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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本掌门天下第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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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小舟都被掀得倒扣在水面,只留下船底那截木板半沉半浮——除了唐二娘的船。
  水龙,即没事就去掀别人船的湖神。
  看来熊孩子综合征很严重啊。
  商悦棠站起身,越水剑微微颤动,从剑柄及剑鞘那几不可视的空隙中,一线雪光迸射。
  两点剑光从水中窜出,分散开来。一点绕过水龙,笔直地朝皇城飞去,另一点则盘旋在天幕上,以剑为引催动灵流,四条锁链瞬时被拉直,水龙动弹不得,只得纵声咆哮,其音穿云裂石,响彻四方!
  段宁雪喊道:“东方师兄!”
  她激动地蹦了两下,船只剧烈地摇晃。
  别呀姑娘,这船没被水龙掀翻,反倒栽在您的足下,岂不是很尴尬。
  商悦棠连忙施了个法诀,定住船身。
  段宁雪指着天上的人说:“那是东方意师兄,你们不用担心,有他在,这水龙奈何不了我们了!”
  东方意一身滚边紫衣,样式与段宁雪身上的相仿,果然是师出同门。他道:“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段宁雪道:“我出来玩玩嘛……”
  东方意道:“玩?最近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国师交代?”
  放任他们再聊下去,这水龙就要把这里毁成一片坟场了!
  商悦棠打断道:“两位师门情深,可以理解,可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这水龙。”
  东方意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这舟上的另外几人身上,点头道:“前辈所言甚是。”
  他恳求道:“我已经让同伴去通报国师,现下一人独木难支,还望道友随我一同处理此事!”
  商悦棠允诺:“如有我等力所能及之事,必当全力以赴。”
  东方意道:“多谢前辈相助!还望前辈替我安置好这湖里湖边的平民,以免他们被这水龙波及!”
  商悦棠问:“那你呢?”
  东方意笑道:“我有国师教予的御龙诀,可以压制住这孽畜一阵,前辈不必担心!”
  商悦棠放下心来,这人看起来甚是靠谱。
  人命关天,自然是水里该捞的捞,岸上该赶的赶,三申五令不准外出吃瓜,水灾地区的避难工作如火如荼般展开!
  空中,黑影与剑影并缠。
  这条水龙,当初是国师携带着多位经验老道的高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制服。即便在锁链的桎梏下,它依旧攻击迅猛,虽然体格巨大,可动作灵活多变,比泥鳅还要滑腻,几次交手后,反守为攻,将东方意步步避退。东方意左支右绌,对灵气的操控不免有了松动,水龙风驰电掣猛攻向他,局势陷入了下风!
  好不容易躲过一次攻击,东方意正在调整灵流,便听得陆地上师妹的惊叫:“师兄,后面!”
  他转身,一张狰狞的大口迎面扑来,口中密密麻麻布满獠牙,不肖半秒就可将猎物扎成刺猬!
  不顾一切将灵力集中在剑刃上,正欲拼死一搏,寒光一闪,那水龙的半个脑袋就分了家。
  越水剑薄如蝉翼的剑身还在嗡鸣不止,几点调皮的乌墨在衣袍上流动。
  东方意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
  商悦棠沉声道:“还没完呢!”
  水龙被他斩掉的半个脑袋,没有一滴血溅出,反而化作了一滩水液,萧萧然落入朱明湖,融为一体。这还没完,那裸露出来的半截头颅,内部根本就没有血肉,反而是透明的湖水,一点血红色沉在深处,发出幽幽的光亮。
  朱明湖湖水像是有了生命,攀附着那黑龙的鳞片蜿蜒而上,覆盖在断面上,像果冻一般晃荡了一下,黑鳞一片片生长而出,不过一会儿,水龙又恢复了完整之姿!
  东方意惊道:“这是——幻术?!”
  商悦棠垂下眼,湖面上,除了木板和残荷断叶,还多了一条条翻白肚皮的鱼!
  怪不得……湖神出现得悄无声息。
  他道:“不是。”
  东方意疑道:“可是它受伤之后不流血,能借用湖水修补自身,好像整个身体都是由水构成。在下才疏学浅,从未听说过这种奇怪的生物。”
  商悦棠道:“你也说了,它是由水构成的。”
  湖神的出现,除了外地的水龙迁徙至此,对着湖里湖外的居民一番恐吓,恬不知耻地占地称神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湖水自己产生了意识。
  朱明湖灵气富余充沛,实乃洞天福地,经过千年的孕育,伴随着人民的祈愿,湖神随之诞生,也是合情合理。
  所以,它本来生之于水,又怎么可能像人一样,拥有骨骼血肉?
