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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剑修[穿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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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四面八方汹涌的人潮。人潮就像是被炸开了的蚁巢,横冲直撞,不时有人拎着碎花包袱撞到他身上,然后再匆匆跑过去。
人来人往。人潮汹涌。
可是,再看不见倒霉的那条龙。
坏了,穿是穿过来了,但他却把青柳大郎给弄丢了!虽说这条龙倒霉,特别倒霉!但在混了两个小世界后,灵然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他的存在。现在他手上没蛇,身后也没有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莫名有点慌。
他慌慌张张地奔向人群相反处。——人堆往哪儿逃,轰炸机就跟到哪儿去,他还不如躲个僻静的角落,说不定目标太小,上头看不见!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脚下也是这样执行的。立即开启极限狂奔模式,直到最后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几乎是趴跪在地上。
再抬头看这里,却是更加荒凉了,完全不认得。
不知道到了何处,这里是哪一年,又会发生什么!
“大郎你这家伙!”
灵然捶胸咆哮,声音尖锐而又清厉,直破云霄。
大郎……大郎同志他脸黑啊!就知道一次都指望不上这条龙!
灵然吼完了,累的气。喘。咻咻,瘫坐在地上,后背一片冰凉。
“小家伙,你也是从城里跑出来的?”
旁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嗓子里像是含了口浓痰,这口浓痰在每个音节里滚动。
灵然本能地泛起一阵恶心。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旁边居然坐着一大堆人。因为都是穿着破衣烂衫,颜色暗沉,这天气又总像是个阴天,先前他居然没发现!
他连忙双手撑地,一骨碌跳起身。脑门后头呼呼风响。
他慢吞吞地转过头,一支红缨。枪。枪。尖正对着他。目光溜上去,没有金属的冷锈味,反倒像是镴枪头。
再沿着这枪。杆子往上,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执。枪。对着他,见他转过来,拿枪。尖挑了挑他下巴。“班主和你说话呢!”
那人说话时,眼神一飞。灵然顺着看过去,干笑两声。“是啊,从城里头出来的,你们也是?”
“哎,我们不是!我们就是来讨生活的!”
被称为“班主”的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半靠着坐在土墙根子底下,裤管下面一片血迹。每说一句话,嗓子里头都像是有口浓痰在滚动。
灵然强忍住恶心,从那位班主右脸颊上长毛的黑痣挪下去,目光一路往下,才发现这人扶着膝盖,两条腿怕是废了,也不知能活多久。他倒抽一口冷气,转目四顾,这一大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还挑着大堆的箱笼。最诡异的是,有副扁担上还挂着一对铜锣!
“你们这是逃难?怎地还带着家伙呢!”
“咳,这是咱们戏班子吃饭的家伙!”班主喘了口气,咳嗽几声,磕了磕腰间的烟袋锅子。“小孩儿,我瞧你生的清秀,又有一把好嗓子。眼下城里叫大兵炸了,反正大家都没有去处,不如你跟我们走,以后登台唱戏吧?”
跟他们走,然后去唱戏?灵然一阵惊悚。
“这个吧,我其实唱歌走调……”
“没事儿,现在你还小,调。教个几年……”
班主眼珠子一动,忙改口道,“只要有老师傅带,练两年嗓子,十二三岁就能登台了!”
听这口气,他现在特别小。小到被人连哄带骗就能拐走似的!
灵然刚才没空打量自己,现在赶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暗戳戳比划了一下自己与旁人的身高差。坏了!这下倒好,穿成一个七八岁小孩儿了。没着没落,又没人管,在这地方举目无亲。
这帮人眼下是好言相劝,若是他不肯,用强的,他逃都逃不掉!
灵然念头一动,下意识脚步就往后缩。
果然,那些人见他神色慌乱,不像有靠山的,又打量他身上穿的,比他们戏班子还不如!顿时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走过来,将灵然围在中间。
先前那个拿着杆红缨。枪。指着他的人,更是一马当先,朝灵然冷笑了几声。“班主既然开口留你,那是赏识你!你既没去处,就跟咱们一起走吧!”
说的话倒是好听,只是那人提着杆红缨。枪,左边那青年手上提着鞭子,右边那位手上拿着刀。
灵然一怂,没敢再吱声。
那班主半靠在土墙下,身。下。血污狼藉,脸上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顿了顿,看着一脸认命的灵然道:“你可还记得本家姓什么?”
