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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鬼_终海-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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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了不到一分钟,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第三法庭
  陪审团、法官、检察官、辩方律师、被告、书记员都已经就位,多诺万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开始今天的庭审。
  按照已经确定好的流程,今天应该是最后一个证人,也就是控方证人宁舟出庭作证,沈烈站起来对法官说:“控方请求传召证人——”
  还没等说完,辩方律师里昂就站了起来,打断了沈烈:“法官阁下,事实上,辩方还打算传召一位证人。”
  沈烈冷冷的看过去,象征性的翻了翻流程表:“文件上很明确的写到辩方已经没有要新传唤的证人了。”
  多诺万法官点头:“我同意,你们确实没有新证人了。”
  “并不是新证人,法官阁下,”里昂假笑,“辩方申请重新传唤克莱恩瑞德。”
  坐在观审席的克莱恩瞪大双眼,反手指着自己,很是惊讶。
  事实上除了里昂和文森特,所有人都很惊讶。
  里昂刚要陈述理由,沈烈抢先道:“法官阁下,申请趋前?”
  多诺万法官朝他们招了招手。
  沈烈和里昂走到法官席前面,沈烈咬牙:“法官阁下,克莱恩已经出庭作证过一次,辩方也已经明确表示没有其他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辩方要求再次传唤其出庭,我认为是非常没有道理也是非常不符合规定的。”
  多诺万法官把目光移到里昂身上:“辩护律师?”
  里昂从容道:“我们有证据证明,瑞德先生是同性恋,让陪审团也知道这点是非常有必要的。”
  多诺万法官皱着眉:“检察官?”
  沈烈的嘴唇抿的很紧。


第166章 一场豪赌
  沈烈冷笑一声:“法官阁下,辩方这个要求太无理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克莱恩是同性恋,那又如何?同性恋就不存在被强奸的可能性了吗?”
  里昂争辩道:“一旦证明瑞德先生的性取向是男人,那么他和我当事人之间所谓的‘强奸’就极有可能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荒谬!”沈烈差点怒吼出声,最后还是有点理智压低了音量没有让陪审团听见,“法官阁下,这太荒谬了,性取向与是否被强奸之间没有半点关系!如果克莱恩是一个女人,辩方还会有这个提议吗?我们还会有现在这场对话吗?根本不会!因为辩方自己非常明白,一个女人如果被强奸了,这与她的性取向没有关系,而与男人的力量、控制、绝对性别优势有关,那怎么换成一个男人就不一样了?”沈烈反手指向陪审团,“辩方律师的策略我太明白了,他试图向陪审团证明瑞德先生是同性恋,然后把圈子外的人对于个别同性恋群体的诸如滥交等恶意偏见强加于瑞德先生身上,对他进行再一次的恶意羞辱——但恕我直言,”沈烈一字一顿,“辩方的这个要求让我看不到除了能给陪审团带来偏见以外的丝毫用处!”
  对多诺万法官说完,沈烈侧头很是愤怒的瞪着里昂:“而即使是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这招也未免太卑劣了点。”
  “法官阁下——”里昂正试图继续争辩,却被多诺万法官打断了。
  “检察官,人身攻击是没有必要又十分没有礼貌的,”多诺万法官先是批评了沈烈刚才不恰当的最后一句评论,然后又道,“但是我同意控方的观点,再次盘问只会让陪审团对证人产生偏见,这违反了我们的初衷,因此辩方要求被驳回,你们可以回到座位上去了。”
  沈烈勾勾唇角,看都没再看里昂一眼,转身大步回到了座位上,扬声道:“控方请求传召最后一位证人。”
  “柯尼斯医生,”沈烈提问正坐在证人席上的宁舟,“请问你和克莱恩瑞德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宁舟笑了笑,“之前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
  “你们关系一定很好,”沈烈道,“否则瑞德先生不会在被强奸的第二天不去医院而是找了你去帮忙。”
  “没错,我们很合得来。”宁舟道,“我可以理解他的做法,毕竟作为一个男人经历了这种事,自尊都已经被踩在脚下了,不可能再去医院这种公众场所接受治疗。”
  “那么依你一个专业医生的知识来判断,”沈烈问到了主题,“瑞德先生的伤势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是被一场‘你情我愿’的‘粗暴性爱’造成的?”
