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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见过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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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野临危受命,被派出去寻连城双骄。江清野出门前,殷切嘱咐夏戟“切莫与二师兄亲密太甚,”严肃警告谢微“禁止与夏戟会面。”
夏戟答:“谨记。”
谢微答:“遵命。”
然而江清野前脚刚走——
听雨阁。
夏戟小胳膊小腿爬楼梯,站到高高的墙头上,伸出小手,去摸墙外绽放的第一朵粉嫩的桃花。
谢微站在地面,紧紧地盯着那左右挪动的小团子。
夏戟乌黑的眼睛细细地瞅着那朵小小的花,指尖拨弄着它柔软的花瓣,惊叹:“小仙子,你好漂亮呀。”
花朵欢快地摇摆。
“我把你摘下来,送给我二师兄好不好?”
花朵瞬间枯萎了。
“哎呀,我不摘你了。”夏戟小手捧着那朵花,侧歪着头,小声哄道,“小仙子,你对我笑一笑呀。”
谢微忍俊不禁,夏戟向来喜欢花草,门前屋后都种了一大片。这小孩子哄人真是稚气可爱,谢微都恨不得飞上枝头做一朵夏戟手心里的花儿。
夏戟站在墙头,张开小胳膊,欢欣雀跃,“二师兄,快来接你的小朋友!”
谢微举起双掌。
夏戟纵身一跃,结结实实砸到谢微怀里。
谢微一只手托着夏戟,另一只手扶着夏戟的背——这个姿势是育儿知识为零的谢微从育儿小能手江清野那里偷学的。
夏戟特别喜欢像小雀儿一样飞,欢喜得在谢微怀里打了个滚。
夏戟软软的,糯糯的,小小的,白得跟雪团儿似的。
谢微爱不释手,心里的欢喜满到要溢出来。他觉得自己像匪山的土财主,坐在宝座上数着自己沉甸甸的财宝,抱着吃饭、抱着散步、抱着睡觉。
夏戟真是人间至宝。
夏戟从谢微怀里跳下来,爬上墙头,又跳下来。如此玩了一上午,夏戟玩得不亦乐乎,谢微接得心惊胆战。
每当谢微实在受不住生怕接不住夏戟的担忧,想终止这个危险的游戏时,夏戟都会说:
“二师兄,大师兄从来不肯陪我玩儿。”
“二师兄,你对阿戟最好啦。”
“二师兄,你真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好看的二师兄。”
谢微笑得无奈又宠溺,再一次张开酸涩的双臂接住夏戟。
“二师兄,我要和你说悄悄话。”夏戟搂住谢微的脖子,凑近谢微的耳朵,声音又轻又细,“大师兄不在,我们出去玩吧。”
天底下最温柔最好看的二师兄:“不行。”
两人偷偷见面,江清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如谢微明目张胆带夏戟出去,江清野很可能不会那么宽容了。
“就去一天!”
“不行。”
“半天啦!”
“不行。”
“就一会会,一会会好不好?”
“不行。”
说了半天二师兄还是油盐不进,夏戟气得挥小拳头捶谢微的胸口,“哼!”
谢微被那双粉嫩嫩的小拳头捶着胸口,心里长年累月的积雪都融为春水流向山川。谢微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戟长长的睫毛和嘟起的小嘴,忍不住伸出手刮了刮夏戟的小鼻子。
人间值得,人间有夏戟。
“哼,人家都要气哭了。”夏戟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极了,“二师兄,你不是最疼阿戟了吗?”
