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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之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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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愿变回那只熟悉的长耳兔子,听声音却还是那个身着旗袍的姑娘:“我就是啊。”
  一片静默中,周栎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暗道不好,折腾一天而已,照他自身的体质不至于困得这么早,在昏睡之前,他盯着那根快要燃尽的香烟,不甘心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身旁的人伸出一只手,将他揽到自己肩膀上,一点一点松开他掐出红印子的左手。
  沈云檀冷着脸掐灭那根冒着红光的烟头,扔到地上,抬脚踩上去,将那小玩意碾为齑粉,他心疼地摩挲着周栎的后颈,将他在放平床上。
  陈愿瞧着他的动作,一声不吭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胸脯,又伸了伸旗袍下的一双腿,很结实、好看,这是一具健康的身体,这么多年蜷缩于孩童细杆似的四肢里,她对成年人的身体有种病态的执着。
  沈云檀唇边露着笑意,眼里却是数九寒冬:“陈愿,这些年来你一直做得很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第43章 神祗
  “我一直做得很好……我也这么觉得。”陈愿摸了摸自己的下颌,“让我想想,我今天干了不少事情呢。”
  “先是入山的时候,村口的两个木桩就是平崖山口,我造出了满街的丧景,其实我不太懂,花红柳绿的不好看,干脆弄成一水的白色。村里的妖我都杀尽了,给你们清了道,免得有脏东西碍了我们山神大人的眼。”
  沈云檀一指点向陈愿眉心处,被她伸手拦住:“从那个灯笼开始我就知道了,你一直都在清阳,一直都在白玉山。”
  “一直……都瞒着我。”
  陈愿忽然哭了,她的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像个失意落泪的人类少女,手还是挡在眼睛前面,哽咽地说:“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忘了你就是山神?”
  人一觉得孤独就想养些小动物,猫、狗、鸟、鱼,哪怕是一盆花也好,沈云檀叹了口气,山神也无出其右,他养的是只长相奇特的兔子,上古时期遗留的讹兽,在那片大陆没落之际,他看着这小东西从汤圆团子长成半只手臂大小的肥兔子,舐犊之情,又怎么忍心让她忘了自己呢?
  可是自己已经是一脚踏进坟墓的神明了,她却还有千年万年,这件事情又如何去解释?
  陈愿深吸一口气:“你当初要我去陪他、保护他,我做到了,每一次都做到了,在你眼里,这就是我唯一的价值吧,我尊敬你,也感恩你,我看着每一次你都抱着他的白骨,直到百年轮回后他又重生于世,我从来没有劝过你,你们是自出生之时就羁绊不断的伴侣,我没有立场去劝你。”
  “这次,你说你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那好,像从前一样,我继续陪着周栎,让他去白石寺,让他完好无缺地活到现在,我一直都做得很好,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现在我做错事了,你是不是能亲手结束我漫长的一生呢?”
  柔和的白光洋洋洒洒落在陈愿的头顶,温暖、洁净,像记忆深处的那棵檀香树,她仿佛又回到了小白团子的岁月,那时她总是犯懒,不想动,不想修炼,只想当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于是沈云檀不停地戳她脑袋,谆谆善诱:你现在犯懒,痛苦的是将来,别的兔子都能变成高高瘦瘦的美人,就你还是只肥头大耳的兔子。
  肥头大耳?那不是形容猪的吗?白团子终于勉为其难地伸了下腿,沈云檀继续危言耸听:你现在不好好修炼,以后比猪还惨呢。
  忽然白光被什么东西弹了回去,陈愿眉头一紧,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赤化。
  沈云檀的身体被震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可能要独自一人走很久,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比如忽视了你的自我意识,但你不要用我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从今以后,你可以自由地活着,只要你善良。”
  陈愿的头发变长了,指甲也变长了,她的睫毛不停地扇动,等最终冷静下来,她的瞳孔已呈古井无波的暗红,嘴唇一掀,露出不整齐的牙齿:“晚了。”
  沈云檀想,一定很疼吧,怎么会这样呢?那个几千年来都嘻嘻哈哈的小姑娘,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愿咯咯地笑起来:“周栎刚刚问我手指为什么没有受伤对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我是假的呀。”
