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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总是妖-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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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不过就是一条白蛇……”法渡听到喉咙里发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只要你想要,九天三界,全都可以属于你……”
  “虞天!把血舍利给我……把血舍利还给我!”
  小白愤怒的扑向虞天,他却飞快的消失然后出现在小白背后,语气照例的轻描淡写的冷漠:“别傻了,如今你没了金身,再也不是我的对手。好歹同修一场,我也不想要了你的命。”
  “我已经按照约定容你幻化妖身,如今血舍利对你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你为何还要抢夺?”金身离体带来的重创令小白几乎站不稳,然而他所有的心念都系在虞天手上的血舍利碎片上,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我需要血舍利来救白灵……你明明知道……若你对她还有一丝真情,便将血舍利交给我。”
  “白灵……已经死了。”虞天牵动着脸上焦黑的肌肉,幻化成一个枯朽的笑容,“形神俱灭。”
  “不!不可能!明明是你带着她提前离开……”
  “白灵早已经耗得油尽灯枯,那时候她等在门外,其实早已经是奄奄一息,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虞天所说的内容,远比他的声音更加冰冷无情,“我过去抱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死了。我用尽全力保她离开了你的视线,随即她便消失在我怀里,什么都没留下。”
  小白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不会……不会!若她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告诉我血舍利可以替她续命?为何……”
  “我若不这么说,你又怎么会倾尽全力对易勋下手?”虞天答道,“可惜啊,你咬着牙背叛了易勋,如今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妹妹没能留下,易勋如今也对你恨之入骨。易勋对你毫无防备,想必是动了真情,而你偏偏信我,不信他。”
  “我信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小白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输了,也是输给了自己的心魔。”
  鲜红的血液顺着地面径流,然后飞快的被雨水冲淡,最后消弭于无形,到底什么也没剩下。
  “罢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要杀你?现在你连金身都没有了,早已经不足为惧。”虞天攥着血舍利,早已经被焚烧得看不清面目的脸正在飞快的愈合重生,“我倒想看看易勋那和尚会怎么对付你。”
  小白抬起头来朝着虞天怒吼,眼睫上的水汽早已经辨不出是雨水还是眼泪:“虞天……你到底因何恨我至此?”
  “昔日我灵骨初成纵情山水之时恰好遇见白灵,便是两情相悦,却不巧被你撞见。你那时朝着白灵说了一句:他只不过是只低卑的半妖。”看到小白脸上的表情,虞天反而笑得更加畅快,“对,你根本就不记得了。然而就是这句话令白灵舍我而去,也就是这句话成就了如今的虞天。”
  小白觉得有一股炽热的气流正顺着虞天抓住他的胳膊朝着四肢百骸游走,仿佛是他心中深藏百年的怨愤和不甘。他无从抗拒,甚至也不想去抗拒。
  “对了,易勋就快来了,我现在可不能伤你。”虞天忽然放了手,脸上露出了畅快无比的笑容,“我要你完好无损的呆在这里,看着自己怎么被最爱的人伤得体无完肤。哈哈……哈哈哈……”
  虞天的消失与法渡的出现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看见法渡的那一瞬间,小白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他。
  然而法渡只是轻描淡写的望了他一眼:“你的金身没了。”
  法渡用的是陈述而不是疑问的语气,竟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小白忽然觉得自己的秘密到了他面前全都无所遁形,显得有些窘迫。
  然而就在他考虑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法渡却忽然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小白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惶恐,刚才的那句话就像是在朝陌生人问路一般,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的波澜。他不怕质问,不怕苛责,甚至情愿法渡把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朝他报复一遍,却唯独没料到,法渡竟然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爱与恨皆不是放下,若法渡对他还有一分情意,便总会对他之前的欺骗有所反应。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法渡仿佛不过朝夕之间,便彻底把他放下了,把他们之间的过往全都放下了。
  小白只觉得整个世界黑白一片,他生命里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破了碎了没有了。
  妹妹,易勋,美好的记忆。霎那之间全都没了。
  “你不杀我?”
