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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星者-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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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荒诞而诡谲的梦境,都还算心如止水,毕竟他被称为“造梦师”,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疲乏不已,但再可怕的梦境于他而言,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直到他在梦境里见到何慧琼。
  对于这个女人,尽管宗正则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她的确给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他以为,那是可以遗忘,或是克服的。
  可在何慧琼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他梦里,发出怪笑扑向他的时候,宗正则才发现,这层恐惧,原本他以为的要深得多。
  她又咬住了他,这一次狠狠地撕了一块肉下来,一边咀嚼一边大声诅咒:“去死吧宗正则!去死吧!”
  宗正则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颊,忽然就猜到自己的病是怎么来的了。
  是传染,具体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跟“暗影”的那种名为“破茧”的药剂有关系。
  或许那是新的变种病毒。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的病症跟之前见过的病例不一样。
  他们早就在这么处心积虑地要除掉他……那么,沅淇也是其中一员吗?
  不……她不是我的沅淇了……
  宗正则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却蓦地怒目圆睁,因为他看到,何慧琼在向他扑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我仍在梦里吗?!
  宗正则惊恐地躲开,却发现女人跗骨之蛆一般地贴了上来,满心的绝望和惊怖之下,宗正则伸出手,狠狠地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女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有话要说。
  可宗正则害怕她一张口就是诅咒。
  “闭嘴……闭嘴……”他骤然施力,“闭嘴!!!”
  轻微的“咔哒”一声,女人的颈骨错位,脑袋软绵绵地歪到了一边,再也没了声息。
  宗正则好半晌才缓过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死了。
  他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女人的尸体“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阴魂不散……”宗正则喃喃出声,他忽然觉得病房里很冷,于是拉开拉窗帘,夕阳的余晖斜斜地透了进来,越过他,映在了尸体的脸上。
  女人的面容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宗正则呆呆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颤栗。
  他亲手扼死的,根本不是何慧琼,而是他的妻子。
  “啊——!!!”
  隔壁病房的霍璟被惨烈的哀恸声惊醒,他听出那是顶头上司的声音,立时跳下床,顺便从枕头下抽出了枪械。
  他拖着还没恢复好的病体,踹开隔壁房门的时候,发现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断了气的女人。
  而宗正则,已然不知去向。


第199章 末路
  一个发了疯的强大异能者,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宗正则有多强,霍璟很早就见识过,他曾以为“孤岛”里的异能者应该很难找出更胜他一筹的人了。
  可他忽略了,他见识过的只是那个严肃自律的宗正则,而不是现在这个癫狂疯魔的宗正则。
  前者有原则有底线,后者则是……百无禁忌。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这本来不奇怪,医院里本来就人多,可此时,充斥在病房、走廊以及楼道里的,仿佛已经不是活人,而是游魂。
  他们双目无神、表情呆滞,成群结队地穿行在过道里,好似一场盛大的梦游。
  霍璟面对异种的围攻都没皱过眉头,却愣是被一群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给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知道,他们是被魇着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亦是心知肚明。所以现在要去找那个始作俑者。
  但他环视四周一圈,并没有看到宗正则的身影。
  霍璟右眼直跳,总觉着要是不赶紧寻着宗正则,事情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可走廊里人头攒动,挤满了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要搁平时,这不算个事儿,挤过去就是了。
  但此时的霍璟面对着一群失魂落魄的人,却想起了一句带着迷信色彩的老话——梦游者是不能打搅的。
  至于打搅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告诉过他。
  一阵恍惚蓦然袭来,他的脚步竟然真的迟疑停滞起来,但不是因为那句不知真假的老话,而是因为异能。
  宗正则暴走的精神力,犹如失控的洪水,迅速地泛滥成灾,一波又一波的涌来,他亦是无法避免。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夺走,霍璟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成为“游魂”中的一员。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左臂。
  胳膊登时血流如注,剧痛蔓延,却是令霍璟浑身一凛,头脑暂时清醒。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挤进人潮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那些梦游者全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无数道视线聚在他面上,莫名地令霍璟毛骨悚然。
  他们的反应很古怪,就像是正在做梦的人……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霍璟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握住了枪柄,而几乎是同时,一个身穿病服的人发出一声怪叫,猛然向他扑来。
