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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上清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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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自己废了一双腿而已。
  这恶果都是因她而起,不要,不要再牵连自己的孩子了。
  她摸着陆振川手腕上殷红的血脉印记,微雨含烟又笑又哭道:“我宁愿他死,都不愿他再受苦……改一次,再改一次”她定定地看着陆振川的眼睛,“把我所有的命数用尽都无所谓!只要他能疯魔!只要他能撕碎所有想害他的人!他不该受那种苦的!凭什么,凭什么!”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没了十三引为契的浮生命盘无法再转动改写,但就在几乎要绝望时,往生门前,他们遇到了一个执念极深的生魂,一个带着十三引的生魂。
  所有的事情都仿佛被一双巨手推动般顺理成章起来——摹刻下的十三引,故意放走的凶恶生魂,被引开的天水众人,与陆朝灵意料之中的重逢,再次被改动的命盘。
  这一次,这命路才是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才能走下去。
  ——天水宗下,满山风雨,青石板上,一阶一跪。
  那个女人说,永远都别再让我看到你。你最好是死掉。
  ——他的笑容不减,遥遥对着陆朝灵举起酒袋:“怎么?是想来讨口酒喝?”
  “像你这样半大的小子,我也有一个。”
  人生最滑稽的事莫过于长久来你以为的痛苦其实是一种被珍爱的幸福,明明他们更难熬却还要默默承担一切饱受折磨。
  被误会,被记恨,被最不堪的烙印钉进深渊也都无所谓,人都有执念,他们的执念又能是什么呢?他们怎么敢呢?不怕万劫不复,不怕魂飞魄散么?
  陆朝灵泪流满面,自嘲道:“孤星凶煞?——孤孑无依永生永世,穷凶极恶不堕轮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眼角的泪痣处有血红的印记蔓延出来,一点点斜飞入鬓角,纹路美得惊心动魄,剑斩碎冰般陡然添了丝难言的妖异。
  “玉娃娃!玉娃娃你在哪儿呢?!”
  一切凌乱与迷茫都戛然而止,幻境倾颓崩溃,岳清然刚从一块浮生绘后探出身来就见陆朝灵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磕破了额角。
  老宗主莫道子也脱力一般扶着石盘边缘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
  “玉娃娃!师父!”
  陆朝灵捂着额角抬头看他,满脸泪痕,眼中有千言万语却难诉衷肠。
  岳清然一见这架势二话不说势猛地扑过去抱住莫道子的大腿,恳切道:“师父,您要怪就怪我罢,无礼之事都是我做出来的,与玉娃娃无关!师父您别罚他!”
  莫道子更加摇摇欲坠了,两眼一白揪着他的领子就给拎走。
  “我敢动他一根头发么?你还不得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师父……”岳清然心疼地扶起陆朝灵,能自愈的伤口在慢慢淡去,脸上的血迹看起来却很可怖。
  岳清然还欲说什么,陆朝灵突然拉住他摇了摇头。
  莫道子不耐烦地一挥袖,没好气道:“赶紧滚赶紧滚,看见你就不舒坦!”
  岳清然求之不得搀住陆朝灵转身就走。
  莫道子心塞地骂骂咧咧道:“没良心的……”一阵莫名的暖流袭上心头,莫道子稍微一运转便知是岳清然刚刚抱大腿时输进的灵力,心下不禁感叹岳清然的通透,嘴上却不留情,“这兔崽子!”
  岳清然拉着陆朝灵默默走着,他无意看到多少,听到多少,都不愿再去想了,他只知道,谁都不能让他的玉娃娃再受苦了,谁都不能。
  走着走着,阿里他们站在远处笑容灿烂地他俩挥手,阳光照耀下连一草一木都明媚到不真实,岳清然忽然握紧他的手,露出梨涡同样笑容灿烂道:“玉娃娃,我们下山吧,回家,好不好?”
  “带上他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陆朝灵不知为何抗拒起来,想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喃喃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岳清然掌心的温度灼烫,陆朝灵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栗起来,他的声音仿佛能隔绝一切凌冽风霜,像是软软凉凉的雪花融化在心底里,“我带你回家。”
  岳清然总是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一人的恶果,因他无法自制又无法自救,还要连累那些一心护他的人。
  可陆朝灵却知道那不是他的错,自己明明有许多次能够推开他,如果自己再多一点勇气,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贪心,如果他不曾说过那句‘我带你回家。’
  陆朝灵平静下来,哽咽出声轻轻道:“好。”
  阿里很开心,因为又可以和师兄们去人间玩了;但他又有点可惜,狐狸那个胆小鬼,到现在也不回来陪他玩!
