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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娇[重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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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声,无数剑灵仰天长啸,却是被崇容剑尊身上外露的剑意激起了血性。
  夜幕低垂,往日闪烁的星辰携同明亮的圆月,皆隐匿于云层之后,敛去了尘世间最后一抹光辉。
  一剑凌云,破碎虚空。
  待男人面色冷凝着到达顾朝云所居住的清风阁时,鸿御老祖等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屋中显然已经过了一场战斗,桌椅四处歪斜着,地面上尽是被毁的灵器碎片。
  独孤九凝眸扫视了一圈狼藉的阁楼,无声跨出虚空,提着剑缓缓走到倒地不起的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少年。
  倏得,半闭着眼的顾朝云胸口处猛然窜出一道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往站立着的男人面门袭去。
  然而下一瞬,剑鸣声起,独孤九敛眉提剑格挡,身形岿然不动。
  男人眉眼含霜,分明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周身剑意却竞相勃发,气势磅礴的冰寒元力顷刻间化为漫天剑影,铺天盖地朝黑雾斩去,眨眼间阻断了黑雾所有退路。
  随着屋中物事接连于滔天剑影中粉碎殆尽,男人抬眼沉静地同黑雾对视一眼,瞬息看透来者功法,足下一点便迅速撤后三尺,躲过了黑雾再一次的袭击。
  他无声地阖上眼,脚下鬼魅般的步伐腾转挪移,数次避开对方堪称漏洞百出的攻击,身形动作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
  众人只闻缠斗中心猛然炸开一声灵剑嘶鸣之声,却是嗜血破晓之兆,随即重重墨色剑影陡然聚集到一处,无懈可击的剑阵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黑雾刺了个对穿,惨叫声随之传来。
  紧接着,遭受重击的黑雾——也即紫霄宗老祖于剑阵的围攻之中顷刻散尽功力,无法自控地化出人形,双膝砰然跪地,痛苦地嘶吼起来。
  他此刻浑身浴血,苍老的面容上死气沉沉,却是大限将至之状,只目眦尽裂地恨声道:“这……咳咳这决不可能!崇容!你我修为……怎会相差如此之大!老道不信!”
  然而凌空而起的剑仙仅仅垂眸瞥了一眼另一边倒地的顾朝云,身形飘然落地。
  自始至终,杀戮剑意存在的意义便是斩杀天道,紫霄宗既然作为天道的追随者,那么独孤九手中之剑便是他们毕生难以逾越之鸿沟。
  男人微微垂首看着地上狼狈的老者,神情是不变的肃穆沉静,只冷声道:“紫霄宗洞虚?不自量力。天道走狗也妄想左右本座命途?”
  语毕,铮铮而鸣的吞楚剑便从独孤九手中脱出,凌空朝地上之人斩去。
  洞虚老祖此刻方心生恐惧,他拼命挣扎着吼叫起来,试图躲过袭来的万千剑影,然而早在独孤九现身此地之时,方圆百里的活物便被男人周身宛若实质的剑意悉数掌控,再无逃生的可能。
  寂静的黑夜里,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不断地响起,洞虚在见识到杀戮剑道逆天之处时,也彻底没了生息,尸身很快便被不知何处而起的鬼火焚烧殆尽。
  独孤九垂眸冷冷看着熄灭的火焰,沉沉道:“毁尸灭迹,不过尔尔。”
  “怪不得紫霄宗会如此明目张胆往天衍剑宗安插探子,原来是盗取了鬼火么?”鸿御老祖松开扶着顾朝云的双手,将人移到鸿雁仙子怀中,起身几步走过去查探了一番火焰残迹,摇头道:“此火并不纯粹,不是鬼界之火。”
  “莫非是大陆正面滞留的鬼修?”鸿冥老祖震惊道:“鬼修向来不与修士来往,如何能为紫霄宗卖命?”
  众人正交谈着,鸿雁仙子怀中忽得传来了一道虚弱轻柔的嗓音,却是昏迷的顾朝云已经醒来。
  少年睁开眼,同泪流满面的鸿雁仙子对视了片刻,眼中同样落下泪来,却固执地移开视线,看向持剑而立的独孤九,道:“你是保护莫焦焦的人,为何是非不分?”
  “云糕!”鸿雁仙子颤抖着声音厉声喝止,她努力抱紧少年,哽咽道:“莫再置气了,你与焦焦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跟娘回去好吗?娘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独孤九转头看了一眼相拥的母子,淡淡道:“将顾朝云送往思过峰,一年之内,不可踏出半步。”
  鸿御老祖闻言欲言又止,无奈地抚着胡须看向鸿雁仙子,见鸿雁仙子无声颔首,便也认可了这一决断。
  云糕已有入魔征兆,思过崖是唯一可克制其魔性之地。
  哪知少年突然推开了拥抱着她的女仙,流着泪愤怒道:“凭什么送走的是我?我娘不是在这吗?走的为什么不是莫焦焦?”