  他似乎是只领头羊,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上,霍璟心知不好,可偏偏带病之身,无心也无力跟他们纠缠,无奈之下,只好开枪。
  他尽量避开了致命部位,目的只是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但他身上毕竟只有一把枪,子弹也是有限的,不想全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于是打伤了数人之后,他撞开人群,强行辟出一条通道,想要尽快逃离这波“游魂”。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突然间狂躁失控,八成跟他流的血脱不开干系。
  可在这个情境下,他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
  好不容易挤过了走廊,身后又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霍璟回头一看,登时头皮发麻。
  也许是走脱他这个唯一的猎物,这群攻击性奇高的“游魂”,开始自相残杀了。
  手上能抓到的任何物件都成了武器,实在找不着,赤手空拳加一口白牙,照样投入战斗。
  一群人的撕斗,很快就见了血,而血腥味刺激了人们的凶狠,于是场面愈发暴力。
  这样的恶性循环让霍璟头痛不已,但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如今的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宝贵得很,他必须在局势彻底崩盘之前找到宗正则。
  至于之后该怎么做……霍璟目光一沉,攥紧了手中的枪。
  一开始他对于宗正则的所在毫无头绪,可很快,他就从那些□□控的木偶中看出了一点端倪——他顺着楼梯,越往上走,楼层越高的人就魔怔的越厉害。
  他大致能猜到对方的位置了。
  一路上摆脱了不知道多少“梦游者”,霍璟到达天台的时候,已经快站不稳了。
  他本来就还在养伤,先前为了避免被宗正则的梦境之力波及,他被迫自残,血流了不少,现在全身气力乏的厉害,身体状况相当不妙。
  不过,比起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痛楚,更让霍璟心慌的是,他越接近宗正则,人就浑浑噩噩的越厉害,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但并不是为了休整,而是再一次摸出了匕首。
  可在他第二次自伤之前,眼前一花,宗正则无声无息地现身了。
  》》》
  苏闲和郑飞赶来的时候,情势已经相当糟糕,陷入噩梦之中的人们被心底的各种阴暗面所缠绕,激发出了性格里的戾气,变得好勇斗狠,暴厉恣睢。
  医院里铺着的白瓷砖已经被血染红了,满地黏糊糊的血泊,红的发黑,隔几步地上就躺着个满脸血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冲天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郑飞差点吐了,但他不想在苏闲面前失态,只能强忍着。
  苏闲望着那些面目狰狞斗的死去活来的人,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他知道宗正则一定出事了。
  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来他们并不是简单地要让宗正则去死,而是要他身败名裂。
  看起来,他们已经做到了。
  无论这桩血案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这么多的伤亡,宗正则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闲听到身边的郑飞在惶恐地发问,他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发现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霍璟给他留的,讯息只有三个字,很简单,但很关键。
  “在楼顶。”
  苏闲抬起头盯着郑飞:“宗局在楼顶,我要马上赶过去,你留在这里,让那些人安静下来。”
  郑飞张大了嘴:“我、我做不到啊……”
  “用异能。”苏闲神情严峻,“我听说,你的异能是声波攻击……搞定这些人,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郑飞依旧忐忑不安,“我控制住不好,怕一不小心就过度……”
  苏闲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肩,语气一反常态的冷酷:“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听我的,一切由我负责。”
  “可是,你要是在这栋楼里,也会被殃及到的……”
  “没关系,一切就看你了!”
  苏闲重重地拍着他的肩,郑飞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晃眼,上司已经不见了。
  他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挪动着僵硬的步子,朝那些“游魂”走去。
  》》》
  苏闲刚到天台,就发现霍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举着枪,抵上了太阳穴。
  他眼神涣散,动作僵硬,一看就没有了自主意识。
  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苏闲蓦地将他扑倒,子弹险险地掠过霍璟的头皮,擦破了一片血肉。
  为了避免他继续□□控,苏闲索性将霍璟打晕。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脖子猝不及防地被勒住,呼吸险些被阻断。
  情急之中,他抓起霍璟手中的枪,抵住背后之人的小腹,开了一枪。
  宗正则闷哼一声,胳膊上的劲道有所松动,苏闲屈起右肘,重重地向后撞去,对方雪上加霜,痛苦地弓起腰,他趁机彻底地摆脱了对方的钳制。
  本想用一颗子弹彻底地制服宗正则,可苏闲却倒霉地发现刚刚他用掉的正是那支枪的最后一发子弹。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枪掉了个头,枪托狠狠地甩在了宗正则的额角上,他顿时头破血流。
  鲜血漫过他的眼角,把他的双眸映的更加赤红,苏闲在这片浑浊的红里窥见了自己渺小的影子。
  宗正则双眼发直,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法令纹愈发深刻,头发亦是灰白相间,整个人暮气沉沉,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那是霍璟啊!”苏闲五味陈杂,沉声质问,“你怎么下得了手……”
  宗正则对于他的质问恍若未闻,仍然是那副表情,苏闲知道,他大概率已经没有神智了,否则不可能对霍璟下手。
  也好,苏闲闭了闭眼,既然这样,那他也没什么顾虑了,反正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副驱壳而已。
  或许杀了他,比让他这样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要更仁慈一些。
