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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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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证据,迟迟不能往下推进,同时,关于遗孀的调查也缺乏相应有力的证据。
整个案件陷入窘境。
提到这个遗孀,陆星迈明显不是很耐烦:“这女人魔气冲天,隔着十米就能给我熏走。”
柳琵琶摸摸鼻子:“人家不是说邪不压正吗,怎么到你这儿就避着走了。”
陆星迈横他一眼:“人类当然能够战胜榴莲,至于人人都去战胜的吗?就不能有人嫌臭了?”
“嫌,当然嫌。”柳文鹄赶紧拍马屁,“榴莲这种邪恶物种……”
刘家宇轻轻咳嗽一嗓子,奶奶的,榴莲可是他的前世情人。
但话题还是回到了案子上去,陆星迈皱着眉头:“本身我就觉得这件事挺出鬼的。”
末法时代,自保为先,陆星迈在警方面前也是留了一手的。
柳文鹄当初找到的魂丝与遗孀身上的魔气一模一样,他们原本猜想,死者即施蛊者,现在不攻自破。
再一条,人可以说谎,证据可以造假,痕迹可以抹除,但魂魄无法伪装,死者并不是这女人的小叔子,而是她丈夫本人。
那么他们全家为什么要说谎,案卷上登记的死者到底是谁,真正的小叔子又身在何方?
而且,这女的身上魔气虽然骇人,但她并非修魔,也非被控制的行尸走肉,相反,她神志清明、炯炯有神,包括她言辞之间故意透露给陆星迈的信息,甚至让老陆大胆猜测,这女人正在拼尽全力脱离这层魔气,哪怕不惜她老公的性命。
“如果是这样……”陆星迈喃喃自语,“夫妻二人同时魔化,女风渐渐恢复清明,为求自保,杀了丈夫。好像也说得通。”
这话一出,四下无声。刘家宇很快吵吵嚷嚷地跟陆星迈扯了继续萝卜咸淡,只剩柳文鹄耳朵边上雷声阵阵,什么也听不进去。
半饷,柳文鹄突然蹦出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
陆星迈一愣,难得没有呛声。
他又说道:“还他妈没有老东西对我好。”
陆星迈没忍住,一脚把柳文鹄踹下了沙发。
这一脚踹完陆星迈着实后悔,前头天道的账还没算完,今天又加了一脚因果,算了,虱子多了不痒,他也懒得想这啊那的了。
三个人聊完,各自懒懒散散地在沙发上占地为王。
陆星迈一边散德行,一边思考,柳文鹄到底是怎么学会窥魔的。
窥魔,超自然科学名词,指能从正常的生活中看见与魔物相关的东西,通常多见于哮天犬及走极端的修道疯子。
然而柳文鹄在小命差点玩完之前除了马克思谁都不信,那他是从哪儿学会的窥魔?
况且他早就不去上班,住在这儿,又有刘家宇陪着,还有谁能把这本事交给他?
还是说,他天生有这种本事,只是之前没发现?
陆星迈又想,哎,怎么可能,柳文鹄要是之前能有这本事,怎么可能吞下那块有问题的豆腐。
这时手机响了,陆星迈拿过来一看:“……就不能让人在家多躺一会儿?!”
专案组来电,名扬天下的红衣男孩案发了。
2009年3月5日中午12时许,一名13岁的重庆男童在家中死亡,死相极为蹊跷:死者身穿红色的花裙子,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脚上还吊着秤砣,双手被挂在屋梁上。案发现场,警方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脚印、作案凶器,更未发现男孩身上与人搏斗的痕迹。
经调查,案发前一天,红衣男孩的母亲梦见了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注*:与实际案情在包括时间、案发细节上又多处修改。)
案情特大,警方像无头苍蝇一般,只能飞速联系了特搜局各位领导。
陆星迈算是第一批接到通知的人。
他面色铁青,全然不是刚刚那种偏带无奈的愁容,而是一种愤怒,或者超乎于愤怒的感觉。
陆星迈挑了几处重点,简单地向刘柳二人说明了情况,听得那两人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这一招声东击西,看来魔修的本事真的大了。
刘家宇说:“南京内有帝王陵,外有扬子江,举国上下都知道这里龙气昌盛……”
“一个假象。”柳文鹄接道,“打游击,未必能有多厉害。”
陆星迈摇头:“比你想象的要厉害。”
这时天光从窗外照进来,艳过日光灯,打在陆星迈的身上。
柳文鹄花了眼,好像有一秒看到了那天那个貌若潘安的陆星迈。
老陆分析道:“南京城这个局,就像一个能量库,从里面抽生气,而如果我没猜错,重庆他们伤的那条命才是关键。”
“关键?”柳文鹄回想起上次他们探案时,陆星迈的原话,“‘八字’厉害?”
