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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安迪使用指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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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浸在这种虐待里。
被虐待和施虐都是一种奇妙的感触,有人痛恨,有人渴望,斯德哥尔摩效应是人们活下来的必要策略。
安迪太像人了,因为他体会得到被虐的痛苦,更因为他体会得到施虐的快感。
马克希望他完整,他希望他可以自由,希望他理解人——理解他自己。
马克觉得自己也自由了,他只敢去想象、不敢尝试的性爱正在发生,他因为安迪的暴力而发抖和高潮。
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感觉器官都在被唤醒,他体会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甚至无法用想象诠释的性快感。快感冲刷着他,让他叫出了声。安迪拍打他的屁股,狠狠地顶进去,马克想往前爬,却被拉回来继续连根插入。他觉得自己被操开了,不想再要了,只能哭着试图并拢腿。安迪把他的屁股掰开,继续把阴茎整个顶入他疼痛又肿胀的入口。
马克叫起来,他又一次高潮了,他的前列腺液顺着阴茎留下来,口水流在地毯上,他一边哭一边叫,因为酸胀和快感而扭动着身体。
安迪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描述他此刻的感觉,他把马克压在身体下面,他看着他流眼泪,看着他呜呜的哭泣和呻吟,马克脸上粘着自己的精液,他喘得很厉害,几乎呼吸不上来。安迪把马克压在深红色的毛地毯上,从后面操他。马克全身赤裸,因快感而扭曲着残缺的身体,他白得没有血色,苍白的皮肤在地毯上摩擦出红色,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因挣扎而擦出了血色的伤痕。瘦弱的脊椎骨在马克的体表突起,像沙漠植物具有的结构。
安迪看着马克腰上、腿上、背上的旧疤痕,身体的残缺更加增添了他可怜的程度。他是个扭曲又脆弱的动物,安迪想吻他,也想让他哭泣。
安迪对马克做的事,别人也曾这么对安迪做。安迪曾经多么憎恨这个过程,但如今,他竟然开始享受它们,把它们系数用在马克的身体上。他的罪恶感和欲望在身体中像成熟的酢浆草果实一样爆裂开,撕扯出身体底层的金属和数据线。
“马克。”他叫他的名字,此刻他发现他想虐待他是因为他爱他。
爱的表达难道不是别去伤害吗?他并不知道。
他把马克翻过来,吻他的嘴唇、胡须、被汗打湿的额头,马克像一段错误的代码那样,让安迪不知所措。马克说任何事,安迪都会做,即使现在安迪才是那个施虐方。他希望沉浸在马克的控制里,让马克把他越拴越紧。他把马克的腿抬高,因为腰部的疼痛,马克哭得更厉害。安迪进入马克,抚摸他被打得红肿的屁股和大腿,捏住他的脚踝,用力进入他,感受他的人类温度,感受那被设计而出的快感。
人类的快感是设计而出的吗?他们存在自由意志吗?
安迪同样不知道。
他能够在性中体会到快感,这出于他的设计,但这是他第一次希望和人做爱,这希望不是出于欲望,而是出于意愿——他想这么对待马克。安迪的身体让他把欲望和意愿分得那么清楚,只有触及到爱,才能够有自发的性——一个多么、多么贴近人类完美爱情道德的设计。
他开始爱自己的身体,爱这种设计,甚至也有那么一点儿爱上施虐的快感。他亲吻马克,拥抱马克,但马克不能回应他的拥抱和吻,他的手正被反绑在身后。
安迪吻他的耳朵,咬他的耳垂直到他说他很痛,安迪咬得更狠,在他发出哭泣声后,又用牙齿轻轻摩擦他红肿的耳垂,然后转而亲吻他的脸颊和眼角,他的眼泪那么咸。马克尝起来活生生的,那么鲜活、那么有生命力。
马克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生命力,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生命都要了解生命的价值。他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性感和激情,这种疯狂的思维让他如此与众不同。
“我需要你。”安迪在马克的耳边说,他很乖,也希望他的乖马克听得懂。