  她再次将手指伸进火焰里,从指间开始,慢慢地变成一具彩绘的纸人,火焰一跃而起,先是将其烧成深浅不一的灰色,几秒后彻底化为灰烬。
  “是傀儡。”布莱克捡起纸灰里的金片,苦笑一声:“还真是真金不怕火炼啊。”
  沈云檀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向后一倒,直直地砸在周栎旁边,枕头松软,他觉得自己将要陷进去了。
  在这一世的周栎出生之前,沈云檀做了一个梦,眼前是缓缓旋转的大石盘,上面刻了数字,乍一看就像横倒的巨型日晷,从零刻度开始逐渐地变暗,没有人告诉他,但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他的寿命,从现在开始,他将像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却不得入轮回,而是像远古的神祗们一样,身体变为高山上一抔泥土,血液流入江河,眼睛化作星辰。
  之后每个夜晚他都做着同样的梦,从各个角度看着命晷,他熟悉了这块石盘的每道细小裂纹,等到每条刻度都归于黑暗,命晷就会崩溃离析,神祗的黄昏将在那时终结,旧的秩序将被新的秩序完全取代。
  天行有常,三皇五帝、妖神鬼怪皆不能免,黄昏降临那天,昆仑山的神殿轰然崩塌,扶桑木上栖息的金乌或死或伤,西王母的蟠桃树一片枯黄,东王公失手摔碎了他投箭枝的玉壶,天为之泣。
  西王母眼看着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她看着万民皆喜,自己却心如刀割,妖同人类似,善恶兼具,并非人性本善,妖性本恶,然而涿鹿一役胜负已分,她一眼望去,漫漫长河里尽是妖的残骸。
  白於山上有一棵栎树,沐甘露而为妖,拜入西王母座下,他赤脚踩在神殿的废墟上,不屈膝,不低头,带着他属于树妖的挺拔姿态。
  西王母高傲地坐在裂纹遍布的神台上,她问:“你是谁?”
  树妖说:“白於山下的栎树。”
  西王母大笑:“你有名有姓,你叫周栎。”
  树妖也跟着笑:“好,我叫周栎。”
  西王母望着那条永无止境的曲折河流:“你喜欢人还是妖?”
  周栎毫不犹豫:“妖。”
  西王母忽然缄默,她没有继续问这个尚且年幼的树妖出于何种原因,可能她早已猜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谈何喜欢?
  盛世是人间盛世,却是妖的穷途末路,诸神发现他们的命晷开始转动了,一天一天,死亡如影随形,周栎眼睁睁看着一颗又一颗流星陨落,忽然想起了西王母。
  西王母已经不在了,那个高悬于废墟之上的神台却没有碎裂,周栎走上前去,触摸着上面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裂纹,在那个瞬间,他继承了西王母的意志,昆仑山上的妖怪感知到了新神出世,一时间,万妖呼号,欢迎着新神的就位。
  周栎早就不是那个小树妖了,他想了很多年,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沐甘露而为妖,那不是天意,是西王母早已看到了命晷变化的前兆,在神力尚存之时,她推演了人的兴盛与妖的衰微,以一己之力为众妖埋下了救命的种子。
  妖的末日来得比西王母预料的还早,人类的英雄层出不穷,皆以斩妖除魔为正道,不出几十年,群妖被逼上了昆仑山。
  一个俊秀的少年迤迤然站在废墟前求见,周栎坐在半块神台上晃着脚,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是神,看,连石台都不承认,可除了他,天下又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神了,这使他困惑不已,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低头行礼:“神,我来自白於山。”
  周栎说:“你过来,我看不清。”
  少年的姿态比当年的周栎虔诚得多,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神台前,愕然发现,神台居然只有半块:“神,您的神台……”
  周栎一把将他拉入怀中,两个身形相仿的少年滚落在地,周栎痛快地大笑:“你看,我是个伪神。”
  少年一把推开他,伸出沾满泥土的双手不知所措:“神,您不要碰我,我身上太脏了。”
  周栎在废墟里滚了一圈,灰头土脸地蹭着少年的胸口:“你看,我也脏。”
  少年看起来要哭出来了,周栎沉默半晌,爬起来坐回了神台,在他起身的瞬间,灰土烂泥纷纷落地,坐上神台的时候,他就真的像个神了。
  “你看到了吧,我其实只是棵栎树,本来连妖不是,西王母让我来当这个神,我只好来。”周栎一手托着下巴,“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不知好歹?其实我知道的,也感谢她,但是她好像眼神不大好,白於山那么多树呢,怎么就看上了我这块不可雕的朽木,我觉得你就很好,要不,你来当这个神吧。”
  少年似乎很伤心,他的眼神像看着一轮落日:“神,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周栎。”他看到昆仑山的上方黑云沉沉,今天不是个好天气,这个孩子不该来的,“我记得你,我们的根系曾经交错,枝叶曾经依偎,你的气味很好闻,那时我一直在想,你如果化形了,一定比满山的花都好看。”
  少年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眼里像是盛了星星,称呼并没有改变:“神,我还没有名字,我也姓周好吗?”