“对。”陆星迈有一点点惊讶,他没想到柳文鹄竟然记得,“事不宜迟,家家收拾行李,我打个电话订票,现在就出发去重庆。”
☆、第 15 章
刘家宇卷风一般地收拾起东西,陆星迈盯着柳文鹄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电话拨给刘院:“你把柳文鹄的病例改一改,就说他术后异常出血,肠内结节,疑似肿瘤,做个核磁,留院观察,对,我要带他出去几天,你就写有肿瘤,转科室治疗,你来给他们单位打电话,有什么事你拖着,让他们不要影响病人情绪,不要联系,不要探望。”
柳文鹄目瞪口呆,陆星迈这一口气也太长了,呼啦啦地跟报菜名一样。
陆星迈跟他对视一眼,对着电话继续吩咐道:“反正你就往后拖,拖到我回来为止。”
柳文鹄一时间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巴却不听使唤,脱口而出:“有你这样的吗,没事儿咒人死。”
陆星迈挂了电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再不快点收拾细软跟我跑路,我看你离火化也不远了。”
柳琵琶给他吓得一个激灵,这他妈还能天天眼晕觉得陆星迈好看,他脸上那道疤都快变成刀劈着自己脸上了。
狰狞,真正的狰狞,柳文鹄想。
他二话不说立刻跟在刘家宇的屁股后面干活。陆星迈又给局里打了几个电话,从他们通道订完票,通知他俩今晚就飞重庆。
刘家宇已经把必要的东西收拾了出来,三个旅行箱,两个背包。
陆星迈围着行李走了两圈,有点无奈,他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刘家宇不敢说话,搓着手站在一边。
柳文鹄想了想,说:“家家,你别去了吧。”
刘家宇愣了,他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无助地看向柳文鹄,但柳文鹄只低下头来,他又看向陆星迈,只听到一声叹息。
陆星迈说:“你不能去。”
刘家宇脸噌地通红:“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回事!”
柳文鹄轻声说:“很危险。”
“很危险?难道你去就不危险?”刘家宇愤然转过头,“你他妈不是连你自己都顾不好才求老子过来的吗?现在你都快死了,还有把我赶走的道理?你当我什么?要我不在你他妈一天三顿饭都做不到!”
但他一点也不敢看陆星迈的脸。
陆星迈心想,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与人交往。
人总要为了客观上的最优结果,而去做一些主观上的伤害。
要是刘家宇跟柳文鹄的感情淡一些就好了,陆星迈又想,要是他自私自利一些就好了。
但那样的话,他也不会二话不说就住过来照顾柳琵琶。
陆星迈还是说:“你留在这儿。”
有很多话,他们三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却硬要有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柳文鹄做不到,刘家宇做不到,只有陆星迈来做。
引魂,炼魂,固魂。红衣男孩远非案卷综述上所说的那么简单,这是魔修残忍而猖狂的战帖。
一场精心构筑地虐杀——
引邪化灵的坠魂坨,无辜怨气的结灵;八字至阴,怨气至邪,聚生灵供养,假以时日,祸害无穷。
“柳琵……柳文鹄,”陆星迈说得有些艰难,他开始后悔招这么两个宝贝住在家里,闹得他的脑子也不像过去那么清明,“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刘家宇僵在原地。
柳文鹄心想,来了来了。他心里好像知道陆星迈总有一天会说这句话,他听到的时候心里波澜不惊,甚至认为有些理所应当。
伤口是不痛,但他不是毫无知觉,他每天在虫子的涌动里醒来,又在神经微微的抽搐间睡去,日以继夜。
他对蛊的认知、对魔的认知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天真,只是他没说而已。
他们仨一起生活,一起互相遮着掩着,维持着虚假的轻松烂漫、多姿多彩。
陆星迈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带柳文鹄去。但他现在离了我不行。”
是了,至少陆星迈还可以给他输点灵力,聊胜于无地续着他这条命,柳文鹄想。
陆星迈还说:“南京很安全,只要明孝陵在,这座城池魔修攻不破。”
刘家宇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哗啦啦地,像打开了的自来水龙头。
陆星迈从单位叫了辆车送他们,刘家宇想上车,他没同意。
柳文鹄说:“没事儿,在这儿等我回来呗。”
刘家宇的泪早干了,这会儿脸上横七竖八的几道泪痕,配上他泛红的眼睛,尤其地搞笑。他竟然还横眉冷对,冲柳文鹄龇牙咧嘴:“你他妈少说两句!”
