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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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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天权这语气,像是同意了,便道:“总归是要比我厉害上许多的,你便依了我吧。”
说着,我脱了鞋袜,爬到床上。
天权是把床让给了我,他拾起手边的书准备到桌边看书去。
我拉住他,道:“你不睡么?”
“少睡这一会也不碍事,我去看会书,你睡吧。”
我朝里面挪了点,把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道:“我给你留位置,你若是夜里看书累了,便上床来睡,莫要靠着桌子睡,着实不舒服。”
天权听是听着,末了还是靠着桌子就睡了。
我半夜醒来,见桌上还点着灯,烧得正旺,兴许是天权刚挑了灯芯便睡了。
明明很困,却还要端着个样子,又无人瞧着,何苦故作矜持。
我叹了口气,本想着把他抱到床上,但天权向来睡得浅,怕弄醒了他。算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我去了文清房里,探着脑袋看他睡得如何,怎知文清突然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你可回来了。”
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我适才去方便了一下。”
“哦,你这一去可真久。”他问道,“只是我刚才并未听见你开门,你是如何进来的?”
幸好文清没看到我是穿门而过,我道:“兴许是你烧糊涂了,没听清,我确实是开门进来的。”
他沉默了片刻,道:“兴许吧。”
我帮他掖好被子,道:“你快睡吧,早点好了方能继续赶路。”
他低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睡觉。
我若此时走了,定被发现,坐一会再走吧。

我从床上醒来,睁眼发现这是天权的房间。
怪了,我明明是在文清屋里的,怎到天权屋里了?而且还变回了原形。
我朝桌子那边看去,天权不在那。难不成天权回去了?
我想着去问店小二,但时辰尚早,他们大抵还没睡醒。
我跳下床,化作了人形,便去了文清屋里,却见桌边睡着一个“我”。
是了,那定是天权,这天上地下能将易容术使到这番境界的,除了九尾狐族和成天研究古籍的天权与文昌帝君,怕是没几个了。
我见文清睡得正沉,便随手解了天权的易容术,也不管他是否浅眠,打横将他抱起。
天权昨夜睡得并不好,我刚抱起他,他便醒了。
他急着要推开我,脸上有些许愠色。
我小声道:“嘘~别闹,一会把文清吵醒了就不好了。”
我抱着天权,他大抵没被谁这么抱过,别开脸不看我,耳朵红红的。
我见他这般,笑意没忍住爬上了嘴角。
我似乎能理解那些在后院养男宠的人了。若是那些男宠都如天权这般,倒也委实可爱。
刚出了文清的房间,他便从我手中挣脱,背对着我,好一会才转过身来,他不看我的眼睛,右手虚握放在鼻下,轻咳了一声,道:“多谢苏淮君。”
我因自己方才莫名的想法感到羞耻,因而也不敢看他,只是随意地看这看那,故作无所谓地说:“天权君客气了。”
我们站在走廊里,相互行了便礼,然后各自回了房间。
北斗七星君皆是莲花所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天权更是其中最雅致之人,也是最好看的一位。我想着他方才在我怀中的模样,竟痴痴地险些回不过神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敲的却是天权的房门。
我走过去开门,人已经从天权房里退了出来,原是店小二来送洗脸水了。
小二朝我笑道:“客官莫急,我这便给您送来。”
我道:“再送些粥来,后堂便把药煎上吧。”
“好嘞。”

文清靠在床上看书,我撑着下巴看他。文清觉得不自在,便道:“你无需在此陪我。外面热闹,你可出去走走。”
我问道:“文清,你可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何感觉么?”
文清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淮安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不曾听你说起?难不成是昨日方遇上的姑娘?”
我摇头道:“便是没有才要问你,怕自己何时遇上了却不自知。”
文清笑道:“你这模样倒像是害了相思了。”
我忙道:“你莫要胡说,便告诉我吧。”
文清想了想,道:“大抵是日夜思念,见了便欢喜,不见便如失了心魄。”
“可我思念之人甚多,离开沈家村之后,我也时常想你、想凝儿、想沈大娘、想沈老爹。”
文清只是笑,他觉得像我这样打小在山上修习仙法、不谙世事,大抵是不懂这些的,便不与我多说。
文清不理我,天权我又不敢去找,只能同一茶杯玩了。
约莫到了正午,店小二来送饭,我问他道:“对面的公子可用过膳了么?”
小二道:“那公子方才已经走了。”
当真只留了一日。
文清问我:“那位公子是何许人?”
我道:“那位公子可是位人物,多年前我有幸结识了他,昨日在此巧遇,原以为能得以同行,想来他有更要紧的事,需先行一步。”
我有些许失落。
文清问道:“你今早问的那些话便是因为他么?”
我只道:“因他,却也不因他。”





