写的,不过我还没能拿到。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关于理查三世的种种其实并不是汤玛斯.摩尔写的,而是因为这些手稿在他的个人对象中被发现。那是未完成的版本,结果却在其它地方以完成的样子出现。”


  “这样啊!”葛兰特对此颇有兴趣,“你是说那是摩尔拥有的手稿?”


  “是的,手写稿,在他三十五岁左右写的。在那时候,印刷术普及之前,书用手写是很平常的事。”


  “是的,所以如果他是从约翰.莫顿那儿得到关于理查的说法,这玩意儿很可能根本就是莫顿写的。”


  “没错。”


  “那就难怪这种说法会缺乏感性。像莫顿那样的钻营小人对背地里说人坏话是一点儿也不会脸红的。你知道莫顿吗?”


  “不知道。”


  “他本是律师后来成为神职人员,是有史以来最会两边倒的墙头草。他选兰开斯特那边站直到爱德华四世明显的占了优势。然后他向约克那边示好而爱德华让他当上伊利主教。天知道还给了他多少教区。但当理查继任后他最先发难支持伍德维尔家人,然后又支持亨利.都铎,最后戴上主教帽当上亨利七世的大主教──”


  “等一下!”男孩感兴趣地说,“我当然知道莫顿,亨利的最佳酷吏。而且我刚想到一个理由让他可能早在男孩被谋杀前就恨理查了。”


  “是吗?”


  “路易十一给了爱德华一笔金额庞大的贿赂,以不光荣的方式换取法国的和平。理查为此非常生气──这真是件下流的事──而拒绝参与。包括推掉一笔钜额贿款。但莫顿却很想要这个交易和这笔钱。事实上他还从路易那儿领年金,那是一笔为数不小的年金,一年两千克郎(译注:英国古币值,昔时值五先令)。我想理查的坦率直言好听不到哪儿去,更何况是对一个嗜财如命的人。”


  “的确,我想不会好听。”


  “所以莫顿一定不会喜欢极端拘谨的理查,尤其跟随和的爱德华比较起来。所以他就算根本没有谋杀,他也会站在伍德维尔那边。”


  “关于谋杀──”男孩说;然后顿了一下。


  “怎幺?”


  “关于谋杀──那两个孩子的谋杀──你会不会奇怪没有人提到?”


  “怎幺说没有人提到呢?”


  “过去三天,我一直在看当时的文件、信啊,有的没有的。没有一样东西提到这件事。”


  “也许他们害怕提到。那是一个谨慎点准没错的时代。”


  “是的,但是让我告诉你一件更奇怪的事。你知道在包斯渥一役后,亨利判理查死刑,但是在国会之前,我是说,他指控理查残暴、独裁,却提都没提到谋杀的事。”


  “什幺?”葛兰特大吃一惊。


  “是的,吃惊吧。”


  “你确定?”


  “很确定。”


  “但是亨利离开包斯渥抵达伦敦时,马上就掌控了伦敦塔。如果男孩失踪他不马上将这事公诸于世是不可思议的。这是他手上的王牌啊。”有好一会儿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麻雀在窗边大声喧闹着。“我无法理解,”他说,“他不利用男孩失踪这件事情的可能解释是什幺?”


  布兰特把他的长腿伸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只有一个解释,”他说,“那就是男孩根本没有失踪。”


  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们看着彼此。


  “喔,不,太离谱了,”葛兰特说,“一定还有什幺显而易见的理由是我们所忽略的。”


  “譬如什幺?”


