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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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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焯ㄖ小
  遁身是极为简单的术法,没有位高的神人不会使的。东君化作一道光芒、云中君则化作层层水雾,至天台中央上空缓身降落。山鬼使土遁、河伯使水遁,两位湘水神乘坐飞龙前来,再令牠返回湘水中去。飘风与裴曦化作旋风,打人群中间狂扫而去,不一会儿便立身在座席之前。
  众人朝东皇与天后揖身一拜,随後鼓声大作,乐音乍起,巫者自左右二方旋身登上天台,随着节拍婆娑起舞,并高唱清圣的祭歌。
  祭曲终了,巫者对在座的九位大神叩头行礼,随即退身下去。东皇起身扬袖,说了些「和乐安康、灾祸无有」的称颂语後,武祭便在众人的狂喜欢呼下正式开始。
  首先,礼官走上天台,往四方天地各倾身三拜,而後回到中央,大声宣读第一场竞试的内容。
  「为颂扬辞仙之德,并使文辞为天地经国大业,万年不朽盛事……第一试-竞文!」
  「竞文啊……是竞文耶……」台下不知情的民众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东皇站身起来,详细说明竞文的内容:「第一试,汝等需以人间诗句,而非天人所作之词称美赞诵爱侣,或倾诉对他的相思爱意。」
  闻言,八位大神面面相觑,心道这题目出得真是怪异。况且……要引人间的诗句,九歌便不能算在里头了。
  河伯见他人久未答话,率先清嗓朗诵了起来:「这诗就当是敝人献给山魅的吧,献丑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宨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在那黄河的青青草原上,水鸟们雌雄唱和着,令我想起那位秀外慧中的善良姑娘,她正是高贵优雅的君子们的理想对象。……我无论日夜都在想念着她,可叹是追求不得啊。长夜漫漫,躺在床上反覆翻身,怎麽样也无法入眠。)
  颂毕,众人击掌称好,只有山鬼心存疑惑,认为他语中的窈窕淑女另有所指。
  「好、好。」东皇也拍掌说道:「这是诗<周南关雎>。」
  湘君哼声站起,双手叉腰,似在嘲讽众人的无识无知。「这三岁娃儿也能吟唱的乐章,哪里特别啦?宓妃妹妹,这曲才配得上你啊。」
  湘夫人但笑不语,偷偷瞥了眼河伯的反应,外表是平和无波,想必内心正烧着愠怒之火。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秀长高大的美人儿,锦绣的衣服外套着罩袍。……双手纤柔如茅草针,皮肤似凝结的油脂般白皙柔润,脖颈像蝤蛴般柔婉白嫰。额头方正宽似蝉,眉毛细长而弯曲。笑起来两睿恼婧每矗凰滥壳迕饔猩瘛#
  「好、也是佳句。」东皇又道:「这是诗<卫风硕人>。」
  接着,由羲和大声吟诵:「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月光皎洁洒满大地,美人的姿态十足秀丽,仪态绰约好丰姿啊,忧心悄悄有谁知啊。那一位美丽的青年啊,让我日夜思念却无可奈何。无法入眠,徒然流下滂沱泪水。)
  「嗯……」东皇再道:「亦是诗<陈风月出>。然後,应该是……」
  裴曦焦急地踢了飘风一脚,因自己丝毫想不起有什麽诗可用以形容他。可飘风却一点儿也不紧张,还问在旁的云中君听了作何感想。
  「唉……可叹日月不能同出啊。」这是云中君一贯的回答。
  「那麽,两位司命大人呢?」东皇迫不及待地想知晓此二人的慕情究竟发展至何种境地。
  「众人莫慌。」飘风从容地站起身来,先朝裴曦投以一抹温煦灿烂的微笑,再转身对众人大声说话。「唉唉,河伯、湘君、东君大人都引了诗中名句,那可真不好。别忘啦,文竞的目的是用以怀念并迎接辞仙的,要比对灵均前辈的敬重,我可比诸位大人来得有诚意。」
  「喔?」东皇觉得十分有趣。「此言何意?」
