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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狸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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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地有声道:“但如今主公找到了心仪的妖侣,再做出此等不理智的行为,就有些反常了。”
“啊?妖侣?谁?我?”程雪疾在接二连三的震惊中丧失了思考能力,指着自己的鼻子目瞪猫呆。
“正是。”蜉被夜谰揪着头发提了起来,却若无其事地淡然道:“虽然我理解向伴侣展示自己的强大,是雄性妖族的传统示爱行为。但您也是雄性,不应有这方面的需求。”
空气瞬间凝固。蜻蜓见势不妙,绕着圈迅速飞离。夜谰维持着一个动作,提着轻飘飘的蜉沉默许久,忽然急转身将蜉拎到了程雪疾的眼前,笑容扭曲道:“雪疾,你饿不饿?不如你把她吃了吧。”
……
当然,猫再饿,也不会吞下一只化形后比自己高半头的虫虫。于是三只妖脚下发飘地赶至莜环山,一路上夜谰紧抓着程雪疾的手,每隔几步路都低头对他说道:“雪疾,其实是她记错了。”
“嗯嗯……我懂我懂……”程雪疾安慰似的攥紧他冰凉的手指,眼中满是同情。
夜谰悲愤交加,草草将他安置在临边的丛林中,又使劲剜了蜉一眼,低声威胁道:“看好他,看情况不对直接撤离!还有……不要再多嘴!”
“是。”蜉答得干脆,心里却泛起嘀咕——到底怎样算多嘴?
夜谰不放心地揉了揉程雪疾的脑袋,尔后身形一晃,转瞬凭空消失,连妖气都没留下分毫。程雪疾愣了愣,看向身侧的蜉时,莫名有些局促,便化为猫形,坐在树根附近低头不语,尾巴一翘一翘地似在思索什么。
山谷中一片寂静,连飞鸟都没有几只。然而浓郁的妖气令夜谰明白,这里暗藏杀机。他仰仗潜形术顺着妖气源头一路深入,终在一滩乱石堆中发现两道黑影。其中一个身形低矮,散发出的妖气极为熟识,正是那日在酒楼中见到的东境之主的长孙。另一个,好像也从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一个都没剩,全跑了。此事我会亲自登门道歉。”“小王八”似是浑身怨气,愤愤然地跺了下脚:“我万万没想到,北境之主居然管到我们东境的头上了!而那个老废物口口声声说蜃月阵绝不会被破,结果呢!转眼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另一妖冷哼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北境之主究竟知不知道我家主公在养“阴灵”。若被他知道了,又是件麻烦事。”
“小王八”登时咬牙切齿:“知道又怎样,他敢管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去南境撒野!”
果然是南境吗……夜谰眯起双眼。所谓“阴灵”,一般是冤死的幼童幻化而成,没有实体但怨气极高。也就是说,南境极可能打算杀掉那批女童,以饲阴灵。那么这“阴灵”养来有何用途呢?
正准备继续听下去,“小王八”忽然一抬手暂停了谈话,从袖中掏出一面泛着红光的镜子,沉声道:“不对,这附近有旁妖在!”
……
山谷外,蜉安静地站着,如同一截木桩。许久后忽然问道:“猫大人,主公的气血不顺,您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了。”程雪疾抬起头来,想说具体些,又吞了下去,并且对她突然改口叫“猫大人”颇为诧异。
蜉微微颔首:“望猫大人多辛苦些,争取尽快将主公的气血理顺。主公的修为已至临界,必须冲破阳门才能容纳过盛的妖气,否则危及性命。”
“你知道主人得了什么病?!”程雪疾滕然站了起来。他不懂何为“阳门”,但夜谰经常吐血,前日还莫名跳河,这令他极为恐惧。
“病?”岂料蜉语调上挑地反问道:“什么病?主公并没有害病。那道封印也不算病。”
“那你说他气血不顺……”程雪疾失望地坐了回去。
蜉慢慢走去,俯身将手放在唇边作耳语状:“猫大人,您莫非不知道,气血不顺是因为那个原因导致的吗?”
