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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与半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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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心地抛弃了他们。女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故事其实跟桓乐脑补的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这个男人在结婚之前就知道女人的真实身份。
  他也曾向夜莺一样高歌过忠诚的爱情,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岑深没有透露太多的细节,事实上他连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们家没有一张男人的照片。
  但他有时会在报纸或新闻里看到他的名字,作为一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商人。而他和他的母亲,更像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人与妖的结合,说到底是违背天命的,半妖的体弱之症便是证据。
  “他们是和平离婚。”岑深道出了另一个事实,语气平静得就像他妈当年带他离开时的表情一样,“她跟我说,半途而废的人才值得同情。”
  桓乐想了想,才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于是不禁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岑深笑了笑:“她死于意外,不是情伤。那个男人每年都有打钱给我,到现在马马虎虎有几千万吧。”
  几千万!
  桓乐瞪大了狗眼,他一直以为岑深很穷的。可转念一想,那个男人打再多的钱过来,岑深恐怕都不会接受,那有也近乎于无了。
  岑深旁观了他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桓乐的毛不同于他威风凛凛的外表,出乎意料的软,而且柔顺、光滑,勾得岑深又多揉了一把。
  桓乐舒服得眯起了眼,轻轻蹭着他的掌心,而后慢慢的、慢慢的,趁势靠在他大腿上。
  “嗷呜。”计划通。
  “你想死吗?”岑深问他。
  “嗷。”不想。
  “别装哑巴。”岑深揪着桓乐的耳朵把狗头提起,表情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酷,说:“坐好。”
  桓乐只好乖乖坐直,两只前腿规规矩矩地摆在前头,眼神可怜,只有尾巴摇啊摇,暴露出主人荡漾的内心。
  良久,见岑深不理他了,桓乐终于恢复正经,问:“那你想去见他吗?”
  岑深没有立刻作答,只是又抽了口烟,慢悠悠地吐着白雾,等到这雾终于把大家的表情都模糊了的时候,他说:“等我死了,总会见到他的。”
  小时候岑深总以为他们离婚是自己的错,因为妖怪化形需要时间,那个男人拥有一只体弱多病的小刺猬,却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儿子。
  藏着掖着、躲着,终究不是办法。
  离开的那一天晚上,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终于成功化形,可惜男人没有看到,也始终没能抱他一下。
  既然未见,就不必再见了。
  

第27章 两幅画
  一夜过后; 椿树落了几片叶子,悄悄的在两人的心上留下了几丝涟漪。
  岑深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不再莫名的欢喜; 也不再常常对着院子发呆。桓乐本想留在家里陪他,可后来想想,他表现得太过了岑深可能不会感动反而会把他揍一顿,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 继续出门找工作。
  临出门前,桓乐向阿贵打听了岑深父亲的名字; 阿贵知道岑深已经跟他坦白了,所以就干脆地告诉了他。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只晓得那男人姓褚; 今年大概都八十几岁了吧,是开制药公司的。不过他那公司很大,你去打听打听应该就能知道。”
  桓乐不用打听,上网查了一下就知道了——褚既宁,褚氏制药前任董事长。
  现任的这个也姓褚; 看年龄,应该是这男人的儿子。桓乐遥想了一下岑深还叫褚深时的光景; 最后还是觉得岑深更好听一些。
  人虽然查到了,桓乐却并不打算做什么; 因为决定权还在岑深手上。只是他觉得这事儿不会因为岑深拒绝探望而轻易结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今天的找工作之旅; 依旧充满坎坷。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下午的时候,他终于在距离西子胡同大约二十分钟路程的一家花店里,找到了一份兼职。
  花店面积挺大,只是位置不大好,正需要有人帮忙招揽生意。桓乐一登门,说明来意,店主的眼睛就亮了,把刚扎好的一束花放进他怀里——这不就是花儿与少年么!
