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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安静地做个反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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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秦坤心里发毛,都快没骨气地开口致歉了,楚君逸方才说了一句话。
  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
  “这是他用的最后一样法宝。”楚君逸道,“多谢你。”
  这一次说完,楚君逸没有再回头,御起灵剑便离开了此地。
  秦坤背后,有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诧异道:“没想到你胆子很大嘛。”
  秦坤腿一软,跪倒在地,心里狂跳起来。
  要是……要是楚君逸知道他藏了甚么,别说“多谢”了,只怕他连骨灰都留不下来罢。
  这厢,秦坤面色变化一阵子后,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那厢,楚君逸拿回了沈十六用过的玉箫,行到一半,碰上了偕同找他的凤羽灵和顾清宁。
  顾清宁看了楚君逸一眼,拍了拍凤羽灵的手。
  楚君逸没有问她们怎么走到一起去了,也不做任何示意,就像没有看到她们一样,直接飞了过去。
  凤羽灵大喊了一声。
  楚君逸遁光不减,眨眼间消失不见。
  凤羽灵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懊恼地跺了跺脚。顾清宁递过去一块绣着莲花的手帕,见她只顾低头哭得伤心,却没看到,便面色冰冷、动作轻柔地替她将眼泪擦干净了。
  楚君逸沿着笔直的路线回到昆仑山中的湖边方才停下。
  他在湖边坐下,沉默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取出刚才取回来的玉箫,摸了摸吹孔处,想到刚才遇到的凤羽灵,便想起那一次争执。
  现在想想,怎么会有他那么傻的人,都那么明显了,竟然还看不出师兄在为甚么生气。但凡师兄有一点不在意他,又怎会因为那几句话,便能恨到几乎呕血?
  很多事情,直到现在才慢慢想明白。
  为甚么师兄明明用那枚戒指表明心意了,却还要自爆元神,选择一死?明明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的。
  当时他不明白,现在,在连续半年的杀伐与血腥中,他迟钝的脑子终于明白过来一点。
  以师兄那样决绝的性格,恐怕在一开始,走出错误的第一步时,就已经预定了自己的死亡。一切的起因,他早已因为那道轮回符知道得清清楚楚。师兄忍不下那句“做磨刀石”,又怎么会忍得下后来,自己和冷无心做过的那些事?怎么忍得下,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做了别人的炉鼎?
  可恨自己,为了些见不得人的占|有|欲,从不曾替师兄想一想这些。
  师兄最后的微笑,看上去就像是解脱一样。是了,怎么不是解脱呢?长期以来压覆在肩上的道德枷锁,终于能摆脱了。血债血偿,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师兄自爆元神,不光是为了杀冷无心,更是为了,杀了自己——这是一开始,师兄就已经为自己定下的命运。
  如梦方醒。
  但是已经晚了。
  就像秦坤说的,人已经死了,再做那些多余的事,又有甚么意义呢?
  楚君逸嘴唇贴上玉箫的吹孔,手指按住玉箫,呜咽的箫声在湖边响了起来。哀婉凄绝的箫声,惊飞了湖边林中休憩的野鸟。失群的大雁飞过这片狭窄的天空,悲鸣相和。
  他右手上戴着的星辰陨精打造的戒指,偶尔反射出一道夺目的光芒,却是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
  与湖遥遥相望的一座山头,慕双婉手执团扇站在那,扇面上字迹模糊了片刻,抹去了原先的字样,浮出两行朱砂写就的诗句——
  嗟余只影系人间。
  如何同生不同死?
  不远处,失去了另一半的比翼鸟无法再飞上高空,坠落在地上,临死前,哀伤的眼中缓缓淌出眼泪。
  如何同生不同死?

  ☆、第四十章

  秦坤推开房门的时候,脑中回响起半年前那次对话。
  “我叫阿琛,娘说,琛是珍宝的意思。”“站”在自己面前,身体半透明的残魂,这样向他介绍自己,“我在哪里?”
  秦坤呆了呆:“……啊?那……你还记得自己姓甚么吗?”
  残魂认真思忖了一番,摇摇头:“娘说,等爹回来,才告诉我,我姓甚么。”
  秦坤:“……咦?”