  “不可能,没有一点点的可能。”宁舟斩钉截铁,“那种伤势、那种血量、克莱恩的那种心理和生理的状态、绝不可能是因为一场所谓的‘你情我愿’的‘粗暴性爱’!也没有人会享受那种性爱!”
  沈烈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下一个问题:“瑞德先生表示,被告文森特奥斯特里留给他的三千美金,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对吗?”
  “是的,”宁舟说,“我很疑惑他为什么要把一厚摞现金放在床头,他也很惊讶,然后反应过来是被告放在那儿的。”
  “他有没有明确的对你表示出,他不想要这笔钱?”
  “有。他当时的反应极其厌恶,那是一种很明显被践踏了尊严的愤怒感,他也明确的表示这笔钱他绝对不会留着。”
  “最后一个问题,”沈烈问,“以你对克莱恩的了解,他是否是那种会拿自己去换前途的人?”
  “绝对不是,”宁舟很明确,“克莱恩是我见过的最脚踏实地的人,他不会走这种所谓的‘捷径’。”
  “谢谢。”沈烈问完了问题,坐回了座位上,里昂站了起来,开始提问:“柯尼斯医生,你好。”
  “你好。”宁舟淡淡道。
  对这个人,他属实很难有好感。
  “柯尼斯是你的姓吗?”里昂抛出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沈烈立刻道:“反对!法官阁下,不相关性。”
  没等多诺万法官表明态度,里昂就说:“法官阁下,马上您就会见到我问题的相关性。”
  “我允许,反对无效,”多诺万法官的允许是有条件的,“我会给你适当的宽容,但请你在三个问题内展现你的相关性。”
  “好的法官阁下。”有了法官的允许,里昂接着问宁舟,“柯尼斯医生,你是混血吧?”
  宁舟皱起眉,不太明白他要问什么:“是的,中美混血,所以呢?”
  “所以据我所知,你有一个中文姓氏不是吗?好像是宁?”
  “是的。”
  沈烈微眯起眼,他已经猜到了里昂要问什么了。
  “正好和给克莱恩做心理辅导、纽约警局曼哈顿分局凶杀重案组配备的心理医生一个姓氏——”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宁舟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他是我弟弟。”
  “这么巧?”里昂故作惊讶,“看来世界真小,小到一场所谓的强奸案里的重要证人竟然都是一家的。”
  “这不是巧合,”宁舟冷声道,“是我介绍克莱恩去我弟弟那里接受心里咨询的,而据我所知,我弟弟直到三个月后才进入凶杀重案组,在这之前,他与这个案子没有丝毫冲突。”
  坐在观审席的宁远心虚的摸摸鼻子,其实没有啦老哥,我已经待了一年了。
  里昂耸耸肩:“谁知道呢。还有,”他又问了下一个让人厌恶的问题,“柯尼斯医生,你喜欢粗暴的性交形式吗?”
  宁舟皱眉:“不喜欢。”
  “那你曾经尝试过吗?”
  “……没有。”
  沈烈出声反对:“法官阁下,这是骚扰证人吧?”
  “我问完了,”里昂笑了笑,“最后说一句,你既不喜欢又没有尝试过的事物,怎么知道别人就不喜欢?”
  宁舟嘴唇微张,被震惊到了,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曲解意思的问法。他和沈烈对视一眼,沈烈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从法庭出来以后,在第三法庭门口的走廊里,里昂拦住了沈烈:“不考虑一个控辩交易吗?”
  沈烈双手环胸,下颌微抬:“你什么条件?”
