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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颜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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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大夫立刻就听懂了,“是,天裔族的男子不需如此,这正是这个族群的独特之处。不过……”顿了顿,郎大夫又道,“即便如此,还是比不上女子天生就肩负孕育哺养下一代的职责。天裔族的男子虽能怀孕,怀孕的过程中,却比女子更加虚弱。女子受孕后八到十天方能查出,他们所需的时间更短,胎儿五到六个月就能生下来。”
  “你之前怎么没说?”庄灵寒声道,他只知道天裔族的男人能生孩子,也知道那个全天下流传着的预言。却压根不了解其中细节。
  “少主不知道?”郎大夫诧道。
  庄灵面部抽搐了一下,显出些不自在,别开目光,“我怎么会知道?六国之中也没谁会知道吧?陛下已经心生怀疑,屡次催促。此次领兵出征,少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才能回来,郎叔,这个时候,任何变局对我都十分不利。”
  郎大夫叹了口气,“要不是那个预言,谁会留意到天裔族这样毫不起眼的小族呢?”
  庄灵冷哼了一声,摇摇手,“这跟预言没关系,郎叔叔不会忘了吧?前年明帝为他的宝贝国师行加冕仪式,邀请五国使臣前去观礼,正是这个举动,才把天裔族推到风口浪尖。预言流传出来,是三个月前的事,我想明帝自己根本不愿意让人知道韩衡身上的秘密。把消息漏出来的,绝不是明帝自己。不过水越浑,对我就越有好处。”
  “行事招摇,必遭横祸。”郎大夫一语双关,既是评价明帝的作为,也是警告庄灵。
  “未必。”庄灵勾起一边嘴角,摸索着沐浴后干净清爽的手背皮肤,“他有这个能力。”
  郎大夫突然看了庄灵一眼,这一眼让他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在庄灵的神色里,他捕捉到了一丝于晦暗处燃起的野心,纵然现在还是星星之火,却难保不在将来成为燎原之势。
  “女子怀胎十月,天裔族的男人生孩子只用五六个月就能降生,又是何道理?”庄灵又问。
  郎大夫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启齿,最后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样,男人的身体底子比柔弱的女人要好些,天裔族男人虽然能够怀孕,但几乎没有几个男人愿意真的怀孕生孩子。天裔族男人所怀的子嗣,被称为‘掠夺者’。”
  庄灵眉头紧紧蹙起,自己都没发觉手掌已紧张地捏成了拳头。
  “他们还在母父腹中时,就会不知节制地掠夺父体血肉精气,以为己用。生下的孩子比寻常孩子早慧,体能也能较早发育完全。但这是以父体衰弱换来的,而且因为身体构造不同,产子时父体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要是孩子生不下来……”郎大夫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生不下来怎样?”
  “生不下来,就只有剖开肚腹,将婴儿取出。”说出这句话,郎大夫轻松下来,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定定神,道:“当年我接生的那位天裔族男子,就是通过剖腹产下的孩子,婴儿个头太大,要从那样狭窄的甬道产出,非常困难。即便他们天生就能分泌体|液帮助生育,也很难顺利自然生产。”
  初时的震惊已经悄然淡去,庄灵面无表情道:“如果那个预言是真的,这个孩子就一定能够顺利生下来,要是不能,那他就不可能是天定之子。”
  郎大夫满头冷汗地连声应是。
  “郎叔,想必你知道这个孩子有多重要。”庄灵沉声道。
  “我一定会尽全力保证孩子顺利诞生。”
  庄灵想了想,“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脸上可以动刀子吗?不要因小失大。”
  “孩子要从三个月才会开始折腾父体,在这以前,他不会有所察觉。要是少主不忍心,以后再做也可以。”
  韩衡有多在乎那张脸,没人比庄灵更清楚,对韩衡千好万好也比不上夸他一句好看,尤其是在床上。
  庄灵不自觉舔了一圈嘴唇,“要是你能确保对胎儿没有影响,就尽快做。”
  郎大夫袖手低头,“是。”
  “对了。”庄灵眼中滑过一丝别扭,“他现在这样,可以……”庄灵牙都快咬碎了,颇有点说不出口。
  郎大夫恍然大悟,笑了笑,“这两天尚且无妨,不过最好不要太激烈,过几天开始给他修复面部之后,怕是就没什么机会了。”
  庄灵不太敢看郎大夫的表情,他叫郎大夫一声郎叔叔,是因为郎大夫跟他已故的娘有些交情。按照庄灵的吩咐,在韩衡面前,他们要装不熟。而事实上,庄灵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一旦北朔皇帝知道他不仅找到了韩衡,还私自让他怀了孕,他的野心就昭然若揭。
  整个睿王府都将一夜坍塌。
  因此,能接触到韩衡的大夫就至关重要。
  “一切就拜托你了郎叔。”
  郎大夫叹了口气,眼神闪烁,“我还不能肯定,他不会恢复记忆。”郎大夫略有动容地注视着庄灵,“希望这六个月能平安度过,要是他想起什么,很有可能他不会愿意生下这个孩子。”
  “虎毒不食子,何况,他顶多是一匹会撂蹄子的野马。”他也不会让韩衡有机会杀死这个筹码。庄灵不知不觉沉浸在淡淡的甜蜜之中,他现在只想亲吻韩衡连肌肉都没有的平坦小腹。
  庄灵出门后,郎大夫再度叹了口气。
  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吵醒的韩衡,心情不好地一个肘击顶过去,撞在庄灵的手心里。他睡意浓重地半睁开眼睛,看见是庄灵,就无比熟练地环住他的脖子,没打算起来。
  “睡着了?”