谢微觉得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我不要理你了。”夏戟坐在谢微怀里,抱着小胳膊,小脑袋转向一边。
谢微手足无措,轻声地哄:“那,就出去一小会?但是我们得先说好,这是个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大师兄的。”
夏戟一下子笑开了,手舞足蹈,“好呀好呀好呀!”末了,抱住谢微的脖子,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谢微的脸颊,嗲声嗲气,“二师兄,我最喜欢你了呢。”
谢微心里只有八个字: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谢微御剑下山,把夏戟藏在宽大的黑袍里,刚刚出了山门,夏戟从谢微怀里探出小脑袋,看着迎面扑来的清风和柔软洁白的云朵,小声欢呼。
谢微没有走远,在离行之派十里的小镇子上落脚。小镇远远不如帝都热闹,但是比起人迹稀少的听雨阁,还是热闹太多了。
夏戟从谢微怀里跳下来,仰着小脑袋,又惊又喜地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长腿。
那眼睛闪着的光,如星空般璀璨。
永远天真烂漫,永远怀抱希望。
谢微看到那双眼睛时,一颗心十分温和柔软。
身量修长的少年牵着小小的孩子,漫步在川流不息的路上。
“二师兄,它真好看,我好想把它吃掉。”
“二师兄,我想吃糖。”
“二师兄,我要喝水。”
一条街走到尽头,谢微拎了一大包各式各样的小吃,夏戟拿着甜甜的糖块舔着。
谢微蹲下来为夏戟擦了擦小嘴,糖浆粘腻腻的,沾在嘴边,手绢擦不干净。谢微拿手绢沾了点水,擦干净后,也许是用的力气有点大,夏戟的唇角都擦红了些。
天真又妖冶。
两人边走边逛,逛到一处,谢微顿住脚步。摊铺上摆满了花朵形状的梨花糕,香味扑鼻。
夏戟问:“想吃吗?”
谢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一件往事罢了。”那时与夏戟一起去帝都游玩,谢微缠着绷带无法进食,夏戟说那以后我们再一起来吃吧。
细枝末节不曾忘记,在每一个恰当的时刻想起。往事总有这样的魔力,叫人一边微笑,一边哭泣。
小镇一块空地种着一排大树,中间系上秋千。秋千的数量比小孩子的数量少太多,一些还没玩上的小孩便站在一旁等着,时不时催促正在玩的孩子。
夏戟也很想玩,拉着谢微的手,乖乖地排着队。队伍爬行的速度有如龟速,夏戟等得无聊,把糖块往谢微手里一塞,说了句“你先排着”便飞也似的跑了。
“阿戟!”谢微如同含辛茹苦的老父亲,根本不放心夏戟在视线之外,急忙往夏戟手腕上缠了一丝灵力才稍微放心。
谢微等得饱受煎熬,幸亏,夏戟很快回来了。
“以后可不许乱跑了!”谢微太担心,语气不知不觉有些重了。
“我买了……”
“以后再跑开,二师兄就要生气了。”
“我买了这个……给你。”夏戟挨了训,把小手里的油纸包捧给谢微,小心翼翼道:“你别生气,好不好?”
谢微打开油纸包一看,是两块热气腾腾的梨花糕。
谢微百感交集,哪里舍得真生夏戟的气,反而恨不得把自己给打一顿才好。
“二师兄,我以后都不乱跑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夏戟拉着谢微的袖子,摇了摇。
谢微一只手拿着梨花糕,一只手抱起了夏戟,温声道:“阿戟真乖。”
谢微咬了一口梨花糕,甜甜的,软软的。眼前盛开那些年白衣少年张扬明媚的笑,那少年有着月神般的容貌和花神般的姿态。
谢微忍不住亲了亲夏戟的小脸,嗓音极轻极温柔,“遇到阿戟,三生有幸。”
漫长的等待,终于排到了夏戟。
夏戟坐在秋千上,小手抓着绳子,谢微轻轻地推夏戟的后背。
“二师兄,高点儿,再高点。”
“哇,我飞起来啦!”
谢微看着夏戟的背影,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的笑。
阿戟,我惟愿与你相伴终身。
让我看着你慢慢长大。
看着你从蹒跚学步到意气风发。
看着你从天真烂漫到鲜衣怒马。
看着你从懵懂无知到心怀天下。
看着你,看着你,生生世世,一眼万年。
我心足矣。
第30章 灵魂香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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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余生漫长
黄昏时分,太阳西沉,红霞漫天,小镇氤氲着一层温柔的光晕。
“二师兄,你身上好香。”
“……什么香?”