  听了这番解释后,东方意道:“它这样以柔克刚,以无胜有,无异于金刚护体、刀枪不入,我们如何才能制服他?!”
  商悦棠摩挲着剑身,道:“那就不制服。”
  东方意不解:“前辈?”
  商悦棠道:“它是湖神,是湖的本源,你要制服它,便是在耗费整个朱明湖的灵气。到时候,龙是制住了,整片湖也废了,岂不得不偿失?”
  东方意道:“可它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我们不能放任它为害人间!”
  商悦棠话锋一转:“还不知道真正想为害人间的人,是谁呢。”
  东方意道:“前辈此话怎解?”
  越水剑指向那水龙的脑袋,商悦棠道:“你刚才看见它头里的一点红了吗?”
  东方意道:“看见了。在下并不知道那是何物,只能凭经验猜测,那是它的要害。”
  经验?商悦棠看了他一眼,原来还是个经常除魔卫道的好修士,怪不得他的身法、剑法都比同辈人要优秀得多。
  商悦棠道:“你猜的方向大体是对的,但是对象错了。”
  东方意道:“还请前辈指点。”
  商悦棠道:“那不是水龙的要害。那红色的,是符篆上的朱砂——那是引诱水龙发狂的罪魁祸首。”

  ☆、莲蓬

  乱神符,顾名思义,可以绕乱贴附者的心神。它原本是用于捕捉灵兽的一种辅助工具:灵兽大多凶猛而又机警,高傲且不惧死亡,驯兽师往往会请符修画制此符,扰乱它们的心神,耗费它们的体力,且阻止灵兽自杀,这样,他们便可以在灵兽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强行与其签订契约,迫其认主。 
  水龙的本源虽然是水,但既然生出神志,必然有地方可以供符修下手。但它乃是湖神,与朱明湖生死相依,根本就不可能为驯兽师所用。试想,你作为一个不擅长舞刀弄枪的驯兽师,总不能把整座湖带着湖底的泥土连根拔起,遇敌时先“轰”地丢一面湖下去,再等着湖水化形来救你吧?用水把敌人淹死都比这靠谱。 
  所以这张符篆的出现,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要搞事。
  东方意此人,乃芙蕖坊坊主的首席弟子,经常带着师弟师妹们外出历练,见多识广,对乱神符也有耳闻。他略微思考,便懂了其中曲折,道:“既然如此,还望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夺出那符篆!” 
  这人一口一个前辈,语气诚恳真切,颇有礼貌,商悦棠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江晏刚入门的时候,也时常端着这谦恭端庄的模样,只是他演不了几分钟,就会破功,又变作一个黏糊糊的小牛皮糖,抱着他甜甜叫师尊了。
  比现在这个表里不一,还耍小心眼,常常惹得他生气又舍不得打人的混账徒弟好上哪儿去了! 
  想起江晏,商悦棠不免往下望去,正对上江晏的目光——信赖、担忧、憧憬……复杂的情感混合在一起,沉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江晏开口,薄唇一张一合,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商悦棠知道,他在说“师尊”。 
  商悦棠对他笑了笑,提剑对东方意道:“速战速决吧。”
  灵力顺着剑身汇聚在剑尖,越水剑顿时战栗不止,寒气翻涌。一声剑鸣后,白练般的剑气已贯穿水龙头颅,作为血液的湖水井喷般迸射而出。而这次补全龙首的,不再是朱明湖的湖水,而是水龙的龙身——汲取了上次的经验,它已学会先用部□□躯填补最重要的头颅,湖水如运货电梯一般,从下依次凝聚成躯体。
  而在那湖水即将把符篆再次包裹的一瞬间,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拽住了符纸,那凝胶般的湖水如瀑布坠落,被完全压制下去,哗啦洒了一池。
  商悦棠取出符篆,却发现那黄纸的末端还拴了一截细小的锁链,如同脊椎骨一般,贯穿了水龙的内部,再与外界锁链相连。这小锁链上面挂有一青铜小坠,上面的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穷凶极恶,看得人毛骨悚然。
  商悦棠称奇道:“竟然是四方锁。”
  四方锁,四链一坠。四条锁链按照五行方位布置,为子锁,而青铜小坠共有四面,分别雕刻着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兽,为母锁。想要解开四方锁,必须同时解开四条锁链固定底座的灵槽,再给母锁灌满灵气,锁槽才会开解,若强制破坏锁链,锁链便会化作熔浆,含有腐蚀性剧毒,所到之处百年内都寸草不生。
  能够使用四方锁这等魔物,看来白鹭洲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东方意第一次见这邪锁,甫一照面,便被那翻腾的狂暴之气震慑到经脉,道心颤动,恨意交织,邪念渐起,嘴角闷出一口黑血来。
  商悦棠一惊,小友你这根基也太不稳了吧?这荒郊野外、人烟寂静的,你要是走火入魔了,我怕是有口说不清!
