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死神罢工后-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怎么说?”李知之佯装疑惑,“我实在是找不到工作了,出来乞讨,好歹也能拿点伙食费呢——”
看得出来,那个流浪汉快被他这种轻飘飘的话给急死了,眉间揪成一团,“那你就做梦吧!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就是去做卖力气的活,那也能赚到钱啊——你这个想法怎么回事?!”
他的话并不是担心李知之过来抢他们地盘或是别的什么,而是真正地在劝告他,要用双手赚钱,而不是想着不劳而获——李知之很轻易地被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好意所感动了。
“小兄弟,我看你心地也不坏,我就和你明白说了吧,”靠左的流浪汉出来打了个圆场,“如果能干活,我们俩也不会在这干这乞讨的事。只是我们没有读过书,除了苦力活也做不了别的;可是年龄大了,工地已经不收我们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像是被压。在心底的话终于找到了听众,两个流浪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两人是同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熟人,家里没钱供他们到外面读书,两个人都只读到小学毕业,之后便一直管着家里的田地务农为生。直到几年前一场大旱,家里颗粒无收,听年轻人说大城市打工比务农要赚钱,两人一合计便拿出积蓄,结伴来到大城市里。
一开始确实拿到了不少钱寄回家里,但过了不久两人便遇到了包工头拖欠工资的情况。他们只得停下工作,跟着别的工友一起讨债,讨了大半年,不仅没追回血汗钱,甚至也把积蓄挥霍空了,连房租都付不起了。虽然心有不甘,两人却也只好继续去找别的工作,可没想到日子越过越难,仅仅只能找到短工,又迎来了城市里的旧城区改造项目——他们这一下彻底没有了住得起的房子。
回家吧,实在是不甘心。可是不回去,却又撑不下去了。
仿佛被如来佛玩弄于掌心的孙猴子,正当两人迷茫犹豫之时,更大的厄运出现了。白天徒劳地奔波一日,晚上回到家却发现他们暂住的房子已经被强拆了——事前并没有人通知他们。
走投无路,甚至连回家的路费都攒不起来,带着无奈与妥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变成了城市里的最底层——四处捡人吃剩的以充饥、以天为被地为床、乞讨为生的流浪者们。
“你说我们不想回家,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回不去啊——”靠左的流浪汉笑了笑,眼神中是对自己的怜悯,“没钱,也不认识回家的路。”
“不是有流浪汉收容所吗?”李知之震惊之余,又感到非常不解,“不是可以去那里求助一下吗?”
“那里最多能住一。夜,”从刚刚起一直没说话的流浪汉嗤笑一声,“他们要身份证明,可是我们俩都已经把身份证弄丢了,他们说要回家才能补办;可我们根本就回不了家。而且——”他深呼吸了一口,“回去了又怎么样呢?继续种田?还是又回到大城市里打工?”
无路可走。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走上了这条流浪之路,那么到了现在,他们俩的心态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对自己的放逐。也许今晚,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因为饥饿、或是严寒而静悄悄地死在城市角落里,可他们也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在他们开口叙述之前,从小就没有遭受过任何生存压力的李知之从未想过,他所生活的城市里还会有这样的人在艰难求生。
这种震撼比他在周小玲或是林静身上所体会到的,还要更深刻一些。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偶尔见到一两个流浪汉,或是乞讨者,即使表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在心里他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这些人。这并非故意的轻蔑,而是身处于两个相差极大的阶层之间,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在上”的心理。
就像是人类看待动物,总会认为自己与它们实际上有着本质的不同一样。
可经过这一次的交谈,李知之却发现本质上他与这些挣扎求生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类,都在为了生存下去而作出努力。讽刺的是他生活优渥,却选择了自杀;流浪汉家境贫穷,却也因为不幸的遭遇不得不放逐自己。
这种殊途同归让李知之觉得不胜唏嘘——他和对方所追求的,都不过只是一个安稳幸福的「家」而已。