第9章 第 9 章
文清的病几日之后也就好了。
因马车丢在了山寨,我懒得再去张罗,况且这番美景,确实不该浪费了,我便同文清徒步上路。
托武曲星君的福,之后一路皆很安稳。
我同文清抵达京城之日恰逢上元节前夕,文清本应即刻前往太学府,为之后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我想着日后兴许无缘再相见,便同文清道:“你陪我再住上一两日吧。我在山上并不过节,此前虽游历了几年,未有知心之人在身边,纵然周围热闹,心中不免寂寞。”
我怕文清拒绝,他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这上元佳节确实有趣,街上设庙会,处处悬挂彩灯,孩童提着花灯跑来跑去,耳边皆是众人的笑声。
我见有人在猜字谜,便拉着文清挤进去,又见别处有人踩着高跷走来走去,在人群中甚是突兀,很是新奇,又拉着文清过去看。
其实这些玩意儿我都看过,只是这回与文清一同前往,便觉得很不一样。
文清道:“这还不是最最好看的。”
“那还有什么?”
“你随我来。”
文清分明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却显得极为熟识,拉着我在人群中走。
我们走过了一座桥,我见桥上有不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手捧天灯,眉开目笑,缓缓将天灯放开,任由它们飞到天上。
下桥后,我指着他们问文清,道:“这又是什么?可有何讲究?”
文清道:“这叫放天灯。将心中所想写于天灯之上,这灯一路烧到天上,神仙便能看见,帮你实现。”
“定是骗人的,如此之多,神仙怎管得过来。”
文清笑道:“你又怎知神仙管不过来?”
我道:“我听闻凡人会向月老求姻缘。若是月老皆听见了,也皆如众人所愿,怎还会有那么多苦命鸳鸯被活活拆散?”
文清闻言大笑,道:“你说的确实在理。这放天灯放的是个念想,不管实现与否,便只是图个彩头。”
我问文清:“若是让你写,你会写些什么?”
文清想了想,道:“愿我与凝儿白头偕老,愿你此后一路安康。”
我让文清等我,自己跑到小摊贩那买了个天灯,郑重其事地将文清的话写了上去,回去将灯的一端递给文清。
文清笑道:“你不说是骗人的么,怎还买了?”
我笑嘻嘻地说:“你且先放着,待我日后修成正果,我便去天上取了你的天灯,替你实现,可好?”
文清笑着点了点头,与我一起把天灯放了。我抬头看着那盏灯越飞越高,也不知它是否真能飞到天宫之上。
我随着文清走至另一条街,见人群中有一条龙上下起舞,甚至壮观。
我问文清道:“你怎知它会在此处?”
“今日晨起,我同店家打听的。你可喜欢么?”
我笑道:“只能是喜欢,不能再有别的了。”
我一直追着舞龙的人群跑,人群拥挤,我怕同文清走散,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文清几次被我拖得踉跄,却不怪我,只是让我小心点,莫要冲太快了。
当天夜里,我和文清一同躺在床上。我看着顶上的帐子,问文清:“此番考试,你若得以上榜,如何?若不得,又如何?”
文清道:“得或不得,我都会履行承诺,回去同凝儿成亲。”
“此后呢?”
“若得,我便清白为官,为民请命。若不得。。。。。。”他低眸想了想,看向我,道,“我想去寻你。”
我最怕听见文清说这话,我心中又喜又慌。
我道:“你若去寻我了,可叫凝儿怎么办?”
他见我这般认真,笑了笑,道:“是我疏忽了。我既同凝儿结为夫妻,应当尽一己之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道:“是了,便该是如此。”
该是如此,亦或是不该如此,皆非我所能见的。凝儿一家待文清既是情,更是恩,因而不论是出于感情,亦或是报恩,文清理应善待凝儿一家,断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而文清苦读圣贤书多年,自然也不能允许自己做此无情人。

