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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龙感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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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狐二点点头,“来客有何事相求?”
“恶妖横行的大概有这么多。”满星比了比三分之二的信。
“剩下的呢?”
“杂七杂八很多种,今年夏天热死了很多妖,北部密林失火,多数妖失了修炼的地方,有请您想办法的,还有请愿去水域的,不知应求谁庇佑。”
“今年确实太热了,”纹星埋怨,“有一日我午中睡过去,醒来时身上都是焦味。”
“好,辛苦你们了,”狐二点点头,“晚些时候,待我细看。”
“为您办事是应该的。”纹星说。
狐二微微点头:“怕陆续仍有贺喜之人,明后两日还需你们帮忙,你们且歇在谷中。”
“领命。”兄妹二人拱手。
“谷中妖气浓厚,与修炼有益,你二人可自寻修炼之处,有事我自会唤你们前来。”
荆棘虎应声离开,狐二兴风将“公文”送回洞中,自己也借力进了屋。夜明珠感音亮起,洞中熟悉的简易布置一览无余。狐二呼了一口气,将锦袍解开挂在一旁,束发的簪、冠随手扔在床榻上,自己穿了件蚕丝单衣坐在瘿木桌前看信。
南方香落山有水蜥蜴作恶,吞妖上百……算在狐六出门历练头上。
南方荒草原有凶狼作恶,吞男妖上千……离得不远,也算在狐六头上好了。
狐二快速翻信,一一做安排,九尾人数众多的好处又一次显现出来了,如果只有他一人,怕是这短短的散发时光都不能有。
上个月天火落林,死伤无数,有一族的栾喜一只没躲过……竟还有一些刚修炼的妖活活晒死的……
狐二眉皱在一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早几百年,也是两个日头,却也不如今时这般难耐,是该想个办法。连看了一个时辰,总算看完了,狐二将求救信收好,随手翻了翻贺词。各色口吻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也有写的不怎么样,勉强辨识的,还有一看便是请妖代笔的。同样的字看得多了,狐二觉得自己都不太认得“喜”字了,他撑着下巴看了看一桌红彤彤的卡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余光扫到白日穿的云纹锦袍,狐二不由笑了笑,凌空将袖子里的贺卡勾了过来,与一桌子的同类扔在一起。
红绢纸底浓黑墨字,泛着金色妖力的光芒,一看便是与众不同。狐二吹了口气,贺卡在他眼前缓缓地旋转起来,他换了只手撑下巴,静静地看着上面的笔势走向。
横平竖直,圆润规整,还是这个字迹看着最舒服。
狐二抬手开了装贺信的柜子,将一桌子的信收进去,然后又将神煞海之前送的几封都挑了出来。三弟成年、四弟成年、五弟成年、大哥成婚、六弟成年、大哥生子……五百年间,这位龙王的字迹竟全然未变,水族至尊,礼物介绍都亲自写,字迹也带着返璞归真的憨态,不知平时如何辖御下属。
几张贺卡同时在空中转了起来,耀金色的妖力看起来越加明晰。五百年前……他刚成年没多久,那时候妖力就已经强悍致斯,确实是比九尾强一阶的妖怪。狐二左右换了几次手,干脆伏在桌上仔细回想脑中与这龙王有关的记忆。
狐父去过他的诞辰礼,说是条黑龙,那时候狐二成年不久;不过这龙的成长速度却是大妖怪中最快的,五百年前老龙王去世时,他已成年继位了。黑龙极少露面,但这几百年也从未听过水族出什么乱子,想来也是有些手段能耐之人……其他的……龙母还在世,似乎为他张罗过婚事,成亲应该是没有,不然九尾家就过于失礼了……
狐二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确实想不起更多了。
“祝恩公万事顺遂。”狐二懒洋洋地读了几个字,将卡凌空定住,自己也仰面浮在空气中,“都说心诚则灵,”狐二语气漫不经心,银灰色的眼睛却有一瞬的失神,“只怕是个实现不了的愿望了。”
诸事繁杂的一天,见了无数面孔,最后竟在想个未曾谋面之人……狐二闭眼空了片刻,随手裹了一件葱白外衣,去九尾修炼地找狐七。
第3章 贺新生(三)
黎明山脉地处极东,绵延千里,山外是妖界尽头神煞海。日出黎明山,月隐神煞海,这里是妖界最不容忽略、妖气最为鼎盛的地点,是每个修行的妖怪必会来的朝圣之处。若说得缘故,异口同声的,是因为妖界屈指可数的几种妖怪至尊,除了遁世修仙的麒麟大神,兽族的九尾、鸟族的凤凰和水族的龙都居于此,此生必应见上一次;另有自身打算的,是因为日月皆以黎明山为栖息,对妖怪修炼极为有益。九尾一族生来便居于此,自然能为自家人寻到更好的、妖气更鼎盛之处。
九尾谷向北三十里,有一处隐蔽的连环海湾,称九尾湾,水润风轻,是未成年九尾修炼的最佳场所,从狐大起,每只九尾都是在这方天地迈出人形第一步的。妖界白日里烈日炎炎,夜里又是另一番清凉景象。两轮明月高挂中天,月朗星疏,万里无云,本是个虔诚修行的绝佳时机,奈何修行的妖志不在此……
“给我侄子喂了奶,我们就回家啦,路上晒,我神勇二哥施法带我们回去了。”狐七在宽大的聚灵椅上翻了个身,忧愁道:“我二哥说以后不让你们再送礼物了。”
“这是为何?”玳瑁龟焦急地问:“可是不满意珊瑚的品质?还有一株万年的极品,是留给你的成年礼——”
“哇……”狐七眼睛闪动着,“我就知道我也有份!”
