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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观-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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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竹道:“叔父,要不。。。我们再商量个别的法子,你好不容易。。。”
李谭没再答话,朝众人拱拱手,回身走了。
范洄翻了翻白眼:“郁离,你就是一直没明白他的感觉,这要换了后殿的那个是道长。。。”
没等他说完,薛竹抄起桌上的镇纸就冲他砸了过去,骂道:“放屁!你个遭瘟的玩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炳叹口气道:“我说各位,歇了吧,明天还有正事呢!”
沈抟道:“公子带你兄长回去休息,唐真君。。。你如何?”
唐炳想想道:“我去你前殿借些香火吧。”
沈抟便送他到前边三清殿,重新拿了个香炉,焚了三炷香,朝唐炳拜了拜,插入炉中。
唐炳拱手还礼,化了一股青烟,向香炉上附了,就此歇息。
沈抟回转,见只剩薛竹一人,看着桌上的坤舆图,左手掐指而算,右手拿笔写写画画。
沈抟问:“算什么?我给你算。”
薛竹一回神,看看他道:“没什么,算算阴阳朝向。”
沈抟望着薛竹,欲言又止。薛竹近前两步,微微低头,嘴唇碰了碰沈抟的眼睛:“怎么了师父?这几天你一直魂不守舍的,话都少了。”
沈抟想想还是直说了:“这几天总是莫名的心惊,卦也不好,我怕你出事。”
薛竹咬咬嘴唇:“你别担心,我不逞能,保命第一。这阵就在城里,还害了婶娘。我们不能不管。”
沈抟没再答话,二人回到后院内室。
沈抟把外氅衣裳脱在榻上,自己只穿中衣盘坐在床边,轻声道:“我符不灵卦不准,不必太在意了。”说完细目一阖,面色收敛。
薛竹褪冠散发,于他对面而坐,同样闭眼打坐。没一会,沈抟把眼睁开了,看看薛竹,又阖上。又过一会,薛竹也睁开眼,又闭上。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终于撞上。沈抟往前探探头,哑着嗓子问:“想什么呢?”
薛竹双眸闪亮,翻翻眼睛:“师父想什么呢?”
沈抟直勾勾的瞧着他,张口就答:“想你啊。你这阵法越来越厉害,再过两年,估计也用不上我了。”
薛竹又亲了一下沈抟的眼睛,慢悠悠说:“千里阵仗,终有一眼。你要不在,我什么都干不成。”
薛竹双手放在沈抟肩膀上,跪起身,脸对脸看着他,轻轻问:“师父,你会一直陪我吧?”
沈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很快恢复,微笑说:“当然了,你想去哪?”
薛竹把手环在他颈后,歪头想了想,道:“现在哪也去不了,等我解了这个缺德阵的吧。”
沈抟见他皓齿明眸在眼前闪过,双臂一紧,将他圈住。头埋在他颈项里,闷闷的道:“我现在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用手】
沈抟低头,双唇在他眉头,鼻尖,脸颊,嘴角上来回擦蹭,一股带着药香味的热气喷到脸上,薛竹嘴唇抿了抿,失神的追逐着这股温暖。
终于,私‖密处传来一阵酥麻。薛竹胸腹高挺,双拳紧攥。秀目相阖,盈溢两点秋水,银牙咬断,难掩一声清吟。
沈抟终于被他追上,打开唇齿让其深入。薛竹的吻湿软悠长,温润棉柔,虔诚又小心。喘匀气息,薛竹在沈抟唇上轻轻舔了一下,魅气横流,春‖意难掩,道:“神仙哥哥。。。让我上去。”
沈抟滑落,薛竹嘴角一扬,悄悄把左手上的那个小伤口,又掐了一下。然后在沈抟胸口笔走龙蛇,画了个坤酉滞身符,法诀一扣,沈抟轻颤一下,不动了。
薛竹咬唇坏笑:“今日定要看沈仙师笑话!”