  法渡回过头来,淡淡的摇了摇头。
  “虞天不杀我,你也不杀我……”小白笑得凄凉,“是不是我已经不值得你恨,亦再也不值得你在乎了?”
  法渡望着他,远远超脱于本该表现出的情绪之外,仿佛冰冷的抚摸着他的悲哀:“你希望我恨你?”
  小白没有回答,只是麻木的望着法渡。
  “好吧,你先回化生寺等我。”法渡脸上浮现出惯常那种温柔恬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还没开始,一切都还没结束。
  这样的笑容给了小白一种错觉,仿佛被精心修补好的瓷器,内里那些破的死的麻木的全都还在,从表面上看来却依然完美无缺。
  法渡返回化生寺的时候,小白就静静的坐在案几面前,像一座泛着白色瓷光的雕塑。
  法渡走到对面,缓缓的盘膝坐下,顺手把那块血舍利碎片放在桌面上。
  小白的眼眸里映入了血舍利那般血的红,火的红,却在不期然间笑起来:“你把虞天杀了?”
  法渡就着桌上的水给他沏了一杯茶,脸上照例带着微笑:“为什么这么说?我身上有血么?”
  “怎么会有血,你就是真的杀了虞天,亦不会让自己身上染上一丝鲜血。”小白摇摇头,表情异常苦涩,“你不会让他死,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你还真是了解我。”法渡把茶推到小白面前,“自以为了解我。”            

  ☆、第230章 舍利真躪

  小白聚精会神的看着血舍利,丝毫也没注意到面前沁绿的茶汤。须臾之间,血舍利忽然变得格外耀眼,发出嘭的一声脆响,碎成了千万碎片,在同一时间便在空气里消弭于无形!
  “看够了吗?”法渡用眼神指出了茶的方向,微笑道,“喝茶。”
  法渡连动也没动便轻描淡写的毁了血舍利,经历了先前这遭重伤,他非但没有衰弱,力量反而比之前更为强大。
  小白端起茶杯,明明那水早已经放置在案上很久,早就彻底冷透了,而那茶捧在手里虽然是冷的,茶叶却全都泡开了,就像刚刚煮沸过一样。他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那酸甜苦辣纷繁复杂全都聚在舌尖,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蛇的舌头最为敏感,这样的味道于小白来说简直是一场折磨,立刻便全都吐了出来。
  法渡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温和的问着:“什么滋味?”
  小白摇着头,到底形容不出那到底算是什么味道。
  “这是我心里的滋味。”法渡给自己也到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果然……不怎么好。”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白是个直白的人,坐在这里一直猜测法渡的心意实在快把他逼疯了,这样反复无常的游戏,对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骗我伤我没关系,夺走血舍利也无妨,唯独是你水漫帝京妄造杀孽,我却不得不给天下一个交代。”
  小白本以为法渡要和往常一样与他讲情理,没想到却会听到这样的说辞,心头忽而生出轻蔑的意味:“到头来……你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国师的地位?”
  法渡细品着手中的茶,并没有做出回应。
  小白忽然站起来,法渡还以为他是盛怒之下要对自己攻击,没想到小白忽然俯身贴了过来。此时连引以为傲的大妖金身都失却了,他的嘴唇几乎没有温度,只有排山倒海般的情感。
  法渡手中的茶杯已然撞飞了,侧在地上倾倒出涓涓的茶汤。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以为我在演戏……你呢……你的感情又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妄……”小白轻轻的呢喃着,双眼逐渐失神之后瘫软下来,慢慢的滑到了法渡怀里。
  在最后一丝清醒盘恒之际,他只听见法渡在耳边轻声吟哦:“在于何自在?染着名为染。彼云何清净?云何得痴名?痴人何故迷?云何名智人?何会别离已,名曰尽因缘?”
  在什么地方才能得到自在?什么是污秽?什么是清净?什么是妄执?为什么人会心性暗昧,迷于事理?愚痴之人被什么所迷惑?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智者?要经历怎么样的分离才是因缘尽了?