  虽然他们全都打不过我,但天下宫的名誉还是很重要的。 
  商悦棠手指点向他的额头,东方意只觉一股柔和又强势的清灵之气灌入,将其暴动的紫府镇压,又顺着脉络运行,令他四肢都如灌清风、轻盈无比。
  头脑清醒后,他连忙抱拳道:“多谢前辈!”同时心中布满了羞愧之情:见面还未一个时辰,便被前辈救了两次,实在是愧对首席之名,丢人现眼!唉! 
  商悦棠笑道:“你知道这四方锁吗?”
  东方意此刻再看那锁,心有余悸,道:“知道,《黑鸦奇本》中对此有记载。”
  商悦棠“唔”了一声。《黑鸦奇本》这书,可谓实打实的小众猎奇向,就是在天下宫的藏书阁里,也是属于隐藏在边边角角积灰的类型。连这本书都能找到,看来东方同学和江晏一样,都是喜欢泡图书馆的学霸! 
  商悦棠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它的破解方法了。” 
  东方意点头:“只是还需要等待国师过来才行。”
  商悦棠困惑:“等国师干嘛?”
  你拆个破链子,还要报备啊?还是说要把它上交国家???
  东方意面露迷茫:“这……不是一共需要五个修士吗?”
  他、前辈、段师妹、喻道友。四人,还差一个。
  商悦棠一听,就知道被江晏体质忽悠的人又多了一个,纠正道:“我那徒儿虽然修为尚浅、不堪大用,但解决一小小灵槽还是足够的。” 
  东方意顿时羞愧不已:“是我有眼无珠了!还望前辈海涵!” 
  没事,毕竟江晏光论肉体,就是一身体倍儿棒的小伙子,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倒不如说是你看出来了,反而该让人警惕了……
  商悦棠拽着四方锁,水龙的行动受到桎梏,无法动弹,一旦松开,它又得撒滚打泼起来。 
  商悦棠道:“我这儿暂时抽不出身,只能劳烦小友去通知他们了。”
  东方意称是,拿了传讯符,转身便要飞向岸边。 
  商悦棠阻止道:“等等。”
  东方意道:“前辈还有何事?”
  商悦棠抛出一颗水蓝色宝珠,其上光华蕴藉,道:“把这鲛人珠交给江晏。”
  他垂下眼,鸦羽扑扇,又补充道:“告诉他——他们,如若有危险,避开便是,不得擅自应对。”
  东方意应道:“我知道了,前辈。”见商悦棠无话再交代,便化作一道光,风驰电掣落去江晏等人的所在。
  商悦棠保持着手抓符篆的姿势,无聊得不行。他想动一下,又害怕牵扯到水龙的身躯——那龙尾巴要是在水里打着谁了,少不得伤筋动骨。
  等了许久,一道如电流般微弱的灵流窜上锁链,下方湖面波涛惊起,形成四个旋涡,将靠近的物什都绞得稀烂。又过了一会儿,那旋涡爆炸般炸出冲天水花,手中的符纸被锁链拉扯得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撕裂——商悦棠便知道,子锁已开。
  他手中一运气,灵流江河入海般涌入母锁,只见母锁剧烈颤抖个不停,上方四兽竟然奔腾起来,跳出了青铜小坠,化形而出!
  这四方锁打造时,取了四大凶兽的毛发、犄角、铁蹄、尾骨共同炼制,拓印而出的四兽,虽然不及本体,但也是凶残至极。
  受到四兽的魔气影响,连天幕上都聚集了层层乌云,隐约可见电闪雷鸣!