沈抟闭目苦笑:“薛道长,疼不疼啊!你说一句,我自然依言不动。”
薛竹再不与他废话,向下退了半个身位,在沈抟剑拔弩张的地方亲了一下。
沈抟急吸两口气,道:“你就不怕我冲散了你的滞身符?”
【用口】
沈抟双眼半阖不睁,并不理他。
薛竹又道:“不好意思啊?那说点别的。你刚才说卦不好,什么卦象?”
沈抟抬眼看了看他,道:“飞符入宫了,劫煞不辰。”
薛竹眼帘一挑,问道:“明儿就死?”
沈抟又道:“可你这面相,福纹越来越长,明显是个长寿相。所以八成是死不了,却有个什么劫难吧。明日务必小心,别逞强。”
薛竹弯下身子,腰胯慢打盘旋,唇齿在沈抟耳后轻沾,意乱情迷,痴笑说:“意外也好,不用纠结。你别忘收了我的火。”
沈抟面色发紧。
薛竹脸埋在他发丝间,继续笑道:“长生了,就能等到我下一世了。变个姑娘好不好?还是你就喜欢男子?”
沈抟长目微阖,精光一闪。薛竹愣怔,抬起脸看他。沈抟双臂撑起,下‖身抽出,自己穿好衣裤。
薛竹自知失言,咬唇不语。
沈抟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明日小心。”说完拎起个枕头,趿着鞋,转到外间去了。
第51章 李典史设计封半城
哗啦啦一阵铁链响,得了自由的谢沚,脸黑的要滴下水来。范洄一句哥哥没叫出口。谢沚兜头一拳打在他眼眶上。
范洄伸手捂住,小声求饶:“哥哥别打别打,明日还有事呢!”
谢沚左手一把抓住他脑后长发,拽到跟前。嘴唇张合,愤愤的问了一句,右手一个耳光抽到脸上。范洄两手护着头发,苍白的左脸立刻隆起四个指印,急道:“是是是,我胡闹我荒唐,可有事也挡不住我想你呀!”
谢沚左手一搡,撒开他,往脚下一扔,自己甩甩手腕。白玉似的腕上紫痕蜿蜒,裹了几圈。提腿一看,足踝上也是一般。
范洄伸手在他足踝上揉了揉,道:“哥哥干嘛挣那样厉害,乖乖从了我,何必来这一出。还是。。。你就喜欢被我捆着干?”
谢沚秀面一狞,伸腿横扫,把范洄远远的踹到床下。范洄未等起身,被他纵身压到胸口。谢沚右手结印,左手剑指一翻,二指间泛起隐约的金光。
范洄赶紧挣扎:“别别别别,你还来真的?我再也不嘴贱了,行不行。”
谢沚示威似的,把剑指在他眼前挥了两下。范洄脸上见汗,毫无尊严的求饶:“哥哥,好哥哥,饶了我吧。这百箭穿心,万蚁噬骨,我受过一次了!下次你要不同意,我绝对不乱来!要敢再犯,我自已捆严实,跪好等着这顿打。好不好?”
谢沚见他说的可怜,剑指向掌内一翻,散了神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左手食指横略,中指无名指往外一翻,右手从左手腕划过。
范洄猛点头:“是是是,明白明白!”
谢沚又一耳光拍到他脸上,嘴唇抖动,一脸的暴躁。范洄认命的往后一躺,难得的略显羞涩:“行,我重复一遍。若再胡来,囹圄锁身,金枷扣顶,甘受七爷责罚。好了吧!”