  飘风笑答:「我现在要引的辞,是灵均前辈在人间时所作的。他以香草自喻、以美人比昏聩的君王,可我要以美人比这位年轻无情的少司命。」
  裴曦听见了,险些从座椅上栽落下去。
  「可飘风不过是一介粗莽之人,从不懂风雅文艺的。今儿引用<离骚>,不过是断章取辞、合成新意罢了,还望在场诸位不要见怪。」
  「好,好个断章取辞……少年,你可要竖耳聆听了。」东皇望向裴曦,扬声说道。
  「咳!」飘风清了清嗓,而後放声诵读:「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回翔兮以下,踰空桑兮从女。」(打开天门,我乘着众多乌云,盘旋降临至人间,越过空桑山追随你的足迹。)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觉得奇怪,这哪里是离骚章句呢?分明是<九歌大司命>之章的句子嘛。
  飘风不理会众人,继续念了下去:「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岂余身之惮殃兮,恐君舆之败绩。」(人间的日月快速地相互交替,春与秋不停轮转。我哪里是害怕自己违抗天令、擅自降凡而遭受灾祸呢?我只为你的安危担忧啊。)
  「这……真是离骚没错。」东皇见过接下来的几句辞,他曾派采诗之使远赴人间,取得灵均所作的篇章。只不过飘风将原先的字句打散了,意思也换作「对巫山一别所发的离骚。」
  「心犹豫而狐疑,巫咸将夕降兮。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内心犹豫迟疑着,想进山中寻你。山鬼所化的巫咸在黄昏时前来,显现威灵并告诉我你安然无恙的消息。我试着控制情绪,让车驾缓慢下来,心神却仍飞驰得渺渺茫茫,似乎跟在你後头入山里去了。)」
  接着,飘风又以<少司命>中的句子作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最可悲的事莫过於别离了,最快乐的事莫过於认识你这个知己。眼望巫山,你的身影迟迟未归,教我临风怅惘,只能随祭巫们高唱着少司命之章。)」
  语毕,飘风朝众人行了躬礼後坐下,一旁的裴曦羞红了脸,低头任眸子让氤氲水气给蒙上。
  「呵,裴曦……」飘风补充说明道:「我本来要加一句『怨汝心之浩荡兮,终不察夫余心。(感叹哪,你竟然迷迷糊糊的,丝毫不了解我的真心)』,可不知摆在哪里好,只好作罢了。咦?裴曦,你怎麽啦……」
  这还是飘风第一次察觉到隐在裴曦眸中的泪光。
  「没什麽,谢谢你。」裴曦连忙挥手将眼前的水幕抹去。
  「笨蛋,大家都看着呢!」飘风捶了捶他的头,爱怜地说道。
  「哼,都怪你念得这麽大声,好像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听见似的。」
  「哈。」飘风笑言:「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要是灵均前辈听见了,定要感动地老泪纵横啦。他之前总道我是个玩世不恭的小子呢,孰知我才是他的知音哪。」
  「呵,算你厉害。」裴曦破涕为笑。「灵均前辈误会你啦,等他回来,我会为你说情的。」
  「那就先谢过啦。」
  二人谈得愉快,对周围如雷的掌声竟丝毫未闻,主试官们也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究竟哪组表现为好。东君羲和对飘风投以钦佩的眼光,赞叹道:「唉啊,您可真厉害。若非熟记此文、深得其意,否则怎能加以运用呢?」
  「您赞谬啦。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能调阅人间庞大的生死资料呢?」飘风此语虽故作谦虚,颜上却尽是得意的神色。
  锣声大作,礼官再行走出。待众人的吵杂声止了,才朗声宣告下一回竞试的内容。
  「现在开始第二试-竞射!」
  一群大汉将标靶抬上天台,一共有四面,正是为参予第二试的四位大神准备的。随後,大汉们分别立於天台四方,引动术法筑起一面土墙,再将靶挂在上头。
  「云中君、少司命、湘夫人、山鬼大人,请!」礼官依职位高低分别向四人行礼。「请各位大人先行检查标靶。」
  於是,四人起身往土墙那方走去。