  司清南也兴冲冲地这次要带着祁水云好好逛逛,宋清彦噙着笑说这次正好去看看小顾安如何了。
  陆朝灵站在一侧安静地聆听着,鸟鸣花香,笑语欢声。
  这一生,仿佛所有的温暖,浮生清欢尽在此刻。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前一定结束~


第49章 蜉蝣之羽
  戏台子上的戏唱了好几场,吚吚哑哑粉饰婉转地上演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岳清然随着那起承转合的调调听得昏昏欲睡,一旁的陆朝灵却很有精神气地投入欣赏着。
  露天的大园子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大伙儿都伸长了脑袋踮起脚尖看戏,司清南生得高大威猛肩上再坐着小阿里,远远看上去高出常人一大截惹人得很。
  司清南一手扶着阿里的脚踝怕他掉下去,一手勾着身后一个瘦弱少年的衣袖。
  他微微侧头:“水云,这具身体比较弱,你拉着我,小心点儿别挤着自己。”
  病弱少年浅浅一笑,一身死气却如灰烬中重生般明亮,仰头与他对视,默默反手握住他温暖干燥的手,道:“我拉住你了。”
  那边宋清彦拎了一手的桂花糕缓缓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攀着他的脖子正睡得香甜,带着奶香的口水倒是淌了他一脖子。
  岳清然晃着脑袋睁不开眼,头都没抬就突然溜出一句:“桂花糕来了!”
  司清南一脸不可思议惊叫道:“你属狗的?这狗鼻子也忒灵了!”
  岳清然刚想开口大骂,一大块桂花糕被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唔?桂花糕里还掺蜜枣了!
  陆朝灵惴惴道:“好吃么?”
  岳清然还在回味,好吃到他说不出话来。
  阿里揪了揪司清南的头发,指了指陆朝灵手里剩下的几块桂花糕,软软说一句:“阿里也想吃玉哥哥的桂花糕~”
  陆朝灵不好意思地递过去,笑道:“我自己试了试做的,怕是不大尽如人意。”
  阿里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伸手乖乖去接,却没想到半路被岳清然截胡。
  还厚脸皮地抢了就跑,八匹马追都追不上的那种。
  然而陆朝灵去追他了。
  阿里愣愣地下意识揪着司清南的头发,这回直接给抓下一把,疼得司清南嗷嗷直叫。
  宋清彦抱着小顾安姗姗来迟,却赶得及时,直接拿着一提桂花糕安抚住了阿里受伤的心灵。
  众人背后蓦地一亮,一时间人声欢喝,花火漫天遮住了云月,园子中到处垂挂旋转的花灯也越发流光溢彩起来。
  火与光炸裂破碎的夜空,温暖欢笑的人群,司清南将身旁的少年拥入怀中,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
  宋清彦单手托着孩子,另一只手摘了盏勾画着山中白狐的花灯递给阿里,精巧的白狐栩栩如生,阿里乐得爱不释手。
  暖暖温情静静流淌,仿佛会地老天荒。
  戏台上的一番人生却正当离别。
  陆朝灵在一座石桥上找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岳清然。
  这座桥莫名熟悉,好似曾经靠近过,毁灭过,畏惧过,他只是忘了。
  岳清然转头看他,他背后的夜空也同时一亮,陆朝灵那一张清浅无暇宛然如画的脸被火光映衬得很是飘渺,岳清然有些恍惚,仿佛觉得有绚烂的烟火在他眼中绽放。
  陆朝灵也看着他,不再迟疑地走上了桥阶,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恶狱也不会畏惧。
  “玉娃娃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我想你一直做给我,一年,两年,很多很多年。”
  烟花砰砰炸碎着,耳边全是哗啦哗啦零碎声和风声。
  陆朝灵没听清,问道:“做什么?”
  岳清然眼睛亮亮地重复了一遍,爆炸声作对似的更加嚣张起来,他的声音被割裂开。
  落在陆朝灵耳里就是另一个意思。
  ——“做什么?”