  于是桓乐不出意外的被聘用了,而且是立马上岗。
  下午三点,还在家里做研究的岑深就收到了那么一张照片——在一片明媚的阳光里,穿着白t的长发少年站在路边的绿色邮筒旁,怀里抱着一大捧白色和粉色的雏菊笑得灿烂。
  仔细看,他的耳朵上还别着一朵,淡粉色的,花瓣上点缀着金色的阳光。
  岑深看得稍有些出神,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放下。良久,他想,少年这两个字,大约就等同于美好,而桓乐就是少年。
  这么一想,岑深忽然记不起自己的少年时代在干什么了。
  对了,爷爷死了,他就一个人离开了北京四处游历,这才在西北的深山里捡到了阿贵。
  他不由望向了在一旁艰难抠脚的阿贵,目光里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嫌弃——跟照片里那个明媚的簪花少年比起来,一只乌龟正是逊爆了。
  阿贵愣在原地,搞不明白自己只是抠个脚罢了,这股子嫌弃又是从何而来?
  他抠脚抠得不够努力吗?
  岑深却又很快转过头去,把手机倒扣,继续自己的研究。这些日子以来他反复钻研吴崇安手稿中关于阵法图的部分,慢慢的看出了一些名堂。
  由于战乱导致的传承断代,岑深其实并未系统地学过匠师相关的理论知识,他有的不过是他爷爷言传身教的一些经验。技艺可以通过不断磨练来加强,而阵法图,恰恰是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断累积、钻研,需要丰富的理论知识才能绘制成功的。
  吴崇安手稿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岑深的短板,而他也由此窥探出了一条正确的匠师进阶之路。
  阵法图这个东西,在不懂行的外人看来,都是玄奥、复杂的图纹,但其实这些图纹都有规律性。不同的阵纹有不同的特性和功效,而每一张阵法图上都会出现的,被称为原始纹路的便是——元力回转纹路。
  这是勾连所有阵纹的关键所在,是每一个匠师在绘制阵法图时第一笔画下的东西,相当于地基的存在。
  一般而言,阵纹都以整数出现。拥有两道元力回转纹路的都是最简单的基础法阵,拥有四条或六条的是中级法阵,八条以上就是高级了。
  一件宝器,最起码也得有八条元力回转纹路,至于传说中的十阵纹,则是步入大师的门槛。
  但岑深惊讶地发现,小绣球的这张阵法图上面,足足有十四道元力回转纹路。再加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添加的一条别的阵纹,一共十八道。
  那四道后加的特殊阵纹是什么,岑深暂且不去管。而他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分辨出那足足十四道的元力回转纹路,是因为柳七把它们的绘制方法做了一些变动。
  因为这一丝丝小小的变动,阵纹的模样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们看起来更玄奥了,本是最简单的线条,却被赋予了繁复的美。
  如果不是吴崇安在手稿中明确指出——哪怕是公认为最不可能更改的最基础的元力回转纹路,也有变化之可能,恐怕岑深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柳七的境界对于他来说太高了,他想要理解柳七的思路,就必须把自己以前学过的东西全部打破重来。
  这很难,却让岑深感觉有点兴奋。
  他一时间完全忘了褚既宁的事情,在地上铺满白纸,用毛笔一遍又一遍地按照柳七的方法绘制阵纹。
  可在重复了大约百遍这样的动作之后,他又忽然把笔扔下,紧蹙眉头,似是疑惑不解。
  “怎么了?”阿贵小心翼翼地问他,因为岑深这突如其来的发疯,他都已经被挤到角落里去了。
  岑深摇摇头没有说话,他此刻在想——如果完完全全按照柳七的方法去绘制,那他是不是还在走从前的老路?
  在规则内行走?
  还是打破规则?
  岑深的脑内在剧烈的争执着,无尽的波涛掀起于碧波海上,而在这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下,还有令人畏惧的深海。
  他扪心自问——你有打破规则的能力吗?
  一道元力回转纹路,之所以被认为不可更改,就是因为它最基础、最简单,已经经过了历代前辈大师的改良,改无可改。
  岑深没有柳七那样的天纵之才,他能做到跟他一样的事情吗?