“我姓苏!”灵然呲牙。
“哦,苏……那你以后登台挑大梁时,人人都得唤你一声‘小苏老板’了。哈哈!”
这事儿居然就这么定了!
灵然一脸懵逼,就这样被领走了。
*
在跟着这伙人走街串巷的路上,他不止一次试图与青柳大郎取得联系。可是说来奇怪,分明此前在灭天界第一次穿行时,青柳大郎就已与他建立了死生同命契,两人共享识海,甚至能够心灵感应,但是眼下到了这第三个小世界,无论他怎样呼唤,都得不到对方回应。就连法力都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半点使不出来。
可怜灵然不得不抛弃了先前高高在上的国师人设,又重新换回在剑阁时的名字。他怕今后青柳大郎找不着他,便与戏班子扯了个谎,说在家排行老三,因家中前两个都没养活,父母怕养不大,特地取了个乳名,叫十三。
“苏十三!去后头给章老板跑个场!”
“来咯——!”
苏十三颠颠地从后台转出来,脸上画着油墨,身上穿着可笑的戏服,跑到台上,假装高高兴兴地翻了几个筋斗。
*
三年后,沿海商埠,白家公馆内。
穿马褂挂怀表的白管家匆匆穿过走廊,皱着眉头,敲了敲书房门。
“进来!”
门内书香雅致,白铜镂花炉内燃着支线香。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提笔写字,听见来人脚步声,头也不抬道,“可找着了?”
“回大少,这冀城虽说不大,但是前几年从乡下逃来的难民太多,来来去去,又赶上几次轰炸……”
“捡重点!”
那少年抬起头,一张脸面白如玉,浓眉高鼻。正是青柳大郎!
“回大少,没找着!”
白总管摊手,眉目深皱。“话说大少,这小孩儿到底与您什么交情?咱们白家在冀城之前生意可没铺这么开,手也没伸得那么长!”
青柳大郎冷笑一声道,“这两年父亲的生意蒸蒸日上,如今站在这新葺的白公馆,你跟我说,以你的本事找不着一个小孩儿?”
他说着放下毛笔,从书桌抽屉里抖出一张画像。“瞅瞅,这人长相我都给你画出来了!你居然找不到?”
画卷上依然是苏十三在剑阁时的模样。生的堪称绝色!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即便在生气时也像是含着三分笑意,菱角唇微嘟,看起来可爱极了。
“咳咳!”
白总管将手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两声。“大少,您画的这人,在这世上真能找着吗?”
“什么意思?”青柳大郎蹙眉。
“就您画的这模样哈,”白总管顺手接过画像,摇头晃脑点评道:“咱不说国色天香,国色天香是形容姑娘家的词儿,可这个小孩儿……”
白总管顿了顿,像是在寻找词汇。
“就这小模样儿,就这笑起来像酿的蜜似的甜!在这世上,倘若真有人长成这样,恐怕……”说到这里白总管突然停下,若有所思。
“你想到什么了?”青柳大郎忙上前一步问道。
“反正这全国上下有名有姓的人家的少爷,肯定是不会长成这样!倘若是下人,估计也叫人抖落出来了!倒是有个地方,咱从没往那里想过……”
“哪里?”
“戏院啊!”白总管拍手笑道,“这长相,倘若登台那必定是台柱子呀!”
“戏院?”
青柳大郎怪异地将声调提了一个八度。“那是什么地方?”
“咱老爷管得严,大少您可能不知道,这梨园里头吧,常有男孩儿去唱花旦的,特别是闺门旦。哎哟,那一个个长得……”
白总管眼神往下溜,道,“恐怕与您这画上的,还真差不离!”
“带我去!”
青柳大郎一把攥住白总管手腕,几乎逼到他鼻尖底下,急促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苏十三又恢复“苏十三”了,青柳大郎如今是白大少。锵锵锵,锣鼓喧天,好戏开场咯——!
第89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2
青柳大郎与白总管匆匆冲到冀城的几家戏院。大悦明生两家最出名的剧院都说没见过画上这人,要是见了这样一位台柱子,肯定早派人通知白公馆了。
青柳大郎脸色越发冰冷,转身就指派店里帮工们四处搜寻,这次连酒楼茶馆都不许放过!
“大少,您克制点!也许是我猜错了呢?”
白总管见他气势不对,反倒后悔不该把少爷往这条路上指。老爷就这么一个独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管教极严。现在动静闹这么大,月底老爷来冀城查账时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
“错了?”青柳大郎冷冽地道:“宁可信其有!”