“花草的香味。”
谢微眼前一阵黑,脑海一片混沌,仿佛刚刚做了一个梦。对话似曾相识,却又陌生无比。
谢微眼前渐渐清朗,看见一个十六岁的白衣少年郎。那少年郎容貌俊美,眸如墨点唇似红樱,发丝极黑而肤色极白,宛如一块摄人心魂的天然璞玉。
谢微一喜:“阿戟,你回来了。”
夏戟默不作声,低垂着眸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颈上的白玉吊坠。
夏戟沉默地不同寻常。
谢微还未觉察出异样,上前两步,想要探一探夏戟的额头,看看他是否发烧了。谢微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可是潜意识里却觉得应该如此。
谢微的手还未落到少年额头上,少年却后退了两步,后背贴到青灰色的墙上。
少年微微抬眸,乌黑的眸子里含着恐惧戒备和冷漠疏离,又极快地低下头去,手指颤抖地握着玉坠。
谢微皱眉,担忧询问:“怎么了?”印象中的夏戟明媚不可端方,眉梢眼角的笑意令万物失色,更重要的是……夏戟从未以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夏戟缩在墙角,额头抵着掉了皮的墙,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把玉坠放在唇边,低泣着呼唤:“救我……”
谢微越发不明所以,忧心忡忡地走近夏戟,想要揽夏戟入怀温声安抚。
夏戟颤抖的瞳仁里映着墙上缓缓伸来的那只手,眼前仿佛看见乌黑的蝙蝠掠过了森冷的极寒深渊,抱着头尖声哭道:“救我!”
谢微的手还未落到夏戟肩上,就被一股凛冽的剑势打开了。
谢微惊诧地看着踏风而来的江清野,心里有诸多疑问:为何夏戟惧怕自己?为何江清野要以那种凌厉的眼神看着自己?还有……那段时间夏戟到底去了哪里,回来后为何变成了三岁的孩儿?
“阿戟,莫怕,大师兄来了。”江清野柔声安抚,把夏戟揽入怀中。
夏戟就像是迷路的孩童终于找到了至亲,紧紧地抱着江清野的腰,把脸埋在江清野肩窝上,低泣道:“救我。”
从始至终,夏戟只会说一句话:救我。
江清野温言软语安抚,轻轻地拍着夏戟的背,夏戟这才渐渐止住了恐惧的颤抖。
谢微道:“大师兄……”
江清野抬起头,刚刚温柔的神情一扫而空,眉心紧蹙,面色阴沉。江清野顾及夏戟在场,没有当场发作,缓缓道:“先回山。”
纤尘阁已重修完毕,夏戟却不肯踏入一步。江清野无法,只好把夏戟安置在自己的住处。
见夏戟抱着软枕沉沉睡去,江清野才起身,看了眼谢微,道:“出去聊。”
师兄弟两人站在一片花海前。
江清野的净初阁也种满了花,只不过因为很少打理,花开得有些弱质纤纤,草长得有些凶残暴躁。
“都是夏戟种的。”江清野托起娇嫩的花骨朵儿,“花开得灿烂,身处花海,心便不会那么孤寂。夏夫人与世长辞时,夏戟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茕茕孑立,孤身一人,该如何打发漫长的余生呢?”
谢微静默地听着那段夏戟从未提及的往事。
“余生太漫长,夏戟死在了半路上。”
谢微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江清野眸色深深,看不清悲喜,“问道仙人打散了夏戟的魂魄。夏戟死时,人间正为天下第一仙玉珩君庆贺。”
谢微久久难言。
“师父接到玉珩君嘱咐:‘善待吾儿。’我和师父便四处奔波,寻玉珩君在俗世的孩儿,寻到的,却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十二岁的小孩子静静地躺在万葬岗,裹着破破烂烂的白布。”
“连棺木也没有。”
“师父叹了口气,说,埋了吧。”
“我看着那仿佛安然入睡的小孩子,沉寂了数十年的心感到一丝不安。把那么小的孩子埋进不见天日的黄土里,将令我不得安宁。”
“最终,我和师父合力召回了夏戟零零碎碎的魂魄,勉强拼合。”
“只有七分魂魄的夏戟醒了,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对着人间粲然一笑。”
“那时我下定决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许夏戟再次死去。”
“我擅占卜,顶着天道之罚,给夏戟算了一卦。师弟你猜,我算到了什么?”
谢微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猜不出来。”
江清野唇边噙着一丝苦涩的笑,无奈地摇摇头,道:“我算到夏戟,命中有你。”
谢微一怔。
“而你在夏戟生命里扮演的角色,是命劫。只要有你,夏戟便会一次次深陷险境。”
谢微默了默,低声道:“所以你给了楚灵玉一把灵剑,叫他拿起剑,斩断缘。”
十三岁那年,楚灵玉在梦中,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江清野。只是可惜,楚灵玉被第二个人所惑,全然忘了江清野嘱托,而是以灵剑夺走了谢微的九分气运。
江清野道:“不错。可惜那次不仅未能斩断你们之间的缘分,我还因妄想逆天改命而遭受天罚。我尽量毁坏你们相见的契机,谁知,最后是师父亲自把你带回了行之派。”
“师父收你为徒那日,夏戟便唤你师哥,认为你独一无二。可见,孽缘之深重,凭我单薄之力,根本无法逆转乾坤。”
“夏戟因缺失三分魂魄,一直无法长大,保持着十二岁的模样。可是他在遇见你之后,便渐渐成长,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谢微迟疑道:“火澄术?”