带着一肚子复杂的情绪与那两人告别,李知之又忍不住多塞给了他们几百块钱。虽然起到的作用寥寥无几,但如果不这么做,李知之便觉得不能够安心。
这一整天他都在街头奔波着,与这些甚至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流浪者们交谈。他们有的人很开朗健谈,有的人却内向敏。感。更多的人并不愿意主动谈起自己的经历,回避、冷漠,甚至对他破口大骂。但李知之都没有放弃,或是因此受挫失落。
他早就不是那个脆弱得因为失败便抑郁自杀的李知之了。
像是这样与流浪汉交谈的举动,不如说他在以他人为镜子,反观自己并且自省。
好在虽然遭遇的拒绝次数更多,但李知之也还是遇到了一小部分愿意与他交谈的人。光是与他们交谈,李知之便得到了好几种不同的经历,而不是像他原本过于武断的揣摩猜测。
像他最开始遇到的那两位大哥一样,有人是远离家乡出来打工、没赚到钱又丢失证件,回不了家;但最让李知之难以置信的是,还有一些老人是因为子女不愿照顾,被赶出家门成为了流浪者。
听到的瞬间,他立即生气起来,想要为那位老人讨回公道。可看着对方浑浊、无奈的双眼,李知之却又冷静下来了,心中腾起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力感——仅凭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帮到他们的。
这是他死后的第一次回家这么晚,甚至是阿望好几次打电话要来接他,都被李知之拒绝了。有些事,他必须一个人消化一下。
“我回来了。”
疲倦地推开家门,抬眼便看到玄关处站着一个大活人,仿佛已经等了自己很久。李知之笑了笑,正想走过去,一声猫叫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白猫蹲坐在阿望的脚边,仿佛与他一起,正在等待着自己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李知之忽然觉得全身的疲倦都被治愈了,心里复杂的情绪也都不翼而飞,全都转化成为了最简单的幸福感。
“你回来了。”阿望静静地看着他,朝着他伸出手。
李知之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掌心里,紧接着被使劲一带,整个人便扑进了阿望的怀里。他难得地直白展示出自己的软弱,搂着阿望的脖子,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把自己正面抱了起来。
“累了吗?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阿望抱着他走进客厅,白猫安静跟在他的步伐之间。
“收获很大。”李知之贴着他的耳朵道,“最重要的是,我突然发现了一点。”
“什么?”阿望随口问道。
“我发现我很想和你一起,好好地活下去。”李知之轻轻地笑了起来,“现在说这种话会不会有点晚了?”
“——不晚。”
阿望抱紧了他,“一点都不晚。”
活人也好,死人也罢。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李知之这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参考了学姐的毕业论文,她当时的选题是流浪老人的福利养老问题,花了半年在街头对流浪老人进行个案调查,最后得到了优秀毕业论文。我当时看完也很惊讶,只能说以前的自己很狭隘,从来没有考虑过,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经历,自己的生活。
第68章
虽然与不少人交谈; 听到了不少令他印象深刻的经历,但李知之还是没能从中得到启发。毕竟要把人类的经验套用到猫身上,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过本来他的出发点就过于童话了。
在遇到田厘子之后; 李知之是很想让她与白猫重聚的。他也相信以小女孩的性格来说; 并非是那种一旦发现猫身上的异样便该换态度的人。可猫不能说人话,他无从知道猫咪离家出走的原因; 也就无法“说服”它回家。
那绝对是一只有灵性的动物,李知之觉得如果强行把它带去与田厘子一家人见面; 猫绝对会在那之前就偷偷跑掉。
从他今天的经历看来; 大部分流浪汉离家的原因都与家境相关。难道猫咪的离家出走是因为它察觉到养自己需要花费人类的大量金钱?——这绝对不可能吧; 猫再怎么通人性,也绝对不清楚金钱为何物。
眼见着自己的想法已经越来越跑偏,李知之当即翻了个身直接钻进阿望怀里。算了算了; 明天再想。今天的他可是累得要死。
正当他迷迷糊糊、准备进入梦乡时,脑子里却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他激灵一下地睁开了双眼,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我怎么没想到他!”
“谁?”同样也快睡着的阿望被他一嗓子直接叫醒; 紧接着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遍,睡意立即被赶跑。“谁?”他紧张地又问了一遍。男朋友在睡梦中叫着别人,这可怎么行?!