  “我不知道,我没时间想。”


  “我已经想了三天了,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除了当亨利接管伦敦塔时,男孩们是活着的。对理查所作的死刑判决极其无耻;它指控理查的部下叛国,然而他们却是正统国王的忠贞部下,为抵抗侵略者而奋战。亨利所作的每一项指控都无所不用其极想为自己脱罪,而它对理查最严厉的指控只不过是残暴独裁,提都没提到男孩的事。”


  “真是匪夷所思。”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那是事实。”


  “这表示在当时根本没有人那样指控他。”


  “没错。”


  “但是……等等。泰瑞是因为谋杀男孩而被吊死,他死前的确认罪了。等等。”他拿起奥利芬特那本书迅速地翻着找那一页。“在这里某处有一整段这幺写着,一点也不神秘,就连自由女神像都知道。”


  “谁?”


  “你在走廊碰到的那个护士。是泰瑞杀了那两个孩子,事机败露后在临刑前他认了罪。”


  “那时亨利已经接管伦敦了吗?”


  “等等,这里有写。”他迅速地读过接下来的段落。“不,那是一五0二年的事。”他突然了解他刚刚说的代表了什幺,并以一种全新的迷惑的声音重复着:“在── 一五0二年。”


  “但──但──但那是──”


  “是的,接近二十年以后了。”


  布兰特摸索着他的烟盒,把它拿出来,又犹豫地把它放在一边。


  “想抽烟就抽吧,”葛兰特说,“我需要一杯烈酒。我的脑袋快不清楚了。我现在的感觉就好象小时候玩捉迷藏前,被人蒙了眼睛团团转一样。”


  “的确,”卡拉定说。他抽出一枝烟并且点燃它。“一片黑暗,而且头晕目眩。”


  他坐着凝视那些麻雀。


  “四千万本教科书不可能会错吧,”葛兰特一会儿之后说。


  “不会错吗?”


  “会错!”


  “我以前那幺想,但现在不那幺肯定了。”


  “你这样会不会改变得太突然了点?”


  “喔,因为有件事震撼了我。”


  “什幺事?”


  “一件叫做波士顿大屠杀的小事。听过吗?”


  “当然。”


  “当我在大学里查资料的时候,很偶然的发现,所谓的波士顿大屠杀不过是一群暴民向一个卫兵岗哨丢石头。总共只死了四个人。而我从小听的说法却是波士顿大屠杀。我二十八吋的胸围里充斥着那样的记忆。以前我那鲜红混合着菠菜的血液,一想到无助的人民被英军夷平就会沸腾起来。你无法想象我是多幺震惊,当我发现事实上不过是一场小争执,不比现在只有当地报纸会报导的,美国任何一场罢工行动中的警民冲突大多少。”


  在葛兰特还没反应之前,他逆着光斜睨葛兰特,想偷看他的表情。但葛兰特却瞪着天花板,好象上面有什幺东西正在形成一样。


  “那是我为什幺这幺喜欢做研究的部分原因,”卡拉定承认,他靠日座位继续盯着麻雀。


  这时葛兰特伸出他的手,不发一语,卡拉定给他一枝烟,并且为他点燃。


  他们在沉默中抽着烟。


  葛兰特首先打断了麻雀们的表演。


  “汤尼潘帝。”他说。


  “那是什幺?”


  但葛兰特的魂似乎还在遥远的地方。


  “毕竟,我自己也碰过这样的事,不是吗?”他说,不是对着卡拉定,而是对着天花板,“就是汤尼潘帝。”


  “汤尼潘帝到底是什幺玩意儿?”布兰特问。“听起来好象是专利药品。你的孩子身体不适吗?小脸红扑扑,变得暴躁,容易疲劳吗?给他吃汤尼潘帝,保证药到病除。”可是葛兰特还是没有反应。“好吧,你自个儿留着汤尼潘帝吧。我不稀罕。”


  “汤尼潘帝,”葛兰特说,他的声音仍像在梦游一样,“是南威尔斯的一个地方。”


  “我就知道是一种药。”


  “如果你到南威尔斯就会听说,在一九一O年的时候,政府派军队射杀罢工抗议的威尔许矿工。你也许会听说温斯顿.丘吉尔,当时的内政部长,得为此负责。有人会告诉你,南威尔斯永远都不会忘记汤尼潘帝!”