  「再者,请大人们来这儿拣择一弧弓、十枝剑。」礼官又说。
  「请问,可以用自己惯用的弓箭吗?」山鬼道。
  「这……」礼官面有难色地望向东皇。
  「可以,让他们用吧。」东皇答,他想瞧瞧这个不谙弓法的少年将作何打算。
  「谢东皇大人。」山鬼拱手致谢,吹口哨唤玄豹为她取来「破邪」。
  「屏翳,这个给你。」东君以己身之能化出一弧良弓,这是他过去诛杀天狼邪神时所使用的兵器。
  「宓妃妹妹,接着这个。」湘君也将自己随身的长弓掷给湘夫人。
  「那,少司命大人呢?」礼官问。
  「给我一口最古最破的吧。」裴曦道,飘风听了差点让口中的唾液噎死自己。
  「裴曦,我说你啊……」飘风试着压低声量,不让天台以外的人听见。「你会射箭吗?不,应该问……你碰过这玩意吗?」
  「没有。」回答得简洁明了。
  「那……」
  「等着看笑话吧。」裴曦无奈地吁了口气,至礼官手中接过一口桃木制的弓与十枝剑,还真的是又旧又脏。
  扯下弓弦,裴曦以不熟练的动作为它换上红弦。如丝般细、血般红的线绳,不仔细瞧绝对察觉不出它的存在。
  比试开始了,飘风闭上双眼,索性什麽都别看见,免得痛苦难过。
  山鬼首先拉弓了,十箭不偏不倚地钉在红心上,且正好落在同一定点。
  「山魅大人的弓法依旧精湛啊。」云中君随後拣了个好位置,开弓拉弦,动作从容且优雅,也让十箭都落在红心里头。
  「运气不错。」云中君很是满意,坐回位置上去了。
  「裴曦,你……」
  「夫人先请吧。」裴曦正低头忙着某事。
  「好吧。」湘夫人颤抖着双手拉弦,不断调匀呼吸试着让自己放松心神。虽有些失了准头,但也让十箭全都射进标靶里。
  飘风开启眼帘一道小缝,不久又阖上双眼,心道:能如夫人那般就很万幸了,要不然全射在边线上也好,要是越出靶外就难看了。
  裴曦立於靶前十尺,正欲举手发箭时,坐席上的湘君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这小姑娘也真有趣,连弓的首尾都分不清。」
  裴曦一吃惊,竟让手中的箭落地了。
  湘夫人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转身对湘君说道:「源哥哥,难道你还不知裴曦是个男孩子吗?」
  「什麽,男孩?」湘君拧了拧眉,大声叹道:「唉,没想到续羲和与屏翳之後又来了一对不正经的……」
  「不正经,什麽不正经?」飘风闻他俩提起裴曦,便将眼睛睁开来了。
  此时,台下有人认出了裴曦,是市集中的人们。
  「小姑娘,我们挺你啊!」
  「小姑娘,要拔得头筹哪……」
  一人出声说了:「叫什麽小姑娘,是少司命大人哪!」
  众人随即改口喊道:「少司命大人,我们民间的人支持你!」
  「少司命大人,感谢你为我们除去街头恶霸,多谢你哪……」
  「少司命大人!」
  「少司命大人……」
  一时间,裴曦顿觉神能倍增,众人的呼喊声如人间祭巫的祝祷祈福之歌,在在予他无上的勇气与力量。
  「起来!」裴曦试着对掉落在地上的箭矢下令,出乎预料的,箭竟乖乖地回到他的右手上。
  重新架起弓箭,这回没把首尾搞错了,瞄准中点,长喝一声:「给我一矢中的吧!」
  箭笔直地飞了出去,竟命中了红心。众人欢呼与惊叹之声不绝於耳。
  可惜放第二箭时劲道过猛,竟往夫人的靶飞了过去。奇怪的是,就在箭即将插落之时,居然又折了个弯飞回自己的靶心。
  就这样,之後的八箭虽然箭路各有不同,但後来全都改变航道回到裴曦的标靶红心上。
  「怎……怎麽可能!」飘风惊呆了,东皇吓着了,其余的大神与民众们也都直呼不可思议。
  「怎麽不可能呢?」只有裴曦一人笑得开怀。「武力所不及的,便用巧智来补足。」
  「巧智?」东皇还是不明白,有什麽方法能使箭路做这等不可能的回转。「少年,你是怎麽办到的?说与大家听听吧,这回的竞试就算你拿下了。」
  「多谢东皇。」裴曦自怀中掏出一捆丝罗。「全拜它所赐,我只想试试看,没料到真能成功。」
  原来,礼官唤大神检查靶时,裴曦先在红心上扎了一枚穿了丝罗的绣花针,那原先是用以牵引丝罗的。而後,不仅弓弦换了,箭上也绑上命丝罗。丝罗会互相牵系,更倚侍强烈的念彼此吸引。而後,裴曦只需以「念」命箭正中红心,它自然就往那头上飞过去了。
  「你真聪明,裴曦。」飘风激动得几乎落泪。
  「恭喜你了。」云中君也致以诚心的祝贺赞美。