  远处避难的群众,见到这副景观,吓得腿脚发软,相互搀扶。 
  商悦棠叹了一声,左手攥着吊坠,右手的越水剑随意地挽了个剑花,软绵无力,不见战意。
  四兽可不管你究竟想不想战,咆哮了一声,便朝商悦棠冲去,利牙尖爪将其围了个四面八方水泄不通。
  魔气冲天,将日光遮蔽!
  须臾间,一圈雪光从中扫过,光华大放! 
  四兽身躯一分为二,化作黑影消散。
  天空中乌云全都被猛烈的飓风吹得不见踪影,朗日高照,晴澈通明!
  商悦棠松开手,四方锁下落,被风一吹,就散了。而乱神符中央燃起一点赤焰,很快便被烧得只剩灰烬。
  越水剑归鞘,商悦棠拍去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就这实力、这体型还敢称凶兽,装了发条的迷你手办还差不多。要是给真货看见了,怕不是第一个把它们给灭了,免得传成神兽界的笑柄。
  他低头看向湖面,东方意境界最高,已经从湖中出来,还顺带提着他的小师妹。喻景宁紧随其后,也冒出水面。
  等了一会,早就过了正常的出水时间,那水龙都重新凝好了身体,也不见江晏踪影。
  商悦棠眼皮一跳,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响。
  江晏人呢??? 
  这朱明湖中,除了这衰仔湖神外,的确是没有别的生物,能威胁到他这凶残的小徒弟吧? 
  不会下水前没热身,或者被水草纠缠,溺水了吧!!! 
  身后,没有符篆操控的水龙,仍旧像条放在油锅里炸的活鱼一般翻腾,弄得湖水溅起层层浪花,水流混乱成一团。 
  商悦棠心烦意乱,抄起剑鞘就赏了它一发暴击,水龙迎来了今天的第三次爆头,顿时安静如鸡。 
  商悦棠越想越害怕,生怕在碧蓝的水面上看见一丝鲜血飘散,或者见到一具浮尸。
  剑身鸣颤,他乘着越水剑就往水面飙去。 
  在他即将冲下水面的那一刹那,一个湿漉漉的家伙从水中钻出,几乎要和他面贴面!
  一个急刹车,商悦棠捞住这不省心的徒弟,紧紧握住他冰冷潮湿的手。
  他怒道:“江晏,你——”你他妈在水底磨蹭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个东西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那是枝莲蓬。
  碧绿的、脆生生的,饱满又新鲜,微微起伏不平的蓬面上,还盛满了晶莹的湖水。 
  江晏胸口上下起伏,喉结滚动。
  他道:“只找到这一小朵了,其他都被打坏了……”
  水珠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滑下,乌发如海藻般缠在一起,同着被水浸透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面部、脖颈和背上。
  他狼狈,却又英俊,一双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辰。
  商悦棠愣住了。
  他接过那段莲蓬,有湖水凝成一滴泪,晃荡着掉在他手背上,也掉在他的心里,沉了下去。
  “啪”的一下,商悦棠用那枝莲蓬敲了下江晏的头,轻轻的,把那水珠也抖在他的头上。
  商悦棠说:“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以后更新时间可能会比较飘忽,总之还是日更

  ☆、风波(修)

  商悦棠拖着一黏糊糊的牛皮糖慢悠悠降落在朱明湖岸上。
  剑修的手本该是布满剑茧的,但商悦棠的手却与之违背,光洁白净。 
  现在,那纤长的手指,正与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虚虚相扣,指节交缠。
  商悦棠:“……” 
  本来是为了避嫌才和江晏牵手的,结果这么一来,反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透露着一股偷情的酸味儿! 
  过去带着江晏飞的时候,他一直是抱着自己的腰,但是现在再如此操作,商悦棠害怕自己会把徒弟踹下去…… 
  真是太糟糕了。 
  商悦棠自我催眠道:行的正坐得端,我又没有喜欢江晏!
  搂腰什么的,只会比牵手更糟糕好吗!
  这番举动,分明大义凛然,暗含舍车保帅之兵法!
  岸边,段宁雪跑来,群撒摇曳,红玉簪子上两颗珍珠花枝乱颤。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江师兄,你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被水鬼抓了呢!”
  喻景宁也是快步上前,急切地绕着江晏看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深深吐出一口气,道:“江师弟没事就好。”
  东方意面色肃穆,点头表示赞成。
  江晏神色诚恳道:“抱歉,连累几位替我担心了。”
  商悦棠幽幽:“知道就好。”
  这么大个人了,还犯出这种错。你和在班级春游时私自离队,害得老师同学满世界找人的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啊?!