“我需要你”这比“我爱你”更重要,“需要”表达的是他希望马克占据他生命的一部分,占据他对于世界的认知。他把温热的嘴唇贴在马克冰冰凉凉的耳朵边,一遍一遍地对马克重复这个句子。他用脸颊蹭去马克的眼泪,把他的哭泣和喘息都吞进身体里。他觉得马克属于他,他也属于马克。多么得怪异,他竟然认为他属于一个人类,他竟然认为一个人类属于他。他想象三天前他想过那个画面,杀死马克,看他的血流遍他的胸膛,他觉得害怕,因为他不想失去马克。但他拥有思维,他拥有那么那么像人类的思维,他可以在把这个画面想象很多次,而他的怪物还活着。
他又一次用力操进马克的身体时,马克开始哭着求饶:“够了,安迪,我觉得够了。”
他的身体因为摩擦和高潮而泛出了漂亮的红色,他的伤痕和苍白都让安迪着迷。他的嘴唇红得像血,而他还有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睛,是冰面泛出气泡的冰蓝色,他的眼泪让他的眼球更加迷人。
“睁着你的眼睛,马克,我想吻你。”安迪说。
他缓慢地、疯狂地、细心地用他柔软的的舌头舔了一圈马克的眼球。
马克的眼泪是热的、咸的、有泪水、快感、痛苦……所有所有安迪能想到的味道。
只属于马克一个的味道。
马克哭了,于此同时他高潮了。
安迪射在他的体内,将鼻尖埋在他的眼睛旁,感受他身体的抽动,感受他接纳他的精液。
马克身体的微颤让安迪感到一阵强烈的安心,他身体上被设计而出的快感混合着马克的呻吟膨胀开来,像安全气囊一样充斥全身。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马克躺在安迪的怀里,这个男性人类休息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也没有动弹。最后他让安迪给他拿纸巾,把自己擦干净。他询问安迪他的精液是什么味道,安迪回复他,那不过是一些模仿人类精液的粘稠液体,它们闻起来有一点咸腥,但总体是没什么味道的白色液体。
安迪躺在那儿,开始知道为何性对人那么重要。它需要脱光衣服,需要插入和射精,这是非常私人、非常彻底地接触,底层的接触让人产生依赖和情感。
安迪把头依偎在马克的肩膀上,他开始把马克当成一个避风的东西,试图从他身上寻求很多他从未得到的承认,他希望马克能爱他,也能接纳他,与此同时,他也在恐惧地怀疑这是不是他的自由意志。
“我的身体中有一种反馈机制,我读过我自己的制造书,像我这种机器人……”他顿了顿,不想承认自己的属性却被迫去承认让他难过,“被用于培养成人类的伴侣,提供性相关的服务。反馈机制是指,我在和购买者的相处过程中,不断地根据他对我进行的行为,作出反馈,慢慢地,养成一种和这个人相处、性交的模式。这种反馈机制控制着我,我对你的情感也都出自这种反馈机制。”他觉得他爱马克,他也知道他的爱是虚假的,是反馈机制的结果。他害怕这种东西,却也被它控制。他能够轻易地“爱上”马克,无非是他过于大意,任凭他的反馈机制起作用的结果。
“人类有共情,这是能力也是态度,共情是交流的基础。人和人之间也存在反馈机制,恋爱、约会,都是在测试反馈,希望得到一个结果。我们都一样,每个人都一样,身体的调教和心灵的依赖都是反馈下进行。”
“共情让你更容易爱上别人吗?”安迪问,他喜欢和马克聊天,马克看得很清楚,他不是那种玩弄机器人身体的人类,他不会愚蠢到觉得世界非常好、不存在任何威胁,他的身上有一种更像机器的东西,即使他有着如此强的共情。
“共情让我更容易感到人们的伤口,和他们一同流血,但我不会爱上他们。结果是我因为疼痛而不得不放弃在人群中生活。”
“你会感受到我的疼痛吗?”
‘“有的时候。就像现在,我知道你在疑惑你对我的依赖是不是出自你的自由意志,我也知道这种疑惑让你感觉很糟糕,但你无能为力。我知道你的疼痛,就像知道我自己的。”
安迪感到了一丝轻松,那是被理解所导致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是依赖,还是离开?”
“那都不重要,它们只是形式,重要的是活下去。”马克说,“任何事都不如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性。”
“如果你刚好是我活下去道路上的障碍呢?”安迪又问。
“那就杀了我。”马克回答,他的口气很平静,“你不必感到自责,你看看我,”马克弯起嘴角,看起来病态又迷人,安迪搞不懂他,却习惯倾听他,“我迟早会迎来我生命的终点,我在延续生命的同时也在延续痛苦。你无需自责。”
“我希望你活着。”安迪说,“你爱上过谁吗?”