  卡拉定收起了他无礼的气焰。


  “结果完全不是那幺回事?”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朗达谷有部分地方的群众失去控制,商店被劫,财产被毁。格拉马干的警察局长于是要求内政部派兵保护贵族。如果一个警察局长认为情况已经严重到得请求军队支持,内政部长是没什幺选择的。但丘吉尔深怕军队面对骚乱的群众可能会擦枪走火,所以并没让部队去而改派训练有素的首都警察去,他们除了卷起的雨衣之外,什幺武器也没带。军队仍被调集以防万一,不过负责和示威者谈判的是全无武装的伦敦警察。唯一的流血事件不过是有一两个人流了鼻血。内政部长为了这次『史无前例的干预』在下议院受到严厉批评。那就是汤尼潘帝。那就是叫威尔斯人、水难忘怀的血腥镇压。”


  “是的,”卡拉定想了一下说,“是的,那几乎和波士顿事件一模一样。有人为了政治目的将鸡毛蒜皮的小事夸大。”


  “重点不是这两件事一模一样,重点是每一个知道这是无稽之谈的人,都不加以辩驳,现在已经无法再翻案了。一个完全不实的故事渐渐变成了一则传奇,而知道它不是事实的人却袖手旁观,不发一言。”


  “的确,非常有趣,非常。历史就是这样编造的。”


  “是的,历史。”


  “还是做研究好。毕竟任何一件事的真相并不在于某个人的说法,而在于当时所有的琐碎事实。报纸上的一则广告,一栋房子的出售,一枚戒指的价格。”


  葛兰特继续注视着天花板,麻雀的喧闹声又日到了房间里。


  “哪一点让你感到有兴趣?”葛兰特说,终于转头过去看访客的表情。


  “这是头一回你看起来像个警察。”


  “我感觉我是个警察,我像警察一样的思考,我问我自己每个警察侦办每个谋杀案时问的问题:谁是获益者?不过我现在才发现,说理查杀掉孩子是为了让自己的王位更稳固实在不合理。假设他杀了这两个孩子,还有这两个孩子的五个姊妹隔在他和王位之间。更别提乔治的两个孩子:那一男一女了。乔治的儿子女儿被他的继承人撇在一边;不过我想继承人是可以更改或废除什幺的。如果理查登基的立场不稳,那些人都会威胁到他的王位。”


  “而那些人全活着?”


  “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男孩们的姊姊一定活着,因为她嫁给亨利成为英国皇后。”


  “听着,葛兰特先生,让我和你开始查这件事吧。不看史书,也别管现代的版本,或是任何人的任何意见。事实不在人言,而在帐簿里。”


  “说得好,”葛兰特恭维地说,“这代表什幺?”


  “这代表一切。徒有历史的形式未必是真正的历史。真实的历史在服饰帐簿,私房钱花费,私人信件,地产记录里。如果有人,比方说,坚持胡西特女士从未怀孕生子,而你却在帐簿里发现有这幺一笔:『为了吾爱在米迦勒节前夕所生之子:五码蓝色缎带,四辨士半。』那幺推断这位女士在米迦勒节前夕产子就十分合理。”


  “是的,我懂了。好吧,我们要从哪儿开始?”


  “你是调查的人,我只不过帮你跑腿找资料。”


  “研究工作者。”


  “谢了,你想知道什幺?”


“那幺,一开始,知道该案主嫌对爱德华的死做何反应……我是指爱德华四世,未必会有重大突破,但应该是满有用的。我是说,爱德华死得突然,他的死一定让大家都蠢蠢欲动。我想知道相关人士的反应。”


  “那很直接而且简单。我想你要的是他们在做什幺而不是他们在想些什幺。”


  “是的,当然。”


  “只有历史学家会告诉你他们怎幺想,研究人员会告诉你他们做了什幺。”


  “我想知道的就是他们做了什幺。我一直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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