  “玉娃娃做的好……想你……做我……很多很多年……”
  陆朝灵的心也和天上的烟花一样砰砰次第炸裂开,连残躯碎渣都在辗转回味他的那句话。
  一步步走向他,陆朝灵想,逃不可逃,避不可避的,不止是天命,还有眼前这个人。
  陆朝灵笑着笑着,烟花还没完全掉落,带着火光的羽尾长长划过夜空,所有的人声鼎沸都好像凝固起来,风声也停了,他突然再也笑不出来。
  桥头一行人,繁云银纹黑袍,鬼魅般滞在他身后,像是找到了追寻已久令人兴奋的猎物,来人挑唇一笑说不出的阴郁。
  “找到你了。”
  一柄长刀毫不犹豫地落下,带着劈开一切温情的冷冽,划向陆朝灵的后背。
  “要完整的皮!别给划破了!”
  岳清然疯了一样地死命冲开禁锢,千钧一发之际,他僵硬地手指蜷了一下。
  下一瞬,长刀森然挥落,天地一黯,血光四溅,岳清然挡在他身前满身是血的死命抱住他,刀锋入骨,他疼得眼底泛红却还是笑着问他:“玉娃娃,你没事吧。”
  温热的血湿淋淋地溅在陆朝灵的脸上,岳清然撑起身忍着强烈的疼痛反手几支凌空虚箭破风而去,羽尾轻颤凌厉地袭向对面。
  体内的灵力被猛地一阻,顿时气血上涌呕出一大口黑血。
  他抬头看向那些神秘莫测的黑衣人,此时再不懂那就太蠢了,看来那一刀,原原本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刀痕发黑深可见骨,发麻着裹着清晰的酸痛感渗入血液,紧紧缠住他的灵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头脑昏沉天旋地转,他擦着嘴角的血,黑夜被拉得漫长。
  有人将陆朝灵从他怀里粗暴地拉走,他伸手去抓,却被人从背后踩住了他的肩一脚将他踩下去,头磕在石阶上眼神涣散浑身不自觉抽搐着无力反抗。
  那人碾着岳清然的脸,兀自道:“专门给你们天水宗准备好东西,你很幸运,能够第一个来试试。”
  今夜本该是个有月有星明朗的夜,但冷风乍起,下起了雨。
  烟火熄灭,人群轰然而散,戏台子也匆忙收了场,宋清彦抬头遥望只见寒山远火,冷雨中慢慢升腾起一种灼伤天地的温度,脸色剧变。
  天水宗内,莫道子站在飞速逆转的命盘旁,眼睁睁看着一面接一面的浮生绘倾塌裂碎。
  他知道,天命的规则被打破了。
  他也知道,能做到这件事的,天上地下只有那一个人。
  莫凡子离开之前告诉他,世人苍生,蜉蝣一羽,神也想做一回蜉蝣,尝尝朝生暮死的滋味,他还说,那是个真正的神,和那些披着伪装皮囊的东西不一样,神是很寂寞的。
  后来,莫道子学会了等待,他的生命很长很长却还是等到了胡子变白,等到有一天沧澜山巅的诸离流下了降世以来的第一滴泪,它面向西南昆仑悲鸣了三天三夜,天地为之失色。
  在风雪交加中,沿着悬崖峭壁走上昆仑,三日后,莫道子从昆仑极寒之地抱回了一个孩子,也是从
  那天起,天水宗筑起了三千青石阶,与人间隔绝。
  神很寂寞,也很调皮,但神也会被触怒。
  岳清然一个人静静躺在雨中,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陆朝灵歇斯底里为他求饶的声音。
  “放了他,求求你们放了他!”
  “我什么都愿意做,放了他,我跟你们回去,剥皮抽筋都无所谓……”
  “求求你们,放过他……”
  血都开始变凉了,他觉得自己的过往都难堪地像个笑话,那些自诩能保护世人的话都如同在凌迟,他连自己最在意的人保护不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老头儿有次莫名其妙地问他,人人都有欲,你的欲又是什么?他没回答只悄悄在心底想过,我的欲是还能揪着老头儿的白胡子睡觉,是我儿子能不跟我抢鸡吃,师兄弟们多少也能有个伴儿嗯……还有要永永远远保护我的玉娃娃。
  他还想起一些事,一些像是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那感觉是在混沌中沉睡了许久,那里深寒入骨,不日不夜,生如死,死复生,孤独像无孔不入的寒冷一般要将他绞死。
  愈孤独,愈清醒,愈疯狂。
  他厌恶寂寞,厌恶孤独,他想毁灭,从昆仑开始,全部都想要焚掉。
  但有一天,他听到一个同样孤独的灵魂的呼唤,一遍又一遍,一个被命运注定微弱又渺小的灵魂,他很好奇,想见一见,想摸一摸。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千丈寒冰下学会了呼吸,那唤声带着急促挣扎变得悲戚决绝起来,他便睁开了双眼。
  这世间,有人在等我,他该有怎样的眉眼,又该有怎样的命数。
  他会死,他会死,不要死!