  周栎又看了一眼神殿门口翻滚的黑云,那仿佛是天道的化身,惩戒一切有违天道之物,他摇头:“这个姓氏不好,你叫云檀吧,姓……沈。”
  总之,不要再姓周了,西王母的赐姓犹如一场阴谋,却又不可拒绝,他不愿再把这个姓冠给任何他喜欢的人。
  黑云里划过几道闪电,周栎神色一变,将少年护在身后,还笑微微地同他说话:“云檀啊,我是身不由己,但是我不能白坐了这块白石头,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如果有个万一呢,这些小妖怪无依无靠的没法活,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少年一言不发,周栎以为这孩子被吓晕了,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泪水和了泥,看起来有点滑稽,他愕然,随即苦笑一声,惊觉自己做了与西王母同样的事情。
  下一刻,他抬脚迎着雷电的方向走去,刚迈开一步,后腿就挂了个重物,少年死死地抱住他,脸埋在腿弯里,让他挣脱不能。
  周栎蹲下去,一下一下拨开少年细细长长的十指,那孩子用了很大劲,他的关节咯吱咯吱地响,周栎无法,就着少年惨兮兮的额头吻下去,少年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神保佑你,你以后不要在这里了,找个小地方藏起来,记住了吗?”
  少年阻拦不了神,他痴痴地望着黑云里的身影,闪电不断地划过他的身侧,惨白的光照亮了这个神的身体。
  在上古洪荒时代的最后一刻,周栎将神格让给沈云檀,后来,白於山出现了一个山神。
  作者有话要说:
  《淮南子 本经训》:“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第44章 太阳
  周栎在昏睡中一直觉得自己很清醒,袅袅青烟打着旋在他周围不停晃悠,忽然眼皮就被日光刺了一下,他浑身一抖,睁开了眼,顿觉周身疲惫,头疼欲裂。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坦,连有没有做梦都记不起来,就记着沈云檀的胳膊被他一顿好咬,估计还是做梦了,还是关于食物的那种。他趁着旁边的睡美人嘴唇微张酣睡之际,掀开被他不安分的手脚弄皱的雪白被褥,仔仔细细寻找那人胳膊上留下的“罪证”。
  再一抬头,就看到了某人含情脉脉的双眼,他问:“你在干什么?”
  周栎一副恶徒神色,伸手扯下自己皱巴巴的上衣,亮出两块不成气候的腹肌:“躺好了,让大爷我爽爽。”
  周大爷到底没爽成,那烟不知有什么奇效,简直像是给他全身肌肉打了松弛剂,坐起来都腰肢酸软,他也不为难自己,亮完腹肌就立马躺回原位,这头疼真不是一般的熬夜能出来的效果,余韵久久不散,连眼球聚个焦都得死一堆神经细胞。
  余光瞥见桌上的小金片闪闪发光,这不是陈愿要的“陪聊费”吗?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又是神鸟又是通天大树,这只肥兔子什么时候跟平崖山扯上关系了?
  沈云檀自从醒了过来就有点奇怪,也不急着起床,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一直盯着天花板,周栎有气无力地展开五指在他眼睛上空乱晃几下,倏地被人捕捉到手里,食指咔嚓作响,他痛得惊呼一声:“云檀?”
  沈云檀赶紧松开手,一脸歉疚地看着他:“做了一个噩梦,还没缓过来。”
  周栎保持平躺挺尸状,目光散乱:“我可能是中毒了,但是看样子问题不大,吃喝拉撒几天排掉毒素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愣了一下,这脑子可能真是出了问题,要是烟里有毒,沈云檀怎么没事?