“为何不要再收礼物了?可是有何不满?”
“我看不像,但是每次收礼物,我二哥脸色都不太好看,看信的时候稍微好一点,合上信脸色又不好看了。”
“二公子怕不是喜欢古玩字画,这些人间珍品,要去哪里找才好……”
“我二哥对什么都一般般,别想他啦,我喜欢珊瑚,万年珊瑚是不是比我侄子的更高、更红、更壮观?”
“嗯,”玳瑁龟用力点头,“在漆黑的深海里,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极美。”
“我需得努力修炼,早日得到我的成年礼……”狐七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下,“但又不想修行。”
“你们走兽不修行,怕是不可以吧。”
“是,”狐七点点头,“陆地上凶残的兽太多了。”
“我们海里好一点,厉害的妖怪少,地盘大,多久都碰不上一次。”玳瑁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而且我们龙王管得好,厉害的也不敢生事。”
狐七特别爱听龙王发威的故事,马上从椅子上支起来,兴致勃勃地问:“你上次和我说的,断江那个专吃走兽的坏蛋后来怎么办了?”
“被龙王剖出内丹,妖身血肉分给了断江里的妖,内丹挂在你们兽族的悬赏栏上了。”
“黑龙王也太厉害了……”狐七将前爪凑在一起拍了拍,“他是怎么做到的?”
“和你说说无妨,我们水族的龙王虽然从不离神煞海,但在每个水域都有神识□□,敢兴风作浪,马上就会被发现。断江那件事,龙王一直觉得甚是愧疚,没想到他不敢在水里作恶,便挑走兽下手。”
“要是九尾也有这个能力就好了,我二哥就不用那么累。”
“还是你们好,妖多热闹,大公子这次又生了孩子,第三代都有了,闪电落下来的时候,我们海里的妖怪都羡慕极了。”玳瑁龟说完仰天长叹,“哪怕凤凰家里都有四只凤凰,我们龙王却只是孤零零一个。天妒英才啊!”
“黑龙王不是快成亲了吗?”
“此事我也只说给你听,其实那蛟龙姑娘在海里住了一百多年了……”玳瑁龟欲言又止,无奈地摆了摆头,“也不知道龙王是怎么想的。”
“也许再相处几年就好了,”狐七安慰道,“你看我二哥比黑龙王大了不少,也是没有成亲的意思,”说起狐二,狐七一脑子的灵光闪动,他抻着脖子神秘兮兮地说,“再说,我二哥和你们龙王都是何等人物,和普普通通的妖怪谈恋爱哪有除恶妖有意思,还能打架还能涨修为,没准什么时候就飞升成仙,仙界的仙女比妖女要漂亮多了吧。”
狐二刚踏进九尾湾,就听到他不思修炼的弟弟和神煞海的信使在讨论他的私事。
大了不少?不想成亲?狐二收敛气息,隐在巨石后,抱臂听狐七闲聊。
“也是,我们龙王天人之姿,怕也只有仙女才配得上。”
“有我二哥好看么?我二哥站着玉树临风,躺着风情万种,皱眉威风凛凛,笑起来便是通天山积雪融化后峰顶第一朵盛开的红莲!”