陆星迈失笑,柳文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刘家宇也好不到哪儿去,亏他本以为这是一场依依惜别的。
柳文鹄特别委屈:“明儿你想听还没的听呢。”
“滚滚滚,”刘家宇作势就锤他,“明儿是卫星站爆炸还是中国移动灭亡,我他妈不会打电话还是怎么着,就你那张乌鸦嘴,快他妈闭紧点,可别让我知道你在重庆作妖,回来削你一层皮!”
他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太婆,恶声恶气地像个土匪。
柳文鹄嘿嘿地笑了:“如果我回不来……”
“没他妈如果!”
“……记得糊弄我妈。”柳文鹄闭上了眼睛,这一会儿他有点想哭,可能是上了这倒霉贼船以来第一次想哭,“她会糊弄好我爸的,没事儿。”
他感到眼睛上一片温热,陆星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走了,回见。”陆星迈说,捂着柳文鹄的眼睛把他塞上了车。
眼前一片黑暗,车门关上,发动机启动,车轮滚滚的声音无比清楚地流入柳文鹄的耳朵,以及他的眼泪,顺着陆星迈的指缝淌了出来。
柳文鹄伸手捂在陆星迈的手上,老陆的体温就如同他的人,平和、强大、体贴,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掌心。
“我知道,我要死了。”柳文鹄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不要吓家家。”
“我没有吓他。”
陆星迈的声音是这样的温柔,像林间的溪水,安静而清澈。
“我知道,陆星迈,”柳文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他心里想,我在知道什么,我真的知道吗:“家家还会有很好的人生,很多的朋友,他跟我这浪费眼泪,我心里发虚。”
陆星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
还好柳文鹄的电话响了,陆星迈撤下手,将某人的几滴泪偷偷地擦在自己裤子上:“秦总?”
刘院的手脚够快,秦臻已经知道柳文鹄的重疾了。
“柳总,”秦臻的语调还像以前一样欢快,“最近在哪儿快活呢?”要不是他的句末走音走出一股羊肉串味儿,说不定还能当做平日里无所事事的一句玩闹,可惜此时,这一句蹩脚的慰问像重锤惊平地,砸得柳文鹄只“啊”了一声做回应。
此重疾非彼重疾,告别却是一样的告别。
“王姐老想你了,订盒饭的时候老想着你,记得你爱吃红烧鸡块,”秦臻说,“我没告诉他,其实要有红烧大排你也一样爱吃……
秦臻还说:“总经理昨天还跟我说呢,柳文鹄同志,去年表现挺不错,过两天就发四季度奖金了,我再给你美言几句……”
柳文鹄突然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把手机调成免提,然后哀求着望向陆星迈。
“还有你那小跟班,回回跟我心心念念的,我给你看好得好好地,孩子没走邪路,准时打卡上班,没跟坏人扯在一起,你心可放肚子里吧,我跟你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个玉洁冰清的小龙女,小东西人还挺不错,开的那些户我给你挂了不少,回头别忘了请我吃饭……”
“前两天办公室一起买了点农民货,我看那小米挺不错,给你扣下了,回头熬粥喝喝……
“你要愿意,回头我再去看你,不告诉别人,你看咋样?……”
陆星迈拿起手机回复道:“他刚吃了药,睡着了。”
秦臻一愣:“哦,睡着了好,睡着了好。”
“医生还没确诊,过阵子再看吧。”陆星迈说,“再见。”
柳文鹄看着窗外,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陆星迈问他:“你害怕吗?”
