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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徵未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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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霄嘴角一捺,心下不以为然,口中却道:“如此也是两全之法。”
他朱笔一点,桌上烛焰一漾,一本泛黄的簿册从黄木书架上翩然飞起,平摊在案。
此簿即适才萧无音所言之“誓言簿”,并非绝此仅有,但凡名门望族必备一册在案,用于立告天下之重誓。其誓言相通天地机缘法则,一旦誓成,即便如鸿霄、萧无音之大能,也无可转圜。
“请。”他将手中朱笔递向萧无音。
萧无音接过笔,略作停顿,笔尖一点朱墨低落簿侧。
不知为何,他忽地想起了五年前谢灵徵奉至他案前的那一捧飞龙花,上边亦有这样血迹朱砂般的一点,后来二人再提及此事,谢灵徵笑称这点朱墨让他想到了师尊额上的红煞。
一瞬间瀛台仙君只觉心尖有如针刺,使他又怜又怨,怜的是那个活泼灵动的徒弟再难回到身畔,怨的是他竟走得如此果断决绝、不留丝毫余地。
他忽觉,谢灵徵的笑是想不得的。
瀛台仙君略一阖眸,抛却那阴魂不散的杂念,手腕一沉,当即落笔,也不去看,一手连笔挥毫落下两行大字:
萧无音此生不见谢灵徵
若违此誓神魂俱焚。
鸿霄叹道:“此誓好狠毒。”
萧无音丢了笔,看向执法尊:“你信守诺言。”
鸿霄颔首:“你且放心。灵徵洗髓后,手足之伤,我会想办法寻人替他医治,虽难恢复如初,但多少能与常人无异。”
“不必多事。”瀛台仙君依旧声音冷淡,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羊脂玉瓶放在鸿霄面前,“拿这个给他治。”
鸿霄只瞧一眼便颜色剧变,他一把捉住萧无音尚未收回的手腕,按上的脉门:“你这次闭关,竟是——”
萧无音拂开他:“我与旁人不同,仙骨于我,并非重要如斯。”
“你这是又为何?”执法尊质问道。
“我悔了。”萧无音坦言,“就算不见他,我也不想让他疼。”
萧无音走后,书房内沉寂了许久。
鸿霄垂目看着手中玉瓶,神色凝重,半晌后,才喊道:“出来吧,你都听见了。”
内间一人迈出门来,踉跄跪地,双目赤红,正是成灵器。
“你与我说,斩雪折了,我尚不信。”执法尊喃喃,“我仙家除魔第一刃,曾灭十府、斩泥下,竟为了一个谢灵徵,被弃若敝屣。”
成灵器急道:“敢问仙尊可有办法重铸剑身?”
“你也知道,斩雪之刃,追本求源,是萧无音无情剑道的化形。”鸿霄道,“除非他本人,无人能使其恢复如初。”
成灵器咬牙切齿,忽听得上首鸿霄又道:“不过此剑你可留着,世道多变,万事万物均有一线转机。”
成灵器惊道:“当真?”
执法尊颔首微笑,冲他一摆手,道:“你且回去罢。明日我会遣人送谢灵徵去灵心书院,途经受降台,希望这回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成灵器陡地惊出一身冷汗,这受降台本是他杀差役、嫁祸谢灵徵,将他推入泥下道的地方,他自觉布局周密,理当无人识破。
他战战兢兢抬头看向执法尊,只见鸿霄正含笑看着他,手中把玩着那只玉瓶,神色间并无追责的意思,颇有些意味深长。
第12章 萍水逢
谢灵徵坐在摇摇晃晃的囚车里,合着眼睛。
他喉咙里干得厉害,事实上他一路并不缺水喝,执法尊此番派来押解他的两位弟子待他甚好,医药吃食都未曾短缺,并且每日按时为他伤处换药。
谢灵徵渴,是渴酒,是渴暖,他身上的烧并未全退,他开始觉得冷,这种冷又非是衣衫被褥可驱散的,他想要一壶烧刀子,从头上浇下来,大口吞进胃里,把整个虚寒的身躯都结实地点燃。
糊涂间他曾问两名执法弟子讨酒喝,二人不理会他,后来隐约清醒了,他问二人这一路是要去往哪里,二人也无确切的答复。
其中年纪稍小一人告诉他,这囚车到了受降台,便要交付他人之手,此行的最终目的,他们二人不曾知晓。
谢灵徵便一笑而过,他并不十分在乎。囚车虽窄小颠簸,但二人未对他动用枷锁,也不曾将他像家畜一般拴在车中,甚至以帷帐遮了他的身形,兼避了风吹日晒,对一个将死之罪犯而言,已算是保全了体面。
一路相安无事,莫约走了三五日,他们到了受降台。
接应的二人同样对他们一行和颜悦色、笑意迎人,几人商谈一番,那接应二人提出要在受降台过上一夜。
谢灵徵自是无法置喙,任由二人将自己解了,带到一间窄小的囚室,象征性锁上枷锁镣铐,往石床上一靠。
他点头称谢,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地提道:“你一路上都说想喝酒,我去给你找点来?”