  此话一出,室内霎时一寂。
  独孤九收起吞楚剑,终于转身正视少年,缓声道:
  “莫焦焦可同本座前往万佛宗接受漫天神佛试炼,尔敢?妖族必亡死局,你可能力挽狂澜?”
  “你为森湖之子,妖族唯二新生儿,便是胸中无大义,世间亦无人有资格指责你。然而你最不该的,是在椒椒替你担起重任之时,竟妄图以此重担毁了他。”
  “你以为神图子为何名为莫焦焦而非归雁?皆因你父亲舍去半生修为,哀求隐神谷谷主瞒过了警世之钟,原本只有一半可能成为神图子的莫焦焦便直面了警世之钟,成为世间唯一的神图子。”
  “身受妖族庇护而毫无感恩之心。”独孤九移开停驻于少年身上的目光,转身往外走,漠然道:“森湖若在世,恐以你为耻。”


第77章 
  一个月后; 洗心谷弄剑岭; 阳光明媚。
  沈思远早在当日得知紫霄宗洞虚老祖尸身被毁之后; 便连夜回了神意门,试图顺着这条线查到紫霄宗内部。
  然而洞虚老祖被杀之时; 其保存在紫霄宗内的长明灯便已然熄灭。紫霄宗本是定了半月后举办论道大会; 而今唯恐天衍剑宗出手,也临时将大会取消,并封闭了山门; 几日来皆未见有人出入。
  而沈思远数次占卜亦被天道中途截断,迟迟无法算出紫霄宗下一步计划,便启程回了天衍剑宗。
  这日,苍白高瘦的青年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洗心谷弄剑岭; 四处张望了一圈,未曾见到连云山的踪迹,便大摇大摆地进了莫焦焦上课的阁楼; 坐到小孩身边懒洋洋地跟着听课。
  莫焦焦在天衍剑宗学的课程只剩一门尚未完成,便是鸿冥老祖的铸剑史。
  老头子似乎最近铸剑铸得多了些,刚长好没几日的胡子又焦黑了一大片,看着参差不齐黑白相间,着实滑稽。
  别鹤剑同吞楚剑皆安分地飘浮在老人身边; 时不时配合着放出层层激荡剑意。
  “剑修之剑; 一般而言; 乃剑道根基。有剑方有凝出剑气的可能; 而剑气凝实之际; 若悟性足够,便可一举独创剑意。”
  “剑意生成之时,剑修哪怕手中无剑,心中亦有剑,但严格来说,剑修哪怕可使用剑意剑气代替剑体,他们也无法长久地离开自己的剑。”
  鸿冥老祖握着吞楚剑演示了一遍剑意与剑气,又道:
  “自修真界与凡俗界合并,世间名剑辈出,然而至今最为受剑修尊崇的,依旧是百年前铸剑大会公认的十大名剑。名剑之首便是崇容剑尊的本命灵剑别鹤,此剑长于天地开辟之时,受灵气滋养而长于深海,自出世便觉醒了灵智,斩尽诸邪,睥睨天下,剑灵更是天生拥有造万物幻象之能,可谓当世来历最为特殊的灵剑。”
  “就是就是!”鸿冥老祖话音刚落,别鹤剑便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转了几圈,骄傲道:“我可是与天地同寿的名剑,是天下剑修眼中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此生求而不得!”
  莫焦焦睁着圆眼睛看着灵剑兴奋的模样,认真道:“你不是。九九没有白月光。”
  “……崇容剑尊除外。”别鹤剑憋了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好妥协地承认,“你这祖宗,就知道拆我台!”
  “安静。”鸿冥老祖咳了两声,掩饰住眼中一见到名剑便狂热无比的神色,镇定道:
  “若说名剑别鹤乃当世第一剑,那么吞楚剑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二。吞楚由隐神谷谷主寻南海万年玄铁、极北之境天山冰髓,佐以鬼界幽冥之火,亲自打造而出,此剑剑灵虽无法同别鹤一般口吐人言,却有幻化万物形态之能,且剑身设计精妙,可随主人意念一分为二。”
  “仙长。”莫焦焦举了举手,软软问道:“别鹤和九九一样大,那为什么吞楚是别鹤的兄弟?”