“什么原因啊……”程雪疾忐忑地贴紧了树干。
“因为……”蜉捏着他的耳朵小声道:
“因为主公他……发情了啊……”
☆、【嫁祸】
镜子中的红光沿着石壁慢慢掠过,夜谰依旧挂在半山腰上一动不动,非但没有丝毫的担忧,反倒对那镜子是何来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奇地紧盯着镜子,期待它能照出点花儿来。
而与此同时,“小王八”还贴心地当起了解说,冲方才与他攀谈的那只南境妖炫耀道:“这镜子可是稀世珍宝——八尺鳞光镜。不管是妖是魔,在这镜子下都无处遁身,乖乖现出原形!”
说罢他将镜子往空中一抛,巴掌大小的镜子登时红光大作,将周遭照得亮亮堂堂,耀耀灼灼宛如一轮圆日!
夜谰暗道不妙,忙压低身子试图避过红光。然而这峡谷中央平平坦坦并无遮掩,已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准备应战。
岂料红光映在他身上的一瞬间,镜子突然摇晃了几下,隐约有道庞大的黑影在里面游走半圈,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就听砰得一声,镜子猝然炸裂,碎片飞得到处都是,吓得“小王八”化出龟壳呲溜缩了回去,四脚朝天地在地上滴溜打转半天才敢抻出头来。
南境妖自然没这本事,生生被破碎的镜子砸了满身,碎片掉落后瞬间化作团团火焰,怎么用手拍都拍不下去,最后只能一边打滚,一边招来水球给自己灭火。一身的衣服被烧得焦黑,遮掩容貌的黑袍破破烂烂,灰色的杂毛长尾愤怒地拍在地上,击起一阵尘土。
狼族首领?夜谰看清那妖的面容后颇感意外。根据赫辛夷的手下提供的密报,狼族首领与南境之主分了心,此时正招兵买马密谋夺位,怎还在替他卖命?是装出来的,还是情报有误?
狐疑间,狼王趴在地上哼哧了几声,突然一跃而起,冲在地上翻不过身来的“小王八”使劲踹了一脚,咆哮道:“这就是你的稀世之宝?!老子的毛皮都被烧没了半截!也没见你照出什么东西来!”
“照……照出来了……”“小王八”被这一脚踹得又转了好几圈,面色惨绿,呆滞地望着天空磕巴道:“我看见了……好…好恐怖的妖怪!比龙还大!”
“呸!老子信了你的邪!”狼王疼惜地抱着自己尾巴捋了捋,见尾巴尖冒起了黑烟,不禁越发恼怒,冷喝道:“我们境主实心实意地与东境合作,结果你不仅放跑了祭品,还将本王烧成这副德性!除非东境之主登门道歉,否则这笔账本王早晚要跟东境算清!”说罢愤然离去。
“小王八”翻不过身来,急吼吼地喊他回来帮忙,可惜对方连头都不愿回,很快便没了踪影,徒留他伸胳膊蹬腿地来回扑腾。
“该死,刚刚那是什么玩意……”累得满头大汗的“小王八”气喘吁吁地看向满地的灰烬,不禁有点怀疑龟生。这镜子可是祖父的众多法器中的最宝贝的一个,他软磨硬泡了好几十年,祖父才勉强允许他借用上几天。结果今日这么一炸,连个沫都没留下,他可如何向祖父交代!
而最令他不安的是,镜子炸开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里头闪现了一道诡异的影子——黑色的鳞片,以及锐利的尖爪,像极了蛟族。但它有角,双瞳为赤金色,只与他对视了一息,便是泰山压顶般的威压,令他顿感魂飞魄散,恨不得扒开地面钻进去。
正想着,一双脚出现在他倒立的视线里,只见狼王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神色漠然地看向他。
“小王八”喜出望外,忙招呼他搭把手。狼王走上前来,手放在龟壳上微微用力,突然压低声音道:“你坏了境主的好事,本王岂能容你?”
不等“小王八”反应,狼王的双手赫然穿透了坚硬的龟壳。一声惨叫过后,血淋淋的心脏被轻而易举地掏了出来,提在半空中如同一团死肉。
“小王八”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伸手想够,身体却已没了知觉,艰难地抽着粗气喃喃道:“你……你居然……”
“废物。”狼王将心脏随手扔在他脑袋旁边,一甩手,溅了他满脸的血点,扬长而去。
“小王八”侧眼看向扔在噗噗跳动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后终于回过神来,绝望地哆嗦着掏出怀中水玉,哭喊道:“祖父!救命!救命啊!”