谢灵徵又惊又喜,不等多时,便见那差役捧一壶桃花酿进来,瞧着他的目光里隐有不忍。
谢灵徵也不在意,直言道:“这位大哥既不对我另眼相看,那可否与我同饮?这受降台太静了。”
“与规矩不合。”差役道,“不过我听闻,近日夜里有散仙对月长歌,有些夜晚是男子,有些夜晚是女子,虽为靡靡之音、有失仙道风骨,却颇能入耳,八成对你的性子,你晚间若是睡不着,可聆听一二。”
谢灵徵微微一笑:“你这位兄台,嘴上说失风骨,心里却也知道这靡音艳曲。倘若你跟我去红帐香走一趟,说不定便也不想回来了。”
差役也笑:“可我却绝不会去,也绝不会为此欢喜,因着现在阑槛外面的是我,里面的是你。”
谢灵徵无奈摇头,略有些艰难地从铁栏中探出两根手指,夹着那酒壶的长嘴儿将它捞进囚室,瓷石般的牙轻轻一咬,动作熟练地将其叼在口中,边笑边道:“我命恐不久,本想与你这个百般难得的投缘人互通姓名,但想来你知道我是谢灵徵,也知道与我在酒桌上通过姓名之人大抵没有什么好下场,因此我不问你,你也别与我说。你予我这杯酒之恩,我唯有一声谢意相报,尚不能指名道姓地送出,只得这般隔着铁窗,恳请你理会。”
“我理会得。”差役道,“你既然都要死了,就不必再讲这些虚礼。”
谢灵徵忽地一怔,道:“你说的是,你可比我洒脱得多啦。”
“你本就不洒脱。”差役摇头,“你若是真的洒脱,便不会遭这些罪了。”
他说完便走,只余下谢灵徵一人斜靠在石床上,小口抿着那刚烫过的酒。
仙界的花酿色泽明澈、口味清淡,不易醉人,谢灵徵一口一顿地喝着,像在喝清水。
他竟是觉得越喝越清醒,仿佛他这半生都是在醉梦中,唯独到了此刻,才渐渐开始醒过神来。
正如差役所说,到了夜深寂静之时,铁栏外似是有了曲声。
那声音传进这间狭暗囚室时已是细如蚊蝇,甚至听不清男女,分不清是歌喉还是器乐,谢灵徵倚着墙听了会儿,终是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艰难地往对墙挪了挪。
对墙上有一扇巴掌大的气窗,他挨过去,因着手上上了锁链,勾不着,只得勉力凑上前,叼着窗格上的铁环,将它拉开了一丝缝隙。
唇舌间沾染了金属的腥气,仿若含了一口血,谢灵徵气喘吁吁地倚墙坐下,侧耳聆听那从缝隙间传来的曲调,只觉喑哑婉转,缠绵悱恻,却仍然难辨男女,不识韵律。
即便如此,他亦觉得耳目明澈,似是走到末路穷途时又人以丹青在他眼皮上涂了一抹艳色,让他整个人略略精神了些许。
忽地,调子一提一转,像是渐入佳境,声音渐亢,高处颇有些尖锐,谢灵徵忽地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什么散仙对唱,是他曾听过的“报春子”鸣。
他游历天下之时,在鬼道听说过一种鸟叫“报春子”,此春非春日之春,而是春情之春,报春子冬鸣春死,在冬夜月下雄唱雌和、呼朋引伴,于开春之际交配繁衍,继而双双在春尽之时撞柱赴死,因而以“报春”为名,又因其歌喉肖似人声,常被人混认作情人对唱,报春子在鬼道乃是情人的象征,与飞龙花相对等,是有情人可遇不可求善征美兆。
谢灵徵怔怔地想:我既以瑞兆为名,又频频得见这些稀罕的灵徵,可见这姻缘兆示均是前人谬谈,作不得真的。
“想不到,这天界竟还有爱听报春子的小孩。”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谢灵徵忙问道:“是哪位前辈在左近?”
