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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仓鼠的233天-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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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现在没有人会专注这个小小的谎言。
“这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真的要听?”
“要。”肖煜坚定地点点头,伸手往前探了探,握住了颜瑾的放在膝头上的手。
颜瑾已经猜到了肖煜会问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等他开口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没有。
像是旧伤结了痂,但是永远都不会痊愈,每一次掀开这层保护膜,痛楚又会卷土重来。
可是,就当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开口的时候,他又惊讶地发现,随着第一个字的吐露,这一段深藏已久的往事,如同泉水一般缓缓地倾泻而出。
原来,它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至少,在他深爱的人面前,他可以拥有说出一切的勇气。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
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富可敌国的身世,欣欣向荣的家族,作为幺女,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也不需要为未来担忧。
她十岁那年喜欢上了画画,十八岁就举办了属于自己的画展,她五岁开始跳舞,成年的那一天已经是一个享誉中外的舞蹈家。
如同所有童话里的小公主那样,她在数不胜数的宠爱与小心翼翼的呵护中,按部就班地长大。
然后,她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遇上了惊艳时光的人。
她迅速陷入了爱河,她倾倒于他的浪漫与风度,而他也陶醉于她的背景与家室。
那一年,她情窦初开,桃花与春风相伴相依的季节,她与他在校园的草坪上拥吻,说尽了情话,轻飘飘地许下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诺言。
接着,她遇到了人生里的第一个坎。
她的亲人,她的家族不愿意让她嫁给那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
十八岁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总是对她言听计从的父亲会这么反对他们的婚姻,就连对她宠爱有加的爷爷都不愿意帮她。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投入了爱情的火焰,哪怕代价是要燃烧尽整片天堂。
她无怨无悔。
本以为只要生下一个孩子,家族就再也没有阻拦他们结合的理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竟然没有生育的能力,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一段黑暗的日子里,她跑遍医院,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迎来更深的绝望,她流尽了一生的眼泪,哭着迎来每一个破晓与黄昏。
曾经的她或许还并没有那么看重孩子,但是现在的她却无论如何都想要为自己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生下一个爱情的结晶,哪怕不是为了说服家族,哪怕不是用作结婚的筹码,她也很想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后代。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有光亮,但是所幸,她没有信错人,也没有爱错人。
他在一个黑夜里归来,眼底尽是疲惫的乌青,他的声音中有她听不出的绝望,但是,他却带来一个好消息。
有一位国外归来的老医生,或许有能帮助她怀孕的方法。
她简直不敢想象在绝望了这么多次之后,再一次希望破灭的感觉,但是她深爱的这个男人给了她勇气,她再一次勇敢地走上了手术台。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在难得的清醒的时光里,她都偶尔会回想起当她躺上冰冷的手术台上,那个人握住她的手是那么温暖,那么令人恋恋不舍。
这一次,上天没有再捉弄她。
手术过后,她很快怀上了属于两人的孩子。
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后,家族终于是松了口。
她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护着小腹,在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响和身畔人深情款款的目光中,缓缓地走向了幸福的殿堂。
二十岁,在s市最好的酒店,穿着最为昂贵的婚纱,戴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她许下那个所有新娘都会许下的诺言,为自己的一生——
吹响终结的号角。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羡慕的人群、头顶上繁花似锦耀眼夺目的吊灯,最终落入了他深邃又痴恋的眼里。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历尽磨难和挫折,以及所有的坎。
她以为,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小公主,她已经在磨砺中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她以为,自己将为他生下世界上最最尊贵的小王子或是小公主。
她以为,自己将为这位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献上余生所有的爱意。