  雪休推门进来的时候直接吓了一跳:“师父,他这是死了吗?”
  “我只是让他睡上一觉,等他醒来的时候便一切都结束了。”法渡淡淡的笑着,“那镇妖塔可按我吩咐的准备好了?”
  法渡仔细想过,用自己的力量来封锁镇妖塔,那封锁的力量势必会和自己有关,终究是不保险的。所以他才耗费心思用现有的材料模拟了一个可以靠雷电和太阳能聚光造出的双向力场,他要困住小白,同时也不想让外界的人有机会伤害他。
  放置在塔心的死门是第二道封印,看似是为了封印小白,其实却让灵气汇聚于塔内,即使他无法脱塔而出,依然可以如同那沙海王陵中的海蛟一般进行修炼。
  “成了,封塔。”
  地穴大门关闭之时,法渡原本还想多看小白一眼,然而却终于是没见着。
  听闻国师处置白蛇的消息,很多民众都特地赶来围观,宝殊下了早朝居然也跟着过来了。塔外原本就已经是人头济济,皇帝再御驾亲临,便把那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法渡回头看到宝殊,便朝他合十行礼:“陛下怎么来了?”
  宝殊望着已经彻底封闭的塔门,脸上露出了几分讥诮:“想不到你竟真能下手……朕以为你如此迷恋他,必然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他兴起洪灾祸于百姓,我自然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法渡淡然道,“只是陛下来得晚了,竟没能亲眼目睹,甚是遗憾。”
  宝殊微微眯着眼睛,试图从法渡身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终究还是失败了,便只好报着试探的态度问他:“你真的未曾觉得心痛不忍?”
  法渡抬眼望他,淡淡的摇了摇头,那双眼睛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读不出任何一丝的情愫。
  “如此便好了……易勋,今日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朕便先走了。明日你若是无事,便到宫里来看看朕,即便是喝茶下棋也好。”宝殊知道法渡杀伐决断,却没想到他对白蛇也能如此狠心,脸上不由的绽开了笑容。
  雪休在后面看得腹诽连连,等到宝殊走了才挤到法渡身边:“师父,我实在是不明白。您的伤好了,血舍利也妥善处置了,若是说着兴起水灾的大罪不可饶恕,那杀了他岂不是更痛快,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把他困在镇妖塔下?师父?”
  法渡并没有回答雪休,而是望着那紧闭的塔门,仿佛真的可以从里面看到什么一样。
  “你找我何事?”云虎照例从窗户进来,脚下踏着稀疏的星光月影。
  “请你喝茶。”法渡抬了抬手,“请坐。”
  云虎依言坐下,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不高兴。
  “你在怨我对虞天和白夜的处置太重?”法渡笑道。
  “我哪敢啊。虞天不过是损耗真元,过上百年也就复原了,只算是小惩大诫。”云虎顿了顿,“只是白夜……纵使他负你在先,也远不用做得如此决绝。”
  法渡微微一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肯告诉我吗?”云虎瞪着眼睛。
  法渡一字一顿的回答:“因为血舍利。”
  云虎惊诧道:“血舍利?那血舍利不是已经被你毁了吗?”
  “我毁灭不了它。”法渡笑着摇头,“这世上任何人、妖灵、鬼怪,乃至于非凡的上仙神灵,没有一个能毁灭它。”
  云虎怔了怔:“它……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是一种生命,一种凌驾于神灵之上的存在。”法渡淡然道。这么久以来他也曾经质疑过血舍利的由来,它不过是一颗陨石,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引导生物变异和蓬莱仙境的存在或许还可以用强辐射和星体上携带的物种来解释,那么它本身所具有的灵性和力量又是什么?