那声音桀桀而笑,竟是同那报春子的歌喉一般难辨雌雄:“你管我叫前辈,嘿嘿,你该叫我老怪。”
谢灵徵忽地反应过来:“是鬼道的前辈?”
老怪道:“是鬼道的,但不是你前辈,是被关在你隔壁的倒霉鬼。”
谢灵徵讶然:“我以为此处只关了我一人。”
“老子打嗝放屁折腾了一天,你都没听到。”那人嗤笑,“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抽了你的骨头吧?”
谢灵徵道:“我的仙骨不是他们抽的。”
对面安静了一瞬,忽而提高了声音:“哈!我知道了,你是谢灵徵!”
谢灵徵一惊,继而笑道:“我是谢灵徵,原来你听说过我。”
“我在天牢里关了有一百年,整天无事做,只好听那几个假仁假义的神仙瞎唠嗑。”那老怪道,“我听说过你,有名的桃花剑客,抽了一身骨头给伯壶公家那丫头,反害死了人家满门的那个混账东西。”
谢灵徵涩然:“你可真是不给我留面子。”
“伯壶公是我兄弟!”老怪嚷道,“老子本指着他修养生息,带兵打上来,杀他个千百把神仙,救咱几个老东西出去,然后顺带着把你也一块儿捞了,入赘他家当个漂亮女婿,现下好啦,全给你搞砸了!老子出不去,他没了女婿,不对,他连老命都丢啦!”
谢灵徵听他颠三倒四地说话,不免摇头道:“老前辈,若伯壶公和灵玉姑娘好好的,我现也不会在此处,更不可能给他捞出去当女婿的。”
“哦?”那老头长长地吐了口气,似有不屑,“你小子还能是为伯壶公坐牢不成。你杀了伯壶公,哪个神仙不拍手叫好,还能把你整到这个鬼地方来?你倒说说,若他不死,你现在人在哪儿?在萧无音怀里吃奶吗?”
谢灵徵纠正道:“萧仙君是男子。”
“谁记得他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生。”老头啐了一口,“我且问你,伯壶公死了,泥下道的人怪你没有?”
谢灵徵道:“以他们的秉性,若通晓事音,未必会加罪与我。”
“那萧无音怪罪你没有?”
“你这是明知故问。”谢灵徵无奈地扬了扬嘴唇,“萧仙君岂会将鬼道众的死活放在心上?”
“那便是了。”老怪道,“无人责怪于你,你跑到这个地方来和我一起受罪做什么?”
“我不杀他,他却因我而死。”谢灵徵坦言道,“我还不了他全家性命,只得以命相偿。”
“你偿了性命,他全家的命便回得来么?”那人问。
谢灵徵道:“纵使回不来,杀人偿命也是天理,否则天界为何又有‘天火柱’、‘斩仙魂’一说?”
那老怪嚷道:“谢灵徵,你不是向来潇洒自由么?萧无音逐你出门墙,已然没法拘着你了,你连他教你的剑术都不想用,又为何要拿他教的那一套狗屁东西作践你自己?”
谢灵徵坐直了身,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灵徵虽天性顽劣、不服管教,却绝非肆意妄为、草菅人命之辈,伯壶公一家之死因我而起,理应由我所偿,若是来生有缘,我们自当再度为友、把酒言欢,不谈旧时恩怨。”
“自然谈不得旧时恩怨!”老怪哂道,“百年前,我鬼道十府称霸一方,自九重天下皆为我等所居,道法律例皆为吾辈所定。咱几个老的最爱围猎神仙,强虏妇女,分赃财物,若是逮到一两个瀛台仙门出来的大家子弟,非关起来,好好折磨作弄上三两日才徐徐弄死,把他血涂在墙上,图个吉利。伯壶公那老儿虽与我等来往不甚密切,但他做过的‘好事’又岂会少,我鬼道十将三魂七魄都是杀孽染黑的,你那嗜洁如命的师父自然恨之入骨,他都不让你与我们往来,你又为何非要与我们夹缠不清?”
谢灵徵沉默片刻,未曾反驳,只称:“就我所见所闻,我只知伯壶公豪爽开明、乐善好施,庇佑世人、仗义为友,我与他可把盏一谈,亦愿以一身仙骨结此知交。”
“嘿嘿,百年前,萧无音一剑破天,我们几个老东西死的死、残的残,妖魔鬼怪死了大半。伯壶公凭一己之力带着剩下的小辈在泥下开疆扩土、重建住地,鬼道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夹紧尾巴做人。”那老怪道,“一晃百年,阴魂川成了飞龙川,吞命树成了姻缘树,伯壶公成了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连神仙都愿意为他献命——我问你,你若早先知道他曾经泯灭人性,妄杀无辜,你可还会救他的女儿?”