  “因为吞楚剑是当年崇容师叔自囚于西海之时,隐神谷谷主特意为他打造的,可吞楚生来灵性不如别鹤,无法短时间参透杀戮剑道。故而隐神谷谷主在铸剑之时,将别鹤凝结而出的一缕杀戮剑意融进了玄铁之中。”
  鸿冥老祖看着安静的吞楚剑,道:“况且,吞楚擅拟态,别鹤擅造幻象,本质而言皆是名剑极为罕见的伪装天赋,故而世人皆当它们是兄弟。”
  “小娃娃,我可是兄长。”别鹤剑提醒道。
  莫焦焦点了点脑袋,又将剩下八柄名剑认齐,问:“仙长,所有的剑修,都能听到剑灵说话吗?”
  “这可不一定。”鸿冥老祖和蔼一笑,摇了摇头,“一般来说,剑修只能听见自己的剑灵在说话,别人家的剑灵是不行的。而剑修之外的修士、凡人、妖魔鬼三族,皆无此能力。”
  “可是,我能听见吞楚和别鹤说话。”莫焦焦托着小下巴,一边记笔记一边慢慢道:“还有你的洞府,里面也有剑说话。”
  “哦?”鸿冥老祖闻声猛然盯紧小孩,急切道:“焦焦说的可是真的?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它们说话的?”
  “就是活过来之后。”莫焦焦老实交代,“但是,焦焦在隐神谷,隐神谷里面没有剑,焦焦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
  “那这样……”鸿冥老祖若有所思地转身走到墙边,将上面挂着的一把剑取了下来,递给莫焦焦,道:“这把剑,焦焦听听,有没有声音?”
  莫焦焦便将剑抱到怀里,白嫩的耳边贴着剑柄不动,过了一会儿,小孩直起身子,指了指剑身的三处位置,蹙着眉头道:“它说,它这三个地方痛,里面有缝,它受伤了。”
  鸿冥老祖瞬间弯腰将剑接过,面上抑制不住露出狂喜之色,连连夸奖道:“好!好!好极了!”
  老头子看向一边的沈思远,激动道:“这把剑是我十年前从一个凡人手中救下来的,当时剑身几乎断裂,其中更是寻不到剑灵存在的痕迹,我一直以为剑灵早就消亡了。如此看来,它竟是还活着!焦焦居然能找到它藏匿的位置,实在不可思议!”
  “这……”沈思远凝神看了一会儿那把剑,迟疑道:“这是名剑清秋?当年广陵老祖被杀,清秋剑亦不知踪迹,我还当它早已被毁。”
  “正是。”鸿冥老祖大笑起来,道:“没想到焦焦不擅剑术,却有感应剑灵的天赋。这要是被其他铸剑大师发现了,还不得上天衍剑宗抢人。”
  莫焦焦懵懂地瞅了一眼大笑的老人,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高兴,在他眼里,和剑灵说话就如同和妖怪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着莫焦焦对剑灵的独特感应,鸿冥老祖愣是将一上午课程拖延到了傍晚日落时分,要不是别鹤剑数次提醒时间,恐怕莫焦焦今日就没有放学的希望了。
  小孩慢吞吞地跟在沈思远身后,身上佩环叮当响,头上小红帽缀着两只长长的布耳朵东摇西摆的,饿得边走边啃桃子,也不看路。
  沈思远回头一看,忙将人牵住,带着走。
  谁知走了半路,莫焦焦突然停住脚步,不肯动了。
  他手里的桃子早吃完了也擦过了手,沈思远低头看了一眼小孩,心道难不成是还想吃?便从储物囊端了叠小吃出来,递到小孩跟前。
  莫焦焦嗅了嗅,拿了块烤得香喷喷的烧饼,咬了一口,又抬头含糊不清地问:“小羊为什么不吃东西?”
  沈思远将碟子收起来,神秘道:“本门主生病了,吃不了这些。焦焦上回给我做的药丸,我还吃着呢,青草味,滋味不错,这眼看着是越来越精神了。”
  “真的吗?”莫焦焦弯了弯眼睛,满意地咬自己的饼,又道:“云糕来了。”
  “在哪!”别鹤剑一听便蹦得老高,警惕地望向四周,它早就从吞楚剑嘴里套出了那晚上的真相,这一整个月以来,每每想起来就气得跳脚。
  莫焦焦转身看着身后的大树,开心道:“云糕快来。”
  小孩话音刚落,树干后便跳出个面带笑容的少年。
  别鹤剑一见人出来便恨得牙痒痒,眨眼间冲过去就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然而还没碰到少年,吞楚剑便从一边撞了过来,硬生生拦住别鹤剑,无声地摇了摇剑柄。
  “啥?”别鹤剑郁闷地盯着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道:“这是顾朝云?”