  韩衡下意识凑过去亲了庄灵一口,带着浓浓鼻音埋怨道:“别说话,睡觉。”
  庄灵从身后抱着韩衡,没安分多久,就顺着韩衡光裸的脖子和肩吻了下去。
  韩衡被闹醒了,脾气特别大,抬脚就踹,却正好让庄灵握住了他的脚踝。
  韩衡挣扎了两下,抽不出脚来,彻底被惹火了,“我想睡觉,特别困,你不睡就出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韩衡困得眼皮都掀不开。
  半梦半醒之间,韩衡让庄灵那只灵活的手摸得忍不住泄了两次,愈发困得不成人样。好在庄灵没再闹他,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火热的鼻息好半天才平复下去,俩人以极亲密的姿势交颈而眠。
  那温暖的、带着熟悉好闻的男子气息的体温,让韩衡睡得格外踏实,前半夜的噩梦也随之驱散。
  次日韩衡把郎大夫找来,明明白白说了他愿意立刻做脸。
  郎大夫似乎并不意外。
  韩衡挑了挑眉,外强中干道:“千万别舍不得麻沸散啊,虽然我不怕疼,但是能少受点罪最好。”
  “是。”
  郎大夫出去以后,韩衡坐到镜子前,两手按住椅子,整个上半身往前倾,快贴上镜子时才定住。
  他抬手抚摸了两下布满伤痕的脸,摸上去已经完全不疼了,加上最近几天他连面具都没戴,肿也全都消下去了。
  韩衡拉扯了两下腮肉,纵横交错的伤口,凹凸不平的皮肤。他犯难地皱起眉,庄灵到底是怎么吃下嘴去的?他修长优美的脖子上,零星散布着暧昧的吻痕,韩衡不觉身体微微发热,耳根也烧了起来。
  庄灵发起情来,那双深邃的眼如同猛兽一般凶狠,冲撞的力度仿佛烙刻在了他身上,稍微想一下,就忍不住浑身哆嗦。
  韩衡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他是真的栽了,两辈子所有的生活经验和感官体验,都比不上这短短数日彻底打破禁忌的结合。他对庄灵已经再无避忌怀疑,一头栽了进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庄灵看到他的本来面貌,会露出怎样的狂喜。
  想把最好的自己奉献给最心爱的人,是每个坠入爱河的人最大的愿望,韩衡不能免俗,何况,他本就为自己原本的外形骄傲。再说一直让庄灵对着这张丑陋的脸,庄灵脑子里装着的,一定是“韩衡”从前的模样,想到这个,韩衡心里就堵得慌:至少要先修正庄灵大脑中的记忆。
  其实韩衡怕疼也是有来由的,有次拍戏,他演一个赛车手,车子按照安排地失控飞滑出去,却突然起火,他半边肩膀都被烧得血肉焦糊。当时剧组立刻联系了一家不错的医院,前前后后植皮受的那个罪,现在想起来,仍然令他牙酸。
  这郎大夫说的“换脸”,比那个动静还大,韩衡是不抱希望会完全不疼的。
  他只能调节自己。
  现在想想,还是挺值得,至少庄灵要是看见了“裴加”,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韩衡对这个相当有信心,反而期待起换脸来了。


第39章 三十九
  郎大夫开始天天过来找韩衡,每天都得把脉,说要密切观察他的身体情况,好安排换脸。
  这天来之后,直接让韩衡把衣服脱掉。
  身后站着人,韩衡对现在这副身体还是相当自信的,何况在医者眼里,估计人肉看上去跟杀猪的眼里的猪肉差不多。
  庄灵来的时候,韩衡正躺在床上,两腿略略分开,郎大夫微凉的手指正在摸他的大腿,仔细查看皮肤。
  一看庄灵进来,韩衡就躺不住了,刚想起来,就被郎大夫一戒尺拍在脑门上。
