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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归何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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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被带到那艘乌篷船上的时候,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笑。
“三哥,我好讨厌那些魔修啊。”姚青页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南宫意无奈地放下刚拿起的筷子,道:“说得你好像见过魔修似的。”
姚青页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道:“都是因为他们,三哥你都不会笑了。”
“我以前很喜欢笑吗?”过了半晌,南宫意问道。
“对啊,而且眼睛笑起来可好看了,弯弯的,这样这样。”姚青页伸出四个手指将眼角拉下来。
“哦……我都不记得了。”南宫意垂下眼睛,但他记得,在梦里的那艘船上,他还是会哭的。
姚青页拍案而起:“所以说啊,都怪那些魔修,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南宫意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便说道:“这是鸡汤面啊?一般啊。”
“怎么会,这是我跑了小半个洛阳城才买到的老字号鸡汤面。”
“你倒是有心了。”
“其实是我自己想吃……”
下午,一行修士从星河门出发,御剑飞向鹰钩崖,早在获悉乘风门叛徒养伤的位置时,几个掌门就摩拳擦掌想要立刻奔赴,可是南宫意提醒他们,满月之夜,月华最盛,鹰钩崖聚集无数的山精野怪,会分散战斗力,而且太极之中,贺东迎修的是乾一脉,白天灵力会加倍,只能晚上突袭。
姚青页一路上都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一众百余人等,就他飞得最快,虽天资聪颖,修为已经是琼华的高阶弟子,但是照着他的性子,南宫意很难不去担心他。
南宫意跟在他后面,心里默念着他父亲姚珉之说的话:“青页一向冲动好战,且不知轻重,请一定护他周全。”
南宫意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按理说这贺东迎那边应已经心力交瘁,有何可惧,但正因为太过顺利,南宫意总觉得心被奇怪的感觉笼罩着。
很快,鹰钩崖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讨伐联盟的盟主方矩御剑在前,往下看去。
现在已是傍晚,残阳如血,天空红得像翻腾的火海,呈现出令人极为不安的颜色。
悬崖上可能刚下过雨,泥泞不堪,贺东迎站在悬崖边上,他的身后,数十弟子们正在练剑。
“哼,乌合之众,还有练剑的心思,给我上!”他第一个冲了下去。南宫意带着琼华门的人,也跟了下去。
等他们飞近,才发现一件怪事,乘风门的人,不躲不闪,依然在悠哉悠哉地练剑,只有贺东迎瞪大双目,做出迎击的手势。
方矩一声冷笑,运剑上前,眼看就到眼前,南宫意突然大叫:“小心!”
红色的余晖中,目力极佳的他看清楚了贺东迎的脸,他大睁的双眼里面满是恐惧,好像在隐忍着什么,青筋暴露,嘴角都渗出血了。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鹰钩崖上忽然刮起了一阵腥臭的旋风,飞沙走石,把方矩淹没在尘土中。夕阳下,有一个巨大的脑袋从稀泥里钻了出来。那个脑袋长得无比恶心,像一个浑身都是粘液的硕大壁虎脑袋,脸上挂着破碎的砂石,头顶长着一支石质的独角,一张嘴,又是一阵旋风,把空中御剑的修士都刮到了地上。
修士们想再次御剑,却发现完全无法驱动,那个脑袋伸出一条舌头,向他们卷了过来,舌头黏糊糊的,涎水不断滴落,地上被涎水烧出一个个黑坑。有人害怕地去砍,手中的剑反而被黏住,整个人被黏住,不一会儿就软了下去。
姚青页扶着剑勉强站起来,他未见过此种怪物,想运起剑诀,却用不出半点灵力,这个怪物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只要站在地上,灵力皆会被源源不断地吸收,此时,它又开始攻击落单的人。
有几个人向怪物一阵狂砍,却只换来它更加的疯狂。姚青页躲避着它的攻击,看见沙尘中南宫意带着几个人向自己冲过来。
“这是嗜灵兽,不要用灵力,不要恋战,快跑!”