  “你……”周栎将脖子转了九十度,“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昨天我躺尸后发生了什么?”
  沈云檀头顶的发旋睡得翻了天,他自己居然能察觉得到,并且伸手按住:“你昨天睡得非常不老实,当着小姑娘的面对我动手动脚,直接导致人家愤而出走,连三千块都忘了拿。”
  周栎自然不信,他晕得七荤八素,拿什么对人动手动脚?
  面对周栎质疑的眼神,沈云檀笑微微地触碰一下他的脸颊:“昨天你刚睡着不久,我就跟着躺下了,昨天的陈愿是一个纸傀儡,她跳进火里走掉了。”
  说到纸,周栎掏出那只灯笼,眯起眼睛笑:“这个灯笼还挺结实,一晚上也没把它压坏。”
  沈云檀左思右想,感叹一句:“这个灯笼一定不是个普通的灯笼。”
  这话很有一种敷衍的感觉,不过这人的感觉很准,周栎和盘托出:“忘了和你说,这个灯笼特别蠢,在列车上的时候,它受人之托来帮我,却连那个人的脸也记不清了。”
  “……是吗?谁帮的你?”沈云檀有些紧张,生怕再次被识破,那真是功亏一篑。
  周栎不经意地观察他的表情,手指一搭一搭没个落处,不小心摸到了对方胳膊上的牙印,垂眼一看,他倒是毫不吝啬气力,都给人咬破皮了,他连忙放开那只受伤胳膊:“哎哟居然真咬了,云檀你咬回来惩罚我吧。”
  沈云檀沉思片刻,觉得还是咬回来比较好,一手勾住周栎的腰,微微用力搂近一些,抬头咬上了他略带苍白的下唇。
  周栎躺得舒舒服服,全凭本能行事,觉得生活真是待他不薄,他们浅浅地接吻,止于一阵敲门声。
  周栎觉得脖子上那颗头又开始疼了,他问:“你关门了?”
  沈云檀说:“没有,应该小布自觉关了。”
  敲门声极其规律:咚咚、咚咚、咚咚咚。
  周栎大怒:“谁!”
  终于得到应答,布莱克压下门柄,推门而入,对床上两人的旖旎氛围视若无睹:“纸条,我看完了。”
  “意思是,山有两座,这边一座,那边一座,路有四角,上不通天,下无退处,门有八面,点将东南,猫有九命,集于一心。”
  周栎趴在床上打呵欠:“你先写下来吧,我这脑子昨天出了点问题,什么也记不住。”
  布莱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熬夜是脸色苍白,这孩子是眼下发黑,周栎坐在床边无所事事,打眼一看被吓了一跳:“小布,你不会整晚没睡吧?”
  妖怪也是需要睡觉的,尤其是化形成小孩子,就像真的小孩一样需要大量的睡眠来维持精力,周栎曾经和陈愿熬夜厮杀于楸木棋盘,他亲眼看见那兔子喝了一壶浓茶提神,且在那之后睡了整整一周,要不是怕这个妖怪饿死将她叫醒喂了些饭,可能还能继续睡下去。
  布莱克这副鬼样子显然已经是睡眼朦胧,他点了点,脚步虚浮地走出去,还记得为这俩人关好门,看得周栎唏嘘不已,这孩子真懂事。
  众人这种颓靡状态也不用上山了,上去了也是给野兽塞牙缝,周栎找了毛巾牙具将自己鼓捣得干净些,琢磨着从哪儿弄点早饭回来。
  现在其实已经将近十点了,正处于那种饥肠辘辘无所适从的时刻,他嘴里含着牙刷踱步在院子里,往门口一看,横木架得方方正正,不像有人出去过的样子,周栎随即摇头否认,住了一堆妖怪,穿墙的飞天的各有其法,那门倒像是虚设的一样。
  再次回到主街道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纸花纸串已经无影无踪,他扯着沈云檀的袖子问道:“昨天这里是有一路的白纸吗?会不会其实我们看到的只是假象?”
