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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缉灵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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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离地观察起来,林谙才发现陆惊风原来是个含蓄的内双,由于眼皮的那道褶子实在太浅、又藏得极深,平日里会被人一眼误以为是个丹凤眼。不笑的时候,眼尾略微往下坠,懒散且不大正经。
左眼下一指处,有道极浅极浅的白色疤痕,从颧骨一直蜿蜒至鼻翼,时日隔得久了,已经复原得几乎跟肤色融为一体,乍看之下根本瞧不出来。
明明是同一张脸,此时看却添了许多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把这些隐藏的细节彩蛋加上,林谙忽然觉得,陆惊风此人一贯的常见形态大概都是装的。
那么……真正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还有方才他一睁眼,眼底来不及掩饰的那道凌厉杀气,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林谙饶有兴味地眯起眼睛,为了掩盖暗地里的打量,故意把流连的视线集中到对方抿成一道线的唇上,莞尔一笑:“陆组长这么深情款款地盯着我,该不会是想……”
陆惊风原本就觉得女流氓的眼神不对劲,闻言,立刻像只踩了电门炸毛的猫,瞬间蹦出去一丈远,把一米八的身躯塞进电梯逼仄的角落。
“咳咳,你想多了,我就是有点走神。”他摸摸鼻子,戒备地抱起双臂,谨防女流氓朝他扑过来的架势。
“我想什么想多了?”林谙看他这副良家妇男誓死捍卫贞洁的模样,顿时玩性大发,晃悠悠跨进一步,轻佻地勾起嘴角,十分霸道总裁地用鼻音甩出一个“嗯?”
调戏这人好像……有点意思?
凭自己本事单身半辈子的大龄青年陆惊风,人生的光辉历史上就没跟女的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当然,茅楹在他心里早就自动被剔除女性行列,可以忽略不计。缺乏练习的机会,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位得寸进尺的林小姐。
不对,是披着女性外衣的臭流氓。
打不得骂不得,陆惊风选择利用沉默来消极反抗。
然而这时候不说话,偏偏又生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等同于默认他就是想多了!
林谙不依不饶地注视着他,气氛往越来越暧昧的方向持续发酵,陆惊风越来越窘迫,面皮不知不觉烧了起来。
谢天谢地,电梯叮地一声抵达十八楼,将他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刚刚你也都看到了?赖美京案件的始末。”林谙跟他一道出了电梯,从调笑戏耍无缝对接到正经话题,“还想去救王轲吗?”
陆惊风脚步不停,没说救,也没说不救,只淡淡地飘出四个字:“来都来了。”
直到停在了王轲家门口,他才反问:“你呢?会怎么选?”
林谙冷笑一声,“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无所谓救与不救,他在我这儿,都已经死了。”
陆惊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有点中二。
他伸手推开半掩的门,“还要看赖小姐的意思。”
屋内很安静,客厅的吊灯有气无力地忽明忽暗,像是有调皮的孩童在孜孜不倦地玩着开关。
二人面色不改,从门关一路往阴气最重的卧室走去,沿途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摔碎的盆栽,打破的茶几,倾倒的鞋柜,泥土和玻璃碎渣迸溅得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鞋子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简直无处落脚。
“看来这人还是个品牌球鞋收藏者。”林谙不客气地踢开一只挡路的限量版运动潮鞋,“不知道穿上这些爱履,撒腿逃命的时候是不是能更快点。”
陆惊风对这人的刻薄嘴炮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发现屋子里到处都张贴着假冒伪劣的驱鬼符纸,就连鞋底也贴了。
“呵,心里有鬼,病急乱投医。”林谙冷嘲完,继续热讽。
陆惊风:“……”
以后得注意了,这位姑奶奶可惹不起。
卧室的门大敞,二人毫无阻碍地溜达进去。
卧室不大,入眼先是屏幕碎成齑粉的手机残骸,继而看到把自己缩成一团,裹着被子蹲在墙角的王轲。
室内的温度低得能凝固热血,王轲青着脸,哆嗦得像筛糠,怀里紧紧抱着一根棒球棍,棍子上沾了土,还嵌进去几块碎玻璃。
看来外面的狼藉是这位仁兄吓破了胆,乱挥乱舞棍棒的杰作。
卧室的窗户半开着,带着夏日热气的夜风一吹进来,立马变成了凛冽如刀的寒风,风里裹挟着怨气,疯狂地卷弄着轻纱窗帘。
啪啪啪,看似柔软的窗帘抽打在墙壁上,却发出如同皮鞭打在皮肉上的爆裂声响。
狂飞的窗纱后面,赖美京端坐在窗台上。
手脚俱断的她,也就这个姿势称得上体面,损毁殆尽的容貌看上去竟然还算平静。陆惊风看着,却不由心惊,那是一种下定决心鱼死网破的平静。
“这些日子我过得也很苦。”王轲揪着自己头发,兀自辩解,“我没想到你会死,我也不安,经常做噩梦,梦到你来找我索命。真的,你看我,晚上睡不着,白天还要工作,整整瘦了十斤。”
“美京,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锁在门外的,我当时也吓坏了,是个人面对那种场景都吓坏了,手脚都不听使唤,真的不怪我啊。”
“而且我报了警,帮你把凶手绳之以法。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人又不是我,你该去找他啊!”