小王子在一个雨夜到来。
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在小王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在体力不支失去意识的时候,她面带微笑,天真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小王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才智与惊艳的容貌,仿佛从写尽了华丽辞藻的童话里走出来的,真正的王子。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甚至不能在日常课业上辅导他了,他才只有七岁,但是他懂的东西,仿佛有一个图书馆那么多。
她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是更多的,是骄傲。
看,这就是她拼了性命,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生下的孩子。
他那么那么好,好得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的幸福付出任何的代价。
她每一天都笑语妍妍,唯一的烦恼,大概也就是小王子成长地太快了,让她都来不及记录下他每一个长大的时刻。
就连烦恼,都裹着甜甜的蜂蜜,一丝酸涩都找不出来。
第二百十四章 难以诉之于口的(中)
一切的转折点,发生在小王子八岁的夏天。
那个夏天,他终于拿下了第一控股人的位置,身价倍增,他终于有能力带给她曾经的生活,甚至能够在曾经之上。
仅剩的那些反对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抑或是她终于是彻彻底底蒙上了双眼。
她的茶话会从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来访的朋友们无不对她羡慕万分。
很快,她跟着他搬进了新家,她重新拥有了巨大的花园和游泳池,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舞蹈房和数不尽的礼服。
于是她把曾经居住的那套象征着贫苦生活的小别墅,划到了小王子的名下。
就像是随手送出的一个小玩具那样轻松。
她的小王子理应获得全世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值得更好的,她还会给他更好的。
他可以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不论优劣;他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论好坏;他可以选择自己所爱的人共度一生,不论对方的家室,财富,学历,名声,性别。
她在他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她不会阻挠他任何的决定,相反的,她会给予他选择的权利和选择的能力。
正是因为她明白无能为力的痛苦,所以她决不会让他的人生被任何事物干涉,不论是家族还是财富,不论地位与荣耀,全都不行。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的幸福铺完一生的路。
在新家住了一周,一时间还来不及聚集到新的朋友,百无聊赖之下,她突发奇想地逛了逛先生的书房。
先生去了公司,小家伙也送去了学校,等一周的住校生活结束后才会归来。
她发现先生的书房有些凌乱,于是她难得一次拿起了清扫的工具,可惜的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并不擅长清整理的工作,一个失误,她不小心带翻了书桌上的花瓶。
清水没过台面,淅淅沥沥地滚落到地上,奏出悦耳动听的乐章。
宛若泉水泠泠。
她缓过神来,焦急地搬开看起来很重要的文件,对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行为产生了小小的愧疚。
担心抽屉里也渗了水,她赶忙向管家要来了备用的钥匙。
管家提出可以帮她收拾,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自己犯下的错误要自己处理,这正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很多很多年之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那时候,她接受了管家的帮助,那么她的人生,会不会永远都沉浸于被人编织好的美梦里,哪怕岁月老去,奢华褪尽,躺进象征着永恒的棺木,也不会醒来。
是不是依然能被放在层层天鹅绒包裹的锦盒里,宛若一顶脆弱又昂贵的王冠。
如果这场美梦,真能持续一生一世,那谎言,也可以变成真相。
拿着柔软的抹布笨拙地擦拭着抽屉的夹缝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沓揉乱的纸张。
她好奇地展开了这叠被水渍浸湿的纸张,然后——
万劫不复。
她拿着这份奇怪的鉴定报告,在无法理解与难以置信的混乱之中,给她的先生打了一个电话。
缄默。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令人绝望的缄默。
这个愧对她一生的男人,冒着清早的细雨去而复返,坐在他们亲手挑选的沙发上,低着头告诉了她全部的真相。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基因计划”这个恶魔般的词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她怀上小王子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频繁地出入医院,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跑遍了全国的医院,都没能治好的不孕不育,在经历了一次简短的手术后,就得到了“根治。”
原来她的基因出了问题,而现在的医学根本就无法解决这类疾病,所以她永远都不可能生下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拥有完好的子宫和生育系统,于是,这个魔鬼般的计划,便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十月怀胎,受了数不尽的苦楚,最终生下的,却是一个别的女人和她的丈夫孕育的孩子。
多么荒诞绝伦的故事。
仿佛所有的童话里,终将被打败的女巫,倾尽一生的魔力,在众人怜爱的公主身上,施加的最为恶毒的诅咒。