不能御剑,想离开鹰钩崖只有一条路,就是那座吊桥,已经有人跑到了悬崖对面,正当南宫意等人想上桥时,嗜灵兽的脑袋像黏土一样变长,缠绕到了铁索上,向对面追去。
“啊!”对面有人一阵狂喊,竟挥剑砍断了铁索,吊桥向崖下坠去。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南宫意来不及多想,一把拎过离自己最近的姚青页,用手在他的佩剑浮光上抹了一把,剑上顿时鲜血淋漓。
“现在,带他,走!”他强行催动血气把最后一点灵力给了浮光,浮光也暂时听命于他。他的手一指,浮光剑升了起来,剑上的灵力运转,如绳索一般缠在姚青页手上,带着他一起飞向了对面的山崖,及到对面,浮光剑终于坚持不住,把姚青页摔到了地上。
他看见姚青页趴在地上,嘴里大喊着什么,被对面的人拖走了,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忽然,又一阵腥风袭来,随着吊桥落下去的嗜灵兽缓缓扬起了脑袋,与此同时,对面的山崖响起了爆炸声,一团火光之后,山崖慢慢向下塌落。
南宫意双目圆睁,看着对面的山崖一段段碎掉,想叫姚青页的名字又叫不出来,可是现在他无法分心,因为嗜灵兽黏糊糊的舌头已经到了前面。南宫意怒极,用尽全身气力斩向那根蠕动的舌头,他的云遥剑是极为锋利的神兵利器,瞬间把那根舌头砍成了两段。嗜灵兽吃痛,头扬起拼命扭动,这时,南宫意看到了它脖子上的一点亮光。
“是那里!”南宫意看到后面还有两个勉强能站立的琴修,大声命令道:“你们两个,把琴抬起来。”
他的威严不容藐视,两个琴修连忙高抬起了手中的琴。
南宫意一脚踏上琴,弹到嗜灵兽身上又是一蹬,嗜灵兽身上很黏。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迈步,他足尖点地,顺着那条长脖子向上急奔,到了一个点,调转剑锋直直插入它的脖子,然后长剑往下一划,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剑下应声而碎。
巨大的嗜灵兽发了疯似的摆着头,南宫意紧抓着剑,才没有被甩下去,终于,它的动作越来越小,重重摔了下去。仅剩的几个修士们赶紧把陷在逐渐变成烂泥的嗜灵兽中的南宫意拉出来。
所有的丹药经过嗜灵兽的吸收,已经用不了了。经过商量,修士们把耗尽全身气力的南宫意放在一块山石后面休息,然后去找能发出求援信号的地方。
“终于没事了。唔,得罪了。”南宫意靠着山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身边有几个躺倒的人,刚才他看过,还有气,他伸手取下一个人身上的水囊,喝了起来,看看周身的烂泥,接了水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想起自己身上好像带有比较贵重的仙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怀中。
忽然,山石后响起了惨叫声。丹药也顾不上拿了,南宫意心中一凛,想站起来,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布满青色的雾气,他的两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身后几声惨叫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食饵(二)
“哒——哒”,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轻盈、缓慢、悠闲,此情此景下却让人无比不安,其中还伴着铃铛的声音,除此之外,南宫意还感受到了一种气息,和洛阳大街上的一模一样,危险而熟悉,随后,一张被火把照亮的小巧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哎呀呀,厉害啊,这样都没晕倒。这里还有一个,姐姐快来啊!咦?这不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啧啧,可惜。”他面前的女孩子高兴地向他后面招手,她不过十岁出头,皮肤雪白,眼睛和兔子一样是红色的,一看就是魔修里的阴修。
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在她的呼唤下慢慢走来,在南宫意面前站定,南宫意抬起头,就着火把,他看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鹅蛋脸,眼睛很大,五官深邃,穿着的劲装和他所见的其他女子不同,露着手臂和小腿,上面有很多刺青,她的手交叉抱在胸前,两只手白皙修长,其中左手装着尖长的铁指甲,依稀可见斑斑血迹,腰间挂了一条漆黑如墨的鞭子。