谢沚放过他,自己起来,系好中衣。张嘴问了几句。范洄光着身子赖地上不起,道:“我与沈道长共战过,他不但剑法好,身上功夫藏而不露,况且还有法宝未出,论身手,想来不比哥哥差。就只符箓百有一失,这是个空子,哥哥帮他防着点就是。”
谢沚赤着脚踢了他两下,招招手。范洄笑笑爬起来,问道:“这事,若郁离无法,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谢沚嘴角勾起,眼帘一垂,右手从肩上向前用力一招。范洄眉间抖了抖,轻声道:“确实麻烦,无端过境,后患无穷。希望明日一战可解。”
谢沚从上襦怀里,掏出三张白色符箓给他。手指翻了两下,点了点心口。范洄点头接过:“放心,炸不了。”
谢沚随意在床上一歪,二目含情,双唇软糯。范洄直通通盯着他看,眼不错神,痴迷无比。谢沚勾勾手指,范洄便走近,手忙脚乱的穿好中衣,目光闪烁,颇有些自惭形秽的意味。
谢沚看他这样,便又在上襦里翻翻,掏出一个小木食盒递给他。范洄讶然,双手接过打开,竟是六块江淮点心,一样一个,小巧精致,模样诱人。
范洄磕磕绊绊道:“哥。。。你,几百上千里地,你带这干什么!我又,我又不是小孩了。。。”
谢沚笑笑,伸手在半空处比了比。范洄半蹲半跪在地上,额头与他比量的差不多高。轻轻道:“这么大的时候,真是天天都等着见你。你每天会跟我说一句,原地等着,不许乱跑!还说。。。”忽然反应过来,住了嘴。
谢沚神色一暗,双唇动了动,颇有悔意。范洄摇头:“怪我!不过。。。这样就不能分开了!等着治好你,让你天天跟我说话!”
谢沚闭上眼,往帐里靠了靠。范洄躺在外侧,一个个慢慢的吃掉了食盒里的点心。不停的给谢沚描述是何种味道,是什么口感。谢沚烦得咬牙切齿,双唇一字一停:我,吃,过!
寅时刚过,苏家祖宅忽然亮起几盏灯笼,紧接着几许稀碎的人声,脚步声。未几,偃旗息鼓。
又有木材行,成衣铺,当铺各位掌柜,连夜上门,复又退出。
卯时三刻,李谭身着绿色黄鹂补的官服,革带轻靴,乌纱掩发。
有现在刑房的掌司,名叫陈季的,走来打个拱手:“李典史,东西都放好了,到现在还没声张,肯定是私自埋了。我给您点齐人了,咱去不去。”
李谭看了他一眼:“今夜过后,可能还要陈外郎照顾了。”
这陈季是李谭嫡系亲信,闻言一叹:“李典史别乱说,哪至于此!咱们不过是照章办事!”
李谭袍袖一震,道声:“走。”当先而出。
不多时行至苏家,使人扣门。苏半城心内有鬼,嘱咐长子苏伦两句,叫他后门出走,先去省城等消息。若有事变,就请府里同知救援。自且上次苏夫人杀妾的事,使得这老头见了李谭便有怯意。听通报是李典史登门,立刻吩咐,大开中门,以迎贵客。
李谭龙骧虎步,尽展威严。苏半城从室内迎出,拱手见礼:“李典史,清晨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谭双目一翻,侧过身不受礼。陈季上前一礼道:“苏员外,我们也不想来这样早,且李典史还在服中。只是夜里有人来报,说他兄弟昨晚喝多了,与你家尊管口角几句,被打死当场。”
苏半城笑道:“此等疯言疯语,怎不把那报官的打出去。”
陈季一拍掌:“可说的是呢!但这人竟敲了登闻鼓,大老爷连夜把人都叫齐了。苏员外,您不会让我们为难吧?”
苏半城感到今日事有不好,手一挥道:“陈外郎请自便。”
陈季带人入门,里外查看起来。李谭转过身,望着苏半城,道:“苏员外,今次请你去监中,你可还有什么交代?”
苏半城皱眉道:“李典史此话奇怪,此等诬告,查清便罢了,怎么还要带累我于其中?”话未说完,陈季便报,说花园子里挖出碎尸。
苏半城才知,李谭端着架子,这是有备而来,早知如此,昨夜便不应该把那脏东西私自埋了。收拾笑脸,赶紧道:“李典史,中秋将近了,我早就打算着,给众位爷们儿并小外郎们,送几双鞋穿。你看,典史你给分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硬纸,正是一张时下盛行的交子。
李谭阴森森一笑,接过纸票子看了一眼道:“苏员外大手笔,这得买多少鞋穿,我先替他们谢了。”
苏半城客气两句,未及讲完,门外涌进一群各色人等。定睛一看,都是自家铺子里的伙计,陈季从中而出,面色严肃道:“苏员外,我本来以为这事与你无关,可怎么你倒有六个买卖挂碍?也不知你二十九家铺子,有多少人命在其中!说不得,今日都先歇业吧!”