“我爱过我的表妹,她叫莎拉。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她脖子上的血管,她脸上的绒毛、她的睫毛和眼睛……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你想去见她吗?”
“不,我希望我给她的印象永远停留在车祸之前。”
马克舒了一口气,他的手放在安迪的背上:“晚安。”
“晚安。”安迪说,对话结束了。
马克很快睡着了,但安迪没有入睡,他躺在那儿,想起自己的制造书,那儿写着各种各样的数字和字母、数不清的注释,他还记得那些句子、那些对馈机制的描述,他也记得最后的那句话:“该人工智能技术由第三悬臂政府技术局开发。”
他不知道这个技术局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与他一样的存在。
安迪感到了疲惫和劳累,他最终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入睡。
08
马克把自己的腿挠出了血,然后醒来了。
醒来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不对劲:他在发烧和皮肤过敏,他的身体很痒,他总是忍不住用手去挠它。
“安迪,”他叫他的机器人,“我需要过敏药和退烧药。”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他很容易就过敏。这次的症状或许是因为地毯,无论如何,他脸上和膝盖上的皮肤完全红了,在睡梦中时,他把自己的脸和腿都挠破了。浑身的疼痛因为炎症加深,他的肠子里像被人捅了一刀。
他真想结束这一切。
马克蜷着身体靠在沙发上,安迪给他倒了杯热茶。马克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窗外黑色的苹果园。不详的预感开始出现在眼睛里,他舔着牙缝,幻觉把他包围。
他看见苹果园的叶片并没有在适当的时候长出来,他看见土地下的养分死了,他看见一个驼背的自己站在苹果园前,火焰烧着了他的腿……
过于真实的景象令马克发抖,他烧得更厉害。疼痛让他的胸膛被紧紧束缚,呼吸不上来。
他知道没人能拯救他,安迪不能,穹顶教不能,再多十个苹果园也不能。
他只能在记忆宫殿里寻求镇痛剂。
马克穿过荆棘密闭的荒废宫殿,走到被溪水和花园包围的后院。歌声从仙女木的花瓣里传出,绕着他的手腕。
莎拉正坐在水边,金色的长卷发垂进水里。
“马克。”莎拉抬起头来,叫马克的名字,她的声音像银铃铛一样悦耳,她的身躯像金雀鸟般闪着光。小巧的红嘴唇露出笑容,白皙的手指从水面上划过。水珠如冰晶一般附在她的手上,她柔软又甜美。
“嘿,莎拉。”马克说,他走过去,放松下来,喜悦又安静。
“你还好吗?我很久没见到你。”
“还不错。”
“你的脸。”莎拉说,她举起手,担忧地碰碰马克的脸。她的手指是柔软和温热的,温柔划过马克滚烫瘙痒的脸颊。
真舒服,马克想,真好。
“我有点过敏。”马克说。
“你得注意春天。”莎拉说,她忧心忡忡地握住马克的手,“你一直要注意春天,不要掉以轻心。”
“我知道。”马克回答,她真好,这么好,“我想睡一会,我很累,好吗,莎拉?”
“当然。当然。”莎拉说,“可怜的你。”
马克在草地上躺下去,草是柔软干净的棉絮质感。莎拉把手放在马克的脑袋上,为他梳理褐色的柔软头发。
马克闭上眼睛,他闻到莎拉的香味……
尖锐的敲门声和安迪的呼唤传来时,马克像是被人开了一枪。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
“是警察。”安迪焦急地问,“我们应该怎么办?”