狐七越说越激动,狐二听着极为无语,任他这个弟弟再吹嘘下去,怕飞升天雷即刻便要打在他头上,将他的“花容月貌”劈成焦木一块。
“原来,二公子竟然如此清丽脱俗,”玳瑁龟呆了一会儿,真诚感叹,“不愧是走兽至尊。”
居然信了……
狐二施法透过巨石,看了眼蹲在聚灵椅旁的玳瑁龟,他歪着脖子听狐七鬼扯,频频点头。狐七和这只玳瑁龟认识很久了,俩人经常“秘密”见面,狐二本以为是两人都久久修不出人形,这才引为知己,现在看来,竟是两个性情相投的傻子。
难怪说人以类聚……
狐七又吹了些“二哥与麒麟大神比肩、日月同辉”的胡话,狐二实在听不下去,准备去抓狐七回家。
“咳咳,”毫不知情的狐七吹到嗓子发干,给对手一点发挥的空间,“那你们龙王呢?”
玳瑁龟支吾了一会儿,对自己极失望:“我说不出来,什么时候你亲眼看看。”
“黑龙王不是不出门的么……”
“开龙门!!”玳瑁龟忽然声嘶力竭,喊得狐二耳朵痛,“对对对,水族盛会开龙门!那天你一定要来看,我帮你占一个好位置,你可以全方位地欣赏我们龙王的……龙王的……”
“盛世美颜?”狐七弱弱地提示。
“对!”
狐二忽然想起黑龙的字迹,竟有点哭笑不得。他稍微用力碾过足下砂石,向巨石后的二人走去。
“坏了坏了,我二哥来了!你快走。”狐七听得脚步声,倒抽一口气,迅速将玳瑁龟藏在身后。
狐二透过巨石看了他一眼,月光盈盈,静海如练,空旷的海边除了聚灵椅别无他物,藏无可藏。这两个未成年的妖急得团团转,看着又有趣又头疼。
“你二哥?”这空档,玳瑁龟的脖子从狐七身后转过一个几近尖角的弯,语气焦急,“快让我看看妖界第二美男!”
“哪里是第二?小心你的绿豆眼!”狐七语带关切地攥住了他的脖子。
“放——放——”
“不能放,让我二哥知道我在这跟你闲聊,我明天晚上就来不了了!”
狐七越说越激动,手下力气更大,玳瑁龟挣扎了几下,如同去了毛了鹅一样,放弃了挣扎,单维持着微弱的呼吸,坚强地望向来者。
狐二走的匆忙并未束发,海风从背后拂过,微卷的发丝刚过岩石边缘,狐七便高声喝道:“二哥!”
因他手下再用力,勉力支撑的玳瑁龟终于昏了过去。狐二反倒不急,慢腾腾地走到他身旁,负手问他:“练的如何?”
“您请看!”狐七单手示意。
狐二抬头看了看漂在半空的乳白妖丹,深呼一口气:那妖丹惨白无力,转也未转,分明只是拿到月光下晒了晒,没有风干,都是神仙保佑了。
“二哥?”狐七也发现情况不大对,弱弱地转了转空中的妖丹。
“你——”狐二正欲训斥他几句,忽然探查到那只同样不怎么成器的玳瑁龟已经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回家。”
狐二来去如风,单将那龟甩在滩涂之上,临行之时抬手敲了敲。玳瑁龟急咳着惊醒,海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狐七摆椅子的地方落了个丝绒袋子。玳瑁龟晃了晃极昏的脑袋,上前叼住袋子,匆匆回海复命。
玳瑁龟前鳍入水,马上摆脱了岸上蠢笨的姿态,如褐色飞盘旋转着向前,他速度极快地划了几刻钟,便到了日光照不透的海水深层。越向深海,水族越少,他又游了一阵,停在了一处铺满浅橙色海葵的斜坡上。玳瑁龟念念有词地说了几句,眼前水波震荡,两扇丈高的黑檀木大门悄声开了,他扭了下壳,闪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没有任何侍从,极为安静,玳瑁龟自取了一颗夜明珠顶在头上,恢复了笨拙的步伐,慢慢挪向了露着亮光的侧厅。
厅中陈设简洁,一应家具皆为暗色木制,唯一亮着的是一根蜿蜒枯枝下缀着的海星形状的萤火,灯火下是一张长条黑檀木书案,有位黑发公子在案后写字。那人约莫二十上下,穿了件月白长衫,头发用条丝带松松拢着,提着紫檀镶玉的笔在誊写一首咏夜,落笔有序,不疾不徐,剑眉下的双眼却是紧闭的。
“王,我回来了。”玳瑁龟对这个场景似乎并不惊讶,对黑龙鞠了个躬,站在一旁。
“嗯,东西送到了吧。”黑龙边问边写“秉烛夜游”的“秉”字。
“送了。新生的九尾有漆黑的眼睛,五公子代九尾家谢过您的礼物。”
“好,你去休息吧。”黑龙随口嘱咐。
“王,我今日见到狐家二公子了。”
“哦?”黑龙停笔,抬眼看了过来,“恩公是何模样?”