“没有没有; 你继续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李知之主动地献出一个安抚的晚安吻,这才把人哄好入睡。
至于他想到的那个人——自然有明天留给他去接近。
趁着天边的最后一抹夕色还未彻底消去,被余晖勾勒出身形的老人慢吞吞地走到门前。他虽然老了; 力气却还在,单手使劲也能把铁拉门直接拉出一大半。正当他加入另一只手,准备用双手将收容所的铁门完全拉上时,一只年轻苍白的手却横按到铁门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老人困惑地抬起头来,顺着那只手看去,只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英俊年轻人的脸庞。
那张脸露出一个友好笑容,带着打扰了他的歉意、与从未改变过的和善平等,不得不说他的相貌与气质虽已经十分显眼,可更让他闪闪发光的,却是他的待人态度。
“梁……梁老先生,方便聊聊吗?”年轻人挂着微笑,对他提出了一个令他有些意外、却又并不让他反感的邀请。
再过三个月,梁开元今年就七十二岁了,这也已经是他离家的第六个月。
如果要非问他离家这半年的感受,那么梁开元一定会用“不后悔”这三个字来回答。
“我真的、真的不感到后悔,甚至觉得这个决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英明的一个也说不定。”梁开元摸着手里的保温杯。杯面上肉眼可见数道清晰划痕,胶制的杯盖颜色陈旧——和它的主人一样,年份长久,垂垂老矣。
他就住在收容所里,院子里有一间闲置的杂物房,被收拾出来腾给他暂住。时间接近傍晚,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也已经下班,整个院子里却不显得寂静,这都多亏了那些不时传来的动物叫声。
老人与李知之坐在院子里,屁。股下坐着的是他从房间里拿出来的塑料矮凳。两人之间隔着的空隙,正好能再坐下、或躺下一只狗。他们不约而同地面对着收容着流浪动物们的笼子,偶尔停下谈话,凝神细听那些动物叫声。
像李知之这样的人,最多只能分辨出猫叫、狗叫、别的动物叫这三大类型;但梁老头却完全不同,他甚至能听出那两声长短一致的呜咽叫声是由两只不同种类的狗发出的。这高超的听力堪称绝活,令李知之心生佩服的同时,也在心中感慨。
如果不是长期与动物打交道的人,是无法拥有这手绝活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无论是那些动物、还是梁老头,都已经在这里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唯一的不同便是,前者是无家可归,后者却是主动离家。
在得知梁老头也是主动离家时,李知之并不像最开始的那样感到惊讶了。虽然并非严谨权威,然而在他的调查里,主动离家的流浪汉依旧几乎占了大部分。
只是梁老头离家出走的原因,却是李知之从未听过的。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梁老头语气平淡地叙述着,“一开始只是身体痛,这里也痛,那里也痛;我们做农活的,有点病很正常,而且人一老,问题就更多,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只觉得是老毛病犯了。”
对话起来才发现,这个老人看似木讷,实际却不然。与他被工作人员训斥时的笨拙完全不同,他说起话来井井有条,也丝毫没有与老人对话时的钝感。朴实的语句在他平静的语气与目光之下,仿佛海纳百川一般,包容了许许多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是时光给予他的礼物,也是李知之再怎么聪明天才,也无法在此时拥有的从容。
“后来怎么样了呢?”梁老头微微抬起头,看向空中不知名的地方,仿佛在翻阅着自己的记忆,“后来就经常发烧。断断续续的,两三天就烧一次,最严重的一次是早上才退烧,晚上就又开始了。”
李知之默默地听着他的叙述。在他这个“专业人士”看来,像梁老头这个岁数的人,免疫力下降,各方面功能都已经开始慢慢衰退,开始反复发烧、全身疼痛,十有八。九是出了癌症之类的大病。
果然,梁老头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后来实在太严重,我儿子就带我去了城里的大医院。听他说那个号好难排的,我一辈子也没做过几次大检查,就由着他带我去了,”提到这里梁老头忍不住摇摇头,“浪费钱啊!如果我早知道我治不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他白花这个钱。”
梁老头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能闯出村外在县城里工作,足够他夸上半天。他的老伴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独子在县城结婚居住,原本想把他接过去一起住,被他拒绝了。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又放不下家里那块地,梁老头一直独自生活着。如果不是儿子回来看望时发现他生了重病,以他习惯性的节俭,也许会一直硬撑到最后。
“看了两天,花了好多钱,可是到最后医生也只是给我开了药就回来了。我问他是什么病,他说没什么大问题;我问儿子,儿子也这样告诉我。”梁老头笑了笑,浑浊的眼神里不知道是对谁的怜悯,“我可是他老子!他说谎我能看不出来吗?”
“从医院回来他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回家里去住了,非要让我住下。可他和他媳妇、和我孙子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能好意思住下去吗?”梁老头摇摇头,“后来我趁着他们两口子出去上班、孙子也去学校了,偷偷看了一下他藏起来的病历。”
虽然已经猜出来了,可李知之却还是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很难得的,他回忆起了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虽然我只念到小学毕业,但我老伴也是这个病走的——那个‘癌’字,我能认不出来吗?”梁老头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充满了孩子似的快活与得意。
像梁老头这样的癌症晚期病人,医院一般都不会收治了,一般会把病情告诉家属,让他们把病人带回家去。一是癌细胞扩散已经无力回天,二是既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与其让患者怀着恐惧继续无用的治疗,不如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最后的日子。
“我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也就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多陪陪孙子也是件好事。”
看得出来,梁老头并没有因为身患绝症就自暴自弃,他也不像李知之遇到的一些人一样,把流浪作为自我放逐的一种方式。他豁达得近乎于乐观,生死已经无法再拘束他。
可这样的他,为什么又会选择离家,选择流浪呢?