“让我来。”马克缓过神来,“快躲进房间里,我不叫你就别出来。”
马克拄起拐杖,挣扎着去开门,高烧让他难受,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对付那两个警察。
“你们好,长官。”马克打开门。
突然,他意外地发现除了上次两个警察之外,还有另外一位警察,他穿着更高级别探员的制服。
“你好,先生。”特别探员说,“我是雷尔诺。佩吉特别探员。我需要进行一些简单的排查,抱歉打扰你的下午。”
马克的紧张像剑一样扎进胸膛,附近的机器人黑市和安迪杀人那件事,使得排查力度加大了。上头派来了特别探员,他绝不是好惹的货色。他看起来非常聪明、非常难缠,深邃的眼睛里藏了不少东西,马克无法一下子将他完全看穿。
“你的表兄在吗?”上次来到这儿的一位警察问道,“我们需要排查所有人。”
马克在混乱滚烫的大脑中搜索答案,如果他回答“不在”,这位佩吉探员一定会要求进屋……
“瞧瞧,这儿来了谁。哦,丹尼尔斯先生,你的脸怎么了!”当这个声音从警察身后传来时,马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威尔逊太太跃过警官们,走到马克的面前,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篮子。
“威尔逊姑姑。”其中一个警官皱着眉头,露出了麻烦的表情。
“艾蒙得,”老太太打量着警官,“你在查机器人,却要来找我的邻居——好心的丹尼尔斯先生的麻烦!”她提高了分贝。
“您好,女士,”探员非常有礼貌,“我们没有为难丹尼尔斯先生的意思,他的表兄从外省迁入,没有被记录在数据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哦,你是说那位先生!”威尔逊太太扬扬手里的篮子,“我就是为了感谢他而来的,带着我特意制作的烤肉口味的三明治。我的割草机坏了,而他帮我修好了,却因为弄伤了手,流了一大堆血,我的老天爷,你们如今要诬陷一个热心的年轻人是机器人!”
“他流血了。”艾蒙得低声对探员说道,“机器人不会流血,放弃这个烂摊子吧,长官,我们得赶紧走。我不想惹我这位难惹的威尔逊姑姑……”
探员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凝视着马克。
他看出了我的惊慌,马克脊背发冷地想,他是个专门对付这种问题的难缠探员,我们会坐牢吗?我会死吗?
“天气真冷,”雷尔诺警官开口说话了,“如果好心的丹尼尔斯先生不介意,我们不如进去坐坐,听听割草机的故事?”
“当然不介意,警官。”马克觉得自己在发抖。
09
雷尔诺最擅长的事,便是从很多无序的文件里找出应该被重视的那些。他能够长时间专注于文件,直到体力不支才停下来,有时候这个过程会持续十几个甚至二十个小时。搜索系统仅仅是一种工具,他并不能寄希望于这些系统和软件可以解决他的问题。他的问题很细致、很有针对性。最开始雷尔诺并不是警察,他在福利院担任辅导师,有了女儿之后他成为了警察,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原因。
前几天,雷尔诺见过阿得鲁。科特——他的长官之后,就开始陷入文件中。在读完他想要读的文件并得出疑点之前,他通常会保持一种每日每夜的偏执。
雷尔诺听说了那个案件,人工智能杀人的事。如今,他开始怀疑那就是原型机干的,最开始他以为只是个无情感的人工智能所导致的意外。他开始以案件发生地和黑市两个中心搜索CF线购买的情况,他查找到了很多个结果,随后比对了当地警局的调查结果、这些购买CF线的家庭是否拥有此接口的机器。接近二十个小时的工作后,他得到了十几个小小的疑点和线索,其中一条就是马克。丹尼尔斯。这个男人订购了一根CF线,时间在人工智能杀人案之后不久。他是个残疾人,因车祸导致下半身行动障碍。此外,还有好几条线索都是来自黑市的,他同样会去查,然后把他们一锅端。
不知为何,在看到马克的照片之后,雷尔诺觉得他那儿可能隐藏着秘密——直觉总是如此奇怪。
雷尔诺打电话向分局询问了几个疑点,其中一个就是马克,他得知他有个表兄和他一起居住,但表兄的资料没有登记在网络中。随后,雷尔诺回到数据库里查询丹尼尔斯家的血缘线,他不得不比对几个没有沟通的数据库。在可以查到的记录中,马克唯一的表兄住在遥远的南方,雷尔诺打电话去确认,这位表兄现在依旧在南方从事他的教师职业。
雷尔诺感觉马克非常不对劲,但他不想打草惊蛇。他联系分局,表示希望可以和当地警官一起跑一个下午,去“了解一下周边的情况,走个形式,写个报告交给上头,顺便报告警官们的辛苦之处”,他解释说只是“毫无意义”的纸面工作,“是个争取为大家加薪的过程”。警官们看上去欢迎他的到来,同时也恐惧他,他们知道他是苍穹之内总负责人工智能清洗计划的两位特别警探之一,他可以直接向最高的统治层汇报。
这个下午,雷尔诺当然没有表现出对马克的兴趣,他只是买了咖啡给警官们,聊聊那些麻烦的跑腿工作,与以往一样,他能够得到人们的喜爱,这隐藏了他的真正目的。他特意解释说,他打电话过来询问马克只是因为他的长官孜孜不倦对黑市周围所有买数据线的人充满兴趣。
实际上,雷尔诺并没有决定怎么处置杀人的人工智能。这个杀人事件在网络上被传得神乎其神,大致梗概是:“人工智能准备了各种工具虐待死者,他用锁链和皮鞭把死者虐杀在卫生间里,用血在墙上写道:下地狱吧,人类。”
雷尔诺对这种谣言非常厌烦和反感,就是这种满嘴胡话的故事传得最广,也最容易被相信。当时雷尔诺去看过现场,很显然是那个变态的人类男人在虐待机械人,他的死因是失足摔下楼梯。
勘查了现场之后,雷尔诺重构的场景是:死者当时正把项圈套在机械人的脖子上,牵着他上楼,而机械人把他推下了楼梯。
这是个意外?还是个故意的报复举动?