二十年来没有半点阴影的人生,在一个美好的清晨,骤然殒落。
落向看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她的先生说,希望她能理解。
可是她不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自己是怎样,又是为什么,会生下这样一个……
怪物。
陷于恋情的美梦之中,对爱语言听计从的公主,一朝醒来,回首身后,一片看不见色彩的荒芜。
没有华丽的城堡,没有甜蜜的糖果屋,甚至没有爱情本身,只有谎言与欲望钩织而成的阴谋,一步一步将她引出少女的闺房,走向金丝银绣的牢笼。
她骤然醒来,看见自己锦衣华服地,站于沙漠中央。
眼前没有雨过天晴的绿洲,只有终将消逝的蜃楼。
这场持续了整整十年的幻梦,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丑陋可憎。
她哭着向家里道歉,将自己的悲剧一点一滴地告诉最最宠爱她的父母,还有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爷爷。
她满以为杜家不会放过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满以为会有人替她出头,满以为时隔了整整八年,世家的格局还如当初一样丝毫不变。
上天没有眷顾这个可怜的公主。
十年前就已经被骄纵的小公主磨灭了所有情义的家族,终究没有出手。
如今的颜家,已经不是他们能随手拿捏的存在,小公主的出嫁,赔上的不止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还有整个家族的兴衰。
何其无辜。
她顶着狂风和仆人的阻拦,越过屋顶的栏杆。
她躺在冰冷的花圃里,睁着无神的双眼。
她在无数双惊恐的眼睛里,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模样。
像是一个笑话。 ……
小王子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不论是从小开始接受的特殊教育,还是每周一次到访的奇怪的研究所,全都昭示着他那不同于常人的部分。
他的记忆与常人不同,他拥有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记忆,只要见过一次的东西,他就永远不会忘记。
即使是不能理解的事物,也会留在他的脑海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知识与理解力达到足够的境界时,破土而出。
所以他很快就发现,父亲口中的“游乐园”其实是一个研究机构,而所谓的“小游戏”只是为了抽取他的血样。
大人们的谎言瞒不过他的眼睛,即使是稍纵即逝的恶意,他也会立刻就察觉到。
在小王子的眼里,世界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为他描述的那个模样,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告诉他的母亲任何事情,他不希望母亲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希望自己永远都是她最疼爱的小王子。
迥异又怪诞的童年经历与所见所闻,还有说不上祸福旦夕的记忆力与才能,让小王子比正常的孩子要早熟许多,他隐隐地察觉到在这个看似和谐美满的家庭里,有什么不可触及的,危险的禁区。
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到理解伦理与人性的年纪,知道“那些事”是错误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无法知道它们错在哪里,也无法知道禁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暗无天日的模样。
为了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童话,他已经拼尽了全力。
他还太小了,除了守口如瓶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可以与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对抗的方法。
他甚至不知道那黑暗有多深。
所以当巨变来临的时候,他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孩童那样——
被吞噬殆尽。
小王子的母后大人对猫狗的毛发过敏,所以他从未提出过要在家里养只小宠物,哪怕小王子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
研究院外,有一片无人管理的荒草地,杂草丛生,彻底荒芜之前,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
小王子意外捡到了一只受伤了的毛啾啾,毛啾啾巴掌大,雪白的小翅膀被树枝刮伤,渗出血渍,再怎么扑腾都飞不起来,只能蔫搭搭地趴在小王子的手心里低低啼啾。
学校的花坛变成了毛啾啾的新家。
比任何一个动物学专家都更擅长于小动物相处的小王子费心费力地照顾了毛啾啾整整一周,终于在回家之前治了毛啾啾的小翅膀。
知恩图报的毛啾啾赖着不走,非要粘着小王子,嫩黄的鸟喙亲昵地吐出嫩生生的鸣叫,赶都赶不跑。
温柔又心软的小王子狠不下心来,到了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开始考虑把毛啾啾带回家的可操作性。
妈妈对小猫小狗的毛发过敏,但是毛啾啾的话,说不定没事呢。
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放在花房里养着,过两天再放回自然就好了。
小王子把一切都想得很好。
他问食堂的阿姨讨要了一把小米,装在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毛啾啾踏上回家的路。
后来,长大以后的小王子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他当时没有把他的毛啾啾带回去,那该多好。
第二百十五章难以诉之于口的(下)
世界上没有如果。
更没有永恒不灭的童话。
……
她坐在花圃中央的秋千上,嘴里哼唱着一首人尽皆知的童谣。
清风拂过,花圃里的花朵奏响泠泠之音。
她停止了哼歌,她看见她的小王子迎着百花,亦步亦趋地向她走来。
看,这是她的小王子。
他多么优秀啊,他一定又从学校里带回来了新的奖章。
奖章在哪里呢,是要她来猜一猜吗?