  他扔了空枪,拔出匕首,正要狠心刺进他的心脏的时候,宗正则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叫了一声。
  “苏闲。”
  那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悲凉,一点都不疯魔,让苏闲握着刀的手颤抖了一下。
  而他的动作也因此迟缓了一下。
  就这样,他被他的老师抓住了机会,宗正则蓦地抓住刀刃,同时用头狠狠地撞向苏闲。
  苏闲被撞的头昏眼花,却仍是紧握着匕首,而薄刃的另一端握在宗正则手里,二人一时僵持。
  看起来似乎是势均力敌,可苏闲知道自己落在下风——他的意识一寸寸地被攫取,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被拖入宗正则的梦境里。
  他的视野已经是一片模糊,连宗正则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是真的神智全无了吧……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但苏闲没有多少恐惧感,反而生出了几分怆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宗正则。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备受敬重,功绩赫然,为这座城市奉献了一辈子,临到头,却是以这样狰狞的面目死去。
  这太不公平了。
  可能他们这种穷途末路的人没有资格去计较“公平”这种东西。
  苏闲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但那并不是眼泪,而是鲜血,他的鼻腔、耳孔、口腔同样溢出了鲜血。
  宗正则亦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身下的建筑物隐隐在震,门窗玻璃碎裂的声响模模糊糊地透进他的耳膜里。
  是郑飞。
  宗正则缓缓地倒下,沉沉地压在他的肩头。
  苏闲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念叨。
  “对不起……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他口鼻之中的血液渗透了苏闲的衣领,他清晰地感觉到宗正则的血在一点点地变凉。
  苏闲望着苍凉的夜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后心。
  凉风掠过,洒了一地的热血,终究是冷透了。


第200章 浮木
  钟云从一直在试着醒来,但可能是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的缘故,他的精神力不断地被禁锢,并且在逐渐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不仅无法再对他人进行感知,而且连肖隐的精神力都无法再沟通。
  他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瓶中,还塞上了瓶盖。
  钟云从觉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他自然是恐慌不已,一来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而且桩桩件件的,没有一个是不重要的;再来就是……他毕竟还年轻,才二十出头,还想继续谈恋爱,蹉跎人生。
  苏闲还在外边等我呢。他心急如焚地想道,就算死,也要再见他一面才能安心合眼。
  不过依照他对自己的了解,真见了他,估计就更舍不得死了。
  愿望这种东西,自然怎么好怎么来,反正又不一定能实现,可随着身体衰败的越来越厉害,钟云从发现自己的美好愿望不但实现不了,或许还反其道而行之,分分钟就能咽气。
  那个关着他的玻璃瓶一天天在缩小,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在他发现那份焦躁有不知不觉转化为麻木的趋势的时候,他愈发的惊悸。
  可惜现实并不由他的主观情绪所主宰,无论他怎么不甘心,他的病情还是在不断恶化,而他犹如一缕孤魂,在悄无声息地消散。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梦见了宗正则。
  用“梦见”这个词可能不太妥当,毕竟此刻的他只是本体的一抹意志,可他就是见到宗正则了。
  钟云从记得自己初始是很高兴的,他好阵子没见到这位上司了,自然而然的,想要跟他打个招呼。
  他完全忘记了要跟他计较强行把他带入“孤岛”这件事。
  可奇怪的是,他根本无法接近宗正则。
  无论走了多少步,他们之间依然隔着一段距离。
  钟云从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很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嘴唇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根本开不了口。
  那感觉很恍惚,宗正则始终没有说话,他想说,却不能说。
  于是只好无言相对。
  宗正则依旧是他记忆里那副模样,冷峻深沉,令人敬畏。
  他沉默地瞅了他好一会儿,盯的钟云从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误。
  但片刻之后,宗正则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柔和的温度,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
  钟云从愣住了。
  就在他怔忡的时候,宗正则转身走了。
  他突然觉得胸腔的某处堵的不行,他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他却说走就走。
  钟云从有点生气,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但就跟先前一样,不管他跑得多快,都追不上他。
  直到他的身形隐入茫茫雾气之中,再无踪迹。
  “不要走!”钟云从终于能出声,可睁开眼,却是一片灰白。
  “云从,你醒了?!”耳边是女孩子惊喜的声音,钟云从却好似没听见,他仍旧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头蜿蜒曲折的裂痕一点点地刻进他的瞳孔里。
  “宗局……”他喃喃出声,被动地任由以柔将他浮起,而后者撞见他面上的水痕,比之前更惊讶:“怎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钟云从缓缓地埋下头,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有一个,我很尊重的人,走了。”
  以柔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走了”的真实含义,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也莫名跟着感伤起来,同时又有几分意外,心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没敢问,只是默默地端来了一碗热粥,轻声劝道:“好不容易醒了,吃点东西吧。”
  钟云从用袖子抹了把脸,这才重新抬头,环顾了一圈:“其他人呢?”