看到他抬起头,女子仿佛见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她睁大眼睛,俯下身,一把抓住他的头冠,强迫他把头抬得更高,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脸上确认,他的头冠被抓掉了,头又低了下去。
“好,很好,非常好。”女子把头冠摔在地上,高举起左手,五指弯曲张开,向他抓来。
南宫意闭上眼睛,可是迟迟没有等来致命的一击。他睁开眼,看见前方的女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左手悬在空中,眼神里满是纠结,最终,她放下手,取出一颗药丸,掰开他的下颚逼迫他吞了进去。南宫意感觉口中一阵发麻。女子又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倒在地,捡起他的剑,又从他的身上搜走了装丹药的锦囊。
“带走,这可是个大人物。”
旁边的女孩一直踢着小石头看着,听到左护法的命令,她走到地上两个昏睡的人身边,在他们身上放上什么,然后摇动手中的铃铛,两个人慢慢地爬了起来,看起来还在昏睡中,僵硬的身躯缓缓走着,走到地上的南宫意身边,把他架起来。南宫意浑身脱力,只能任由他们拖着往前走。
走到鹰钩崖的边缘,南宫意看到刚才那名女子正站在崖边,背对他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旁边有几个人正在清理嗜灵兽的尸体。
女子回头看到他被拖过来,一声冷笑,走过来,刚才和她说话的人也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对眼睛,身上穿着玄色带银边的袍子,头上一个银色发冠,足踏黑色方头靴,腰间佩着一把长刀。他手臂抬着,上面停了一只乌黑发亮的鸽子,与其他鸽子不同,它的眼睛在夜里发出蓝幽幽的光,他将手一扬,鸽子飞了出去。
这样的打扮,让南宫意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他没见过,但他的名字二十多年前在玄门中如雷贯耳。可是在很多人的见证下,那个人已经死去多年了。
“看看,这趟真是收获颇丰啊,不出意外能除掉了一个门主,重伤两个,还活捉了一个话事人,我已经给他喂了药。 ”女子捏住南宫意的下颚,把他的脸抬起来。
“好。”面具人点点头,面具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又说道:“比预期中的还要顺利。”
他的脸慢慢靠过来,近得可以让南宫意看到他眼中的自己,满脸污泥和鲜血,狼狈不堪。忽然,面具人伸出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扯开了他的衣襟。
“住手……”南宫意舌头发麻,想咬舌牙齿却无法发力,勉强挤出几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哦,是吗?我教手下向来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具人低下头,看了看他的锁骨下方,自言自语道:“还真消失了,南宫意,很好。”
女子拿铁指甲顶着他的脸,尖利的指甲几乎戳进南宫意的眼睛里,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讨厌这张脸,之后可以毁了吗?”
“现在别动他,等我问完话,你想把他的脸割下来喂狗都行。”
南宫意看着那个女子,忽然问道:“你是……缪缘?”
女子盯着他,五官都扭曲了,她拎着他的衣领,对着他肚子就是一拳,恨声道:“你有脸提缪缘?你也配提缪缘?我告诉你,南宫意,等你没用了,有你好受的。”说完对着他的小腿又是一脚,踢得南宫意险些直不起身。
旁边那个阴修小女孩似乎看不下去了,抓着女子的手说道:“缪姝姐姐,别打了,看起来好可怜啊,要不给他个痛快吧。”
缪姝没有理她,走到悬崖边上,掏出一片叶子吹了起来,只听悬崖下的树林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几只站起来足有一人高的蜘蛛爬了上来。缪姝一指南宫意,一只蜘蛛上前,吐丝把他裹了个结实,然后把他负在背上,攀附在悬崖上跳了下去。另外的几个人,也抓着其他的蜘蛛跳了下去。
山崖下面是两辆马车和几匹马,蜘蛛一扭腰把南宫意甩到了马车上,过了一会儿,面具人也钻了进来,把地上被蜘蛛网五花大绑的南宫意拽起来坐直,然后坐在他对面。马车往前驰去。
面具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偶尔从面具上的空洞里扫一眼他,南宫意也闭着眼睛正襟危坐。