此时天上,司命来到玄冥宫,天权正在作画。
天权问道:“司命星君怎提着灯便来了?”
司命将天灯递过去,道:“此愿还需你的帮衬。”
天权笑道:“我虽司管文运,但这人间命格却是记在星君簿子上的,我能帮些什么?”
武曲星君替天权接过天灯,细细地看着,念道:“愿文清凝儿白头偕老,愿淮安一路安康,愿文清金榜题名,愿天权莫再生气。”
天权嘴角一笑,道:“听闻星君同苏淮君交情甚好,今日一看,果真如此。这天灯千万,往日也不见星君细看,却独独挑中了苏淮君的灯。只可惜这凡人的命格你尚且能管,这神仙的命格你却是管不着的。”
司命笑道:“这小狐狸可是机灵,怕我看不到,便在这灯上施了仙法,要它直直飞到我的案上来。他既这般用心,我岂能不如他的愿?星君也不忍叫苏淮君失望吧?”
天权放下手中的笔,将天灯接过,看着那句“愿天权莫再生气”,道:“他倒是多此一举了。这几万年来,我又何曾真的生过他的气。”
司命道:“是了,星君的好脾气是人尽皆知的,不然也不能由着苏淮君那般胡闹,仍宠着他。”
“你可是抬举我了。”天权将天灯还给了司命,道,“苏淮君是小辈,但非有违天理之事,便只当他是玩闹,我若真同他计较,未免显得我过于小气了。”
司命拱手道:“星君所言甚是。”

星君们在天上说了什么我未可知,只是这一夜过后,我便要同文清别过了。
我送文清至太学府前,心有记挂,便再次同他讲:“文清,你只管安心考试,我想你定能中榜。只是届时你同凝儿成亲,我不能前来,你可定要给我留一位置,也给我倒上杯喜酒,权当我是去了的。若是日后有缘,你我二人必会再见。若是无缘,你也无需来寻我,只当我是成了仙,在天上等着你的天灯。”





第10章 第 10 章
我回了仙界,便直奔南天门,上玄冥宫找天权。
天权见我,不惊不喜,仍继续作画。
我道:“你可瞧见我的灯了?”
“见了。”
我凑过去,抢过天权的笔,省得他总冷冷的,也不瞧我。
我道:“文清同我说,这灯上了天,神仙便会如其所愿。你可能如我愿么?”
他摇了摇头,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另一只毛笔,蘸了墨,继续作画,淡淡道:“我便不曾生过你的气。”
末了,他还极小声地说了句:“你莫要再说了。”
“那你怎不理我?我那日并非有意,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我把毛笔放回架上,气鼓鼓地说,“你若再不理我,我便要亲你了。”
我瞧凡人便是如此哄亲近之人的,似乎很受用。怎知此言一出,天权突然沉声道:“苏淮君莫要放肆了。”
我极少见天权如此生气,吓得我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久不见苏淮君,怎一来便惹得天权君这般恼火。”
贪狼星君的声音传来,随后我便看见文昌帝君、贪狼星君、武曲星君和司命一同从里屋出来,原是文昌帝君同贪狼星君在里面下棋。
天权将笔搁下,朝文昌帝君拱了拱手,略带歉意地说:“让帝君见笑了。苏淮君刚从凡间回来,他年纪尚小,不懂这些,难免说错话。”
我听说过文昌帝君的名讳,他是统管南斗六星君的帝君,与天权共同掌管凡间文运。难怪我方才见天聋地哑在玄冥宫外候着,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文昌帝君瞧了我一眼,道:“我自然不会当真。只是这小狐狸不懂天庭律法,今日这话我听了只当玩笑话,若是被旁人听了,怕是要生是非。星君若得空闲,应当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我怎就需要天权管教了?但这位帝君说的不假,我方才只想着哄天权理我,口不择言,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也难怪天权要生气。
我朝文昌帝君行了个礼,笑道:“苏淮见过文昌帝君。帝君方才所言苏淮皆记下了,日后定将天庭律法牢记于心,不给天权君惹麻烦。”
文昌帝君与司命走后,天权敲了下我的脑袋,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叹道:“我不是叫你莫要再说了么?”
我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你是生气,方才不愿听我说话,怎知帝君在此。”
“你进来时没看见天聋地哑么?”天权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我见着了。”我越说越小声,“可我飞得急,瞧得不真切。”
平日在北斗几位星君面前,我便是同天权撒个娇,亦或是说错什么话,天权不会在意,几位星君也不会往心里去。可这回偏偏是初次相见的文昌帝君,这叫我往后见着他了该如何才好。
我知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将目光投向贪狼星君和武曲星君,祈求他们能帮我说话。
贪狼星君大笑道:“你便莫要再怪他了,他此番丢了脸,怕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这脸确实是丢大了。
武曲星君却同我道:“你可知方才险些我们便要上诛仙台听你理论了。”
“我又不是天庭的神仙,青丘是不讲究这些的,说了也无妨。”
天权只是叹气。
“你虽不是,可天权君却是实实在在的文曲星君。他若是跳了,你可就愿意了?”
武曲星君说着看向天权,天权已经回去作画了。
我直摇头,跑到天权跟前,可怜巴巴地说:“天权,你便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日日在你这抄写律法,定不会再犯了。若是真怪罪下来了,我便替你跳诛仙台去。你。。。。。。”
一抹愠色上了天权的脸,未等我说完,他便愤愤道:“你若再说胡话,便回青丘去。”
贪狼星君笑道:“天权君哪舍得你跳诛仙台,苏淮君莫要再说错话了。”
我正想说些什么,只见天权将笔搁下,揉了揉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想歇会了。”
我退出了玄冥宫,拜别了两位星君,垂头丧气地回了青丘。
天权不会真的同我生气,可我却每每惹得他心情烦闷。
二哥与仙友出游去了,只剩长姐在。她见我这般模样,笑道:“我方才回来,见你往天宫去了。想来你最好找文曲星君玩,怎还闷闷不乐的?”
我将事情同长姐讲了,长姐摸了摸我的脑袋,问道:“你当真看上文曲星君了?”
我急忙摇头,道:“我便只是时而爱同他讲几句俏皮话,不曾想过别的什么。”
“那便好。”