  “那个,我跟张博士轮流照看你,现在轮到我,他去休息了。”
  以柔很体贴,一勺勺地把粥水喂到他嘴边,钟云从虽然醒来,但身体并不乐观,低烧还在持续,四肢亦是绵软无力,连抬手都困难。他相当不好意思,不过为了增点力气,还是张口吃了。
  但这粥他吃的心不在焉,因而,尽管以柔努力掩饰,还是让他听出了一点异样。
  她居然只说到了张家和,而对任杰只字不提,这太奇怪了。
  钟云从轻轻地把送到嘴边的勺子推开,直视着她的眼睛:“任杰怎么了吗?”
  以柔闻言,手不由自主地一抖,粘稠的米汤洒了一点到钟云从的身上,她急急地放下碗,擦拭的同时连声道歉。
  钟云从无奈地叹气:“没关系的,不用瞒着我。”
  以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低声开口:“任杰先前想把谢城放出来,让他带我们回去,可是……张博士不让。”
  她一边说一边觑着钟云从的面色,毕竟张家和是他父亲,这样的做法,总是让人心寒的。
  可出乎她的意料,钟云从的表情平静得很,似乎并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后呢?”他追问,以柔的眉宇之间罩上一层忧色,声音也低了几度:“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任杰会这样做,在食物里放了东西……之后任杰就不省人事了。”
  她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了,但钟云从大致能猜到一些——那个人应该还对她进行威慑,比如照顾他。
  尽管没有那个威胁,以柔也一样会照顾他。
  钟云从闭了闭眼,加快速度吃下了那碗粥,然后对以柔说:“你去告诉他,我醒了,要见他。”
  以柔没吭声,收了空碗,默默地离开。
  不多时,一脸倦容的张家和就赶了过来。
  他看见清醒的钟云从,满脸的欣喜,走过来,伸手要摸他的脸:“儿子,醒了?”
  钟云从偏头避开,张家和的手悬在半空中,却并不显尴尬,他随手拉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钟云从身上没力气,也懒得废话,于是开门见山:“我要离开这里。”
  张家和心平气和地告诉他:“等你好了,咱们就走。”
  钟云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底残留的那点侥幸被他一字一句地磨灭。
  他还在骗他。
  “我现在就要走。”他的语气也很平淡,一丝波澜也无,却是斩钉截铁,“把任杰和谢城放了。”
  张家和笑眯眯的,那神情跟应付他小时候无理取闹撒泼耍赖没什么区别:“不许胡闹,要听话。”
  钟云从之前都还算平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这副看似哄劝实则敷衍的态度,还是将他激怒了。
  他气极反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你算旧账……让我回‘孤岛’吧,这是最后一个能弥补你错误的机会。”
  张家和的面色骤变,他阴晴不定地打量着钟云从,好半天才开腔:“你知道了?”
  “是。”钟云从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遇到了肖隐的‘幽灵’,他把当年的真相都告诉我了。”
  张家和的神情愈发阴沉。
  “所以,”钟云从按了一下眉心,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也不用费心编什么谎话,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张家和面上的阴云似乎被一阵风吹散,他重新展露笑意:“原来他‘醒’了……那他怎么不带你出去?这个地方,可是由他控制的。”
  钟云从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凝重。
  肖隐,或者说他留下的精神力,其实是很不稳定的,张家和先前说,这个空间开放闭合的时间很随机,倒也没说错,这完全取决于肖隐的“幽灵”何时苏醒。
  这一次,很不幸的,在钟云从挣扎着醒来之前,他就毫无预兆地断绝了与他的联系,想必,是又沉睡过去了。
  钟云从试着跟他重新与他建立联系,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他自然有些气馁,肖隐这一睡,下次醒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而他却是一点都耽误不起了。
  所以他才需要谢城。
  这些他当然不想告诉张家和,可这老头聪明得很,他不说,他也能猜到。
  果不其然,张家和乐呵呵地笑道:“看来那‘幽灵’又睡过去了。”
  钟云从没搭理他,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肖隐的精神力的确是在不断地消散着的,也许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的“意志”苟延残喘。
  他知道,宗正则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那个梦,就是他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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