水玉登时亮了起来,里头传来东境之主焦急的声音:“乖孙,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小王八”泣不成声,声音逐渐衰弱,七窍汩汩地涌出血来,长提最后一口气道:“狼王……杀了我……”,然后迅速缩回原形没了气息。
……
“狼王”慢慢地向外走着,路遇匆匆赶来的东境妖兵,稍一旋身绕至树后,待那妖兵走进,已然没了踪影。须臾后,夜谰凭空出现在峡谷外,低头看向自己右手指尖上的一滴血点,面露嫌弃地自言自语道:“这龟血还真是粘手。”
这时蜉迎了上来,默契地回禀道:“东境妖兵来了数百,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没打算。”夜谰默默擦净手指:“事关狼族的情报有误,再去探。告诉赫辛夷,他的眼线很可能被老狼发现了,以后探情报的事情还是由虫族全权负责。”
“是。”蜉颔首应下,化作飞虫迅速飞离。
夜谰侧耳听着峡谷里嘈杂的惊呼声,嘴角微挑。“小王八”死了,等同于将东境之主的臂膀斩断了半截。至于能不能嫁祸给狼王,尚不得知,但添堵是肯定的,也算是为赫辛夷铺了条明路。
吧嗒,轻微的脚步声忽然在他背后响起。夜谰忙转过身去,看向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程雪疾,轻笑道:“雪疾,走吧。”
“去哪里。”程雪疾的声音闷闷的,似是有些低落。
夜谰诧异,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却被躲开了,不禁越发奇怪道:“雪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程雪疾缓缓抬起头,眼中竟蒙了一层水雾,透出隐隐的戒备,甚至退后了半步。
夜谰僵住,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心虚地问道:“是不是蜉又说了我的坏话?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你千万别挂在心上!我……”
“主人,我们是朋友了,对吗?”程雪疾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直勾勾地盯着他,面色有些苍白。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朋友了!”夜谰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上前去拉他的手:“走吧,想去哪儿跟我说。咱再在人界逗留几天,就得回去了。”
“回去?回妖界吗。”程雪疾黯淡地看向他的手:“以后还会再来人界吗?”
“说不定。”夜谰讨好地弯下腰耳语道:“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不做妖了,变成人后,在人界搭个窝住下。”
“主人说笑了。”程雪疾默默移开目光:“妖怎可能变成人。”
夜谰笑得几分勉强:“妖失去妖力的那一天,会落得比人族还弱小可悲。到时候,他不得不躲起来,藏进无人知晓的地方苟延残喘。”
程雪疾只当他是玩笑话,沉默片刻后小声说道:“主人,我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夜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反常的漠然感,不禁越发忐忑不安。
“我想……”程雪疾迟疑了一瞬,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一字一顿道:“我想见我娘。”
“你娘……你知道她在哪儿?”夜谰心中咯噔一声。
程雪疾微微摇头:“不知道,但我相信您一定能查出来。”
“啊……那……那倒是。”夜谰讪笑,后背满是冷汗:“但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来不及。”
“……嗯。”程雪疾并未多言,一点点将胳膊抽了出来,冷冷道:“那就算了。”
“不是……额……”夜谰见他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其实,他早就掌握了那女人的踪迹,然而他有一百个理由不愿让程雪疾见到她。程雪疾也从未提过这茬,他便以为此事应当不了了之,哪曾想如今突然闹了个措手不及,连瞎话都编不出来。
二妖僵持了一阵,夜谰终败下阵来,好声好气地哄劝道:“雪疾,你想见她很简单。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
“不要,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程雪疾竟拒绝了,眼睫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挂上了半粒水滴:“我去找她,看上一眼就走。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雪疾,你……”夜谰语塞,惴惴地问道:“你难不成知道……当初是怎么跟她分开的?”