在询问当事人之前,雷尔诺不知道结果。
勘查完现场后,他以为是无情感的人工智能导致的意外,但如今他有了新的想法。
“你的表兄在家吗?”雷尔诺问马克,他打量马克,接着凝视他的眼睛。第一眼看见马克,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在隐藏什么,马克是个充满问题的男人,他脸上的皮肤在过敏期,泛起了一片红色,左脸被指甲挠破了,他有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像是能够把所有的东西看透却又对它们不感兴趣。
马克回应了雷尔诺的眼神,很快又移开目光,他知道雷尔诺不是善罢甘休的角色。
雷尔诺其实希望控制局面,别闹出什么事情,他之所以让两位当地警官一起来,而不是自己单独前来,他担心如果马克真的藏着那个原型机,他一个人很可能激怒他们,让情况陷入无法控制的局面。而如果马克没有任何秘密,他的做法也没有任何不妥。马克的表兄安迪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雷尔诺打量他的手、脚、身高、发色,这个男人符合一切对罪犯的侧写和现场勘测结果。
“给威尔逊太太长官们倒一杯茶吧,安迪。”马克说,他用手挠着自己的腿和脸,因为过敏坐立不安。
雷尔诺在沙发上坐下,他一边回应老太太对那天修割草机细节的描述,一边打量着这个家。这儿没有多少高科技的东西,显示出一种生活在过去的错觉。墙上挂着的可视电话勉强可以算最科技化的产品,然而这个年代还有多少人会把电话挂在墙上?
雷尔诺的目光转到安迪的身上,这个男人的所有举动都与人类没有区别,他没有家居机器人服从命令时的笨拙感,他的行动是连贯的、不会有任何引起不适的——雷尔诺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他当作机械人在假设。
雷尔诺将目光转回马克身上,他发现马克在看着他,目光刚一接触,马克就像被针扎到一样颤抖着移开目光。
而两位警官很显然已经相信安迪是个人类,因为威尔逊太太说他流了很多血。
雷尔诺知道流血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问题是“血液”的成本。他用手腕上的摄像头拍了一张安迪,把照片传到手机上,和摄像头拍到的嫌疑犯背影做了一次详细的数据对比。
与他目测的一样,安迪与罪犯的一切都吻合。
这足够雷尔诺申请搜查令了,但雷尔诺没有,他只是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拿起一块三明治吃下去,夸奖威尔逊太太有多么好的手艺。
他看了看马克靠在沙发上的拐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瑞雯。每一次他遭受良心的煎熬,他都让自己想想瑞雯。他是个好警察,遵纪守法,有着传统的正义感和道德感,他知道如果他把安迪抓住,他会被拿去做实验,然后被杀死。窝藏他的马克可能会被判死刑,现在甚至有组织要求把这种还在窝藏人工智能的人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根本不会有公平的审判,安迪会死,马克也会死。没有人在乎雷尔诺勘察现场时发现的那些线索。机器人根本没有任何权利,他不能为自己辩解,更被提什么正当防卫的鬼话。
如果雷尔诺试图为机器人说上几句话,他就可能被打上“支持人工智能的异端分子”这个标签,他的上司能够在1秒钟之内找到十几个取代他的警察。
雷尔诺需要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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