  房门打开,迎面扑来浓郁的香烛味,像是刚祭奠过甚么人似的。秦坤却似乎十分习惯,随手布下一个禁制,关上门,朝里走去。走进内室,便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歪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肘撑在小几上看书。内室燃着的香烛袅袅升烟,透光的地方都被封死了,只有夜明珠发出的幽幽光芒照亮一片地,却也够人看清这两“人”竟都是没有影子的。
  安魂香安抚了秦坤焦虑的心情,走到这,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已经缓了下来。
  “好歹回来了,可给奴家带了胭脂?”躺床上的女鬼翻身而起,朝秦坤身上扑了过去,秦坤熟练地躲开,坐到桌边喝了口茶,才道:“丽娘,我今日没心情和你闹。沈……阿琛,你过来一下。”
  于是坐在角落里的男鬼放下手上的书,走了过来。除了脚下没有影子,他和一般男子倒也没甚么区别,甚至比一般男子要秀气很多,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孩童的稚气,给他这张早已成年了的面孔平添了几分怪异之感。
  秦坤看着对方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见先生的礼,才在对面坐下,眼里尽是懵懵懂懂的无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半年前沈十六自爆元神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观望,初时惊骇莫名,简直要不自量力地冲上去救人了,可谁知,下一刻,他便感到藏在胸口的玉箫一凉,身上多了两样“东西”——
  就是现在正藏在他这的丽娘和沈十六了。
  这件事纯粹是阴差阳错。秘境之行后,因为楚君逸将舍利子给沈十六服下,丽娘便悄悄附在了沈十六身上。她是几千年的老鬼,虽然斗法败了,但要隐匿起来不叫人发现,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秘境主人将一棵活了五千年的菩提树结出的精华,菩提子,送给了她。菩提子是佛家至宝,能安魂固魄,有助修行,且气息温润,丽娘利用菩提子的气息,完美地藏在了沈十六体内,谁也没发现。
  她本想就这么一直藏着,日日守护沈十六体内的舍利子,生前不能相守,死后同“住”一地,也算是全了念想。谁知道老和尚把舍利子给错了人,还没几天呢,这人就自爆元神,不想活了。
  丽娘感知到附近有一样附着沈十六气息的宝贝,急忙调动法度,以那一丝气息为引,将半枚菩提子渡到沈十六元神中,电光火石间,保下了沈十六一缕残魂。但因当时一切发生地太快,这个法度出了点小问题,丽娘失去了一些记忆,昏睡了过去。
  也幸好如此,不然,要是丽娘还记得这一切,知道自己费了那么大功夫只救下一缕没用的残魂,舍利子叫那杀神一只手给毁了,还不知要怎么发狂呢。
  丽娘尚且如此,只剩一缕残魂的沈十六就更不用说了。他直接丢了三岁以后的所有记忆,不知道自己爹是谁,姓什么,只记得娘叫他阿琛,是宝贝的意思,要他每日用功念书,念得好了,爹才会回来。
  从这以后,秦坤便担负起了供养两只鬼的任务,从前一分一分省下的钱,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买几样过得去的宝贝,就全花在了买香烛纸钱上。
  所幸这俩鬼傻鬼有傻福,各有半枚菩提子,滞留阳间也不用担心魂飞魄散,反倒越来越凝实,就这样甚么都不做,估计几百年后都能以鬼道修出个真身来。
  秦坤叹了口气,颇有些老成持重的意思:“阿琛,你……你对楚君逸这个人,还有没有印象?”
  三岁的沈十六摇头道:“我只见过我娘,邻居家的王婶,二胖,大黄……”
  “我知道了。”秦坤打断他,丽娘正用一把梳篦缓缓梳头,闻言走过来道,“你说楚君逸?”
  秦坤心中一紧:“你想起来甚么?”
  丽娘道:“甚么想起来?不是前几天,你那几个同门在聊他吗?听说长得可俊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秦坤木然道,看向茫然无知的沈十六,烦躁地敲了敲桌子,“阿琛,你听好,以后要是你遇到一个叫楚君逸的人,就赶紧跑,听见了没有?”
  沈十六小小地“啊”了一声:“他是坏人吗?”
  丽娘掩唇吃吃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
  秦坤额头跳出几根青筋:“别教坏阿琛,去去,再说话,不给你烧梳子胭脂了。”
  “还说呢。”丽娘哼了一声,摊手,“今天的份呢?”