原来这六家铺子里,都或埋或藏有碎尸在,正是昨夜苏半城一句,多事之秋,掩人耳目惹出的麻烦。李谭算准他四方阵出事,此时必不敢报官,是以连夜投了乱葬岗碎尸若干,等着苏半城埋了,他自己再来巡查。这事若发了,李谭必是一贬到底的结果。他贱籍升官,从十四岁起做跟班小仵作,至今二十余年,无一日不谨慎,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只今日,存了死志,无所顾忌。
李谭把交子往陈季手里一递,悠悠道:“店面封了,人都请回去,别怠慢。”
陈季一抱拳,道:“是,我这就跟监里招呼着。”回头退走。
苏半城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李谭!你明知这些人命与我无关。这是要敲多少竹杠?”
李谭二目圆瞪:“那这一月之间,二十几个残缺乞儿的命,与你有关吗?这二日城内六七家缟素,与你有关吗?”
苏半城脸色疾变,神情闪烁,恍然道:“沈怀安!定是他多事!你是朝廷命官,怎可受妖道摆布!”
李谭眼眶一红,道:“苏半城,你大概不知我正妻秦氏,天生目夷,是个睁眼的瞎子吧?邪阵害人,正该赔命!”
苏半城惊讶非常,从没想过会有人为吏做官,还留有糟糠盲妻。并为亡妻不顾后果,孤注一掷。时人轻妇人,重子嗣,李谭三十六岁无后,且月娘眼盲,他却不休妻,不纳妾。此番情义,苏半城想破脑袋也不能明白。
直到有兵丁来“请”,苏半城才恨恨威胁道:“李典史,既然你官做够了,咱们就走着瞧!”
李谭哂笑:“苏员外先顾眼前吧!监内潮湿,你不会庾死其中吧?”
苏半城抚袖而走,李谭从怀中掏出张通语符,对着符说一句:“郁离,午时之前,所有店铺空室清场,你们小心。”
须臾,符中传出薛竹声音:“叔父放心,今次就除了这祸害。”
午时刚过,苏家祖宅前院。
薛竹起了笔咒,先在唐炳双掌各画几笔。又全院游走,在需要的方位上画符写咒。右手画,左手便扣诀查看,符咒亮起,再画下一个。
范洄托着一大碗调了薛竹鲜血的朱砂,跟在他身后,看他如此谨慎,问道:“哎,你的符还会失灵吗?这么小心?”
薛竹边画边说:“虽然没失手过,但这次,几乎我所有的亲朋都挂碍于此,若败了,那是多少人命啊!我怎能不紧张。”心中想起沈抟昨日千叮万嘱,更是不敢分神。
范洄轻笑:“我也算你亲朋好友吗?”
薛竹伸伸腰,随意道:“那当然啊!虽然我这本事赶不上你,但这脸皮还赶得上!”
范洄没被逗笑,又问了一句:“那要是我死了,你会给我烧纸钱吗?”
薛竹把笔往朱砂碗里狠狠一杵:“你这个破嘴就不能有个把门的?!”
范洄干笑两声:“流氓么!习惯就好!”
沈抟与谢沚,在树下的石桌旁笔谈,商量着什么。唐炳负手而立,静静听着薛竹和范洄的对话。心内复杂,轻叹一声。
薛竹回头抗议:“唐真君,你别有什么情绪好不好,我这。。。扛不住啊!”
唐炳撇撇嘴:“你事可真多,用着我,还嫌着我!躲远点!”