这种不要脸的自我洗白令闯进来的两位局外人双双咂舌,林谙强忍住想把他拎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冷言提醒:“如果没有你这个朋友,你觉得她还会死吗?”
一句话让王轲哑了炮。
半晌,他小声嘟囔:“当时是她自己惹恼了吴建。不是我……啊啊啊——”
陆惊风目光一凛,迈腿下意识踏出半步,被林谙一把拉住。
陆惊风侧身看他,林谙摇了摇头,让他静观其变。
那根棒球棍从王轲怀中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窗边。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惨叫声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王轲右手捂着左边胳膊,痛得满地打滚。
只见那条胳膊的小臂以一种不可抗力,缓慢坚决地向后扭曲,一点一点,直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整个儿从前扭到后,才意犹未尽地停止,死气沉沉地垂荡下来。
赖美京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说。”
“说什么?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行不行?”王轲疼出一头冷汗,怕得求饶,继而又疾言厉色地转头,低声训斥起陆惊风,“你们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来帮忙捉鬼的吗?我都这样了还在一旁看热闹,什么有关部门都是造假的?”
话音刚落,另一条胳膊也废了。
林谙好整以暇地觑着他,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有点耳背。”
“说。”赖美京坚持贯彻她的一字刑罚。
这回王轲绝不敢再敷衍,连忙捡好话认真回答:“美京,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我对你的友谊绝对真挚,不掺半点假!还……还记得去年你生病发烧吗?是我带你去医院看病,替你熬粥,照顾你直到你痊愈,这些事我都还记得,你已经忘了吗?”
显然,这依然不是正确回答。
嘎嘣一声,左腿难以幸免于难,小腿朝外弯曲成直角。
“说。”赖美京的耐心好得出奇。
这个字简直像是一道恐怖的催命符咒,不断地施加着重压,王轲被逼到绝路,先疯了。他像一滩烂泥,扑倒在地上抽搐,屁滚尿流地边哭边叫喊:“你他妈的到底要我说什么?给个准话行不行!你倒是教我啊!”
于是右腿也步了后尘。
这下好,他受到同样的折磨,变得跟赖美京死时一模一样了。
“唉,我只是想听你真心说一句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这么难?”赖美京幽幽开口,扭头望过来,白色瞳眸里的细小眼珠哀婉一转,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既然你拿我当最好的朋友,那应该不介意跟我一道走吧,我们去阴曹地府继续做朋友,好不好?”美京的声音恢复生前的温柔,软糯的江南口音很是动听,尾音轻轻扬起。
“不不不……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王轲恍然大悟,开始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仿佛这三个字是保命护身符。
只是太晚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浮起,往窗边飘过去。他剧烈挣扎,无奈手脚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像条蛆一般扭动着身躯,一通乱拱。
眼看着半边身子出了窗台,险伶伶地悬在十八楼高空。那一刻,他总算领悟到什么,不再叫喊,认命地垂下了倔强的头颅。
“慢着。”
第16章 第 16 章
说话的是陆惊风。
王轲腰身上缠着的是式兽大清。
“气也撒完了,这条命还是给他留着吧。”林谙不疾不徐地开口,字字清晰。
在舌尖绕了一圈的台词被抢了白,陆惊风有些诧异,从之前一路的表现来看,他还以为这位没有感情的杀手会袖手旁观观到底。
“你们跟他无亲无故,何必多管闲事?”