如我所料,文清高中榜首,衣锦还乡,娶了凝儿为妻。
一年后,凝儿为文清添了一双儿女。
再十年,凝儿恶疾缠身,煎熬了半年,终归离世。文清心中悲切,一夜白发。
文清一生便只娶了凝儿一个,凝儿走后,他也不曾再娶。
又十年,文清辞官,踏上前往蜀山的路途,因遇妖物,不慎坠崖。
就在文清坠崖前几日,我在天上与天权喝酒时,将我与文清的梦境同他讲了。
我道:“倘若真有此事,你可莫要阻止我。”
天权闻言不语。
我只记得我喝了几杯便不省人事,再醒来已是一日之后。
我睡在天权的床上,只觉得周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是文清在时的感觉。我起身,不确定地喊道:“文清,可是你么?”
只见天权手执玉扇,款款而来,他道:“文清君一介凡夫俗子,怎会在我这玄冥宫中,你莫不是想他想魔怔了?”
我瞧着他的玉扇,一笑,道:“是了,他怎会在玄冥宫呢。”
我下了床,走到天权面前,细细地看着他的玉扇,问道:“这是你新得的仙器么?倒有些许像我此前拿走的扇坠。它可有名字么?”
天权想了想,道:“莫念。”
我笑他道:“你的琴叫留虚,你的萧叫无为,如今你的扇又起名莫念。”
天权摇了摇扇,道:“虚留浮生万余载,有缘无需为,无缘莫相念。”
“是了,有缘无需为,无缘莫相念,真真是这个理。”