  里昂把公文包从左手换到右手:“性骚扰,不坐牢,社区义务劳动,而且我当事人保证可以给瑞德先生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闭嘴吧,”沈烈听着都好笑,“甚至都不是重罪,你做梦呢?我觉得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交流的必要,大家还是法庭上见吧。”
  “你听我说完啊,”里昂胜券在握的笑笑,“一旦陪审团里有哪怕一个人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你都危险了。而如今的社会,有谁是连一点‘小癖好’都没有的?你已经在我当事人身上输了两回,地检办公室盯着你,新闻媒体盯着你,相信我,你不会想输第三次的。”他往前踏了一步,低声道,“这就是一场豪赌,而你手里的筹码太少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赌下去了。”


第167章 动机与目的
  里昂说的虽然有些夸大,但其实真的是这样。沈烈这么死咬着文森特奥斯特里不放,不止文森特有意见,地检办公室也有意见。因为每起诉一个人,所消耗的都是公共资源,而这些公共资源并不是无穷无尽的,都是纳税人的钱,每年每一个地检办公室的资源是有定额的。沈烈起诉了文森特三次,前两次都失败了,当他第三次决定起诉的时候,承受了地检办公室很大的压力,他的上司马特很支持他,为他担起了很大一部分,所以与此同时,他一定不能输。他若是输了,失望的人就太多了。
  一个控辩交易是很保底也很安全的做法,因为就像里昂说的,这就是一场豪赌,而他赌输的成本太高。
  “事实证明,你并不是我。你也不是陪审团。和你们不一样,陪审团里只要有一个人有良知,你都危险了。”
  沈烈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大踏步走了,皮鞋跟敲击法院大理石瓷砖的声音很清脆,在空旷的走廊里也很清晰,但沈烈的话却比它更加掷地有声。
  “没有交易,法庭上见。”
  下午再次开庭的时候,就该控辩双方做结案陈词了,中午在法院门口的意大利餐馆里,宁远看着眼前显然味同嚼蜡的沈烈——他甚至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把最讨厌的西芹扔进了嘴里。
  宁远叉住了自己面里的一块虾仁,塞到了沈烈嘴里:“你在想下午的结案陈词?别想了赶紧吃饭。”
  沈烈回过神来,嚼了嚼嘴里的虾:“嗯,我在想昨天晚上准备的结案陈词要不要改动一下——”
  宁远好笑的看着他:“你昨天晚上写到两点,还改什么?相信我,没事的、”
  沈烈为了表示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很少见的把刘海都用发胶抹到了后面去,显得他五官越发的立体俊秀,早上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宁远眼睛都看直了。这时他有些紧张的下意识想把额发拢到耳后,却发现已经摸不到零碎的头发了。
  沈烈难得的叹了口气,把他内心的软弱又一次翻出来给宁远看:“我第一次质疑起我自己的能力。你看,第一次起诉文森特奥斯特里的时候,我胜券在握,却输的血本无归。第二次的时候我又太急功近利,步子迈得太大没有进行深度的质疑和挖掘,导致他又一次逍遥法外。这次是第三次,如果这次真的再次输了——”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我不认为我还能做好这份工作了。”
  宁远没有因为急于证明而去打断他的话,而是安静的听他说完。他知道沈烈现在需要的不是别人的肯定,而只是需要一个支持和安慰。他把两只手从桌子下拿到了桌子上,又慢慢的覆在了沈烈冰凉的手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我不能肯定我们会输会赢,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在做对的事,而且你做的很好,非常非常的好,不会有人比你做的更好。”
  说完他把沈烈那只手举到自己唇边,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轻轻亲了一下:“我相信你,也爱你。”
  沈烈怔忪的看着宁远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夏日温柔又广袤的夜空,用宁远炽热又坚定的爱意将他包裹在里面,越吸越深,而且永远都出不来了。
  第三法庭
  下午两点,正式开庭。
  多诺万法官见陪审团都入座了,宣布道:“控辩双方可以开始结案陈词了。”