柳文鹄没回头:“还好。”
陆星迈不知道该不该信。
可是柳文鹄的声音那么平静,像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吗?陆星迈想,连他活了499年,都还没有活够,对着雷劫畏首畏尾,柳琵琶才二十五岁,为什么这么坦荡。
但不坦荡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广阔的大海中寻找那一根属于真凶的针,耗费了时间、精力、自由,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条鲜活的生命离他远去,看着他幼稚,看着他胡闹,看着他死去。
这就是他讨厌与人交往的地方。
在他修真的漫长岁月里,他怕看到离别,又不得不面对离别。
如果说别人的离开只是践行大道,那柳琵琶又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他的无能吗。
陆星迈感觉自己的心被谁抓了一把,凭空被拎在天际,被审问:你不是问天地长生、修道法自然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名扬天下吗?
你还不如一个路边算命的,还不如一个山大王。
你算不了吉日,护不了一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陆星迈心头发苦。
这时柳文鹄突然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老东西,重庆有啥好吃的啊?”
陆星迈一愣。
柳文鹄皱皱眉头:“你没去过重庆?”不是吧,当代道士怎么回事,穷也就算了,说好的云游四海呢?
“老油火锅?”陆星迈回过神来,“格格?小面?串串?抄手?”
☆、第 16 章
到机场说进不进,说远不远,柳文鹄想起来问老陆:“上会姓沈的来咱家那个,能直接去重庆吗?”
陆星迈太好奇了,柳文鹄到底怎么能活到这个岁数,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病没好就想着玩命:“咋的,还想试试?”
“这不坐车无聊嘛。”柳文鹄愁眉苦脸,“真的,一小时汽车,仨小时飞机,半个工作日都没了,白驹过隙,我屁股疼。”
提到屁股疼,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柳琵琶住院的名头,他自己先没忍住,噗嗤嗤地笑了起来。
开车的驾驶员前头碍着两个人苦大仇深的发音不敢搭话,这会儿闷着笑,胳膊都发抖了。
陆星迈也笑了:“等你好了再说吧,你可经不起那折腾了。”
柳文鹄瘪瘪嘴,没心没肺地说:“哎,下回碰见姓沈的得好好问问什么感觉,我可太羡慕了。”
说曹操曹操到,陆星迈的电话嗡嗡作响,柳文鹄眼疾嘴快:“哇,姓沈的。”
陆星迈接起电话:“喂。”
“陆老。”沈日月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不知道您这会儿方不方便说话?”
陆星迈抬眼,柳文鹄馋兮兮地看着他:“方便,你说。”
“照您的要求演算了两遍,还是没有结论。”沈日月说,“柳文鹄没有天数之日。”
天数,是一个人一生的悲欢离合,是天命的盘根错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除了死人。
沈日月这九个字淌入陆星迈的耳朵,好像有意义,又好像没有。
电话里沈日月还在说话。柳文鹄看陆星迈不吱声,伸手夺了手机,便听见沈日月说:“陆老,您的雷劫在即,何必跟个活死人耗时间呢?”
他自顾自地又劝了两句:“与其在柳文鹄身上做无用功,不如弃车保帅,您若熬不过这场雷劫,天下苍生又该如何是好?”
“知道了,”柳文鹄毫不在意,“我盯着他。”
沈日月没想到是他接的电话,顿时尴尬非常:“小柳?”
“沈哥。”柳文鹄打了个招呼,“哎呀上回那个遁地术咋样,什么感觉啊?刺激吗?”
沈日月苦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呢。”
柳琵琶不以为然:“咋了?”
“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柳文鹄哦了一声:“还以为啥事儿呢,你说我啊。”他眼睛圆圆的,咕噜噜地转了一下:“难道人活着还能不死吗?”
这下轮到沈日月沉默了:“……你能这么想也好。”
柳文鹄想起来问他:“你说老东西那个雷什么劫的,那是几号?这东西还能排日子的吗?”