  「哼,真是过分。」山鬼与湘君发出不平之鸣,在旁的河伯和湘夫人忙着出声劝慰。
  锣鼓再响,同时宣告第三试的开始。
  当「乐竞」两字由礼官嘴角溢了出来时,没有一位大神不感到讶异的。当然,除了东皇以外。
  「乐可以洗涤忧烦、净化性灵、带人到无累无瑕的境界去,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海璃?」东皇对坐在右侧的天后说道。
  但见天后频频点头称是。「是的,大人您说的话,哪一次不是啦?」
  再观台上,此回除了飘风之外,其余三人皆面露难色。
  「有请东君、大司命、湘君、河伯大人!」礼官分别向四人弯身作揖。「烦请各位大人挑选您所喜欢的乐器。东皇大人说过,若有惯用的乐器,也是可以的。」
  飘风朝台下的司礼司乐眨眼示意,瞬间二人便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裴曦,丝罗还有剩吧。」飘风问。
  「还有啊,你要做什麽?」裴曦不解。
  「待会帮我张弦吧。」
  「咦?用这个?」
  「没错。」飘风笑道:「你都能用它射箭了,我为何不能用它弹琴呢?只要有念就行啦,闭着眼也能奏出好调的。」
  「嗯?」裴曦有些儿疑惑:「这麽说,你从来没摸过琴罗。」
  「呵,那倒未必,你瞧着便是了。」
  不过多久,司礼司乐便把一张无弦琴递到天台上。两年多没碰,上头已积着一层烟尘。这琴名唤「七情」,共有七条弦,只有欲拨弹时弦才会显现,一般时候是看不见的。这是飘风未任职司命时所使用的兵器。
  「啊,又让你占到便宜啦。」这回连东君羲和也不满了。
  「对哟,这家伙过去是七情之神,以琴弦拨弄世人的心绪……厉害得很哪。」湘君亦道。
  「唉,那吾等该如何是好呢?」河伯苦恼了,「能不能唱首曲子意思意思便行?」
  裴曦小心地安着弦,心里却不断思忖:「我对飘风的一切毫无所知,唉唉……可我竟喜欢上他啦,想想真是糊涂哪,不知他……是否了解我的过去呢?」
  但……他的过去似乎也没什麽,童年是孤伶伶的一人,什麽趣事都没发生。
  安好七弦,飘风说了声谢,将琴执了过去,摆在司礼司乐抬来的琴桌上。
  「这琴原先是没有弦的,一但上弦便成了乐器。原先,则是兵器。」飘风待司礼二人将坐椅搬至琴桌前让他坐下,而後对其他三人礼貌性地问道:「三位大人若不介意,便由飘风先行开始,行吗?」
  「可以。」三人异口同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
  「那麽,请在场诸位随意听听,敝人才浅,各位就别怪罪啦。」语毕,飘风扬手起了个音。瞬间,众人不再说话喧闹了,方圆十里只闻得古琴幽怨且带着哀伤的乐音。
  前奏结束,飘风尖起假嗓子,学人间的女巫们细细地哼唱起<九歌少司命>。
  同样的调谱,同样的曲辞,可由不同人唱起却能予人不同的感受。
  这回,充填心灵的不只是勇气和精神力,更有慕情的温淳与暖意。
  【注1】取自:祭礼结束,众鼓齐鸣。人们传递着香草,轮流婆娑起舞。美丽的女巫们唱着歌,态度安详和善。春有兰草秋有菊,希望这美好的祭仪能永远流传下去啊!


第10章 玖,大司命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冻雨兮洒尘。
  云河彼方,今儿有贵客打人间上来。
  看守的小官闲得发慌,恨不得撇下职务随众人至武祭地点看热闹。但这是不行的,要是被发现,可不是低头道歉、关个几天禁闭就能了事。
  来人乘坐木筏,却无支撑前进的杆子,约距离三十尺远时,两人才发现了他。
  「你……你是谁?那儿来的?」小官惊讶万分,所有的云河之路皆被云中君以阵法阻隔,凡人已无法上行天界,为何当前这人却……
  「不认得我吗?」中年男子状似从容,「无妨,主子可在吗?」
  「不……不在,今儿是武祭。」不知怎地,两名小官虽不识男子,面对他时却生了一股莫名的敬意与恐惧。
  「也对,是武祭。」男子喃喃自语後,又对二人说道:「我是冻雨,去寻寿宫一位名叫望舒的车夫吧。他跟在屏翳身旁最久,肯定认得我的。」
  「可……望舒前辈也去了武祭,恐怕是找不到了……」
  「这样呀……」冻雨极目四望,想寻个熟识的人来帮助自己,可放眼云河就只剩当前两位小官,该如何是好呢?