  可如果不去尝试,岑深觉得自己跟柳七之间可能永远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这条鸿沟会让他永远都没有办法修复小绣球的阵法图。
  思绪飞转,时间飞逝,岑深保持着跪地写字的姿势一直在思考,等到桓乐归来打破一室安静时,他才恍然发觉已是傍晚。
  “阿岑!”桓乐喊着他的名字跑进来,怀里抱着一束玫瑰,在夕阳里摇晃出令人沉醉的红。
  岑深慢吞吞地站起来,却因为跪的太久而双腿发麻,晃了一下,差点没倒在地上。
  桓乐忙一个箭步扶住他的手臂,担心溢于言表:“阿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岑深摇头,目光扫过几乎要扫到他下颌的红玫瑰,欲言又止。桓乐发觉了他的视线,直接拉过一把椅子让岑深坐下,而后把红玫瑰往他怀里一放,笑说:“这是送给你的。”
  岑深微怔:“送给我?”
  “对啊!”桓乐点点头:“店主姐姐说工资日结,这就是我今天的工资。”
  闻言,岑深蹙眉:“她没给你钱?”
  桓乐:“给了啊,我用钱换的。”
  岑深:“……”
  少年是美好的,烂漫又天真。
  “我不要。”岑深把玫瑰递回去,桓乐却把手背到身后,微微弯腰认真的看着他,问:“为什么啊?”
  岑深说不出为什么,他不想说。
  桓乐不答应,他今天第一天挣钱,就想给岑深买一点东西。店主姐姐说红玫瑰最能代表爱情,要是被退回来了,一定不吉利。
  “你拿着嘛,我都买回来了。”桓乐眨巴眨巴眼睛,干脆又无赖地蹲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
  岑深再想说“我不要”,就有点说不出口了。但他却不能真的收下,便说:“你自己去插花瓶里。”
  “不要。”桓乐答得飞快,也跑得飞快:“我还要去做饭,你抱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插!”
  说罢,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游廊上,伴随着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就知道他又没穿鞋。岑深低头看着怀里娇艳似火的花,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而他不知道的是,已经跑走了的桓乐又偷偷地跑了回来,从工作室的门口悄悄探出半个头,鬼鬼祟祟地看着他。
  晚风泼了一堆五色的油彩在天上,夕阳像世界舞台上温暖的灯光,从远处的参差高楼中间穿行而来。
  瘦削的病色青年独自抱着玫瑰坐在玻璃墙后的木椅上,风轻轻吹一口气,“呼啦啦”一地白纸飞扬。
  红色的玫瑰,像是最绝艳的恋人。他垂眸的时候,夕阳也会害羞。
  于是,太阳就落山了。
  夜就来临了。
  “咔擦。”桓乐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拍照,想要永远保留下这美丽的一刻,却忘了关掉闪光灯。
  “桓、乐!”岑深一个眼神扫过去。
  桓乐撒腿就跑。
  岑深扬起玫瑰想要扔掉,却又迟迟下不去手。薄怒的脸上带着红晕,那也许是被玫瑰的红晕染出来的,谁又知道呢。
  他的腿依旧很麻,脑子也有点发麻,可能有点坏掉了。
  “哎……”独有阿贵在角落里寥落叹息:“春天的尾巴,呲溜一声,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像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岑大王:……
  阿贵:浪里个浪~


第28章 元升
  娇艳的玫瑰; 最终被放在了岑深的床头。桓乐亲自去放的,还专门施法给花加了一个防护罩; 延长它的开花时间; 也间接防止岑深把它扔掉。
  桓乐的心思如此细腻、缜密,岑深总是拿他没办法的。他不得不接受床头摆着一束红玫瑰的事实,这其中掩藏的少年心事,在每一个月夜里都无孔不入地钻进他心底; 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在桓乐没有拿别的花回家; 日子也就这么平淡的继续过下了。
  第三天的时候,小院里忽然来了位陌生的客人。
  彼时岑深正在院中练培元决; 听到敲门声并未理会。
  桓乐从厨房里跑出来; 大喇喇地穿着围裙就去开门。一开门,他看着来人,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极考究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温和、儒雅; 眼角虽有细纹,但看得出来保养得非常好。
  “你好; 请问岑深住在这里吗?”他问。
  “你是?”桓乐反问。
  来人微笑解释:“抱歉,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姓褚,叫褚元平。”
  姓褚?这不就是褚既宁的那个儿子么!桓乐立刻正色;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匆匆说了声“稍等”,便关上门回去找岑深。
  岑深依旧专心致志地打着培元决,直到最后一式收尾,这才微喘着气看过来,问:“你说什么?”