  后来他仔细思考过那壁画的内容,之前他一直以为那巨大的红点是北海王座,后来才忽然明白过来。那壁画上的记录的并不是北海王座把他们引入蓬莱仙境的画面,而是血舍利的光焰染红了天空,引导着他们走进了蓬莱仙境。
  血舍利有谋算,有计划,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直到血舍利忽然消失和覃飞阿煦所陈述的事实互相矛盾,法渡才豁然开朗,血舍利为什么一定只是一种工具,而不能是一种生命?
  或许它本来就是一颗独立的星体,而星体为什么就不可以是一种特别的生命形式?人有智慧有灵魂,身体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细胞和细菌,这和一个星体的存在状态根本相差无几。
  如此玄妙的理念,法渡原以为还需要细细解释云虎才能明白,没想到他却立刻领会了法渡的意旨:“你的意思是……它是上神?”
  “上神?”法渡点点头,“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上神。”
  回想之前血舍利的各种状态,似乎一直都没有发挥到极致,如果它的力量真的彻底苏醒,其力量之强大确实难以想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众神的层级之上还有着更加强大而难以捉摸的存在,神上之神。
  云虎倒吸一口凉气:“上神……难以置信,那样一件貌不起眼的东西,竟然会是这样惊人的存在。”
  法渡轻声问道:“你相信我所说的话?”
  “上神之说古已有之,典籍所载无非开天辟地炼石补天的盘古女娲,可从未曾听说竟然会是……会是这样的一块石头……”云虎摇摇头,“虽然你的说法过于骇人听闻,但我仍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
  法渡很高兴云虎那么快就领悟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起来:“我果然没看错你。”
  云虎似乎被这忽然的夸赞弄得很不好意思,硬撑着冷下了脸:“那你又要我为你做什么?”
  “虞天夺走血舍利的时候,虽然它本身还保有一些力量,神魂却已经不在原处了。”法渡答道,“我追回血舍利,也不过是想确认这一点而已。我所毁灭的,也不过是它残存的力量。”
  云虎愣了愣:“那它的神魂去了哪里?”
  法渡按着自己胸膛的右侧:“在这里,它成了我的第二颗心脏。”
  云虎惊诧莫名,无意识的走了过去,将手掌贴上法渡的胸膛,里面确实跳动着两颗心脏,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滚动着地狱般漆黑的邪恶力量。
  “……真的在这里。”眼前的一切太过震撼,云虎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已经不受控制。
  “血舍利的力量太过强大,根本找不到可以承载它的肉身。”法渡淡然道,“那天它趁着我分神之时侵入了我的身体,然后借着我的情绪迅速生长。很快它就会彻底压制我的意识,成为身体的主宰。到那时我便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行动,或许……那便是这天下真正的末日。”
  这就是血舍利的本源,同时也是西王母忌惮它同时又想尽办法把它留在蓬莱仙境的理由。
  “我该做什么?”云虎沉吟了好一阵,“我能为你做什么?”
  “在安顿好一切之后,我会找个合适的地方了结一切。”法渡答道,“我想不到其他的人可以来做这件事,只好把你找来了。”
  云虎的声音微微发颤:“你是要我……杀了你?”
  “也算不上吧,也就是在我自我了断之后处理一下后事而已。”法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黯淡,“只是我也不知那时到底会是什么模样,或许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可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委屈你了。”
  云虎沉默了一阵:“所以你把白夜锁在塔下,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神灵崩解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法渡点了点头,“不要死在他面前,是我对他最后的守护。”


  ☆、第231章 山拱手

  “师父,你要的剑已经铸好了。”雪休把那柄匕首一般的短剑放到法渡手里,“内部的机关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只是……你连指头都不必动便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何必还要打造这样的东西?”