范洄不经意横踏两步,挡在薛竹和唐炳之间,悄悄道:“不理他,再过些年,就是他躲着你了。”
薛竹回头沾了沾朱砂道:“现在好多了!上次在回。。。上次见他,哭的我头都疼!”
这阵法凌乱复杂,薛竹且画且查,直到申时末,一碗朱砂见底,这才堪堪成阵。只见他放下笔,双掌一抬,所有符咒之处一起亮起,整个院落,正画成了一个阴阳鱼太极图。
唐炳盘膝坐在正中心,双手掌心向上,放在膝头。范洄站在坎位阴极的鱼眼上。薛竹双手持阵,站在离位阳极鱼眼上。
沈抟站在院外,最后看了看薛竹,一时无语,回身便走。谢沚右拳在左手上碰了碰,然后伸平。相处多日,沈抟也明白他是问,怎么了。
沈抟自嘲的一笑:“这么明显了吗?你都看出我不对了。”谢沚歪歪头,沈抟续道:“前日卦不好,我总怕他关键时候不顾自己。”
谢沚笑笑,神情无奈。指指沈抟,嘴唇缓慢开合:言传身教。
沈抟一怔,想起谢沚曾夸他乾坤化外仙,慈悲惹尘缘。也是无可奈何。
第52章 范从之拘魂开冥途
二人照图而行,离宅最近的,是苏半城起家的买卖,苏氏成衣行。门上有张封条,铁将军守卫。
沈抟拿出张开锁符晃了晃,与谢沚一同进入。怀中的本命符一闪,沈抟胸口浮出一个小小的气圈,缓缓流转,似有一股吸力向内生长。
南冥出鞘,吞口处贴了一张探魂符,沈抟剑指一竖,南冥在屋里飞了一圈,旁的无事,唯有成衣架上的几套衣服,亮起隐隐幽光。
谢沚铜棍一扫,七八个死魂化形而出,其中两个看到他,面色一愣,颇有惧意。其他的面色迷茫,朝他二人猛攻而去。
沈抟右手一招,南冥入手。左手一张艮戌镇业符飞到门上,长剑一圈,几个死魂仿佛被他粘在剑上,近不得,远不了。
谢沚见他身法玄妙,自己撤到外围。一招春燕归巢,斜捣一魂肩胛。死魂身形一错,空门大开,沈抟左掌拍出,正中鬼心。死魂尖声嘶叫,被沈抟胸口气圈吸引,化为无形。
谢沚铜棍疾扫,俱都打乱,沈抟挺剑直刺,个个击破。谢沚环视一周,只有一个少女模样的死魂缩在墙角,瑟瑟而抖。谢沚嘴角轻勾,眉目一凝,一脸假笑看了看她。少女死魂一个冷颤,认命似的向前一扑,谢沚铜棍抬起,直杵进鬼心。
沈抟长剑入鞘,轻声道:“谢公子,慢些。”谢沚小指碰了下嘴唇,又点点头上小冠。他应该是想表达小弟,也就是说有范洄在可以放心的意思。沈抟想了想,还是道:“慢些吧。”谢沚铜棍倒持,点点头。
再行二里,是一家典当行。沈抟胸口的气圈重新亮起,这次不用探魂,就见高高的柜台里,坐着一位朝奉,笑脸迎客,面色清醒。
沈抟抱剑一礼,柜内死魂转出。看见谢沚的侧脸,略微一愣,前倾身仔细端详一下,大吃一惊,声音凝重:“怎么竟惊动七爷,这次真是要下地狱了。”谢沚没有任何反应,一招风卷莲花,攻守兼备,踏步而上。眼前这朝奉安危不顾只管抢攻。
谢沚只是游斗,并不下杀手。对面朝奉渐渐招架不住,反过身,合身朝沈抟撞去,意图冲身。沈抟剑锋平平探出,剑势向内,往回一带。朝奉收势不住,竟像自己往他剑上插去。沈抟挽个剑花,眼前朝奉死魂嘶吼而逝,转入沈抟胸口,气圈明显一暗,看来阴气深重。
待气圈再次亮起,沈抟和谢沚才奔向下一程。这阵中的死魂,有多有少,有强有弱,男女老少,清明懵懂,各不相同。有的知道自己被人敛魂,有的知道邪阵凶险,有的自知助纣为虐,有的不明所以。