  岳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很热,热得想让天地都随着自己一起烧掉,好似看不见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飞蛾扑火一样碰到他,嘶哑喊叫着让他停下,却瞬间被焚成灰烬散在他面前。
  天不兼覆,地不周载,浩洋不息的烈火铺天盖地卷过,天降烈火,融了昆仑雪原,连天上的那些神也在尖叫哭泣,庙宇倾塌神权崩坏,诸神寂灭。
  明明该哭的,明明该痛的,他却冷漠得像一个真正的神,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他停不下来了,有人抢了神的爱人,世人都要去陪葬。
  ——
  云中陆氏,正殿前,陆振川拦下押着陆朝灵的一行人,微抬眼皮沉声道:“我带他进去。”
  没人敢反抗,因为这个男人足够强。
  这一路走得很漫长,这个男人和以前不同了,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杀伐之气掩都掩不住,男人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了谁。
  “你还没出生时,我就想着,等你长大了我要先教会你喝酒。”
  “第一次改你的命盘时,我也在想,若你逃过这劫,等你长大了我会教你如何喝醉。”
  “那一次在桥上,我本来真的以为你只是来讨口酒喝,酒能消愁,喝醉了便是千愁都可解,但我很久都没有醉过了,如今更是不会醉了。”
  陆振川顿了下,摩挲着腰间的酒袋,手指却在发抖。
  “你母亲不在了,郁郁而终,为的是救不了你。”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为你挡下一切,你去杀了他,如你母亲所愿,杀了所有要害你的人。”
  如果人间有炼狱,便是此刻,便是此地,便是此世。
  谁也不会比谁少受一份折磨,谁也不会比谁更加残忍,爱恨悲怨,贪念痴嗔,皆是恶果。
  涂之焕赶到时,已经太迟了,他只能勉强救下宋清彦毁了元神才护住的方顾安和程清里,放眼望去遍地焦土狼藉不堪。
  苍天不恕,岳清然满身是血的跪在焦土之上,他茫然地回望着,他知道自己犯错了,不可饶恕的错,不可补救的错。
  怎么办,要怎么办,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像一条死路堵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封死他所有能走下去的路。
  三千青石阶,云雾深处,冰冷刺骨,岳清然麻木茫然地一阶一阶跪着,世人困顿方有这三千青石可求,那我如此困顿又能求来什么。
  青石最后一阶,岳清然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悲嚎起来,末神诸离闻恸而醒,带着上古神威停在他面前,默默舔掉他身上的血迹和泪水,耐心而温和,如同见到了最亲近依赖的人。
  它俯首,眼含悲悯。
  它悲鸣,响彻寰宇。
  它闭上眼,便再次有了天地,安宁如初的天地。
  只是回不去的人仍旧回不去,过不去的人仍旧过不去。
  涂之焕看得比谁都通透,他终于在一个恶狱一样的地方找到了陆朝灵,他九死一生将生死不明的他救出来,长叹道:“他在等你……你死了,他一定活不下去。”
  所以,无论变成什么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结束~
  开心!