“身材颀长,头发到腰,波浪卷的,穿了一件白色旧袍,”玳瑁龟捧着双手指了下龙王,“和您身上这件差不多。”
黑龙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常服,问:“长相呢?”
“没看清,”玳瑁龟惋惜地说,“他一出现,狐家七公子差点将我掐死,头一昏,他们说了什么也没听见,再睁眼的时候二公子已经带着七公子离开了。不过七公子说,二公子是雪山红莲,不可方物。”
听完这套比喻,黑龙竟不知该回些什么,单点头道:“去休息吧。”
“对了,他们走之后,我还捡了个东西。”玳瑁龟双手捧着丝绒袋递给黑龙。
黑龙扫了一眼:“是个乾坤袋,明晚送回去吧。”
“是。”玳瑁龟说着要退下。
“等等,”黑龙将毛笔放下,绕过案子走了过来,“给我吧。”
“王上!”玳瑁龟惊道,“您要出海吗?”
“只是岸边,不算离海,”黑龙将乾坤袋收进袖子里,“你歇着吧。”
玳瑁龟迟疑片刻,轻声说:“老主子不是说,您开了龙门才好出海吗?”
“只是岸边,不算离海。”黑龙睫毛轻颤,沉声重复。
“七公子说……”玳瑁龟想了想,梗着脖子道:“七公子说,二公子并不喜欢我们常常送礼物,我觉得您不值得冒着风险去见他……”
“只是岸边,不算离海。还有,”黑龙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恩公于神煞海是如何?”
“再造之恩。”玳瑁龟低头说。
“这也是我父王说过的话,”黑龙对他摆摆手,“去吧。”
玳瑁龟喏喏告退,木门沉息声久久回荡在廊中。一切归于寂静之后,黑龙转头回案,寥寥几笔,在短诗左侧画了个白袍公子的背影。
屡屡听闻恩公是难见的卷毛九尾,化成人形,竟也是卷发么……
黑龙不自觉笑了一下,伸手在画上拂了拂,刚画的背影便隐去了。
第4章 贺新生(四)
狐二白日里抽空去了一次大哥那里,将新摘的霜果还有婴儿用的上的贺礼送过去。小家伙看到狐二的时候扑腾两下,瞪着黑眼睛,对着他手里的霜果不停“唧唧”。
“乖。”狐二掰开霜果,挤到他嘴里。
“小七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狐母问。
“留在家里背诀,四弟和五弟呢?”狐二问。
“你分给小六的活,他们两个去了。”
“这是为何?”狐二道。
“天干日晒,心疼弟弟年幼,也担心拖的时间太久,受害的妖怪更多。”
“也好,六弟虽成年,但难改和七弟一样的顽皮性子。”狐二将侄子还给母亲,“父亲呢?”
“外面转呢,你去后坡找找。”
狐二在后坡宽叶草丛找到了顶着太阳编虫子的父亲。狐父单手编甲虫的速度和狐二儿时见他持剑练功的速度相当,狐七的手艺可能是传承自这里了。
“父亲。”狐二在他身后开腔,毫不意外地见到他后背一僵,施法将小虫收进袖子里——速度也与挥剑相当。
“小二有什么事吗?”
狐二在他身旁找了块空地,随便坐了下去,小侄子用早饭的时间,烈日炎炎就已令人不悦了。
“我已经通知了各处,明日日落之后,九尾谷便不再收贺礼了。”
“嗯,”狐父点点头,“可以多留妖怪在黎明山呆几日,对他们修行有益,就算不为修仙,也可活得舒适一些。”
狐二摘了根草递给父亲,自己抬眼望了下天:“近日多处来报,天气炎热,走兽一族无水避祸,受害颇深,我觉得双日凌空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有什么主意了?”
“典籍中记载,人间只有一个太阳,不修行的人也可安居乐业,”狐二转头看向自己父亲,“您觉得可否效仿?”