火澄术是一种火属性心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可焚烧他人内丹。而谢微修炼只是因为冬天畏寒,火澄术能驱散严寒罢了。
每到冬天,谢微便修炼火澄术,那时夏戟格外喜欢贴谢微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夏戟魂魄极其容易受损,便在炎龙境修炼了三百年,才让破碎的灵魂互相融合地紧密一些。
而火澄术所燃之火,便取自炎龙境。
是以,谢微认为是因自己修炼火澄术,而夏戟时常黏着自己,夏戟的魂魄才日渐稳固,能够如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江清野道:“以前我也认为是因为火澄术,夏戟变成三岁孩儿后,我便抱着他修炼火澄术,但是夏戟一丁点儿长大的迹象都没有。”
谢微有些不可置信,“你以冰灵根修火澄术,不怕灵根受损么?”修炼,最忌讳的就是灵根属性与功法属性相冲,难不成江清野不清楚这点么?
“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我修火澄术那么些年,找我……”谢微忽然说不下去了,江清野甚至都不愿意自己见夏戟,更何况抱着夏戟修炼?
“后来我猜测,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与夏戟的魂魄息息相关,才能一次次牵引着他长大为人。”
“……什么东西?”
“尚未可知。夏戟回来了,我心安了。”江清野微微一垂眸,长眉斜飞入鬓,细密的睫毛掩下浅紫色瞳仁,瞧着无端风雅。
谢微默了默,道:“今后,我能否再见夏戟?”
江清野答:“不能。否则,我便请掌门逐你出师门。”
谢微:“逐出师门后,我能否再见夏戟?”
江清野一字一顿:“不能。永远都不能。”
谢微压制下心里翻滚的怒意,道:“我敬你为兄长,才询问于你。你是夏戟师兄,护着他,我也是夏戟师兄,难道我便会害他吗?”
“谢微,‘师兄’二字你也配?”江清野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一个怎样令人不齿的梦!”
谢微忽的想起那一幕——月色下,草地上,两道纠缠不休的身体。
谢微不由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一抹羞愧的红色。
他渴望拥有夏戟,也渴望被夏戟拥有。
于是做了一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淫…靡之梦。
江清野渐渐踏入黑夜里。
谢微望着那道修长的背影,急切道:“你还未告诉我,为何夏戟会变成小孩儿。”
“极寒深渊。”江清野说完四个字,消失不见。
第32章 旧梦重回
极寒深渊,花草枯败,浓稠的雾色终年不散。
不知为何,谢微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夏戟一定不喜欢这里。
谢微站在极寒深渊的边缘,一股冲天寒气灌入肺腑,几乎要将血液凝固。谢微默念火澄心法,周身暖了些,御剑沉入极寒深渊。
越往下,越是冷得刺骨。
极寒深渊深处一片冷冰冰的死气,陡峭的石壁隐隐发亮,寂静的深渊响起细微的声响。
谢微裹紧披风,凑近石壁一看,石壁上显示出一副景象——
一个人绝望地捶着冰冷的地面,从年纪轻轻到白发苍苍,最终含泪死去。
这块石壁是留音石,保存着当年的景象。
谢微疾速往下,石壁一块接一块发光,每一块石壁里都匆匆闪过一张人脸,那些人都死于极寒深渊。
他们死后不能投胎,灵魂被囚禁于留音石里。
“救我!救救我!”
“好冷啊!救命啊!”
“让我出去啊!”