  法渡抚摸着剑刃,让血顺着锋刃径流,那剑就像有了生命,瞬间便把血彻底吸收进去,随即爆出了数尺长的火焰,马上又熄灭了,火光转瞬即逝,却把那柄剑映得犹如一块烧红了的炭火。
  雪休看得发愣,法渡转瞬之间便把一柄普通的事物变成了充满灵气的法器,这过程实在是太过玄妙,不由得心生敬佩。
  “这是礼物。”法渡笑道,“送给朋友的礼物。”
  “朋友?哦……”
  雪休实在搞不清法渡身边那些古古怪怪的人,说是朋友往往却互相杀伐,说是敌人却又能坐在一起喝茶,看不透啊看不透。
  “师父。”经过法渡的调养和治疗,覃飞终于可以起来活动了。也许是跟那孩子同生共死过一场,孩子对他甚至比对照顾自己的雪休还要亲近,覃飞倒也不避讳,时常抱着那孩子走来走去。
  法渡问道:“你身体可还好?”
  覃飞点头微笑:“死不了。”
  虽然是在化人之时突生变故,法渡对覃飞总还是怀着几分内疚:“法阵被虞天所趁,如今这孩子已是完整的人类,而你……我答应你的事情终究是做不到了。”
  “师父无需自责。”覃飞摇摇头,“都说生死有命,看来我原本就没有这个命数。罢了,有命该生无命该死,不过是和以前一样而已,怪不得任何人。”
  法渡略一沉吟:“很好,之前我问过雪休的问题,如今也要原样问你一遍。事到如今,你还是否愿意跟随于我?”
  覃飞大笑起来:“只要师父不嫌弃,你在哪儿覃飞就在哪儿。”
  “王朝倾覆之日将近,需要转移的人数众多,很难全部予以安置。”法渡点头,“我会将现下所有的人一份为二,一宗为蚀骨,负责照管典籍与病弱年迈之人,交由雪休管理;一宗为化形,从旁保护众人撤离,这一宗……便交由你管理。”
  覃飞有些发懵:“师父,我本是外来人,你居然这么相信我?”
  “我自信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法渡摇摇头,“化形宗从今天起交到你手上,你便不再是昔日放纵无忌的覃飞,希望你悉心管理宗族,勿要把此事当成儿戏。”
  覃飞答道:“好吧,既然师父觉得我还有些用处,覃飞残生必定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法渡点点头,表情有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他曾经拼尽一切想要彻底毁灭化生寺,然而此时此刻为了这个王朝可以以最少的杀戮来完成更迭,他却不得不亲手来建立一切,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雪休在旁边关切的看着:“师父,您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法渡摇摇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两人面面相觑,他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即将离去似的,可看他身体状况并无大碍,怎么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覃飞问道:“今晚便是最后的契机,是否需要我去通传那小皇帝?”
  法渡略一沉吟:“还是我自行去一趟吧。”
  法渡来去宫中原本也不需要什么通传,然而他却并不想惊动更多人,直接转移到了宝殊的寝宫。
  自从魏后去了之后,宝殊变得更加多疑而暴戾,且不说众宫嫔妃乃至于新后庞氏都没有机会亲近他身边,即使真有机会亲近也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掉了脑袋。
  “宝殊。”
  法渡轻声唤道,原本是怕吓了宝殊,然而软榻之上却忽然坐起一个人来,手忙脚乱的和衣下榻,直跪到法渡面前:“国师!”
  法渡定睛一看,那正是在宝殊面前鞍前马后效力的新任内廷总管杜寇。
  宝殊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眉眼之间带着惺忪的睡意,仿佛一个天真无辜的孩童:“易勋,你怎么来了?”
  法渡微微皱眉,他明白这两人亲密到同榻而眠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无意去干涉宝殊的生活,只是此时杜寇也学以前阿煦的模样穿僧袍,便引起了一种习惯性的反感。
  杜寇也察觉到法渡在看他,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直缩着身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发颤。
  法渡才一伸手,杜寇倒头便拜:“臣知错了!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啊!”
  “起来吧。”法渡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行了,哪怕是捉奸在床,那也该是向庞后请罪,怎么反倒求国师呢?”宝殊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明着是说给杜寇听,实际上却是在提点着法渡。
  法渡微微一笑,便假装没听懂:“你出去吧,我有事要与陛下商议。”
  杜寇冲着他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提着鞋子便退了出去。他这一走,屋子里便再次寂静下来,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半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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