  秦坤:“前几天才给你烧过一次。”
  丽娘:“用完了。”
  秦坤:“怎……怎么这么快?”
  “你懂甚么?”丽娘的目光在秦坤涨红的面上打了个转,高抬贵手道,“买不起就算了,别恼啊你。”
  沈十六一时有些紧张:“你没钱了?我们还吃得起饭吗?不会过几天,这里就不能住了吧。我会乖乖的,你别把我卖了好不好?”
  秦坤起先还觉得这是童真之语,想安慰他几句,听到后来眼皮一跳,面色微变:“瞎想甚么呢?我怎么会把你卖掉?”
  沈十六看着秦坤不说话了。
  半年下来,秦坤对着沈十六的脸也能泰然自若地把他当个真正的孩子哄了,此刻见他不说话,但明显心里有事的样子,便放柔声音道:“阿琛,你告诉我,为甚么会这么想?”
  沈十六摇摇头。
  秦坤拍拍沈十六的手,耐心道:“阿琛,是不是我待你不好?”
  丽娘幸灾乐祸道:“想是香烛点的少了,不够吃呢。”
  沈十六还是摇摇头,明明是成年人的身躯,绷紧的背却有种稚嫩的坚强:“琛的意思是宝贝,阿琛知道。秦先生待我很好,娘也待我很好。”
  秦坤愣了愣:“娘?”
  沈十六道:“你知不知道,娘甚么时候来接我?”他问的是甚么时候来接他,可听起来却像是在问,娘会不会来接我了?
  等秦坤好不容易品出这个味道,沈十六已经站起来做了个揖,回到角落里,继续认真地看书了。
  秦坤想起沈十六说过,“娘说,书念得好了,爹才会回来”。
  所以现在,他是以为娘不要他了,所以每日用功念书,念好了,娘才会来接他吗?
  可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为甚么会有被卖掉的恐惧呢?
  秦坤想起自己家中的不幸,复杂地看了一眼沈十六,也不知是感到同病相怜,还是又涌起一些仇恨,心中全不是滋味的。
  原本是要报仇才与他有了交集,谁知道,谁知道……
  昆仑山。
  湖边。
  悲戚的箫声终于停了下来,夜色沉沉地压下来,仿佛一座千钧重山,压在了湖边之人的脊背上。然而那个人的脊背却又挺得那么直,便让人有一种仿佛随时都要折断的感觉。
  过了一会,楚君逸收起玉箫站了起来,在湖边挖了一个坑,将玉箫放进去,仔细地埋好,再走到林子旁边砍倒了一棵树,几下削成一个木碑,用剑刻了几个字,将木碑插在了刚刚堆起的小坟包上——
  亡妻衣冠冢。
  楚君逸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又举起剑,一下削去了木碑面,将先前刻的字抹平了。
  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楚君逸回过头,面上一点残留的怔然在那片刻之间收了起来,剩下便只有亘古不变的漠然。
  “楚师兄。”箫小小眼睛肿得像馒头,显然是这些日子哭出来的,但她说话的时候,却一点哭腔都没有,只是有些焦急,“你快去看看罢,他们要把沈师兄的尸首运走!”
  刚说完,箫小小眼前一花,楚君逸的人影就不见了。
  楚君逸赶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拥在自己的院子里,一个甚么长老正出手要毁自己的禁制,被及时赶到的箫崇和文耀制止了。
  那长老道:“掌门糊涂!再这么下去,君逸就要毁了!”
  后面人接道:“君逸从魇生崖回来的样子,你们没看到是不是?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要是那天魇生崖正好遇上魔潮,君逸……可就回不来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要让君逸清醒过来才行!”
  “这是入魔之兆啊,须除去执念,方可化解。”
  ……
  “你们看,君逸来了,看看,人都瘦成甚么样了!”