马车从黑夜走到拂晓,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了,面具人走了出去。许久,一个少年走进马车,替他剪掉身上的蛛网。
“南宫少爷,请下马车。”少年说道。
南宫意站起来,钻出马车,只见外面是一间普通的农家小院——如果忽略掉屋檐下的毒虫和院子里的棺材的话。
“南宫少爷,请走吧。”少年面无表情地说着,引着他来到小院中的一个房子,里面有一个木桶,水雾渺渺。
“请沐浴更衣。”
南宫意皱眉,说道:“要杀要剐随意,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副门主说您喜欢干净,还是您自己请吧,不要让我为难,但我也不介意押着您洗。”
“行了,你出去吧。”南宫意长叹,现在自己不仅灵力尽失,而且全身脱力,根本没法与他们抗衡。
“换洗的衣服在那边,我在门外,有需要叫我。”少年转身出去。
南宫意脱了衣服,泡进水中,擦洗着身上的污渍,他看看自己的锁骨,再次确认上面除了一个淡不可见的伤疤,什么都没有。但他清楚,这些人绑他的目的里面,肯定和这个有一定关系。洗完澡,他换上了他们为他准备的黑衣,走了出来。
少年将他引入另一个房间,让他坐下,拿起旁边一块干布,替他擦头发。
“别碰我,我自己来。”他嫌恶地将少年推开。
“也可以,但是副门主说这里比广陵冷,一定要擦干净,别冻着。”
南宫意哭笑不得,他口中那个“副门主”考虑得还真是周到。他把头发擦干后,少年便走出去了,南宫意听到了落锁声。
他开始打量这间房子,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布置很简单,家具有些旧,床和被单颜色俗艳,但是很干净,纤尘不染,墙上有一扇小窗,窗上映出人影憧憧。
当小屋里的光线逐渐变亮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南宫意看向门外,只见面具人走了进来,抱着一个小香炉,香炉已经点着,细细的烟像一条线一样上升。
面具人在他对面坐下,香炉放在桌上。
“不用闭气了,这只是普通的安神香。”面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很合身嘛,咱们身量相似,这么多年了,还是相近。”
看南宫意没说话,面具人手撑住下巴,从面具后看着他,说:“无喜无悲……南宫轩果然是狠,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下这么痛苦的咒,不过……”他的身体前倾,眼睛眯成一条缝,又说道:“也许是南宫少爷你良心不安,自己要求的呢,反正你什么痛苦都受得住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南宫意别过脸。
面具人忽然勃然大怒,抓住南宫意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吼道:“你过得很好,有名的灵修世家琼华门的三公子,明月青松客南宫意,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把你碎尸万段,让你给他们陪葬!我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让你活下来,为什么要让你没有一点负罪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知不知道,南宫子念!”他几句话把南宫意吼得一阵发愣,尤其是当他最后吼出他那个几乎无人会去叫的字时。
他把南宫意甩在椅子上,背过了身。许久,他又转过来,说道:“不过,你可以给自己下咒,我也可以帮你把咒除掉,南宫少爷,除咒可能比下咒痛苦千百倍!”说完,他自下而上拿掉面具。
南宫意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凝在脸上的冷笑,以及一对虎牙。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小虎牙~
☆、食饵(三)
“你是……聂流尘?”南宫意愕然。
聂流尘眼睛猛然睁大,有些呆滞地看着他,良久,又慢慢眯起来,唇角一挑,道:“很荣幸啊,南宫少爷,你还记得我。”他把面具扔在桌上,再次坐下,拍拍手,门外的少年送来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聂流尘倒上茶,推给他,道:“喝吧,我没有必要在里面下毒。”
南宫意盯着那盏茶许久,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茶,他问:“烛炎门二十六人,霜流门三十七人,星河门五十人,琼华门十二人,还有……被你们用来压制嗜灵兽的五十名乘风门弟子,还剩几个?”