赖美京歪着头,突兀地嘻嘻一笑,没有嘴唇覆盖的牙齿尖利非常,一颗颗无缝镶嵌,像是一套捕猎用的精铁兽夹,兽夹一开一合,吐出威胁:“多管闲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室内的温度陡然又降低了一档,嘴巴里呼出的热气一经溢散就迅速凝成白雾。大清缓慢蠕动,护着王轲勒紧一圈,高昂起颈子,吐着长长的蛇信蓄势待发。
“得不到好下场……你是说你本人吗?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陆惊风暗暗调动起内息,把体内热源往左臂逼,“那我问你,如果重新再来一遍,回到当天,你还会选择扑上去推开王轲吗?”
“呵。他这种渣滓,怎么配我舍身去救!”
熊熊燃烧的怒火被勾出,赖美京周身的怨气暴涨,王轲悬吊着的身体狠狠往下一坠,直接把大清盘曲的身体给拉直了。
“赖小姐,你真的这么想吗?”陆惊风把声音放轻放柔,循循善诱,“你怨王轲,无非是因为作为至亲的朋友,他背叛了你,见死不救。反过来,如果当时你没有选择救他,而是置身事外,按照吴建的极端性格,死的可能就是王轲,你侥幸躲过一劫。但这样一来,你跟王轲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跟那些明明听到呼救却坚持闭门不出的邻居又有什么区别?”
“勇敢仗义、挺身而出,这绝不是多管闲事,所以不要把悲剧的结果归结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错的是王轲,错的是十丈软红中冷漠的世人。”
林谙听着这一大段盘盘绕绕的普世真理,头都大了,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当初择业选错了方向?这磨人的嘴皮子,该去做和尚开道观普度众生啊,干什么想不通要来驱鬼缉灵?
“是啊,错的是他。不怪我。”赖美京白色的瞳眸迷茫且呆滞,但也就仅仅一瞬的犹豫,继而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理由,“所以他更该死!他得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你救了他,现在又想杀了他,那你死亡的意义在哪里?”陆惊风忽悠起鬼来头头是道,恨不得就靠三寸不烂之舌,用爱与和平的方式化解对方根深蒂固的怨怼。
然而恶灵非人,一身执念,执念一散灵则无以为聚,哪能乖乖听你讲道理?林谙笑而不语,安静地看陆组长表演。
果然,赖美京失了耐心,懒得搭理他,暴躁地跃起,膝盖跪在窗台上朝王轲爬过去,嘴里念叨着:“什么狗屁意义,那人说了,只要他死了,我就能活过来。”
“你说什么?”林谙听力绝佳,敏锐地捕捉到这句含糊的低语。
赖美京却闭了嘴巴,充耳不闻。她四肢并用,灵活地攀上王轲,匍匐在他的胸口,张嘴就想咬断颈侧那条鼓动的大动脉。
大清疯狂摆尾,无奈赖美京就像条水蛭似的黏得紧紧的。而王轲此时陷入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忏悔,他睁着眼睛默然看着昔日好友,基本跟条丧失斗志的死鱼没有分别。
眼看形势不利,林谙眯起眼睛,单手起决。
没等他把斗决行完,赖美京周身骤然蹿起蓝紫色的火焰,热烈诡谲,在夜幕下肆意舞动,映亮了小半边天。
林谙眼角一抽,手上动作僵硬地顿住。
相同的场景,他在哪里见过。
焚灵业火凭空乍现,只短短烧了五秒,被困住的恶灵须臾间就化成了一缕青烟。
大清似乎是被火舌燎到了一点,也或者纯粹是被吓的,庞大的身躯剧烈一抖,恐惧的本能让它抑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差点把卷着的王轲活生生勒死。
林谙勾勾食指,召它回来。
于是它轻轻地把王轲放下,远离陆惊风,绕开他溜着墙角游到林谙脚边,支着三角脑袋可怜巴巴地蹭起主人的小腿。
居然能让他威武的冥龙怕成一条怂耷耷的蚯蚓……
林谙边安慰大清,边瞥了一眼正在拨打急救电话的陆惊风,推测道:“合着你刚刚唐僧念经一样磨叽了那么长时间,是在憋大招?”