  “躺好。”郎大夫严肃道。
  庄灵也不言语,进来以后,跟郎大夫背后袖手站着,肆无忌惮的眼神从韩衡敞开的衣袍往下滑到他光溜溜的两条腿上。
  郎大夫看完腿,又叫韩衡翻过身趴在床上。
  这下韩衡看不见后面,但仍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仿佛在皮肤上留下了烫痕。
  韩衡手掌捏紧成拳头,后脖子里渗出细细的汗珠。
  劲瘦的腰肢、比雪更白的皮肤,衣袍掖在腰中,遮断下削的弧线,腰臀以下穿着条薄薄的白色衬裤,韩衡身上不断冒汗,汗水将裤子浸得半透明,仿佛能看见挺翘的臀肉。
  庄灵喉结微微耸动了一下。
  “行了,起来吧。”
  听见郎大夫说话,韩衡如蒙大赦,立马翻身起来,低着头,衣带就像跟他作对一样,捣鼓半天系不上。
  “我来。”庄灵直接坐到床边,扯起韩衡的衣袍,有条不紊地给他穿好。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几次贴到韩衡微微潮湿的皮肤,激起韩衡一阵接一阵的哆嗦。
  “明天早上早些起来,早膳先不要用,等我过来看过以后,再吃早饭。”郎大夫道,恭恭敬敬朝庄灵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韩衡松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
  “这么怕郎大夫?”庄灵食指勾弄着韩衡的下巴。
  “过两天他在你脸上身上动刀子,你不怕?”韩衡没好气地把脚放下地,“给我穿鞋。”
  话一出口韩衡就后悔了,他小心打量着庄灵的脸色。
  庄灵真的就弯下腰去,把韩衡的脚放到膝上,给他穿鞋,把韩衡的脚掌塞进鞋子之前,他恶意地在他脚底勾了两下。
  “哎!别弄了!很痒!”韩衡特别怕痒,让庄灵这么一弄,简直想滚到床上去。
  “真的痒?”庄灵眨了眨眼。
  没等韩衡说话,他的手果断脱下刚套上去的鞋袜,抓住韩衡的脚踝,目光甫一触到那光滑玉白的脚背,庄灵眼神黯了黯。
  韩衡把脚往上抽了两下抽不出来,顿时反手撑着身后,想朝后退,冷不丁脚心传来过电一般麻酥酥的痒。
  韩衡目瞪口呆地看着意犹未尽舔嘴角的庄灵,顿觉五雷轰顶,“你在做什么?”但接下去韩衡就说不出话来了,庄灵直接含住他的脚趾头,以柔软湿热的舌去纠缠脚趾。
  “你你你……你住嘴……庄灵……别来了,痒!”韩衡膝盖一次次弯曲,挣扎着向后退。
  庄灵却力大无穷,灵活的舌尖于小巧圆润的脚踝上绕圈,抓起韩衡的一条腿,密密匝匝的吻落在他线条优美的小腿上,响亮地啜了一声。
  韩衡脖子后仰着像条虫子把被单拱得全是凌乱的皱褶,张大嘴好不容易喘上来气,就被庄灵压在身上,他大脑混乱地盯着嘴唇无比红润的庄灵,目光在他嘴上凝注片刻。
  “大白天你发什么情。”韩衡深深喘了口气。
  “我一直就想这么干。”庄灵勾唇一笑,低下头响亮地亲了一下韩衡的脸颊,手指抬起韩衡的脸,极轻地吻住他的嘴,片刻后唇分,他的额头抵住韩衡的额头,一只手不安分地抚摸韩衡的腰,哑声道:“味道如我想象中那么好。”
  “你傻逼啊,那是脚……”韩衡耳根通红,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他的脚丫子还湿漉漉的,那股诡异的凉意让他浑身都说不出的别扭。
  “脚怎么了?你身上哪里我没吃过?”庄灵意有所指地隔着衣袍抓住韩衡的命根子,俊脸上挂着笑,露出白牙,“傻逼是什么?”