聂流尘也给自己倒上一杯,道:“放心,我们不是要杀人。一个都没死,不过很多人的修为都有损,至少需要修补个几年,有些还受了重伤。至于那乘风门……本来就是一群傀儡,唯一活着的贺东迎与方矩对上,被方矩一剑穿胸,那方矩自己撞到了嗜灵兽的角上,重伤,不过没死,反正回去了也会有人收拾他的。哦,对了,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回去。”
南宫意一声冷哼:“废人辛苦成就的修为,有时候会让人极其痛苦,生不如死。好毒的手段,不过听你刚才说,莫非本来是冲着我来的。”
聂流尘露出一个微笑,道:“南宫少爷,你可真看得起自己,我告诉你,我们针对的不是你,而是你们这些灵修。”
“每一个修士都跟你们有仇吗,为何如此绝情?”南宫意冷冷地问道。
聂流尘收起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有错,不代表你们自己没有错,灵修们当初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对每一个魔修赶尽杀绝,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我们现在好歹给人家留下一条命,谁比较善良?”
南宫意回看他:“既然你们是魔修,莫非是和当年的蛇祖门有关,你们既然还留着我一条命,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是逃出来的,到底怎么回事,这要问你。从今天起,咱们慢慢回忆。”聂流尘一口气把手中的茶喝光。
“好啊,那你现在来说说吧,要怎么帮我回忆。”南宫意手平放在桌上。
“阁下可听过蚀心咒?”聂流尘问道。
“当然有。”这是有名的毒咒,可以抹去人的一段记忆,南宫意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这个,但好像中这个咒并不会让人变得无喜无悲,之所以说是毒咒,是因为中了这个咒,会痛上三天三夜,宛如蚂蚁嗜咬一般,虽然一下子感觉不是很疼,但时间一长,能把人逼疯。
聂流尘点点头,道:“都说蚀心咒无人可解,但聂某不才,和门下咒术师想出了此咒的破解法,蚀心咒会抹去过往,却会让人在梦中故地重游,还有看到过往有关的事物,也可能会忆起零星,一旦遇到与回忆相关的事物,就痛苦了,我说得对吗?”
南宫意点头道:“嗯,有。”
聂流尘道:“那就对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得更多——反正那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南宫意冷冷地看着他,道:“那你先说说除咒究竟是有多痛苦吧,我好有个准备,痛上七七四十九天?还是随时准备一命呜呼?”
聂流尘笑了,他两颗虎牙闪着阴森森的光,他道:“除咒皆是在梦中进行,不痛苦。但是……最痛苦的,怕是想起自己不愿回想的往事。”
南宫意头偏到一边,道:“你也知道我最耐得住痛苦,如果南宫意真和你说的那样,罪无可恕,所有过错我愿一力承担。”
聂流尘点头道:“好,所以说有时候我还是蛮喜欢和你们这种正道人士打交道的,毕竟偶尔还是能碰到一两个自认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的,只不过不是自欺欺人就好。”
“除咒的方法究竟如何?”南宫意觉得必须问清楚。
聂流尘说道:“不是说了吗,一切都在梦中进行,你去睡啊。”
“……你觉得我睡得着?”对方是在开玩笑吗。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少年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道:“鸡汤我盛出来了。”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又退出去了。
聂流尘站起来,负着手边往外走边道:“你也奔波良久了,爱喝不喝。等你睡着了我再来,有什么事吩咐高远就行。”
南宫意看着桌上那个碗,碗里一只鸡腿,鸡皮已经剥掉了,满满的汤,汤很清,没有一点油和浮沫,沉着几颗枸杞,碗旁边还放了擦脸的手绢和一个勺子。
聂流尘走出了小院,漫无目的地乱逛,忽然,他一个转身,接住了身后飞来的一条蛇。
“缪姝,你干什么?”他冷着脸把蛇放在地上,看它向身后的女子游去。
缪姝快步走到他面前,手一伸,铁指甲瞬间已到他眼前。聂流尘伸出手格挡,一回身反手将她制住,另一手伸出两指,捏住了肩膀上准备偷袭的蝎子尾巴。
缪姝一把将他推开,抬手一个耳光。
“聂流尘,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他了,为什么不杀他,他是我们的仇人,好……你说事情还没确定,那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有什么资格活得那么好?而我们连梦到过去都会被惊醒,只能给自己下无梦咒,还有,还有,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恨这张脸!”
“九年了,缪姝。”聂流尘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朵开败的小花,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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