“人皆有命,命皆有数。”沈日月说,“你听过那句话吗:存在即合理。”
“听过。”
“陆老的生命已经超脱了大自然的规律,但他也是合理的,即是被天道承认的。”沈日月解释道,“雷劫可以看做是一场测验,测验他是否仍旧符合天道的标准。”
原来如此,柳文鹄想。
沈日月温声说:“世界千变万化,陆星迈的因果积累远远超过了凡人,他有太多的变量来控制这个方程的求解,天道只能给出一个阈值范围。”
柳文鹄听懂了:“所以是那几天有可能?”
沈日月说:“13天后开始,为期一周。”
柳文鹄说:“行,那我挂了。”
“那再见了。”沈日月想了想,并没有挂断电话,“柳……柳琵琶,”他学陆星迈喊了一声,“你的星星虽然灭了,但你,你是一个,一个很好的人。”
他还想磨磨唧唧地说点什么,柳文鹄猜,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
还好这种尴尬很快被人打破,有人在电话那头喊些什么,沈日月匆匆应了,然后说:“柳文鹄,再见。”
柳文鹄把手机还给陆星迈:“真受不住这种肉麻场面。”
陆星迈选在明孝陵渡劫,柳文鹄是万般不可能记错的。
刘家宇这阵子念经念得他头都快炸了,陆星迈如何含辛茹苦、如何舍身取义、如何被重重威逼利诱才愿意到特搜局这个又脏又累的烂摊子,要是给他个DV都能给你排出陆星迈系列纪念电影——《传奇英雄陆星迈》《人民楷模陆星迈》《陆星迈裕禄》等等等等,但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明孝陵这个堡垒。
他挂完沈日月的电话就想,如果他们现在去重庆,还来得及回家渡劫吗?
碎尸案至今半个月,抓到的人取不出像样的证,幕后真凶不知在天何方,他们仅凭推断红衣男孩这是遭魔修毒手,但修魔流派千千万,若这两个魔头没碰在一起,他们又该怎么办?倘若万幸两者都是同一主使,能天南海北的犯案手腕必然不简单,陆星迈的炸弹还剩13天进入不稳定期,到了现场调研取证,掐头去尾也就五六天功夫,能抓得住谁?难道真要守株待兔,瞎猫等着死耗子上门吗?
柳文鹄的大脑转得飞快,堪称爆炸式螺旋回转,他想起那对夫妻反目,真想问世间情为何物,正儿八经教人生死相许。
别的人闲事他管不着,但陆星迈的事他得管一管,柳文鹄给自己做了个近期提要,陆星迈除了长得令人发毛和小学生吵架两个负分项以外,每天不是查案就是都是在照顾他,甚至怕照顾不好他主动叫刘家宇来陪他。
柳文鹄心里跟明镜似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他这小命也谈不上“永”了,至少眼前的日子好好过是肯定没错的。
他心里盘算得差不多了,凑近老东西,问道:“你说,趁这会儿还没到机场呢,要不咱们别去重庆了?”
陆星迈像看神经病一样:“你病的是胳膊还是脑子?说什么胡话呢?”
“我就觉得重庆也没那么好吃嘛。”柳文鹄理不直气还虚,“你看我这,‘身负重伤’,吃辣的不利于我术后康复!”
陆星迈白他一眼:“少放邪屁,好好说话。”
柳文鹄讪讪地:“哎,沈哥说你还有十来天就要渡劫了。”
“哦,然后呢。”陆星迈不以为意。
柳文鹄想想,说:“你放弃明孝陵了?”
“没啊。”
“那我觉得我们赶不回来。”他有点丧气。
陆星迈这才闹明白他什么意思,无语道:“多愁善感影响智商,我不去重庆把这几只幺蛾子弄死,你当人民政府是慈善机构,能大义凛然地把我场子送给我白用?”到时候人间祸乱他一人得道成仙?哪有这种赔本买卖。
倒也是,柳琵琶摸摸鼻子。
“反正两头都是死,”陆星迈往椅背上一躺,恢复了在家没个人形的样子,“你上回怎么形容的——咱俩?”
“咱俩就是绑在一根天雷上的蚱蜢!”柳琵琶嬉皮笑脸道,“没看出来啊,柳主席语录你背得还挺扎实!”
“得了吧。”陆星迈笑起来,小东西,没心没肺的。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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