“五秒的大招?”陆惊风报完具体地址,把重伤的王轲挪到床上,“如果那也算的话,就是吧。”
王轲不光身体受了重创,精神也被累及,痴痴地胡言乱语:“为什么不开门呢?为什么?要是开门就好了……开门……”
“你……跟东皇观林天罡相识?”林谙对方才在心头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有些介怀,他走到陆惊风身边,无视了碎碎念的王轲,“怎么认识的?”
“也就点头之交,不熟。”左臂经脉里暴走的灼烧感久久不退,陆惊风有些不适,没有闲聊的心思,简单回答,“以前帮过他一个小忙而已。”
“什么……”
“啊!我还没到场,战斗就结束了?还有没有一点并肩作战的尊重了?”
林谙刚想细究,茅楹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个急刹没站稳,推了林谙一把,凑到跟前看到王轲的惨状,惊呼出声:“哟,这人怎么废成这样了?”
“放心,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什么骨头接不回来。”
陆惊风下意识接住朝他倾倒过来的林谙,掰着肩膀把人像木头桩子一样扶正了,回答道。
任凭摆布的林谙:“……”
他算是看出来了,投怀送抱都嫌弃得这么耿直,这位陆组长大概是个直男癌,晚期,药石无医的那种。
由于事关鬼神,待会儿救护车来了,现场的混乱跟王轲的伤势无从解释,陆惊风顺便把重案组叫了过来当挡箭牌。
医院大厅里,争分夺秒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医生的、病患的、家属的,这些人背后都像是架着倒计时的钟表,汲汲奔走,来去如风。
听完整件案子始末的张祺和茅楹唏嘘不已,纷纷表示王轲活该,罪有应得。爱憎分明的茅大小姐愤慨激昂,声称要把此事曝光给媒体记者,让广大人民群众对这对缺德基佬进行深层次的道德谴责。
陆惊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张祺看她掏出手机,真的编辑起帖子,连忙按住她那双涂满各色指甲油的爪子,制止道:“你这样不但泄露了缉灵局身份,还会引发网络暴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姑奶奶。”
茅楹不听,两人为了争抢手机扭作一团。
“我以为你不会出手救他。”陆惊风有点累,很没人形地瘫在长凳上,长长的手臂抻直了,搭在椅背上,后脑勺抵着墙壁蹭了蹭。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具体说给谁听的,也没个准确的名字。
没办法,不到万不得已,陆组长都不想那个名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林谙双腿交叠,倚靠在墙上,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耳朵里还塞着一副骚红色的耳机。
过了足足一分钟,那人没反应。
陆惊风以为他没听见,也就作罢,正打算起身去厕所,没成想竟然听到了迟到的回答:“我只是想让他尝尝被见死不救的滋味,本来就没打算真的不救。”
说完,感觉哪里不自在,又补充一句:
“虽然他在我心里虽生犹死。”
闻言,陆惊风侧头,那人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盯着手机的目光更加专注了。
这人其实……还不赖?陆组长认真想了想,刮刮鼻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林谙正在玩计时消消乐,只剩最后三秒,还差一组就能稳过,他屏住呼吸,手指划过屏幕。
胜利的荣光已在头顶,恭喜闯关成功的激萌少女提示音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
恰在此时,一只手逆着光,好死不死地伸到了面前,直接霸屏遮挡了视线。
那只手修长干净,指甲剪得整齐圆润,皮肉均匀,骨相清隽。这要是放在平时,林谙可能还会难得给面子地说个俏皮话,吹个欣赏的口哨。
但是现在……耳机里传来丧气的四个字——挑战失败,配合着嘲讽似的逗笑背景音。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额角隐隐爆出青筋。
“忘了说,正式欢迎你加入天字一号缉灵组。”陆惊风明眸皓齿,笑得见牙不见眼,春光无限,“以后请多多指教。”
他以为对方会回报以同样热情的笑容,握住他不计前嫌递过来的友谊橄榄枝。
然而酷姐到底是酷姐。
她冷漠地拍开他的手,翻了个不计形象的白眼:“无聊。指教个屁。滚。”
第17章 第 17 章
什么态度这是?