第11章 第 11 章
自我回仙界之后便时常梦见文清,我问过天权,他说是我太想念文清的缘故。
我想下凡去找文清,可天权说:“你若再不勤加修炼,怕是挨不过下一次的劫难。”
我成仙后的两次历劫都恰发生在玄冥宫内,因而除了从灵狐飞升作狐仙那次,其他都是天权替我受的,我想着确实不能再叫他替我了,便断了下凡的念头,老老实实留在玄冥宫修炼。
近来,天权日日同文昌帝君前往紫微宫,批天下文运之章。我觉得无聊,便去天府宫寻司命。
司命正瞧着他的命格簿子,还时不时拿起边上的笔往上面写些什么。
我走过去瞧了瞧,问道:“你可能同我讲,文清之后如何了?”
司命合上簿子,道:“你这会儿才想起沈文清,可知他早已在孟婆那喝了数碗汤,在人间走了好几遭了。”
“那他如今在何处?”
司命抬眼看了我一下,又装模作样地翻开他的命格簿子,道:“沈文清此世名为刘温恒,是扬州刘府二公子,现应在前往蜀山的途中。”
我曾同文清说过,我在蜀山修习仙法,听闻这一世他也要前去蜀山,不免惊讶,便问道:“他此去蜀山所为何事?”
司命道:“恰逢蜀山招收新弟子,自然是去拜师的。这一世的文清君已非文弱书生了。”
我想了想,这天权成日在忙,只叫我自个儿在玄冥宫修炼,那我倒不如去蜀山玩玩,反正这凡间一年也不过天上一日的光阴。
司命看穿了我的心思,摇头道:“他虽是沈文清转世,但总归不是沈文清。”
“无妨。我与他重新认识便好,兴许日后还能当仙友。”
我去了玄冥宫,给天权留了字条,便携上我的凌华剑赶往蜀山。
谁料天权今日回来得早,我方出门半刻他便回来了。他见了字条,看着门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蜀山在凡间享有盛名,在仙界也时有耳闻,虽不如昆仑仙山、蓬莱仙岛、瀛洲等是大有名气的仙境,却胜在它地处凡间。仙境难寻,但颇有仙界风范的蜀山却还有机会一见,而我此前也见过三两个源自蜀山的仙人,确实气度不凡。
我想着此次下凡,若能亲眼见识蜀山的修习之道,倒也是赚了。只是蜀山招收新弟子,规矩颇多,我本是仙君,自然不把这些当回事,却不知文清能否过得了关,如若不然,我这下凡的本意也没能达到。
我御剑在凡间寻找文清的踪影,却没找到,便捏了隐身诀,直接到考试的山下等着。
来的人多,不乏浑水摸鱼者,也有企图通过进入蜀山来改变自己穷苦命运的。
我放眼望去,看到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天真地讨论着之后如何光宗耀祖,再看那些蜀山弟子,真是有涵养,竟还能面不改色地组织着。若按我的脾气,定先清了那些聒噪之人。
期间来了一束发之童,长得稚嫩,倒与文清有几分相似,我又听他同别人说,他叫刘温恒,看来就是文清了。
我瞧着他,又瞧了瞧自己,想着我若就这般模样去见他,数年不变,他却长大了,未免可疑。
我回想,若按凡间的年纪算,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该是何模样,兴许只是矮了些许,又或者看起来稚嫩了点,虽不如现在俊俏,倒也算是天真可爱。
九尾狐族善易容之术,我摇身一变,变成凡人十来岁的模样。
我在树林里现了身,隐去了周身仙气,之后才混进人群中,假装自己也是慕名前来的。
午时,几个蜀山弟子将我们带往山下一客栈,那原先应是废弃的驿站,他们这几日才收拾出来的。
他们一边给我们派白面馒头和水,一边做登记。其中一个弟子走到我这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问我叫何姓名。我浅浅一笑,轻声道:“苏淮安。”

蜀山招收新弟子有三道关卡,第一关最是容易,却最不适合我。
那些蜀山弟子把我们分成了几组,分别置于不同的地方,要我们静坐。他们没说静坐多久,只说要我们心无旁骛,待时间一到,他们自然会说。
我是个坐不住的人,就是之前在玄冥宫,也是天权盯着我,我方才能老老实实坐着,否则许多心法我皆是学不来的,更别说从一个小仙君飞升做了上仙。
我坐在文清后面,心想着,这若是睡着了,该如何算?不知我魂离仙身,可算作弊么?凡人若魂离肉身便死了,但我是神仙,这般作为,应不会被发现。
我闭上眼睛,假意进入冥思,实则仙魂出窍,找了个树杈,在上面看他们要做什么。
我就这么在上面看了许久,那些蜀山弟子只是偶尔弄出些声响,惹得一些坐不住的人探头探脑地看。
下面已有几个人睡了,我也闲得打起盹。
原以为会有什么出奇的,可是一直到领头的弟子喊出那句“时间到”,除了将那些睡着的人请出去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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