  里昂站起来,开始了他的演讲:“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这个案子,这场庭审,经历了五周【注】。在这五周里,你们从很多证人那里得到了海量的信息,这些信息是对立的、冲突的,让你们无所适从,不知道哪一方说的是真的,哪一方说的是事实。而我现在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场所谓的‘强奸案’完全是无稽之谈!你们可以回忆一下,无论是哪一方证人,都承认了一个事实:克莱恩瑞德在那天晚上之后,升了职,加了薪,得到了三千美元。这是他实打实拿到的好处,就算他之后辞了职、退回了三千美元,那也只能证明,他后悔了当时的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当初的交易没有发生过。举个例子,”里昂走到了陪审团面前,开始诱导他们往歪曲事实的方向去想,“你们在商店买了件衣服,买回家发现不喜欢,于是你们拿回商店去退货,最后你没有买到衣服,但你的钱也回到了手里,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请问,你们能否认这笔买卖曾经发生过吗?不能!这件事也一样,克莱恩瑞德的行为,和买件衣服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我当事人——”
  沈烈一听见这一句熟悉的话就忍不住翻白眼,每次都拿文森特奥斯特里的表面功夫和成功人士人设来说事,也真是屡试不爽。
  “我当事人,跨国公司的CFO,为人温文尔雅,幽默绅士,和他相处过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他做错了什么?”里昂自问自答,“他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被克莱恩瑞德迷惑而进行了一场性交易。”
  等他说完回到座位上,沈烈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开始进行这个案子最后的一搏。
  “辩方律师的结案陈词很精彩,他提到了两点。第一点,”沈烈竖起右手的食指,“他说克莱恩的行为与买衣服又退货的行为本质无异。这完全是偷换概念和恶意举例!瑞德先生从未同意与被告发生性关系,更逞论是因此获取利益。而在法律的层面上,只要被告在瑞德先生不同意的条件下强行与其发生关系,就是强奸。女士们先生们,当你们在买衣服的时候,你们是消费者;但在这个案子里,瑞德先生是受害者。”沈烈扫过每一个陪审员的脸,“我知道你们会质疑,但请你们想一想,克莱恩瑞德怎么可能在薪资相差30万美金的时候不为所动,却要靠身体去额外获取5万美金?”
  沈烈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好几个人都有些迷惑,这让他的底气慢慢的回来了,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点,辩方律师提到被告是如何完美以至于绝不可能做出这样违法犯罪的事情。但我恳求你们跳出这个‘想当然’的逻辑,从更加理性化的角度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完美与犯罪是否有必然的联系?一个人很温和,很成功,年入千万,英俊潇洒——他就一定不会犯罪吗?”
  说到这儿,沈烈停顿了几秒钟,给陪审团一个思考的时间,之后才道:“一个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完美’的人,难道心里就没有阴暗面吗?而谁又敢肯定,他不会将这种阴暗面转换为实际行动呢?即使是史蒂夫罗杰斯这样的道德模范,也会是九头蛇的卧底【注2】。”
  沈烈最后腰背挺直,淡淡的给出了一个结论:“法律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犯罪动机,而是犯罪目的。”
  【注1】大家不要觉得五周好长,实际上一个案子持续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都有,这里为了剧情需要,适当的缩短为五周啦。
  【注2】史蒂夫罗杰斯:steverogers,美国队长。我记得之前漫威还是漫画家说过美队其实是九头蛇的卧底来着,先立个flag,如果后来验证不是我就过来修改!顺便喜大普奔!


第168章 让人心碎的沈检察官
  “我有点紧张,”凯西敲了敲面前迪诺的桌子,“陪审团去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点吧?这都两天了。”
  迪诺抓住他的食指:“没事的,你忘了上次?陪审团讨论了三天才出结果。”
  “兄弟你快别说了,我更害怕了。”凯西翻了个白眼,把手指抽了回来,耳朵根带了点粉色,“上次他们是讨论了三天不假,结果也未免太差了些吧?”
  迪诺安慰他:“放心,这次不会的,相信我。”
  凯西心里稍微宽慰了点,看了看手表,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要去接卡尔了。”
  迪诺把最后一个字敲完:“我跟你一起去。”
  凯西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出了门。
  在陪审团激烈讨论的过程中,沈烈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其实宁远能看出来他也非常紧张。
  ——毕竟洗碗摔盘子洗澡摔跤刮胡须泡沫当洗面奶用这都不是正常的沈检察官能干出来的事。
  吃完饭,沈烈坐在沙发上写文件,宁远窝在沈烈怀里看书,他眼见着沈烈十分钟了都没打一个字,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打字?”