“我知道。”程雪疾的声音并无起伏,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只想看看。”
“……好吧。”夜谰无法,只能先行应下,然后狡黠笑道:“但我有个条件……你笑一笑我就答应你。”
程雪疾一怔,探究地看向他,嘴角敷衍地扬了一下。夜谰自是不满足,又道:“笑得太丑了,除非你抱我一下,不然我不会答应。”
程雪疾打了个哆嗦,带着胆怯向前走了一点,正犹豫着要不要抬起胳膊,却被夜谰不由分说地紧抱在怀里,惶恐地抓紧了他后背上的衣服。
“雪疾,你听我说。”夜谰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只要我活着。”
程雪疾的手登时颓然地垂了下来,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眼角匆匆坠落:
“好。”
☆、【别扭】
东境之主的长孙被杀,不消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妖界。据闻东境之主当场哭到昏厥,苏醒后声称要严惩凶手,命南境即刻交出狼王。
南境之主自然不是好说话的,回绝说此事甚是蹊跷,有待查证。就这么推来推去,最后突然又牵出了合理的解释——八尺鳞光镜失踪,狼王杀妖夺宝。
于是南境之主的气势弱了许多,显然对狼王也起了疑。狼王百口莫辩,目前已被软禁。至于是杀是留,尚且没有定论。
在夜谰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东南两境狗咬狗,北境坐收渔翁之利,西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此妖界互相制约的平衡局势再度出现,一时半会儿兴不起战争,总算是给他的人界之行拖了些时间。
然而麻烦的是,自那日程雪疾说想去见自己的生母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一向粘着他的程雪疾,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没了笑意,终日闷闷地跟在他身后,除却回应他呼唤时敷衍地“嗯”上一声,其余时间仿佛变成了哑巴。
夜谰百思不得其解,惶惶然地推敲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只得循序渐进地诱导他说出实情。
“雪疾,你看,兔子。”夜谰讨好地提着一只倒霉野兔递给他:“要不要抓着玩?”
“不要。”程雪疾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眼神呆滞地望向无人的前方。
夜谰尴尬地怔了一阵,将兔子随手扔回灌木丛,笑道:“也是,兔子又不会说话,没什么好玩的。”
程雪疾不语,脚轻轻踢了踢路上的石子。
这小祖宗到底怎么回事?!夜谰汗颜,一边往前走,一边将“衣食住行”四大养猫必备条件捋了一遍。衣服昨日路过布庄时新买了一套;小鱼干也没断了顿;住虽然艰苦点,但大家一起打地铺,没什么好挑的;行,走得动就走,走不动就由他抱着,应当也没累着,怎么就……
“主人,找到我娘在哪里了吗?”程雪疾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索。
夜谰一惊,竟没出息地磕巴了起来:“找……没有,还没有。最近有点忙,有点忙……”
“忙什么?”程雪疾平静地问道。
夜谰目光游离,紧张地编起了瞎话:“就是……内个……妖界出了点事。我是境主,本就事多……额,最近东境那边死了只龟孙子……”
“嗯,主人忙吧。”程雪疾似是没打算听他讲完,木然地点点头。
夜谰登时泄了气,揪住他的耳朵低问道:“雪疾,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跟我闹别扭?”
“没有。”程雪疾面无表情地踮了踮脚:“疼。”
夜谰微怔,忙将手放下:“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忽然头顶上传来林鸟啾啾,程雪疾的耳朵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夜谰顿感机会来了,跃身窜上高树,轻松地抓到一只山雀,又跃了下来,讨好地捧给他看:“雪疾,喜欢吗?”
程雪疾瞪大眼睛看向掌心中的小鸟,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喃喃道:“它不怕人呢……”
“不,是怕得不敢动。”夜谰轻轻顺着鸟的背羽:“这种鸟性子很野,难以家养。一眼没照顾到就会飞走,哪怕身上还带着伤。”
“那就放了它吧,多可怜。”程雪疾不舍地点了点山雀红色的尖喙。
夜谰颔首,松开手掌任鸟儿扑棱着翅膀逃走了,凝视着树叶间投下的光束低声道:“我曾经养过一只山雀,一开始,它不停地撞窗户,想逃出屋子。可他翅膀上有伤,飞不了多高,不可能在外头活下去。我便做了个笼子,把他关了起来。喂了几个月后,它不怕我了,我看书的时候,它会停在我肩膀上小憩。”
程雪疾愕然,总觉这般“岁月静好”的场景不应出现在夜谰身上,克制不住地问道:“后来呢?鸟儿还在吗?”