无数的灵魂大声哭嚎,发疯似的拍打石壁。极寒之气狠狠侵蚀着每一寸灵魂,它们既无法散去,又难以逃脱,永生永世在此地饱受煎熬。
忽然,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石壁里伸出,抓住了谢微的胳膊。
谢微心里一惊,挣了挣,那只手便化为飞灰。
明明消亡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谢微却仿佛听见了那道灵魂解脱的叹息。
谢微还未到达最底层,身体的承受能力几乎要到达极限了。
下方闪过一丝亮光。
谢微低头一看,宽广无边的地面上,一条足以吞天纳地的漆黑鸣蛇痛苦翻滚,极寒之气浇灭了黑色焰火,无孔不入渗入鸣蛇身体,将那鸣蛇冰封成一座巨大的冰山。
谢微漠然心想,鸣蛇属火,遇极寒之气,痛苦是必然的。
谢微无意去看那条鸣蛇如何死去,御剑上飞。
留音石里,那条鸣蛇却倏忽醒了,覆盖在身躯上的冰寸寸碎裂。它沿着石壁向上攀爬,似乎在追随着谢微的步伐。
每一块留音石,此刻为那条鸣蛇闪闪发光。矫健的身姿散落在数以万计的留音石里,重回那一刻的惊心动魄。
谢微四面八方都是鸣蛇向上攀爬的巨大身形,无数双狭长的蛇眼似乎穿越空间,紧紧地盯着谢微。
那双向来气势汹汹的蛇眼,那一刻竟然莫名盛满哀伤。
谢微轻盈地落在极寒深渊的边缘。
追随而来的鸣蛇忽而发出一声痛极的嘶吼,重重地跌了回去。留音石以极快的速度重归黑暗,宛若掉下去的鸣蛇,带走了光。
谢微离开时,仿佛听到一句极轻细的哭泣。
“救我……”
极寒深渊最底层,庞大无比的鸣蛇变成了十六岁的白衣少年郎。
一旦鸣蛇的求生意识薄弱,夏戟的意识便会苏醒,强悍的一方拥有身体的支配权。
少年从未想过最后一面竟如此残忍——
被挚爱之人开膛破肚。
被挚爱之人弃于深渊。
挚爱之人对他说,死了可惜,生不如死吧。
少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数百万的幽魂趴在留音石上癫狂大笑。
第一天,少年身体失去知觉。
第二天,少年开始神志不清。
第三天,少年陷入昏迷状态。
第四天,少年重新变成鸣蛇。
鸣蛇翻腾、嘶吼、狂叫,一次次妄想冲出去,一次次重重跌回来。
疲累不堪的鸣蛇又变回了小小的少年。
周而复始,千锤百炼,痛不欲生。
魂魄由炎龙境之火融合而成,又因极寒之气而生出裂痕。
鸣蛇将亡,夏戟将亡。
那一刻,江清野听到一丝微弱呼唤,破开极寒深渊层层业障之风而来。
夏戟的魂魄已经散成了千片万片。
江清野颤抖着收集破碎的残魂,却无论如何也凑不齐原先的七分,拼拼凑凑,凑了五分。
江清野以半数修为逆天改命,唤醒了夏戟。
夏戟成为三岁的孩儿,趴在江清野怀里酣眠,口水湿了江清野的青衫。
江清野抱着夏戟离开极寒深渊时,留音石里连接发出痛极的呼唤:
“师哥,救命啊!救命啊!!”
“师哥,救我!”
“师哥,我好疼,救救我啊!!”
“……”
江清野看见无数的留音石里,无数个被折磨崩溃的夏戟握着玉坠颤声呼救。
江清野心里下起了细雪。洁白的,无瑕的,埋葬了热忱的心。
忘了。
夏戟忘了那颗玉坠是他给的,而非谢微给的。
那颗玉坠,是江清野的通灵玉。
江清野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极寒深渊的中央,听那一遍又一遍锥心泣血的哑声呼唤。
或许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夏戟满心绝望,幡然醒悟,到底谁才是救命稻草。夏戟终于喊了一声大师兄,江清野应宿命之约踏风而来,拥抱他满身的伤。
谢微漫无目的,不知不觉到了落月山。
护山阵法的咒语没有变。
一条蜿蜿蜒蜒的小径通往山巅,漫山遍野都是细碎的小花,迎风招摇。台阶狭窄,只能容一人拾级而上。
谢微踩到第一级台阶上,风吹起长发和衣角。
空气飘来一片甜软的花草香。
谢微觉得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是一个眨着乌黑大眼睛的三岁小孩儿。
小孩儿奶声奶气道:“二师兄,我把你藏在我家好不好?”
谢微轻轻一笑,抚了抚眉心。谢微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梦境,梦境即是虚幻。
可是虚幻那么哀伤,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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