  桓乐有重复一遍:“褚元平,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找过来了。”
  岑深微微蹙眉,本想干脆利落地说一声“不见”,但转身的刹那,他又顿住,末了吐出一句:“你让他进来吧。”
  桓乐可不怕什么褚元平、褚既宁的,反正一切有他看着,于是就把人放了进来。
  褚元平温和地道谢,举步跨进小院,大方却不失礼貌的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直到看见游廊上睁着一双绿豆眼警惕的瞪着他的阿贵。
  一人一龟四目相对,褚元平却丝毫不显意外,跟他点头致意:“你好。”
  阿贵狐疑,这人类怎么好像知道他是妖怪似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是褚既良的儿子,既然找到了这儿,就说明他知道妖怪的存在。
  不过他倒真是敢,知道岑深是半妖,还敢孤身一人跑过来,也不怕被打。
  “哼。”阿贵可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这时,岑深换好衣服出来,目光扫过站在廊下的男人,不悲不喜。他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请人进屋,直接问道:“有事?”
  褚元平的目光里却隐含一丝激动和无奈,但他很克制,只是望着岑深,道:“哥,我是元平。”
  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叫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的青年“哥哥”,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画面。
  岑深脸色微变,冷声道:“我不是你哥哥,不要这么叫我。”
  闻言,褚元平露出一丝苦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道:“前几天打电话给你,爸爸他其实不知情。当年阿姨去世的时候,连报丧都没有给他报,所以他觉得你们可能……不再想见到他了。但我知道他很想见你一面,所以才自作主张打了那个电话,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岑深听着,没有应答。
  褚元平在心里叹了口气,余光瞥着左右两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一个少年一只龟,继续说道:“他昨天去世了。”
  岑深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反应。
  褚元平:“我今天来是有一样东西,希望你能够收下。”
  岑深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他望着廊下的人,面色冷硬,连眼底都是冷的,这种冷不针对任何人,只是……他忽然觉得冷而已。
  那个男人死了,悄无声息,就这么去了。一段恩怨已了,轻得像是秋天的一片落叶,继续执着的人好像就变成了傻瓜。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原来一辈子不原谅,好像也不是一件那么轻松自在的事情。
  “是什么东西?”他问,声音有点沙哑。
  “他名下有一家研究所,专门研究半妖的病症,迄今已经有几十年了。”褚元平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个研究所是经过上头批准的,资金、人才都有足量的储备,而且完全独立于褚氏之外,除了我们父子俩,没有第三个褚家人知道。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
  元升研究所。
  岑深接过文件,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却怎么也没有勇气翻开。元升、元升、褚元升,他已经不叫这个名字很多年了!
  这又算什么?!
  “我不要。”岑深脸色铁青。
  褚元平似乎料到如此,劝道:“如果你不想亲自经营,也完全没有关系,这本来就是一个纯粹的研究机构,不跟利益挂钩。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个机构不止是爸爸为你设立的,它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且小有所成,是因为跟你一样的半妖有很多。人与妖的关系,从对立逐渐走到现在,通婚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有很多人都在等待研究所的最终成果。你是一个半妖,由你来接手,最适当不过。”
  末了,褚元平又问:“我这么说,是不是能让你更好接受一点?”