夜谰默默地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雪疾,那时我一直以为,再野的鸟,喂久了就有感情了。”
程雪疾愣住,半晌慢慢皱起了眉头:“但是它还是不喜欢呆在笼子里。”然后又扭开了头不去看他。
夜谰心中不禁燃起无明业火,想发作却又无可奈何,僵持了一阵后叹息道:“那只山雀,伤好后,我就想放它走,可惜它没走……”
说罢径直绕过他,默默走向丛林深处。
程雪疾在原地又呆站了一会儿,见夜谰没有停下,不禁慌张了起来,小步跑过去继续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紧盯着他的胳膊,伸出手想去牵,却又缩了回来,脚步微乱略显不安。
夜谰依旧没回头,但背过手去抓住了程雪疾的手腕,沉声道:“雪疾,你娘住在遂州,快到了。”
程雪疾登时抬起了头,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骐骥,却听得夜谰又道:“见到她后,你若想留下,我不拦你。”
话音刚落,他的胳膊攸地一沉,侧目望去,只见程雪疾变回了小猫整只扑了上来,挂在他手腕上紧闭着眼,尾巴蓬乱应是炸了毛。
夜谰失笑,提着小猫的后颈将其揽入怀中:“不想走更好,但是你若再不搭理我,我就把蜉提过来问罪。”
“为什么!”程雪疾扒着他的袖子急问道。
“定是她说了我的坏话,你才不爱理我了。”夜谰咬牙切齿,愤愤地把小猫揉得颠三倒四:“她究竟说了什么?是我那次醉酒,还是小时候干过的傻事?亦或者我这些年屡次闭关都以失败告终?还是说我打不过西边那只小凤凰……我现在可是能打得她嗷嗷哭!”
小猫无语地耷拉下了头,刚想说点什么替蜉开罪,夜谰的衣袖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冷哼:“把我打得嗷嗷哭?大笨蛟,你现在吹牛都不打草稿了?”
“笙玖,你果然在用这羽毛监视我。”夜谰越发不爽,伸手去掏羽毛打算扔到地上。岂料这火翎如同粘了浆糊似的黏在他的手上,呲溜一声越钻越深。
与此同时,笙玖慵懒地说道:“别费力气了,这羽毛你都带了这么久了,早就吸食了你的妖气,扔不掉了。怎么,只兴你派虫族监视我西境,不兴我一报还一报?”
“这是谁在说话?!”程雪疾诧异地嗅来嗅去,脑袋伸进袖中把羽毛叼了出来,惊羡道:“好漂亮的羽毛!
“哟,这小东西挺识货啊!”笙玖轻笑,驱使羽毛挠了挠他的鼻尖:“怪不得你宠着他,确实可爱得紧。”
程雪疾连打三个喷嚏,立起身子惊恐地靠在夜谰胸口上用前爪拍它。夜谰挑眉,薅住羽毛,指尖燃起一丛火焰,恐吓道:“笙玖,有话快说,不然孤就将这破羽毛给烧了!”
笙玖则嗤之以鼻:“哎哟,这好说也是凤凰的毛,您能烧得掉就有了鬼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东境之主已经开始怀疑是你杀的他家小王八,却苦于没有证据。你若拿到了八尺鳞光镜,切记藏好了别被他发现。”
“镜子炸了,根本就不在我手里,你仿佛在说废话。”夜谰面色微沉。
“我又不能全天候地盯着你!”笙玖怒嗔,旋即咔嚓咔嚓地啃起了果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没拿到更好,那玩意就是个催命的。八尺鳞光镜本是蛇族的东西,蛇族被灭族后,不知怎的落入了东境之主的手里。结果这老王八先是死了三孙子,又死了大儿子,最后把长孙也搭进去了。可见这镜子不吉利,不吉利。”
“你怎么这么多屁话!还有什么事!”夜谰不耐烦地回敬道。
笙玖便不再绕弯子,压低声音道:“白巫族长闭关了,嘱咐我告诉你一声。我觉得他有点反常。”
“反常?”夜谰顿住脚步,莫名心慌。
“我说不上来,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笙玖咽下果子,语气严肃:“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白巫是人族化成的妖族,他们的修炼是有限制的,再加上白巫族长一大把年纪了,力量衰弱,更无突破的可能。可是他闭关的这几日,我隔着阵法都能感受到,他的妖力有了明显的提升,这令我吃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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