仿佛是看出了李知之心中的疑惑,梁老头叹了口气,却并没有收起笑容——他的笑里带着欣慰,带着一丝思念,“我儿子啊,是个和我一样固执的人。我在他家里住了两个礼拜,有天晚上我起夜,听到他和他媳妇在吵架。我就纳闷了,他俩感情挺好的,他媳妇性格也很温柔,怎么会吵架呢?偷偷一听才知道,那傻孩子,居然想把房子卖了带我去帝都治病。”
他的尾音变得有些颤。抖。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我已经老了,没救了。可他还有一个家要养,还有媳妇孩子靠着他。房子也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自己买的,我和他。妈没出一分钱——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像是忽然间就按捺不住积蓄的情感,梁老头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眼睛。颤。抖着的手掌青筋凸起,满是被岁月打磨过的痕迹。
“怎么能……说卖就卖呢?”他喃喃自语着又重复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李知之:听说作者最近很忙,疯狂断更,请问阿望先生有什么看法
阿望:如果知之想吃狗肉的话——
作者:?!?!?!?!
orz 最近这段时间是真滴忙 本狗只能尽量抽时间码字惹 立个flag一定在5月份结束前完结!!
第69章
梁开元熟知自己儿子的固执; 却更知道为他这个已经活了半个世纪的人花上这笔大钱并不值得。他没有开口提起这件事,也没有选择劝说儿子,只是在陪孙子去了一趟公园、一家四口拍下了一张难得的全家福之后; 他便悄悄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留下一封短短几句的信,在深夜离开了那里。
他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些积蓄与行李;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生活了一辈子的简居。若是一直待在那,那么儿子也一定会找到他把他带回去。
他已经离死亡很近了。
与其在医院里浪费钱、渡过不多的时日; 他更想让儿子好好生活下去。
再接着; 梁开元便成了这个城市里多他一个不多; 少他一个也不少的流浪汉。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有些发皱的相纸,梁老头把那张自己去打印出来的全家福照片,炫耀似的递给李知之看。他的手指点在上面; “这是我孙子,是不是很可爱?他聪明得很哪,听说考试都是前几名。”
李知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照片里的四个人脸上都挂着相似的幸福笑容,祖孙三代人相似又有所不同的脸庞揭示了他们的血缘关系; 也勾起了李知之更深层次的记忆。
他回想起了奶奶病重的时候,也是这样,拿着一张全家福躺在病床上; 明明双眼已经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却依旧耐心而轻柔地哄着他。
“知之,不要怕。我的知之那么厉害,那么聪明……就算奶奶走了也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地长大。”
可他完全不像是奶奶夸的那么厉害聪明; 他什么都没做到。不仅没有健康地长大,到了最后,甚至还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李知之沉默了一阵。直到他抬起头,看着仍旧在思念家人的梁老头,忽而轻声问道:
“离别家人,难道不是世界上最难过的一件事吗?”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坐到?
如果换作他是梁老头,他宁愿死在家人身边,也完全不愿意离开。孤独地死去太可怕了,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寂寞感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他的失魂落魄被梁老头完全地看在眼里,他的疑问、他的难过,也都完完全全地写在脸上。
这个年轻人一定遭遇了什么,梁老头心想,同时开口回答:
“离别是很难过。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孩子,离开家。可是——”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李知之的头,“傻孩子,没有谁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说再见的时候。我们得学会道别,习惯道别。”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去学……也不想习惯……”李知之无助地捂住了脸,干涩的眼眶中一滴眼泪都没有。
在父母离世时,他还太小,甚至没有死亡的概念,只知道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被爷爷奶奶收养之后不久,爷爷的离世才让他明白,世界上还有死亡这样一种可怕的东西。
也许是连续失去儿子、丈夫,奶奶的身体不久之后也垮了下来。他每日惴惴不安,守着病榻上的奶奶,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衰弱下去,一天一天地逐渐接近死亡。
那也是在李知之自杀之前,这辈子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他尝试过很多种幼稚的、只有小孩子才能想到的方法,试图留下他唯一的一个亲人。可那都没有用,完全没有用。奶奶告诉他不要为这份离别而难过伤心,要好好活下去。可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离别。他那时还没到十岁,就已经连续送走了四位最亲的亲人。
这一刻,李知之终于发现:他也许是在怨恨着奶奶、怨恨着那些把自己抛弃的亲人们也说不定。那份怨恨甚至超过了他的自我厌弃,只是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他沉浸在回忆里,而梁老头也并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像一个疼爱晚辈的老人一样,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后背。直到李知之恢复平静把手放下,他这也才默默地收回手。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院子里一点光线也没有,昏暗无比。而坐着的那两个人,却仿佛在享受寂静的黑暗一般,谁也没有提出要去开灯。
“儿子应该很生气,”半晌,梁老头忽然开口道,“其实有两次我已经看到了他发的寻人启事,但是我不愿意回去。”
“……比起生气,”李知之轻声道,“我觉得他一定很难过。”就像他一样,被丢下的人总是更难过的那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