“伯壶公业已改邪归正,况且灵玉何其无辜。”谢灵徵道,“我仍愿救他女儿,不问旧事,不寻旧因,与他为友。”
那老怪大笑:“这就是洒脱之人的难做之处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不问旧事、不寻旧因?”
谢灵徵神情肃然:“只是他若再起邪念,他日我必拔剑斩之。”
“是了,是了。”那老怪点头道,“那我再问你,泥下道中,倘若与你性情相投,又改邪归正之人更有无数,他们或身上有剑伤,或稚子中剑咒,而你身上只有一副仙骨,你可还会拿去救那伯壶公的女儿?”
谢灵徵一愣。
“又倘若他们曾经所杀之人、所造之孽比伯壶公少,他们的稚童幼女比伯灵玉伤势更甚,得不到你的仙骨便将登时殒命,你又是否会拿它去救那伯灵玉?”
谢灵徵沉吟片刻,道:“我仍会救伯灵玉。”
“照啊,这可不就是了!”那老怪一拍大腿,“你也知道,泥下道众鬼的洒脱逍遥大半是自伯壶公而起,若非伯壶公,这流离失所的百千鬼子鬼孙终会无处可去,或成了残兵败将、抑抑而亡,或成了亡命之徒、相互吞食,如今也断断不会有那十里软红、引得你流连忘返的泥下道红帐香。若非我那可怜老弟隐忍天性、匡正邪念,在神鬼人三道中寻出一条新路来,泥下道又岂会令你一个神仙甘愿亲附?你师父萧无音,执法尊鸿霄,自然对此不屑一顾,可你总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吧?”
谢灵徵留神听着,只觉有些恍惚:“你的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老怪道,“适才那小子说得不错,你不是真洒脱。你若真洒脱,那么如今理当有两条路走——伯壶公一家的死和你有甚关系?泥下道不会怪罪于你,萧无音更不会怪罪于你,你何苦拿着罪责加诸于己身!我要是你,我便甩手跳出这大狱去,风流天下也好,遍访盛景也好,去把那心仪已久的萧无音上了也好,总之谁也拦不住我的快活。”
谢灵徵摇头道:“另一条路呢?”
“若你决意要偿还他全家性命,却也不该以你自己的命来偿!”那人的声音激亢起来,“这担子责任,你大可不背,可你若是笃定了要背,便要向整个泥下道交代!你要如伯壶公过往一般,亲力亲为、庇佑施舍,引那千百亡命徒学着去走那存活之道、安居之业,伯壶公坐镇泥下道百年,仅仅百年如何能让这群孤魂野鬼执正法度、整肃伦常?他陡然暴毙,徒留一地鸡毛,你便是随他而去,他便是地下有灵,又怎会领你之情,谅你之过?”
谢灵徵怔然未答。
对面没了声音,这些句话似是耗尽了老怪仅剩的精神一般,他徒留下粗粗急喘的气力。
谢灵徵听得他发出一声怪叫后,便开始“嘶嘶”呻吟,不免担忧,方想询问一二,忽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似是有重物落地。
“前辈!”他惊呼,“你怎么了?”
“嘿、嘿嘿……”那老怪哑声笑道,猖狂嘶哑的声音略有些发飘,“老子拿捡来的钢丝……捅了自己一下子。”
谢灵徵大骇:“什么?”
“老子也想了个明白,与其去,去修一辈子天火柱,再被活活烧死,不……不如现在死了干净……”那老怪道,“就是这钢丝……不、不太利……”
谢灵徵问道刺鼻的血腥气,他连忙扶着墙,冲到铁栏前,用力拍打,却无人回应。
“不……不必……叫人,我意已决……”老怪气息显而易见地微弱下去,“你……自己……小……小……”
话音未落,隔壁便彻底没了声响。
这个萍水相逢的鬼将,竟是就这般轻飘飘地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第13章 临别书
“师兄,你可来啦!”
“嗯。”
“师兄,这边走——嗳!你身上怎么弄了这许多血?”
“杀了个人,溅着的。牢房里什么都没有,我不敢妄动仙术,拿铁丝将就了一下。”
“嘿嘿,不愧是师兄,杀一两个魔头,轻而易举。”
“少废话,通天炉在哪儿?”