“我懂你的意思,但这件事,怕你还是应该和神煞海商量一下。”狐父攥着草叶,看着狐二认真道:“炎鼎大战历时三百年,如果没有渊和他战死的部下蒙尘,怕现在妖界更是火海一片。”
还是绕不过炎鼎大战。
那是他父亲那辈的事情了。其时妖界有五个太阳,一年到头只有夏季,妖怪遑论成年,刚修出内丹踏上修仙之路,多半便顷刻灰飞烟灭。狐二出生时,情况更严重了,除了成年的大妖怪,大多数妖白日几乎不敢出门。彼时麒麟大神已经遁世,狐父、老龙王渊以及凤凰一族的阮氏联手试图将多余的太阳封印起来。狐二那时候还未成年,整日躲在山洞里,听自己大哥给他添油加醋地讲故事。
龙王渊是最不可或缺的一员,龙鳞坚硬隔热,是靠他一次次将太阳卷起来,然后伏在蒙尘背上,将它沉入海底封印。每拖下一个太阳,便会打开莫名的封印,从虚空中涌出一群妖兽,狐父和阮氏率众将它们屠光,剖出妖丹分给众人增长修为。大战历时三百年,龙王渊屡次受伤痊愈,终于将三个太阳都拖了下来。当时成年的妖怪都卷入了那场战争,人人尽力,但在当时的狐二心里,渊是拯救妖界于水火的大英雄,是现在妖怪能在外面走动的最大功臣。
说来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狐二心念流转,仍不死心地问:“如若我单独行事,将一个日头用术法当空封住……”
“不可如此。”狐父摇头道:“且不说你是否撑得起这么大的术法,又撑得了几日,单是动了太阳,怕就要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狐二皱眉。
“嗯,”狐父沉重地点了点头,“头两个太阳还算顺利,运送第三个太阳的时候,南方荒原当空裂了一道缝隙,有一只虎纹裂目兽探头咬死蒙尘,吞了下去。”
“怎会如此?!”狐二瞪目而问,“神将蒙尘竟是被妖兽咬死的?”
狐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咬牙道:“他自称恭怀仙人。”
“怕是自称仙人的恶妖而已。”
狐父一扫之前和蔼神情,声音低沉而紧张,仿佛担心被谁听见一样:“我的剑,探到过他的仙心。玉石一样坚硬,但是颗鲜活的心脏。”
狐二脊背蹿凉。几个呼吸之后,轻声道:“仙人怎可如此?”
狐父捏紧了手中的草,继续道:“他捏住了我的剑,言吾等无知,不思苟延残喘,妄动他的宝物。”
狐二愣了片刻,冷笑:“仙人如此,吾等修仙又是为何。”
“这便是我们对外宣称蒙尘力竭而亡的缘故了。妖怪一心修仙,但也有万年未曾听过任何成仙的传闻了,我们也不能确定所有的仙人皆是如此,还是只有他一人这般。”
“他吞了蒙尘便作罢了么?”
狐父摇摇头,吐了口气,神情恢复了不少:“蒙尘被吞,渊当时怒极,化了元身,扯下他一目,自己也被拦腰咬了一口,险些被吞了进去。你阮伯父为了救人,剖心涅槃,引天火上身,那裂目兽被极热所炙,又被我刺中心口,这才作罢离开。”
“我只知道您的眼睛在那时被伤了,却不曾想伤的如此重。”
狐父眯起失神的双眼,无奈道:“我们何尝不想一鼓作气,再拖下一个太阳来,但渊断鳞失蒙尘、阮氏丢心无力再涅槃,我也眼盲战伤,我们三人皆失去了能与那裂目兽再战的能力,之后不敢再妄动。”
“是儿子莽撞了,还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行事。”
狐父摇摇头,缓声道:“这本就是大妖怪该想的事情。炎鼎之战之后这几百年,妖界已太平许多,且不论本就是世代延绵的小妖怪,连我们这种天生天养的大妖怪都有了生养的机会,渊有了儿子,你阮伯伯也有了宝贝女儿,我最多,有七个孩儿,现在还有了孙子,”狐父感慨,“我是老了,刚才竟然有一瞬……觉得,觉得就算晒死了几个小妖怪也没什么……”
“父亲何必因思自责……”
“大妖怪天赋异禀,理应兼济天下,只为自己着想,便是天大的错。”狐父摆弄了下手里的草编甲虫,“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但有件事我一定要劝你,陆地为明,海为暗,山海相依,是妖界唯一没有变过的事情了。”
“儿子知道。”
“当年,”狐父慈爱地看向狐二,“既然提起,我能再多说几句当年吗?”
狐二颔首低眉:“当然,您何须如此客气。”
“当年我们三人负伤,但最苦的还是渊。那凶者几乎将他拦腰咬断,世间之物,龙鳞最是坚硬,他那时碎鳞全扎在骨肉里,挑不出,化不去,终日泡在咸涩海水中更添苦楚。”狐父微微皱眉,面露不忍,“即便如此,最让他痛苦的,仍是爱将蒙尘战死,他那个时候日夜在神煞海边徘徊,我与你阮伯父劝了多次未果。好在他足够坚强,后来仍是复原了,娶妻生子,治理水域,这么多年,水域怕是妖界最太平的地方了。”
“嗯。”狐二垂眸握了下拳,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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