这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夜,他过得寝食难安。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苏十三对他呲牙笑,笑的明媚如春风。然后醒来就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痛。
失去了看守千年的宝贝,法力被封,再找不到破局路,他怕是要疯!
“给我一处处地找!”青柳大郎掸了掸西装袖口,皮鞋锃亮,看了眼白总管。“港口记得照旧查!”
“哦——!”白总管答的有气无力,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已经在盘算月底怎么交账了。
*
青柳大郎寻到的冀城最后一家去处,是在一个偏僻的茶楼。
因为白大少亲自到了,那掌柜的慌忙迎出来,毕恭毕敬地道:“大少,您说的这小孩儿吧,前些日子我到见过一个,长着有三四分相似。”
“如今人在哪里?”
青柳大郎说着就噔噔噔往楼上冲。
那掌柜的忙拽了下他袖子,见青柳大郎回头,赶紧缩回手,越发小心地赔着笑道:“小的当时也不知道是大少您要找的人!那是个野戏班子,在这儿唱了三天戏,没人看,前儿个就收拾东西走了。”
“不在这儿?”青柳大郎一脚还踩在楼梯上,皱眉不悦道:“有没有说去哪里?”
“哎呀大少啊!您有所不知,”那掌柜赔着小心道,“他们这种跑江湖的,有饭吃就多待几天,生意不好就去寻下一个地方了。”
“难道已经离开冀城了?”
“这个真说不好。”
掌柜的顿了顿,又道,“不过临走前,倒是听那个班主说过,说是要去往京城走。那里人多,说不定会久住。”
青柳大郎拧紧浓眉。从冀城往京城走,若是靠两条腿走路,估计得走一个月。野戏班子也不知道舍不舍得花钱,给宝贝儿雇辆车?
那掌柜的察言观色,小心赔笑道,“跑江湖嘛,肯定得吃苦头。何况您说的这人还是个小孩儿呢,也就这么高,”掌柜的比量了一下,手掌放在自家眉毛那里。“看着瘦的很,像是也就十来岁,还没登台呢!”
“没登台?”青柳大郎眉毛快皱成麻花儿了。“那他平常在做什么?”
“咳咳,大少啊!”白总管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句嘴。“像他们这种戏班子,这年纪的孩子一般就养着跑跑龙套,正式登台怎么着也得十三四岁。”
“白总管说的是!”那掌柜的忙补充道:“他在我这儿歇脚,几次出来见人都是开锣后翻几个筋斗。”
青柳大郎越听越慌。想,宝贝儿如此娇气的一个人,眼下叫他弄丢后居然沦落至此!翻筋斗,跟着野戏班子讨生活!或许还得靠两条腿走路去京城!就宝贝儿这小模样儿……
他脑海中浮现出苏十三从前与他在大唐时的情景。那会儿,苏十三无论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不是骑马就是骑骆驼,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况且,上一世在大唐,苏十三唯一甩腿走过的路,也就是从长安城走到东安寺。那也就七八里路!
这下可坏了,宝贝儿若是跟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吭哧吭哧从冀城甩腿走到京城,那还不得把他给恨个半死!
这下可如何兜的回来?!
青柳大郎脸色惨白,心里慌的一批。在外人眼里,他整个人冷得就像刚从冰库里取出来的冰块儿,噌噌冒着寒气。
“大少,大少?”
白总管小心地碰了一下他穿着西装的手肘。“您看这事儿?”
“追!”
青柳大郎果断回身,手一挥。“本少爷要去京城!”
“哎哟,”白总管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也就是个影儿,万一追过去捞不着人可怎么办?”
“你怕?”青柳大郎回头冷冷地看了白总管一眼。
“哎哟大少您这话说的,我怕什么,还不是怕回头老爷知道了……”
“父亲那头,我自会与他说。”
青柳大郎说完,匆匆地走出酒楼。一身烟灰色三件套西装,腰杆笔直,身量极高,走的火烧了屁股般。
*
一出酒楼,早有辆黑色老爷车停在路旁。白公馆的佣人替他打开车门。“大少!”
青柳大郎坐进车,眉毛深皱。“阿四,去京城!”
“啊?”
开车的阿四忙回过头,帽檐下的两道八字眉高高挑起,瞪大双眼惊道:“大少,您说去哪儿?”
青柳大郎没答话,只看着阿四冷笑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啊!知道了!”