  吞楚剑原地转了个圈。
  莫焦焦已经跑了过来,歪着脑袋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年,疑惑道:“不是云糕。”
  顾朝云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是顾朝云。我……就是来看看你,焦焦真可爱。”
  说着,少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将一只木雕小鸟递给莫焦焦,道:“它叫布谷。是我自己做的,主要是用来喊人起床,里面有我加的一个小法阵,只要你对着它说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它就会在那个时间叫布谷布谷。”
  “这个好玩。”莫焦焦点点头,瞅着少年眼中期待的神色,接了过来,又问:“云糕去哪里了?”
  顾朝云见小孩接受了,笑得愈发灿烂,说:“他不敢见你。不过你放心,很快,等他想通了,你们又能一起玩了。”
  “好。”莫焦焦乖巧地回答,又想了想,低头从专门放点心的储物囊里掏出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少年,道:“一串给你,一串给云糕。”
  顾朝云见状愣了愣,收起笑容郑重道:“谢谢你。”
  小孩继续咬自己的烧饼,低头看着精致的木鸟。
  少年看着他如此稚气的模样,忽然出声问:“莫焦焦,你觉得,人如果错了,死后去地府,会有重来的机会吗?”
  此话一出,一旁始终安静看着的沈思远皱起了眉,凌厉的目光盯着少年。
  莫焦焦认真想了想,回道:“会的,谷主说,人和妖怪不一样,妖怪不会去阴曹地府,但是人会。投胎了就重新开始。”
  “多谢。”少年顿了顿,面上缓缓露出个清丽的笑容。他又看了一眼小孩,随即转身,望向身后陡然出现的墨色身影,鼻头一酸。
  莫焦焦一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小炮弹一般直扎进男人怀里,被独孤九揽进怀中。
  小孩开心地用柔嫩的小脸磨蹭着男人的侧脸,黏糊而娇气,是无法插足的亲密无间。
  顾朝云定定地望着俊美的剑仙,竟是站直了身体,弯下腰,深深作了一揖,随即转身跳上飞剑,绝尘而去。
  沈思远遥望着那抹决绝的背影,似有所感,闭了闭眼,无声收起手中的卦盘。
  直至暮色将近,思过峰山崖边上。
  消瘦的少年坐在一棵大树底下,仰头凝望着天边的火烧云。
  许久,少年将头无力地靠向树干,呼吸渐轻,缓缓闭上眼,手中紧握着的画卷亦脱力滚进草丛。
  “若有来生,愿无情无欲,一心向道。”
  清越的少年声音恍恍惚惚响起,悠悠传出老远。
  日落西山。


第78章 
  夜幕低垂; 晚风拂过山巅; 深蓝的天空中群星闪烁。
  寂静的思过崖边,偶尔响起隐隐约约的虫鸣声。
  忽得,天边划过两道莹白的光; 眨眼间便有一男一女先后御剑停在半空,两人在见到大树下一团蜷缩着的黑影时,纷纷从飞剑上落了下来。
  身影高瘦的青年首先来到树底下; 蹲下去将歪倒的黑影扶起; 同时手中结印放了个小法术; 四周便亮了起来。
  而晚一步的女人却在见到黑影的脸时便轻呼一声; 疾步扑了过去; 将人抢到怀里,焦急地连声唤着:“云糕!云糕!快醒醒!”
  “鸿雁,你且别急。”青年抬起头,正是神意门门主沈思远,他当机立断取出一只药瓶,捏开女仙怀中少年之口; 将灵药灌了进去; 又取出一只形状不规则的卦盘,口中默念三遍口诀。
  片刻后; 卦盘缓缓浮起,泛出幽幽的蓝光; 围着少年转了两圈半; 精准地停了下来; 回到青年手中。
  沈思远握着卦盘察看了半晌,方道:“只剩下一重神魂,焚香谷那孩子走了。云糕没事。”
  “这就好。”鸿雁仙子松了口气,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却仍笑道:“我们把云糕送到思过崖的阁楼吧。”
  “不带回凌雪峰?”沈思远诧异道。
  “不了。”鸿雁仙子轻轻叹息一声,“云糕心魔已生,我便是带他回去,也无济于事。云糕本就身负振兴妖族重任,森湖替他躲过劫难,让焦焦一人承担,本就违逆因果。如今木已成舟,除了教他一心向善,我也没有别的主意了。”
  “也好。”沈思远伸手将少年扶了起来,祭出一辆精美异常的飞行马车,将少年抱了进去,又转身出来,道:“你便乘此坐骑带他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鸿雁轻轻颔首,上了马车,却又旋身看向地面上站着的青年,问:“沈门主打算如何做?”