  改一点东西嗯哼


第50章 蜉蝣之羽
  这世间,有人还在等我,即便变成最厉鬼也要爬出恶狱,好好活着。
  一朝风月,一生流离,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岁月变得漫长且凉薄,陆朝灵曾无数次梦见自己在那满天火光中回过头,仿佛看到岳清然将自己点燃,在滚滚烈焰中衣袂翻飞,流着泪发疯喊他的名字,而他被人掐着脖子挖出了眼睛,割掉了舌头,他按着被划开的胸膛怎么也回应不了。
  有赤到发黑的血汩汩淌出,染红他了身旁陆振川的尸首。
  都疯了,都走了,都活不下去了。
  可还是要负隅顽抗下去,还是要不知悔改不自量力下去。
  所有陨落神灵的神格,全部都被他夺去,但六根不净到底却是入了魔。
  因为他只剩下此生唯一的执念,为的是有一天能够干干净净一如往初地站在那人面前,问一句好久不见,道一声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他总是分不清,剥离不出来,过往许多年,因着那旦暮不歇的思念时常沉溺于梦境,如今人就在枕边,他却忍不住想让自己从梦里醒来。
  自从再次和陆朝灵在一起之后,岳清然每晚都会陷入梦魇挣扎不开,相同的梦境纷离,相同的刻骨铭心,在三千青石的尽头,在绵延的烈火泱泱浩荡中,诸离在他的注视下久久悲鸣,哀转不绝像是呜咽。
  垂死化身,巨丽横亘,好像有火焰要灼伤自己的眼——
  岳清然猛地惊醒,脚趾都忍不住蜷起来,一个深呼吸,嘴角抽了抽,他感觉很不妙……抽筋了。
  小心翼翼地从陆朝灵身上跨过去,呲牙咧嘴地蹦下床,拉开房门坐在门口拧着脚趾缓了好大一会儿。
  脚下一个淡淡脚印看得岳清然一愣,他移开自己的脚,仔细看了看,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脚印。
  他伸手摸了摸,从指尖开始一连串的脚印都缓缓浮现出来,笼罩着一层黑气,幽幽得不知要通向何处,岳清然蹙了下眉,起身跟了上去。
  屋内床榻上的陆朝灵随即睁开了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抚摸着身侧岳清然躺过尚还留有余温的地方,缱绻而留恋。
  脚印还在断断续续地出现,像是在瑟缩畏惧着什么,却有意地要将他带去什么地方。
  岳清然停下脚步,他突然想回去了,他有点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
  陆朝灵醒了,看不到自己会担心的吧,不能再往前走了,要回去,回到他身边去。
  他刚转身,就看见陆朝灵默默站在他身后,还是熟悉的眉眼,还是那样一身疏离冷漠的清绝之意,只是却有着少年的骨架和稚嫩。
  这就是他多年之前的玉娃娃。
  岳清然脑子都昏了,艰涩道:“玉娃娃……你怎么了……”
  “陆朝灵”抬眼看他,一步步向他走来,一点点向他靠近,微笑着,抬手,一寸寸撕下自己的皮,感觉不到痛。
  岳清然抖着嘴唇不断向后退,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逃离,他本该冲过去一把掐死那个怪物的,可他在那一刹本能地,只想逃离。
  ‘砰’地一声,他意外闯入了一间屋子,而黑色的脚印也停在了门口。
  曲折幽深的黑暗,满堂阴森的诸天神像慈眉含笑,静寂中跪坐着的幼儿不悲不喜。
  仿佛穿过静止的黑暗与斑驳的命运,小小的陆朝灵安安静静地坐在神像中间,了无生气地垂着头,手脚被沉重的锁链拉扯,岳清然仍旧后怕,怕他一抬头又惊悚地在撕脸皮。
  岳清然用灵力凝了一只蝴蝶,翩翩飞去分辨真假。
  小陆朝灵有所感应似的抬眼,视线好奇地随着飞舞的蝴蝶飘忽不定,掠过岳清然时却像看不到人一样没有一丝停顿。
  蝴蝶轻盈地落在面前的一座神像前,小孩子扑闪着眼睫伸出手指去触碰那只蝶,一瞬间,金风玉露一相逢,蓝色的蝴蝶绕着他的指尖亲吻,化作一道微芒带着丝丝凉意渗进手心。
  他懵懵懂懂地站起身,伸手便打碎了那座神像。
  夺命的阵法被破,牵扯的锁链形同虚设,小孩子踉跄着跳出阵法,拉开房门,岳清然好奇得很,也跟了上去,屋外的阳光强烈,那孩子像是没见过如此强烈的日光,被刺得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岳清然下意识飞奔过去抱住他。
  再睁开眼,初入人世,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命运像是一个圈,画圈的人不经意围出囹圄,兜兜转转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去,过去,现在,未来,统统被画地为牢。
  还没来得及与小孩子多说几句话,背后横过一只手,直接狠戾地掐住他的脖子,腕骨微微凸起,弧度精致到漂亮。
  本该在卧房床榻上睡觉的陆朝灵捏住了小陆朝灵的脖子,冷冷地吐出一句:“别玩了。”
  小孩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气息奄奄道:“你也看见了吧,这才是完整的故事。”小小的身体一软,立即没了呼吸。
  岳清然制止也来不及,惊叫道:“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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