阿四吓的立刻回头,发动汽车,一个屁都没敢放。
白总管刚悠哉悠哉走到车旁,还没来得及喊人,就见汽车在他面前嗤一下溜远了,甩起突突的灰尘。把个白总管惊得目瞪口呆,伸手抹了把脸。“咳,这叫啥事儿!”
*
那头苏十三可不知道青柳大郎正在寻他。他正吭哧吭哧地背着个巨大的碎花包袱,转头与戏班几个小孩儿说话。“我说,咱们这是又往哪儿去?”
“谁知道!”
旁边一个瘦高小孩儿,嘴里嚼着草根,没好气地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刚来的,谁知道班主要往哪里去!”
苏十三被冲了一鼻子灰,只得摸了摸鼻尖,不吱声。
自打三年前,他在冀城外叫一个脸上长痣断了两条腿的班主给威逼利诱拐走之后,这三年过得那叫一个惨。
就是一个大写的惨!
他在那家野戏班子里头只混了半年,班主就叫下头几个武生给赶跑了。之前拿红缨。枪对着他的武生造。反成功,挑大梁做了班主。那人却不喜欢原班主那套,懒得将苏十三这种小屁孩儿从头养起,索性转手就将他卖给了另一个过路的戏班子。
可怜苏十三嘛也没学会,只因长得好,那新班主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回头就给了那红缨。枪青年几块银元,将苏十三领走了。到了新戏班子后,苏十三只给一位章老板跑跑龙套,还算轻松。
再后来,章老板叫人看上了,给收到后院里去了。戏班子得了一笔大钱,新班主无心跑江湖,挥挥手,就让他们各自散伙。各寻各家,各找各妈。
苏十三当时也想跑路,可惜他实在是长得太好啊!
新班主放了所有人,独独将苏十三领到一个唱男旦的名角儿面前,给人敬了杯茶,送了四样礼。“这小孩儿,花老板您瞅瞅,今后能吃咱祖师爷赏的这行饭不?”
“这是谁家的孩子,生的怎这俊呢!”
花老板放下茶盏,翘起兰花指,一双桃花眼上下飘了苏十三几眼。然后两指轻轻夹起苏十三脸颊上的嫩肉,笑道:“乖,唱一句给我听听。”
“不会唱!”苏十三板着脸硬邦邦地道。
“哟!脾气还挺倔!”
花老板笑嘻嘻地转头对班主道:“这小模样,这音色,他若没饭吃,那叫咱们这些人可怎么活!这徒弟,今儿个我可是收下了。”
苏十三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花老板。
花老板笑眯眯地跷着二郎腿,又随手端起茶盏,仔细地将茶杯盖揭开一条细缝儿,低头吹浮在上头的茶末。
“还不快喊师父!”
班主带笑骂道:“你这孩子!知道我为什么不放你走吗?如今这世道,你无父无母,又没个手艺傍身,放你出去没几天,水沟里就得多一具尸首!快,给花老板磕头!别跟头犟驴似的,不识好人心!”
就这样,苏十三满心不情愿地、倒霉催地,又被花老板收为亲传弟子。
简直跟前世在大唐他与一众精怪辩经时说的一样,命运随陀螺转,半点不由人。
*
他跟了花老板后,每天三四点起来吊嗓子。两年下来,一开嗓,满座皆惊。
花老板这人,卸了妆面后也就中上姿色,但一折《贵妃醉酒》场场爆满。用花老板教苏十三的话说,做人呢,不仅外场上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而且做他们这行的啊,一旦登了台,就得眼睛里头藏钩子。
苏十三一脸不屑。
花老板又道,别觉着丢人!让你眼睛里头藏钩子,不是让你去勾人,是教你去钩钱!
可是花老板这样一个剔透玲珑的人,到后来却像鬼迷心窍般,独独在一个人身上拧了性子。南墙都撞塌了,撞的头破血流,花老板都不肯回头。
花老板爱上了一个人。
这人据说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少爷,生得眉眼含笑,梳着油光可鉴的大背头。每次来寻花老板,花老板就跟丢了魂似的,多年唱戏赚的私房钱都贴补给他了。
花老板既没勾住人家的魂,也没钩住人家的钱。
苏十三曾不止一次劝过花老板,说这人恐怕就是个拆白党,只会吊膀子,没别的本事,让花老板当心。
可是花老板坠入情网,完全听不进劝。
那大少又爱抽鸦片,花老板贴了那人许多钱,后来不知怎的也染上了鸦片瘾,嗓子毁了,人也憔悴,许久接不着好戏,在各家戏班子里头腰杆子就挺不直了。
花老板落魄的时候,苏十三也没想过跑路,但是花老板撵他走。
有天下午,花老板将他唤到床边,鼓鼓地抽了口鸦片,青烟袅袅。
花老板脸色蜡黄,半歪着身子躺在榻上,看了一眼苏十三。“十三啊,你跟着我这两年,倒也算得上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可惜太小,不然我还真想……”
他说着笑起来,虽然容光不再,但是一双桃花眼在笑的时候依然有几分春水潋滟的味道。
苏十三心里难过,低头道:“花老板,您将这鸦片戒了吧!以后咱寻个铺子,做点小本生意。”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花老板笑着摇摇头,然后一手捧心,蹙眉道:“我这心里头不服气。——不服气,你懂吗?”