  “还能如何?”沈思远抬手指了指南面,“天衍剑宗葬剑谷,正是那孩子最好的去处。他既然曾经作为天衍剑宗弟子,葬在此处也不为过,总不能回去让焚忧那老妖婆替他超度吧?”
  “此言甚是。那么我先走一步。”鸿雁转过头,拭去眼角泪痕,驾车离去。
  不曾想,女仙甫一离去,树后便显出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沈思远回头一看,奇道:“宗主既然早就来了,为何不出来?”
  鸿御老祖却不搭话,反摸着胡子问道:“沈门主适才同云糕接触,可有窥探到天机?老道养的食梦兽近日越发躁动不安,通古镜亦在每日亥时便自动自发显出……昔日隐神谷全貌,这并非吉兆啊。”
  “风雨欲来,本门主又能如何?”沈思远抬手置于唇边吹了声口哨,天边便骤然飞来一只体型巨大的雄鹰,他跳上鷹背后又望着同样祭出葫芦状坐骑的鸿御老祖,面色不改道:“若我占卜未曾出错,此次异动应当来自妖族内部。”
  “此话怎讲?”鸿御老祖面色凝重。
  沈思远抬手将本就笼罩于两人之间的结界再一次加固,懒洋洋道:“神图子灵智渐全,觉醒的天赋也随之愈发强悍,妖族已不再如同过去那般希望渺茫,这莫焦焦整日里张口闭口不离谷主二字,他们自然等不及要做出回应。”
  “这……”鸿御闻言大惊,面色变幻不定,一时间喉间艰涩,几不能言,他沉默了半晌,方稍稍冷静下来,追问道:“沈门主所言,若我未曾听错,并非指原本滞留于大陆正面的妖族?”
  “正是。此事同样出乎我预料。”沈思远苦笑了一声,“这隐神谷谷主可从未跟我提过这件事。没想到他陨落如此之久竟还有后招,那老头真是一言难尽,得亏不是神图子之敌。”
  “可此前崇容师叔曾猜测他们已回归大陆反面,如何还有可能出现在大陆正面?”鸿御老祖百思不得其解。
  “妖族秘法诡谲,这个不好说。”沈思远并不愿多提。
  鸿御老祖也知窥探天机对于眼前的青年而言是多么可怖的诅咒,不忍继续加重青年的病情,便不再言语。
  一柱香后,两人一道来到了天衍剑宗南面的葬剑谷。
  鸿御老祖加快速度领着沈思远到了谷中东边一块花田处,又在花田正中央下了飞剑,道:“鸿冥为顾朝云立的衣冠冢。”
  沈思远跳下地,看着前方被繁花围绕的衣冠冢,道:“有心了。”
  鸿御老祖亦看着墓碑,问道:“顾朝云今日应当是去见焦焦了吧?可有留下遗言?”
  沈思远无声摇了摇头。
  “这究竟该如何算起?难道说是堪不破?”鸿御老祖深深叹息,“若他能潜心修炼,日后到达分神期神魂离体,再寻一具身体,也能将就着用下去。未必就不能活下去。”
  “非也。”沈思远却否定道:
  “顾朝云本就是死后重生,他死时神魂便已经受损,论理非常虚弱,而云糕的身体也与他的神魂不够契合。但紫霄宗在诓骗他时,将焦焦的朝天椒玉佩戴在了云糕身上,那玉佩有镇魂功效,临时与顾朝云认主,保全了他残破的神魂,这才让他得以存活这么几个月。”
  “莫不是后来玉佩物归原主,云糕又醒了,顾朝云才支撑不下去?”鸿御老祖目光一闪,恍然大悟。
  “不错。失去了玉佩,顾朝云神魂渐弱,对身体的掌控力不够,云糕才得以苏醒。然而云糕醒了又导致那具身体愈发排斥顾朝云。”
  沈思远摸了摸下巴,继续道:“若顾朝云执意在云糕的身体里待下去,那么他们轮流变换身体的归属,势必会导致云糕的身体崩溃腐坏得更快,到时候两个人都活不了了。他选择放弃,也是保全了云糕的性命。总归是迷途知返,虽然还是迟了一步。”
  “世间之事,大多难两全。”鸿御老祖缓缓道出心声,却是不再开口,只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幅画,递给青年。
  沈思远诧异地挑了挑眉,接了过去,打开察看。
  却只见画中所绘乃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广袤竹林,林中巍然而立的黑衣剑仙身形挺拔如松,单手持剑,眉眼肃穆而深邃,万年不变的沉静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喜怒,清冷如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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