  “傻逼是你!”韩衡抬脚就踹,怒道:“你不要脸起来无人能敌。”
  “跟你在一块我要什么脸啊。”庄灵又亲了亲韩衡的额头,才坐起身给他穿鞋。
  韩衡犹自心有余悸,不过这次庄灵真的只是给他穿鞋。
  本来韩衡是要去听鸿楼,跟着庄灵腻歪这么多天,他也该去验收一下成果了。可他又不想让庄灵掺和进来,于是一整个上午都没出去,陪庄灵用完膳之后,庄灵还盯着他吃了药。
  韩衡特别不爱吃中药,在现代一吃准吐,而且郎大夫说做脸之前要调理身体,每天要喝五大碗。
  “你怎么还不走?”韩衡郁闷地盯着桌上那碗药,袅袅白烟已散尽,再不喝就要凉了。
  庄灵理平袖口,“看着你把药吃了,我就走。”
  “你有事就走啊,我还能不吃药啊?”韩衡干巴巴道。
  “这么催着我走,怎么,谁要来吗?”
  “胡说八道。”韩衡骂道,咬牙切齿地端起药碗,瞪了庄灵一眼。
  庄灵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显的笑,好整以暇地环胸看着韩衡。
  中药的腥臭味让韩衡几乎立刻就要吐了,他看了看药汁,又看了看庄灵,一而再鼓起勇气,还没喝胃里已经开始翻腾。
  “给我。”庄灵接过药碗。
  韩衡目瞪口呆地看着庄灵低头喝了一口药。
  庄灵没有把药咽下去,而是笑看了韩衡一眼,韩衡给他看得心底发毛,就想跑,哪知道后脖子被一把擒住,一个湿润的吻堵上他的嘴。
  紧接着庄灵的舌头顶开了他的唇,在这个气息交缠的吻里,药汁渡了过来,韩衡没能全咽下去,一吻毕,韩衡的下巴上湿漉漉的沾了药汁。
  庄灵眼神闪烁,低头啃了一口韩衡的下巴,沉声道:“还要我喂你?”
  韩衡受了惊吓地一哆嗦,“我自己喝。”
  乖乖吃完了药,庄灵喂韩衡吃下一块果脯,指腹轻轻擦去他嘴唇上的药渍,才换人来伺候。
  看着庄灵意气风发的背影,韩衡嘴角瘪了又瘪,心里却泛起一层难言的温暖,他腮帮子都让果脯甜腻的味道充满,舌头往腮帮顶了顶,口腔里尽是甜蜜。
  ~
  前脚庄灵离开薛园,后脚韩衡带着碧根跟宋三也出了门。
  刚到听鸿楼门口,就见烫金匾额上拉着红绸,门外排起长龙,大门口摆着两张桌子在登记,其中一人是听鸿楼的舞娘,远远看见韩衡,就让身边一个小丫头进去通传,自己撂开笔,起身迎上来。
  “韩公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来看你们楼主,谈怎么分红。”韩衡笑揶揄道,他回头看了看排了数十米的人,点点手中折扇,“这是?”
  “楼主让先挑五十个根骨灵秀,样貌端正的,不拘男女,先练着。”舞娘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带韩衡进门。
  只见楼里一改韩衡初次登门时的清寂寥落,游园会用的那些彩绸彩灯虽然撤了,庭院显然也重新布置过,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韩衡来见木染,没有一次是在同一个地方,这一次,又是一间韩衡没去过的花厅,门外有四名卫兵把守。
  “楼主有客?”
  舞娘举袖掩唇,示意韩衡进门,“楼主的客人也想见见公子。”
  韩衡一整衣袍,步入门内,就见上首坐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向着他咧嘴一笑:“想不到今儿能碰得上你,我是来巧了,岐书把你当宝贝似的藏着,谁也不让见,你回去可别说见到了我。”
  木染歪在一边榻上叭叭地吸着水烟,斜乜韩衡,略一点头。
  “三皇子殿下有礼,楼主有客,看来我今日来得不是时候。”
  “他一个小孩子,来玩的,不用理他。”
  三皇子抗议地叫了起来,摇晃木染的胳膊,撒娇道:“怎么这么说我,我现在也算独当一面了好吗?父皇昨儿才夸我办差办得好。”
  “你办了什么差?”木染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是给你父皇献上哪个名家的画作,还是给你母后打了一枝特别精美的头钗啊?”