一定是在口袋里吧,那个鼓鼓的口袋。
快,给妈妈看看,那是什么。
她微笑着伸出手。
小王子有些不敢上前,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管家,仿佛在祈求着什么帮助。
她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于是她用最最温柔的口吻,再次重复了一遍。
快,给妈妈看看,那是什么。
没有人回应小王子的求助,所以他只能瑟缩着将口袋里的小玩意儿拿出来。
是一只白色的毛啾啾。
她感到有些惊讶。
由于她极易过敏性的特殊体质,她很少接触小动物,她的花圃常年有人打理,从未有小生灵在这里筑巢。
毛啾啾乖乖巧巧地趴在小王子的手心里,滴溜溜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像是在表达善意一般
她感到有些好奇,她再次向小王子伸出了手。
小王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他的毛啾啾放到了她的手上。
他太小了,他的能力还没有来得成长为完整的模样,不足以让他分辨怪诞的源头和危险的信号,书上得来的知识也尚且浅薄,无法告诉他什么样的人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资格。
这是小王子的一生里,最后一次相信童话故事的时刻。
今天过后,小王子永远失去了华美的长袍和珠宝链,他落入尘土,所以再也不会归来。
她接过小王子的毛啾啾,惊讶于手中那从未体验过的,奇妙的触感。
她露出微笑,像是春天的微风那样和煦。
小王子喋喋不休地说起捡到毛啾啾后的趣事。
藏到艺术教室的时候差点被发现,午餐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喂小家伙不小心错过了饭点,收到了小家伙送来的一条大青虫作为回礼……
小王子说得绘声绘色,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尽管小王子做的许多事都违反了学校的规定,但是,她并不会立刻责备她的小王子,她是一位合格的皇后,等事情结束之后,她会重新教育小王子,什么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什么又是不可以越过的底线。
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位溺爱孩子的母亲,她要做的,便是作为一个倾听者,为小王子所有的成就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打破了这幅母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声音的来源,是有个佣人,捂着嘴,惊呼了声“夫人”。
她看着这个佣人迅速被旁边的人带走,看着管家欲言又止不敢上前。
她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大脑缓缓地接收到刺痛与瘙痒的信号,她的目光落到自己抓着毛啾啾的手上。
红艳的荨麻疹如虫蚁爬过的痕迹,迅速地往外蔓延,殃及了血管分明的、苍白的皮肤,整个手腕都肿成了个奇怪的模样,扭曲又残忍。
不要担心,过敏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她想要这么对小王子说,但是她的大脑却不知为什么,迟钝地像是台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无法让她将内心想要表达的情感吐露只言片语。
刺痛带来了短暂的清醒,她听见她的小王子嗫嚅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话语。
他说,妈妈,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
她不懂。
被捏痛的毛啾啾发出一声低鸣,柔软又亲人的喙第一次摆出进攻的姿态,狠狠地啄向她的虎口。
剧痛。
尖叫声与哭嚎声接连响起,仿佛菜市场一般的喧闹。
泉水的声音渐渐褪去,连带着春风,百花,和这场——
幻梦。
她从毛啾啾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没有秋千,没有花园,也没有泉水,和春风拂面。
只有独属于医院的、刺目又残酷的白墙。
消毒水的气味蔓延在角角落落,高高悬着的吊瓶点点滴滴地落下药液,医护人员和家里的佣人争执不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坐在轮椅上,没有化妆,暗淡无光的皮肤和苍白无神的眉眼,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
不,这不是她。
她兀自摇着头。
她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她的礼服去了哪里?)
她怎么会像一个残疾人那样,坐在轮椅上?
(她的王座去了哪里?)
她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家室,深爱着她的先生,还有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更加优秀的小王子,为什么他们要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她的小王子……去了哪里?)
她看着慌张地向她扑来的男孩,冷漠又无趣地将他甩开。
不,这不是她的小王子。
这是一个怪物。
她的纤纤玉手被啄得鲜血淋漓,无边的痛楚最终化作痛彻心扉的仇恨。
骤然迎接的是——
转瞬即逝的清醒。
怪物。 怪物。
怪物。
她的笑声尖锐而可怖,癫狂着鬼哭狼嚎。
折断了指甲的指尖几近戳到小王子的脸上。
毛啾啾的羽毛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就像是个扭曲又脆弱的婴孩。
这个婴孩曾经在她的肚子里安眠,她隔着薄薄的肚皮,轻声轻语地为他唱一首满怀爱意的摇篮曲。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要惩罚她生下一个怪物?
怪物,她生下了一个怪物,她也是怪物,怪物才能生下怪物。
该死,该死,都该死。
浑浊的眼珠转向手中面目全非的小生灵,她尖叫着抬手。
怪物养的东西是怪物,去死,都该去死!
她曾经有多么爱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现在就有多么恨这个畸形的怪物。
还有这场荒唐的婚姻。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毛团子。
跟着飞到空中的,还有小王子的心。
小王子看起来绝望又无助,他悲伤到了极点,但是却没有流泪。
他只是睁大双眼,将他的毛啾啾最后的模样,牢牢地记住。
飞溅的血液沾到他的脸上,慢慢地顺着脸颊滑下。
他的眼里映入的画面名为绝望,他永远都没有遗忘这段记忆的能力。
他听见悲鸣,就像荆棘鸟在破晓之前的歌声。
哀婉凄切。 ……
“基因计划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整个计划最后宣告失败的原因在贺家,那一块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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