“师兄稍安勿躁,这就领你过去!”
瀛台山后山十八里,有一所通天宝鉴,鉴后便是炼器室,内有通天炉。
通天炉上镌祥云、下刻瑞兆,天庭灵器十有**出自于此,成灵器兜兜转转,在炉旁寻着那匠师。
他也不多话,略行一礼,就将手中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那匠师低头一看,上有执法尊盘龙印鉴,书曰“此弟子颇有炼器禀赋”“还请多多相助”云云,确为执法尊笔迹,便上下打量成灵器一番,问道:“你要锻什么?”
成灵器一言不发,将背负的黄布包解下,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那断成两截的斩雪剑。
匠师被那银湛雪光晃了神,眼睛一亮,却在触及那断口时露出满脸痛惜之色:“萧仙君之剑,只因情而断,须断情以补,你即便拿到我这里来,我也一筹莫展。”
“话虽如此,但我听执法尊的意思,也并非只有这一条死路。”成灵器冷笑道,“你且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放在匠师面前。
那匠师只瞧了一眼,便苍白了脸色:“断断不可!虽不知此物是你从何处弄来,但其与瀛台仙君仙躯无异,我如何敢信手亵渎!”
成灵器傲然道:“此物是我遵执法尊指示所得,此信是执法尊亲笔所写,其中含义,他虽不曾明言,你难道不明白?”
匠师双股颤颤,摇头不止,成灵器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将他瘦小的身躯提起来,左手手腕处尚且沾血的钢丝抵着那枯瘦的喉咙:“老东西,我告诉你,上面的旨意我等还是依言照办便好,否则我现在刺死了你——唷,你怎么吓哭了?刚刚那老妖怪可比你有骨气多了,我在他身上捅了十个八个窟窿,他吭都不吭一声……”
“我做,我做!”那匠师仓惶大叫,“只是瀛台仙君追查起来——”
“这你大可放心。”成灵器松了手,丢了钢丝,掏出一条帕子徐徐擦净了手,“萧仙君已立下死誓,这仙骨究竟用作何图,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了。”
说罢他原路折出了炼器室,正对上先前引他进来的那弟子,那弟子瞧见他就凑上来问:“师兄,你可真厉害!那东西都能落到你手里。”
成灵器方成了一番大事,正心满意足,笑道:“受降台上那两个接应的半仙,未成仙躯,半点眼力见儿也无,我稍一打点,便通通照办,倒是那个老妖怪,还算有点义气,怕拖累了隔壁那谢灵徵,咬牙苦忍,硬是喊‘我捅了我自己!’‘我不要活啦!’哈哈哈哈哈!好笑好笑!”
他尖声仿效的模样颇为狰狞,将那引路弟子吓得一哆嗦,只弱了声音应和:“成,成师兄英武!那谢灵徵,想必您也一道解决了?”
“哪能这么便宜了他?”成灵器哼了一声,“执法尊那老儿知道不得脏了自己的手,我难道就不知?受降台地处疆界,往南是灵心书院,往北是天火台,萧无音要让谢灵徵名销仙籍,从头开始,只是这个头是南边那头,还是北边那头,又有谁会在乎?”
那弟子恍然大悟,自是恭维不止,成灵器美梦将成、春风得意,便揽着新觅得小跟班,逍遥自在去了。
押解路上,日渐炎热。
谢灵徵并不觉得难受,倒是因着这两天身子爽利了些,每日也颇有精神去看外头的花花草草。
两名差役笑他黄泉路走得还挺痛快,他也不恼,捡着下车防风的时候拾了些花种草籽,掺合在一块随手抛洒,去喂路边停歇的鸟雀。
旧日里他尚在瀛台山时,常以此方喂养阿碧。阿碧的性子一半随了萧无音,非洁不食,非净不用,他便每日早早上了瀛台山,寻些果实种子掺杂在一块,以灵泉洗净了拿去喂它,久而久之,阿碧便对他尤为亲近,否则那日也不会逆了萧无音的命令,背他上那浮云顶去。
瀛台山常年气候清寒,这几日入冬更是天冷地冻,因而山中所盛花木大都含霜带雪,连竹林亦是淡淡雪青,罕有色泽,即使偶有红梅点点,也颇显得凄清孤寂。故而谢灵徵每逢冬日,总爱到泥下道去,在柳腰腰的陪同下量体裁衣,做一身大红色的衫子穿了,继而回到瀛台山,央着萧无音想去他的云台殿里过夜。
萧无音鲜少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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