苏十三张张嘴,没说话。
花老板瞧上的那人,就是个烂泥里的渣。用苏十三的话说,是怎么都洗不白的渣。
“我知道你瞧不上他,我也瞧不上!但是我既然跟他掉到了烂泥里头,要我放了他,让他光鲜亮丽地走出去过人的日子,我不服!”
花老板陡然拔高一个声调,惨笑道:“要死,就得一起死!”
“您别这样想,”苏十三耐下性子劝道:“花老板,您今年也就二十七八岁,犯不着……”
“二十七八,在这行里头已经是块老腊肉了!”
花老板笑着摇摇头,打断了苏十三的话。“你还小,别跟着我糟蹋日子!这里有些钱,”他递给苏十三一串钥匙。“这是我的养老钱,怕叫他摸走,我特地存在银楼里头了。你拿着钥匙,叫他们取了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哎哟,跟我还犯什么倔呢!”花老板笑了一声。“你既然喊我师父,给我磕了三个头,又奉了一杯茶,我这心里头就拿你当儿子看!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也就这样了。我可以烂掉,但是不能拖着你一起死!”
花老板开口闭口就是“死”字,苏十三觉得不祥,几次打断他的话。但那天的花老板就跟着了魔似的,只顾自说自话,硬逼着苏十三拿钥匙去宝豪银楼取钱。
苏十三拗不过他,捏着那串钥匙去宝豪银楼,取出来的除了五百块大洋,还有一对翡翠镯子。那对镯子成色特别好,一看就是老坑玉,糯种冰紫。苏十三当场脸色就变了。
宝豪银楼的人送他出门前,特地叮嘱道:“这对镯子,花老板若是想留着,咱就不说了。若是想出手,记得回头来咱们银楼。估计开价得有一万大洋,保证能脱手。”
苏十三胡乱应了一声,怀里揣着那只匣子,像是贴肉藏了块烫手山芋,烙的心疼。
他奔回花老板那里,谁知还没有到花老板住的地方,门前大片浓烟滚滚,围着许多人。
他张皇失措地往里头冲,却每次都叫人墙挡了回来。
“小苏老板,这里头去不得了!”
苏十三不听,拼了命地往里头钻。耳内闲言碎语缤纷,嘈杂的很。
“听说没,咱这儿住的那个唱戏的……”
“花老板!”
“对,之前傲的很!隔壁冀城的大悦明生,那两家可是老字号了吧?几次下帖子都请不着他!最风光的时候,被人包场子,整个印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去听他唱戏!”
“那场我知道,《贵妃醉酒》嘛!是给咱印城那位……的姨太太庆生!”
“那都是从前啦,说是这一年落魄的很。这不,人一穷,就想不开,好端端的在自家院子里点火。戏子就是戏子!死了都是个祸害!呸!”
苏十三心里一片拔凉,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那天他就跟提线木偶似的,怀里藏着花老板的五百块钱和一对翡翠镯子,在众人散开后,半夜跳墙头进去,撕下门前贴的白色封条。
走进去一片断瓦残垣。脚下是烧得焦黑的木头,花老板的尸体早叫人抬走了。
据说花老板死之前,曾喝过一杯毒。酒。苏十三不知道花老板在火烧起来的时候,是否还有知觉。若是还没断气,那火焰撩在身上,嗤啦嗤啦,活生生灼烧皮肉的痛苦……苏十三想着都替他觉着疼。
那夜,苏十三一个人藏在老宅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最后拿手刨了个坑,把那匣子埋了。
他就跟前世在东安寺送走明溪老和尚一样,在废宅里又躲了七天。第八天,他被人扒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下巴尖尖,满脸黑灰。
“哟!小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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