  刚才被莲蓬迷了眼,早知道就该先打这小兔崽子一顿!
  段宁雪左瞧瞧、右看看,一抹碧绿进入视野,她新奇道:“诶——前辈,您也要摘莲子送人吗?”
  商悦棠拿着莲蓬的手一抖,明明是冰凉的枝杆,却是带上了一片热意。
  江晏不留痕迹地挡在商悦棠前,阻隔了段宁雪若有所思的视线,淡淡道:“那是我摘给师尊的。”
  商悦棠闭上眼,薄薄的脸皮透出一点羞赧的红色。
  那个,你当众出柜前仔细考虑一下好吗? 
  众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晏的态度太坦然了,在座诸位虽然感到莫名的违和感,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虽然送莲子是有表白心意的含义在,但徒弟给师父送莲子,也许就是单纯看师父最近火重,送把灵药来降火清心呢?
  东方意道:“江师弟和前辈真是师徒情深,让人心生羡慕。”
  江晏点头:“对。”
  商悦棠:“……”
  一间客舍内,竹窗开着,日光斜斜照入。
  几点水珠从发尾掉落,在云水色的衣料上洇出痕迹。
  商悦棠把热气腾腾的姜汤搁在案几上,一抬头便见一乱蓬蓬的脑袋,连鸟窝都比他有艺术感。
  他一把扯过江晏手中的绸布,道:“你就是这样擦头发的?”
  是嫌弃头发太多了,还是想去云麓寺剃度?
  江晏理直气壮:“徒儿习惯这样。”
  商悦棠心道,小骗子,也不想想这么多年的药浴,都是谁守着你的?
  他捻了一把江晏的发尾,带着水意,有些涩,乱七八糟支棱着,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股执拗。
  心中一动,商悦棠眉眼弯弯,柔声道:“想不想让为师帮你擦头发呀?”
  那声音清沙沙的,惹得微风都柔和了起来。
  江晏立刻道:“想……”
  商悦棠温柔地将绸帕拂在江晏头顶,揉了两把。
  江晏刚闭眼享受师尊的服务,便觉一阵狂风大作,吹得他七荤八素,整个人像是棵暴风雨里无依无靠的小树苗。
  弱小可怜又无助。 
  风停,发干,整个流程不过十秒。
  江晏:……
  桃木梳梳脊轻轻叩在他脑袋上,犹如敲打着木鱼,敲断他一腔缠绵悱恻。
  只听商悦棠冷笑,声如雷霆:“为师连你洗头要用多少皂角都知道,还敢在这里糊弄我?!”
  江晏遗憾道:“徒儿知错。”
  商悦棠:你这语气……好气啊。 
  商悦棠梳顺他那一头黑发,道:“嘴上说着好听,你错了多少回,改过没有?”
  梳齿刮过头皮,酥酥麻麻,江晏眯着眸子,像是只被顺毛的猫,小声道:“徒儿发誓,不会再犯了。”
  商悦棠笑了一声,并不是怎么相信江晏的回答。毕竟这人在大事上拎得清,却总是在小事上犯浑。
  将那柔顺的乌发梳拢在一起,恶趣味地把发带打了个软绵绵的蝴蝶结,商悦棠拍上江晏宽阔的背,道:“好了,把姜汤喝了就出门,你喻师兄还候着呢!”
  五个修士里,只有江晏一个人没办法用避水诀,浑身都湿透了,商悦棠总不能让徒弟花洒一样走一路掉一路水,这才特意借了一家屋子帮他打整。至于喻景宁他们,都还在街上帮忙灾后重建呢。
  推开院落大门,乱哄哄的吵闹声像是马蜂过境。
  一群人将东方意等人围得水泄不通,活像是一群逮住新鲜食材的走尸。这群“走尸”衣着各异,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但皆是老弱妇孺,没有精壮的男子。
  喻景宁见商悦棠到来,连忙挥手示意,松了一口气。而段宁雪撅着嘴,瞅着她的师兄扶起一位跪下的老人。
  这番阵仗,肯定不是居民们过来道谢了。
  这短短时间里,又起了什么风波?
  走近一看,才发现刚刚被东方意扶起来的人似乎是人群的代表。他乃一白发苍苍的老叟,瘦骨嶙峋,褂子套在他身上,就像套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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