  有些问题的提出并不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周栎只是想感慨一下这里的变化多端,没想到沈云檀立刻否定:“不是假象,昨天你看到的真的是白纸,只是它们现在都被烧掉了。”
  烧掉了?周栎这才发现空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和烧纸的感觉不一样,这是一种阴冷的焚香味,更像庄严的寺庙,这一认知让他笑出了声,一个妖怪的地界,反而充斥着寺庙的焚香。
  “你笑什么?”沈云檀见他兴味盎然,不自觉地也跟着弯了嘴角。
  周栎说:“我想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白纸被烧掉了?”
  沈云檀惊讶地看着他:“就在昨天的时候,噢,你那会儿被熏倒了,小布说那个陈愿只是纸傀儡,既然都是纸,这些也该是和她一起的东西,一张纸被火烧成灰了,满街的纸也理所应当随她而去吧。”
  周栎满腹狐疑地点了下头:“你这是什么逻辑?不过听起来还挺有道理,可能是那该死的烟确实影响了我的脑子。”
  街道上空无一人,土墙断口处冒出几茬草筋,灰扑扑的石狮子蹲守宅门,头顶积了一层破败样的尘土,这破地方,周栎抬头,愣怔了几秒,眨了眨眼睛,又抬头。
  天上,有一排太阳。
  “云檀,你快看太阳!”周栎虽说在奇闻异事这方面也算见多识广,可这种动摇世界观的事情还从未遇到过,这景象让他十分激动。
  沈云檀却是出奇的镇定,看了一眼就立马掏出手机,咔咔咔拍了一堆照片,还是全景的,他饶有兴致地说:“你数数有几个太阳,测一下脑子。”
  “十个。”周栎直接报了数,太阳毕竟是太阳,十个太阳那就是十个刺眼的东西,刚刚看了一眼已经是眼花缭乱,再看别的东西都是点点亮斑。
  沈云檀响亮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错了,给你看照片。”
  不是金乌十兄弟吗?难不成还有其他的私生子?
  周栎不信邪地接过来看,数了两次,十一个,他痛心疾首:“我这是发挥失常,我曾经瞄一眼银行卡号接着可以准确复述。”
  沈云檀笑着说:“我知道。”
  周栎拉扯着手机上那张十一日照片,放大,再放大,光效调暗,十一个太阳,其中一个是白色圆盘,十个是毛色发红的鸟,其实应该是火红,可能这样照下来会失真。
  他总算一雪前耻:“你看。”
  沈云檀眉毛一挑,这十只大鸟和上古时期的十只金乌极其相似,几乎可以假乱真,可惜,他曾经亲眼看着大羿连射九箭,三足金乌纷纷落于东海,再无重生之日。
  周栎问:“有什么感想?”
  “假象,不然我们现在早被烤熟了。”沈云檀握住他的手,“羿射十日,那就没有再出来的道理,金乌又不是树上的果子,一个掉了还能再长一堆。”
  话音刚落,周栎发觉自己开始腿软了,这使他想起了刚遇到沈云檀的时候,那人穿着黑色外衣,挑拣了一个漂亮的金翅兽小石头,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他可没有腿软这种难言之隐,那该死的兔崽子,成天就知道鼓捣一些祸害人的东西!
  沈云檀察觉他的走姿怪异,轻轻一笑:“我饿了,你怎么样?”
  周栎就坡下驴:“那我们回去吧,刚好我也饿了,不知道那里的饭能不能吃。”
  回来的路上,周栎有些沮丧,因为他们顶多走出去四百米,而离开的时候是下坡路,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变成上坡,这使他举步维艰。
  “那烟的后劲还没过去对吧。”沈云檀叹了口气,背对着他,“反正也没人,我背你一会儿?”
  周栎乐意之极,向前一跳,压在沈云檀背上,很稳,只是微微屈膝,随即若无其事地托起身侧两条长腿。


第45章 文羽
  这里有种原始的气味,焚香、沙土、以及无处不在的燥热,旅店里的人需要自行将井里的水抽到水箱里,这样一来,掰开水龙头才能有水流出,周栎是在第三天发现这件事情的,在他洗澡中途打了一身泡沫的时候,水流越来越细,最后只得与头顶的圆盘喷头面面相觑。
  周栎扯着嗓子寻求外援,但是他绝望地发现这个时间点是午饭时间,沈云檀一定正沉浸在烹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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