  这些长老有的比箫崇和文耀还要大上一辈,所以他们开口,两人也不好说甚么。这时见到楚君逸过来,两人皱了皱眉。
  楚君逸笔直地走到布下禁制的房间门口,斜靠在门上,抱剑在怀,道:“谁要过来抢师兄的尸体,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说完,低眉敛目,一句话都不说了。
  喧嚣声顿时一滞,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憋得脸色铁青,却碍于少掌门的气势太过逼人,竟没一个愿意上前做出头鸟。
  文耀惯会解围的,此时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几人往外推,一边道:“君逸是我的关门弟子,我能不心疼吗?只是他们师兄弟情深意重,这是其一,其二,君逸是剑修,无战不成剑,你们仔细瞧瞧,其实他心里有数得很……”就这么将人哄走了。
  剩下箫崇和楚君逸两人。
  箫崇皱了皱眉,抬脚往外走去,楚君逸忽然从纳虚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叫了他一声。
  箫崇回头一看,眼神蓦地紧了几分,那是一本书。
  楚君逸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平淡道:“此书讲双修之法。”
  箫崇点了点头,看着崭新的书面,沉默了许久,开口时,声音竟是涩然的:“他没有用过。”
  “师兄不会用。”楚君逸道,“我仔细看过,里面的东西不对。”
  这时箫崇已经恢复了平静,道:“不错,这本书上的双修之法虽然对十六无害,但也没有太大益处,主要是辅助你的昆仑山心法的。”
  楚君逸手一抖,书页化作碎片,从指间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为甚么?”

  ☆、第四十一章

  楚君逸取走了沈十六的纳虚袋,没点一点有多少宝贝,没看到里面的锦盒,唯独拣出这本双修秘籍来,仔细读了一番——
  这事儿,每当楚君逸想起来,都会像现在这样,抬手往自己胳膊上划下一刀。有些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恨不得掏出心来,然而毕竟不能够,便只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唯有身上传来实实在在的疼痛,心里头的疼才能减缓一点。
  读那么一本书,自然不是因为光风霁月的“双修合道”,正相反,全是因为心底不可言说的肮脏企图。“靖江江水饮之可以生子”这件事,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带沈十六去水晶宫时,他亲眼看着沈十六呛了好几口江水,当时,心里就突地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是……若是师兄有了他的孩子,说不定,说不定……
  这个念头犹犹豫豫地浮上心头时,叫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便在这当口,他从师兄的纳虚袋里发现了这本双修秘籍。
  沈十六不知道,当楚君逸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后背说话时,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一次……,就好了。
  怀着总也无法压制的邪念,楚君逸研读起双修秘籍来,这一读,便发现了问题。
  他自然轻易地查出这本书是掌门师叔给师兄的,但问题是……为甚么这本秘籍与昆仑山心法相辅相成呢?
  许是昆仑山的东西,所以一体同源罢……楚君逸思来想去,并不能让自己相信这个理由。于是更大的疑惑浮上了他的心头。昆仑剑修之地,掌门师叔平白无故地,为甚么就给了师兄一本双修秘籍呢?
  这时,终于将这个问题说出来的楚君逸,看着面色沉郁的箫崇,心中一沉。
  两人都没有在意楚君逸那只冒血的左臂。
  箫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语调平平地开口:“你既与他是这样的关系,也该将此事告诉你。十六和你、小小都不一样,是我从凡间带上山的,但我本来没有打算收他为徒,只是……天意弄人,阴差阳错。”
  楚君逸道:“师兄在凡间的时候,过得不好。”
  “岂止是不好?”箫崇道,“他长到三岁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搽粉拈花的娘,只管叫他念书用功,爹长甚么样,从来不知道。他娘哄他说,用功考中功名,爹就会来看他,其实他爹压根就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儿子。他娘原来是勾栏院里的姑娘,与他爹春风一度,生下了他,不能再在那待下去,就带着自己一点微薄储蓄盘了间屋子。他娘觉得他是害自己不能过富贵日子的由头,把烧火砍柴的家事都推给他干。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他杂种,要把他卖到人贩子手上去,心情好了,却又用那些镜花水月的事来哄他玩。”
  箫崇说这些事的时候,面上是一般修仙者提及凡间时惯有的冷淡,眼神冷到了骨子里去:“到他四岁生日那天,他娘终于忍不下去了,拿了十贯钱,把他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辗转几家,先是落到一个手艺人手下当‘徒弟’,后来逃出去,让要饭的看上,要打断他的腿逼他去讨饭,再逃,被抓进了相公馆。沈十六这个名字,便是那时候的事。那一批孩子都跟鸨母姓,他是第十六个。若是他不曾成功逃出来,今日便没有你的沈师兄了。”
  楚君逸身体一晃,险些站不稳,面色惨白得像是打过霜一样:“他娘……竟不曾为他取一个名字吗?”