  蓦然,哀凄怅恨的琴音与歌声传入耳盼,一声声撩拨触动着他的心弦。
  此音……竟如此地熟悉,是谁在奏着它呢?
  不,他是识得此音的。人间四千余年、天界十余年前,一名青年曾於司命宫大殿演奏韶武雅颂之音,那日……是悦命正式任职司命的日子。
  ※           ※            ※
  第四试竞法关乎最终胜败的结果。云中君、湘夫人、山鬼无不认为裴曦年幼资浅、武学不丰,这对司命二人的战力与成绩将造成致命缺陷。其余三队能否翻身取胜,全看此局定江山。
  竞乐之试,东君三人弃权落败,情势便一面倒地对司命二人有利。若无法在其余两试里扳回局面,败果便注定由他们来品嚐了。
  法竞方始,山鬼便使破邪正对荒宿灾星,巨箭「夜冥」自体内化出,疾剑破空急扫而去,竟使七颗星子殒落於一瞬,连碎片微尘也不复存在。
  云中君变出副体,分饰云、月二者,忽地闪电雷声大作,天地晦暗无光。而後,千万点如针般的雨滴骤然而降,俨然一副末日的景象。
  他所使的术法,结合了月、云、雷师、风伯、雨神之能,且施放至最大极限,令在场众人好不震撼、好不惊异。
  湘夫人从来不愿研习骇人可布、用以争战取命的术法,她取来天宫所钦赐的神器-断流剪,并唤微风为她招来数朵白云。她便以这把剪子与云彩,快速织成一套五彩华丽的嫁衣,让东皇身旁的妻妾们个个钦羡不已。
  最後……
  「少年,你将做何打算?」东皇於心暗忖。除却飘风以外的六位大神一方面希望裴曦别表现得太出色,一方面却也不希望他出丑丢人,坏了司命府的面子。
  「屏翳大人……」裴曦四处张望後,对云中君说道:「如果我令天界的云河全数消失,不知您是否介意呢?」
  云中君听了先是愣了一会,而後暗笑在心里,但犹然面露微笑地答道:「要是真的消失,我可要昏死过去啦……」
  毕竟,筑建云河之路可要花去他不少的心神与气力哪。
  裴曦道:「可是,我想不出还能让什麽东西消失……啊!其实也无妨,若冻雨前辈回来了,肯定就能恢复原状的。」
  「冻雨前辈?」此言一出,所有大神的全都怔愣住了。
  惟见,蓝芒在裴曦周围不断扩大闪烁,深蓝色的远古文字自光芒中不断现出并逐渐笼罩在天台上空。在众人连眨眼都不及的一瞬,云河之路……竟全数消失无踪了!放眼观去,四周只剩广大湛蓝的天幕,连一丝云絮也不复看见。
  惊呼、赞叹之音还是在过了一刻後才陆续传出的,一开始,大夥还不清楚发生什麽事,只当风神飞廉发了威,让云河之路全数移位了。
  云河归无,灵力也近乎归无。裴曦双腿一瘫跌坐在地,飘风立即上前扶住他。
  可几欲昏厥的并不只裴曦一人。
  东皇身旁有妃子胆子小的,来不及开口尖叫就倒下了。云中君呆愣了半晌,才对一旁的东君说道:「羲和,我忽感眼前一片昏黑……你能将我扶正吗?」
  「可以。」东君先让他坐到地上去,随後口中念念有词,一团光球至胸口缓缓挪出,东君便将它推入云中君体内,不一会儿,竟使他恢复了大半元气。
  「日宫秘法精神转授。」东君呼了口气,让身体得以适应霎时间耗损过多气力的状态。「屏翳,那招费去你太多心神了,这下就没事了吧。」
  「这……难道是?」
  「是的。我已习成此法,今後……云便能与日同出了。」东君笑道。
  「太好了,屏翳。」湘夫人说。
  「是啊,太好了。」飘风也开口:「再也不必听你发表那些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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