你酷你有理,张嘴就让人滚,我佛我就活该受着?
灿烂如花的笑容僵在嘴角,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枯萎,陆同志没滋没味儿地咂咂嘴,深觉自己热脸贴了冷腚,平日里遍寻不见的自尊心这会儿居然罕见地受到了伤害。
但转眼一想,耍酷也要有资本,谁让人家有实力呢?
既然是凭自己本事耍的酷,受……就受着呗,也不少块肉。
宽慰完自己,陆惊风垮下肩膀,蜷起手指,把自作多情抛出去的橄榄枝又收回来,为了做点什么好缓解一下尴尬,被拒绝的那只手自觉上抬,揪了揪头顶那堆乱糟糟的蜷发。
原意是想把鸟窝头捋捋顺,结果越揪越乱,乱上添乱。
林谙瞥了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只好退出凄惨的游戏界面,把手机塞回裤兜。
陆惊风刚想灰溜溜地转身,后脚跟还没转出个六十度,林谙伸长胳膊踮起脚,把他揪毛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大力甩了几下。
那幅度,那力道……差点把他肩膀甩脱臼。
甩完就嫌弃地丢开,“行了吧?”
酷姐把手揣回兜,啧了一声,表情颇为无奈,“可怜巴巴的,搞得好像我欺负你。”
陆惊风顶着清奇别致的发型,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得楚楚可怜令她产生如此错觉。
但既然对方给了台阶,那他也就勉为其难顺着往下溜。
“嗯,今天跟着我们跑了一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休息?怎么能就这么休息了?咱们还没给林妹妹办入职欢迎会呢,正好大家晚饭都还没吃,都饿了吧?直接去聚餐呗。”茅楹听了一耳朵两人的对话,举双手提议,“新同事嘛,联络联络感情,发展发展革命友谊,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祺习惯性帮腔:“是啊,得让林小姐感受到组织的热情!”
“茅楹你只是肚子里的酒虫馋了吧。”陆惊风插着腰,凉凉地一语道破真相,“欢迎会?理由还挺正经,难道不是随便攒个局就行?”
茅楹没皮没脸地嘻嘻一笑。
作为一朵圣洁的高岭之花,林谙自然不稀罕与彼等凡人为伍,拍拍屁股扭头就走,“没兴趣,你们随意,我要回……茅楹你松手!我跟你不熟,喂!警告你啊,别逼我动手打女人……”
剩下两个大男人并肩而立,默默看着茅楹嬉皮笑脸地用胳膊勒住酷姐的脖子,英姿飒爽地把人拽着实力倒退。
陆惊风咽了口唾沫,戳了戳张祺:“乖祺,确定不换个暗恋对象?这种金刚芭比巨臂萝莉你也敢要?”
张祺扶额叹息:“偶尔也有温柔可人的时候。”
这个偶尔可太偶尔了。陆惊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在茅楹的执意撺掇下,一行人一个不少地坐在了专营炒麻小的路边大排档,环境堪忧,还美其名曰——露天观景,夜风拂面,诗情画意。
随意支着的摇摇晃晃的小方桌上,铺着一层白色塑料膜,等菜的时候闲着没事干,拿筷子一捅就破。塑料一次性餐具,塑料红色凳子,塑料凉水瓶,林谙怀疑在这破地方用餐,得吃成一个塑料人。
闲聊的空隙,几盆油亮通红的小龙虾陆续上桌,一水儿的大铁盆,蒜蓉的、油焖的、清蒸的、麻辣的,卖相讨喜,闻香开胃。
精致讲究的林大少跟龙虾凸起的黑色小眼睛对视良久,面无表情地心想:这都什么玩意儿?
其余三人毫无心理压力,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十指大动,大快朵颐,一点也不在乎用餐形象。
吃完一轮,陆惊风看他端坐半天没动弹,好心地抓起一只,隔空丢到他碗里,劝道:“到这儿就别端着了,看见那两人的吃相了吗?风卷残云猛如虎啊,一眨眼的功夫就什么也……诶!张祺你别动我的清蒸!靠,你再敢动一个试试,咬你信不信!”
林谙:“……”果然傻逼青年欢乐多。
好不容易攒个局,茅女侠一拍胸脯,豪气冲天地要了整整两箧啤酒。
一开始光杀熟,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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