  岑深深吸一口气,内心的烦躁几乎处于爆破边缘。
  桓乐恰在此时挡在了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褚元平,道:“理是这个理,可这个世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褚元平微愣,这才郑重地打量起桓乐来。他其实一直有关注他哥的近况,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哥哥一贯不与人亲近,怎么这个人却……
  桓乐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褚先生,感谢你的好意,但今天阿岑有些累了,不便继续待客,你先请回吧。”
  闻言,褚元平迟疑地看向岑深,见他已经转过了身,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便只好暂时放弃了。
  “那我下次再来。”语毕,他对着岑深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几度想要再说些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褚元平走了,小院里再度恢复了平静,可这平静却无法到达人的心里。
  岑深一语不发地走回工作台前坐着,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文件夹落在游廊上,也无人理会。桓乐把它拾了起来,无论如何,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他不想错过。
  阿贵看着岑深的背影幽幽叹息:“善意有的时候比恶意更让人无法接受啊……”
  桓乐第一次这么赞同阿贵的话,譬如他就非常希望他讨厌的人持续作死,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叫作死吧?这样的话,等他们真死了的时候他就可以放鞭炮庆祝了。
  再挂些红灯笼,多喜庆。
  “啊!”桓乐忽然惨叫一声,急吼吼往厨房泡,“我的早餐!”
  阿贵被他吓了一跳,直翻白眼。他觉得自己如果再被乐乐少侠吓几次,这条老命就快吓没了。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他就不跟他计较了,爬进工作室,望着岑深整理资料的背影,慢悠悠说:“小深深啊,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嘛……”
  岑深一个眼刀飞过去,阿贵缩了缩脖子,仍然英勇无畏的建议:“我看到乐乐少侠把文件夹收起来了,看起来他对这个研究所很有想法嘛,不如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为什么要打我???”桓乐恰好端着早餐出现在门口,瞪着阿贵,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打你打谁?我们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我只是一只龟好不好。”阿贵理直气壮。
  桓乐气死,抓起阿贵丢出门外,并且把门关得死死的不许他再进来。而后他又端着早餐跑到岑深旁边问:“阿岑你不会真打我吧?”
  岑深:“……”
  桓乐:“轻一点。”
  岑深:“滚。”
  桓乐却仍笑着凑过去,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说:“其实你真的打我也没关系,打是亲骂是爱嘛。我娘从小就说,男孩子皮糙肉厚,打一顿出出气很正常。我阿姐就经常打我,不过二哥挨得打比我还要多,所以他现在都不太愿意回家了。”
  岑深不予置评。
  桓乐便把早餐往他那儿推了推:“吃早餐。”
  从头到尾,桓乐对于研究所和褚家的事情都一字未提。吃完早饭,桓乐便又出门打工去,他笑着跟岑深挥手再见,那阳光明媚的模样,看得人心里都不由敞亮许多。
  岑深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才有转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尽管今天他的效率变得很慢,可他依旧在做。
  时间飞逝,又到傍晚。
  勤劳的大唐少年又踏着晚霞回家,怀里抱着一大束金黄的向日葵,风风火火地跑向工作室,“阿岑,我回来了!”
  岑深回头,僵住。
  “哗!”一大片金黄,投入了他的怀抱。
  “送给你的。”桓乐插着腰,笑容灿烂。
  “为什么?”岑深抱着花的手慢慢收紧,问出了这个问题。
  桓乐眨巴眨巴眼睛:“不为什么啊。”
  岑深:“我不接受。”
  这下轮到桓乐问他了:“为什么啊?”
  岑深凝望着他的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不接受,你明白吗?”
  

第29章 装聋作哑
  岑深话音落下; 工作室里便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桓乐直勾勾地盯着岑深,似是要把他的脸盯出花来; 岑深也毫不避讳地回事着他; 无声而坚定。
  三分钟后,桓乐狐疑地回头看向趴在水缸边缘看热闹的阿贵:“咦?阿贵,你刚才听到有人在说话吗?”
  阿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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