  “姓甚么不知道,有个名字,叫阿琛。”箫崇道,“琛者,珍宝也。”
  楚君逸双眼一红,扬手将剑插入了地上,像是插豆腐块一样,地面颤了颤。
  箫崇继续道:“那一年我入世证道,刚下山,就碰上了这个跌跌撞撞逃出来的孩子,一时不忍,便救了他,自此……结下因果,才知道,惹下了一桩祸事。”
  楚君逸直勾勾地看着箫崇,这样惨白的脸色,这样漆黑的双瞳,一般人被他盯着,怕是要以为这人是恶鬼缠身了。
  箫崇道:“因是在凡间结下因果,我特意上天衍阁求了一卦。卦象如何……我已不记得了,只知他原来是厉鬼转世,身上怨气过重,天道不容,虽让他蒙混过关进了轮回,却给他批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本来要在凡间孤苦一生,但因我妄结因果,触怒天道,天道给他判下了一个‘永坠阿鼻地狱’‘命定魂飞魄散’的劫难,要想破解,唯有经历四样苦难。”
  楚君逸问道:“哪四样?”
  箫崇道:“骨肉至亲生来无边怨愤,再造恩师半途无端离弃,同门挚友反目无解仇恨,深爱之人再见无情忘负。”
  楚君逸沉默地看着箫崇,幽黑的双眼冷冽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箫崇看着这双眼睛,最后道:“他必有残魂存于世间,但要保住他,还剩下最后一难……然而你要知道,另有八字谒语,‘黄泉路上,听天由命’。”
  黑色最终吞噬了这片天地,楚君逸独自伫立门前,身前交谈之人早已不见踪影。一方逼仄天空之下,只剩下——
  冷寒的夜,萧然的风,还有一个枯木一样的人。
  楚君逸抬起头,看到半轮明月孤高悬挂于天际,伸手接住那惨淡月光,将那四句话重复了一遍。
  “骨肉至亲生来无边怨愤,再造恩师半途无端离弃,同门挚友反目无解仇恨,深爱之人再见无情忘负。”
  他转身推开门,看到玉棺中躺着的人栩栩如生,除了脸色过于凄白——
  但若和站着的那个相比,似乎也差不多。
  昆仑山主峰上,文耀踌躇良久,说:“掌门师兄,莫太伤心了。”
  “受难者躺在棺中作古,施与者站在人间缅怀。”箫崇看着亘古长夜,道,“师弟,究竟甚么是道?”
  文耀怔了怔,道:“你看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箫崇点头:“大道无情,万物同生……”话未说完,发梢渐渐染上银色。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剑修,也会有因为恐惧而不得不做一些事的时候。其实兴许那么一次已经足够,可他……终于还是送出了那本秘籍。
  “十六这孩子心思太多,我本来是想让他陪着小小,顺便给君逸做个磨刀石,谁知道他对小小有了那样的心思……”那句特地让沈十六听到的话,在耳边逐渐清晰了起来。
  箫崇满头长发成银丝。
  文耀好似对此习以为常,取出一枚丹药递给箫崇,箫崇接过吞下,华发渐渐恢复成了死气沉沉的黑色。
  箫崇问道:“剑仙可有回讯了?”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文耀道,“若是是真的……”
  箫崇的声音凝成一线寒冰:“若是是真的,只有一剑斩了!”
  修者所谓的“快”,自然不是以日计量,于是一晃眼,数载便过去了。
  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当然对燕地十三坞的一人两鬼毫无影响。多亏了秦坤一如既往的不长进,几年过去也没人多注意他一眼,就是之前因为昆仑山的事的关注,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
  那尊杀神虽然还是时不时提着剑就去“降妖除魔”,但再也没来过燕地十三坞,当杀神成为传说时,大家也就修炼之余,把人家的事迹当乐子听听,谁也不放在心上。
  这一天,报信的三青鸟来燕地十三坞的山门盘桓了几圈,新的谈资便出现了。
  “听说没听说没,那谁杀上幻月宫去了!”
  “可算找着了,这回该把那宫主拍死了吧。”
  “你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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