  三皇子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那也是父皇交办的。”
  “韩衡,坐。”木染道。
  韩衡挨着桌边坐下,他捏着下巴,不动声色地在观察三皇子和木染,俩人显然很熟,三皇子颇有点把木染当成崇敬的长辈在讨好。
  木染看上去最多有二十五岁,据说三皇子最为得宠,再怎么样,木染也是个“草民”,他不仅能让京城的权贵都买账,还能周旋于三皇子和宁王之间,跟他们平起平坐,像普通朋友一般笑闹,到底是为什么?
  韩衡一坐下,对面三皇子就一直盯着他看。
  上辈子裴加享受惯了旁人或疯狂或崇拜的目光,自然不以为然,反倒大大方方地坐着让他看个够。
  “韩公子,我都听说了,那天听鸿楼的演出都是你一手筹办,回去以后我跟母后提了一提,开春以后,是母后千秋,届时不知是否有那个荣幸,请公子再花心思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不拘什么形式,能博母后一笑即可。”
  “这要看楼主的意思,在下不过出个主意。”韩衡轻描淡写地回了过去。
  “木染。”三皇子再度噘嘴想要撒娇。
  “早着呢,你再烦我,小心我告诉你皇叔,你这几日天天往我这儿跑。今天如愿以偿,既然见到了人,就回去好好做功课,要是你父皇考你的时候答不上来,还想出宫?”木染一瞪眼。
  三皇子不满地撇撇嘴,“你们都当我小孩呢?岐书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管他?”
  “睿王嫡子身负神力,能于数百米外直取敌人首级,你会什么?他十五岁已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你呢?除了吃喝嫖赌,你还会什么?”
  三皇子轻哼一声,不服气又找不出话反驳,气鼓鼓地坐在椅子里。
  “你还坐在那儿干什么?我们有事要谈。”木染斜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尴尬地起身,边朝外走边嚷嚷:“我今儿要在这里用晚膳,待会完事我要跟这位韩公子交个朋友,你可别把人放走了啊。”
  等三皇子人走了,韩衡正襟危坐,跟木染提了原本说好的五五分成,木染欣然答应。
  “这次游园会赚了不少,不过,就这么点招怕是也不成。”
  “当然不止这样。”韩衡起身出去,从碧根手里拿来带过来的曲谱,“你让乐师先练练,对了,不止要招舞娘,乐师也要招。”
  趁木染翻看曲谱时,韩衡把他的想法说了一下,听鸿楼原来针对达官贵人,客源狭窄。反正地方这么大,他打算将其中几间院子另辟出来,分别接待权位较低的官员、出得起钱身份却不够高贵的平民百姓。
  “这些曲子都很通俗,唱起来朗朗上口,客人不仅可以听歌娘唱,也可以自己唱。”
  木染哼了一声,“那我这听鸿楼岂不是成天吵吵闹闹乌烟瘴气。”
  “所以要另辟两间独院,别说不成,我已经看过了,你这地方大得很。我看东边和西边最远的那两间院子就不错,那里闹一点,不会影响你这边。门也可以多开几道,你要热热闹闹做生意,就别端着。什么样的曲子最吸引人?无非两种,大雅、大俗,大雅不用我说,你比我擅长。大俗你就不懂了,别以为达官贵人就不爱听十八摸,甭管客人要听什么,只要你有,就拿出来。各取所需,赚点钱而已。”韩衡道,“至于宁王那边,我可以匀两分出去,怎么分配,你来决定。没谁会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木染沉默片刻,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我去说说看。”
  韩衡早就看出来,木染对付这些“贵客”有他的一套,用不着他多嘴。
  谈完正事,他把脚一跷,喝了口香气沁脾的热茶,不经意地问起:“韩风呢?那天以后怎么就不见人了,你把他留下了?”当时宁王和三皇子对他似乎都挺感兴趣,他那么一脱,恐怕有不少好这口的人看上了。
  “你不知道?”木染挑眉,兴味盎然地说,“睿王府的人把他带走的。”
  韩衡一愣,他还真不知道。
  想起韩风那个娇滴滴的样,又爱使点小阴招,韩衡颇有点不舒服。可他也知道,这几天庄灵都在他床上,当然不会有时间和韩风见面,他把人扣了,不告诉韩衡,也没什么不对。
  “和庄灵比起来,你当真是个蠢的。”
  ~
  木染不经意的一句话,韩衡自然没往心里去,就是一时间没了喝茶的兴致。
  为了不和三皇子碰上,韩衡直接带人从偏门出去。
  走在街上,韩衡频频回头。
  “公子,怎么了?”碧根从旁问道。
  韩衡微微蹙起眉,往后又看一眼,“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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