不过,所有魂魄都不想去阴间,参与过此等邪阵,定要去无间地狱走一遭了。
沈抟以慢打快,以剑御魂,尽量缓慢的一个个截杀魂魄。
行至半程,夜已黑尽。无星无月,倒是个阴天。二人行至一家茶楼,沈抟见胸口气圈亮着,南冥飞射,在一楼兜了一圈,竟撞出十七八个少年模样的死魂。谢沚高挑双眉,左足向前,腰背横扭,右手铜棍探如青龙出海,退似鸾凤归巢,南横北略,上下翻飞。历来枪挑一线,棍扫一片,谢沚几个呼吸之间,便把这些死魂全部接住。
沈抟一声赞叹,攻入圈内,南冥势沉意缓,三五招便或刺或挑,斩杀一个。
忽地从二楼暗处,射出一支无形□□,阴气聚合而成,无声无息,迅如飞梭,直奔沈抟后心而来。得到近前,才知不妙,沈抟躲闪不及。谢沚棍头轻扫,沈抟只感觉左肩一股柔劲袭来,立刻借力右略。到底没有错开,正射中左臂。
箭化无形,沈抟上臂现一血洞,身形一滞,掏出一张速愈符止血,额头见汗。谢沚昂首怒目而视,却是嘴角见笑,表情阴森诡异。持棍横扫,逼退身前死魂,左手拍拍自己胸口,拇指向上抬了抬。沈抟会意,抬眼望了望高度,撤手御南冥护身。右腿前弓,右手掌心朝上,搭在右腿膝头,说声,上!
谢沚把齐眉铜棍高高抛起,朝沈抟手心里登踏而去。沈抟看准方位,运劲将他向上一送。谢沚修逸笔挺,扶摇而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衣一转,左手抓住栏杆,右手扯住铜棍,翻入二层。未等落地,齐眉棍一记横扫千军,砸出阴影里使弩的死魂。
这魂魄早认出谢沚,自知射击谢沚必定无功,这才偷袭沈抟。谢沚左手从背后取下白纸伞,迎风前招,纸伞一开一合,将这使弩的魂魄收入其中。
沈抟御南冥在左,右手夹两张雷震符,与众魂周旋。情形凶险,却不见他一点急躁,仍是缓慢的一个一个送魂。
谢沚两步抢到栏杆,纵身而下。正落在沈抟左侧,劈砸扫略,迅速接过战局。沈抟面色平静,二目放空。稳稳妥妥的送了所有的死魂。
谢沚把白纸伞丢在地下,铜棍压在其上。从怀中掏出个白色圆盒,双手旋开,直接用药膏把沈抟臂上的伤口塞住了。沈抟只感清凉酥麻,竟不太疼痛。灵药神速,等沈抟胸口气圈再次亮起时,左手臂已经恢复七八,伸展自如。
沈抟欠欠身:“谢公子着手成春,已经不影响动作了。开伞吧。”
谢沚足尖一挑,纸伞入手撑开,伞里的魂魄没了管制,一跃而出。
沈抟持剑而上,恨他偷袭,剑招凌厉,不留余地。死魂越斗越狼狈,不是敌手,翻身欲遁。谢沚右臂平伸,拦在外面。死魂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抬弩朝谢沚又射一箭。谢沚早有戒备,闪身躲过,手中纸伞前探,又把他往里逼了两步。沈抟剑尖一挺,从后心洞入。
死魂怨毒的望着谢沚,嘶声自语:“天杀的吊死鬼!”未及骂完,沈抟剑尖一转,死魂化作无形,转入气圈。
谢沚把伞一合,重新背到背后。除下小冠,把散落的长发重新冠妥,左手抹一把脸上汗水,沾了些血迹泥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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