  沈烈如梦初醒,尴尬道:“出神了,这就打。”
  然后宁远眼见着他在电脑上打出了一长串乱码。
  宁远:“……”
  ?????
  宁远决定以毒攻毒,他把自己的书和沈烈的笔记本电脑都放到一边,微微侧身,双臂环绕上沈烈的脖子,让他看着自己:“我要和你说个事。”
  沈烈被他这个阵势震到:“什么事?”
  宁远朝他撒娇的一笑:“明晚和我回家吃饭吧,我家人想见你。”
  沈烈:“!!!!”
  瞬间更紧张了好吗!
  晚上躺在床上,宁远放下书,伸手准备关掉橘黄色温暖的小台灯,沈烈伸手拦住了他,把他的小爪子握在了手里揣回被子里,低声道:“我也想和你说件事。”
  宁远好奇:“什么事?”
  沈烈沉默了一下,说:“关于我家庭。”
  宁远挠挠他握住自己的掌心:“没关系,不用勉强,我是和你在一起生活,既不是和你家人一起,也不是你和我家人一起,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可以说,不必为了我爸妈而迁就。”
  毕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对自己的家庭一直讳莫如深,今天听到要一起吃饭才决定要说出来,这种半胁迫的感觉让宁远觉得很不好。
  “你不要想太多,一起吃饭只是一个催化剂,我一直都在思考什么时候才是告诉你的最好时机,”沈烈亲亲他的发顶,“现在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所谓的最好时机,那不过就是我试图拖延的一个借口。”
  宁远点了点头,心里舒服了点,他毛茸茸的头发因为点头而蹭着沈烈的下巴。
  沈烈无意识的摸着宁远又细又软的头发,放弃了组织有条理的语言,而是漫无边际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我高三的时候,一时冲动和家里出柜了。我家里爷爷是老一辈的红色革命人士,我小的时候都是住军区大院的,我爸爸也一样,在政府系统里工作。怎么想都不可能接受,”沈烈自嘲一笑,“他们大发雷霆,我那时候也倔,倔到现在想想都不明白那种勇气从何而来,无论什么威逼利诱,我都没有妥协,哪怕他们将我扫地出门,与我断绝关系。反正我也还有个弟弟,也不怕绝了后,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宁远听的心里一疼,在被窝里摸索到沈烈的另一只手,握紧。
  “我妈妈,是很温柔的女人。”沈烈慢慢道,“因为是真的太爱我,她接受了这样的我,在我被撵出家门以后,她偷偷的把我送来了美国,让我在这儿读大学、读硕士,让我在这儿能落地生根。”
  宁远抬头亲亲他:“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请个假回国看看妈妈吧。”
  妈妈叫的就是这么自然!
  沈烈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我刚打赢索菲亚莱斯那个案子后三天,妈妈去世了。”
  宁远恨不得给刚才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沈烈提过自己妈妈一个字心里难道还没有点数吗!愚蠢!
  “那段时间我的心理状况很不好,一方面因为那个案子,一方面也因为我母亲。”沈烈咬牙切齿,“在知道消息以后,我立刻飞回了国内,但爷爷和父亲,他们不让我进灵堂。”
  宁远紧紧皱起眉:“什么?!”
  沈烈苦笑:“他们始终还是秉持着顽固的思想,认为我让他们蒙羞了,认为哪怕我来吊唁我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宁远的心都揪起来了:“后来呢你真的没能进去?”
  那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
  沈烈冷笑一声,很刻薄:“我威胁他们,如果不让我进去,我就在大门口宣布他们的大儿子是同性恋,看谁更丢脸。”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宁远呆住了,没想到他男人也会用这种方式:“……好办法。”
  “当我跪在灵堂里,看着我妈妈的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沈烈的声音低了下去,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我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宁远在他怀里挪了挪,奋力的掉了个个,捧住了他的脸,看见他漆黑的眼睛里染上的点点泪光。宁远亲掉了沈烈从眼眶中流出来的一点泪水,又亲了亲他的眼睛,温柔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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