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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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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父说,“篝灯纸马玉堂前,竟把章台故事传”。
  他又说,许多人一生的故事,就浓缩在这小小的走马灯里,就像他在道门浮沉一生的师父,到头来,也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一段传奇。
  如一记得,在热气儿的熏托下,少年的脸红亮亮的,看着灯中的故事,眼中闪烁的薄光极其生动。
  而如一越过不断轮转的灯,看着向来张扬的少年神情温柔下来的样子,也看得发了呆。
  青霓见二人反应奇特,不禁讶异:“……如何了?是奴家哪句话不对?”
  封如故倒是调整得快,取出手帕抹桌,一脸歉意:“没有没有,只是‘弗言’这名号听来好笑,听起来像是‘敷衍’。”
  青霓掩口笑了:“公子说话真有趣。那仙君可是个漂亮人物,而且有除灭疫魔之功,城中人从他这处求姻缘,求避疫,可灵了呢。”
  封如故低头擦桌,哭笑不得。
  当时,他因为满城闭户、原定的十五灯会不开,实在气不过,便找到那疫魔的所在,一剑杀了,断了疫病源头,提疫魔头颅,问灯会可否按时开启。
  有城民感激不尽,来问他名号,说要善加供奉,以报恩德。
  封如故冒领师兄名义下山,看大家反应,直觉自己这回做得有些大,自己又带着孩子,怕引来不该引来的麻烦,便在众人问及仙君名讳时道:“不能说,不能说。俗家姓常而已。”
  结果,传来传去,居然传成了“弗言”仙君。
  由此可见,民众美化心中神明的功力可真是一流。
  论神也只是一段插曲,青霓又与封如故探讨起曲谱来,直至天色擦黑,青霓才恋恋不舍地掩门离去,恰遇见了从隔壁厢房抱琴而出的绿芯。
  绿芯向来爱挑逗小客人,非惹得对方面红耳赤不可,这也是隔壁那位封公子特意嘱咐过要点给两个年轻后生的琴女,显然是有意戏弄他这两位宝贝徒弟。
  但此时,绿芯满面红晕,偷笑不止,叫青霓很是诧异。
  她问:“小芯儿,你怎么啦。”
  绿芯摇摇头,指了指刚合上的厢房门扉,与青霓贴面耳语起来。
  门内,见那琴女走了,罗浮春舒了一口气,说:“师弟,你方才与她说了什么?她后半程真是安静。”
  桑落久和如一一样站在窗边,向外眺望:“我说,你若是再多看我师兄,我会生气的。”
  罗浮春拍了一下掌:“哈,还是师弟聪明,难怪她后来一直看你,定然是喜欢你,不舍得叫你生气。”
  桑落久怜爱地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转至窗外,小声嘀咕了一声:“……奇怪。”
  与他一墙之隔的如一,和桑落久确定了同一件事。
  他在纸上写:“城中没有魔气。方圆五十里亦无。”
  和如一幼年时的遭遇不同,此处没有冒名顶替的假神,也没有魔氛,反倒布满清圣之气。
  虽然不能保证是不是有魔修在刻意隐藏气息,或是那魔物暂时不在此地,但就目前状况看来,此地完全是太平盛世之景。
  封如故撑着头,吁出一口竹雾,闲闲道:“明日我们再去拜访受害之人。今夜,先去城里逛一逛吧。”


第19章 胭脂艳花
  张灯之夜; 檀香不绝; 四处皆是烟雾朦朦的繁华景。
  封如故摇扇走在街上,身着闲服; 眼弯着笑意; 右眼又戴着水晶镜; 活脱脱一个微服下凡的小灵官、天上人。如一本是与封如故南辕北辙的气质,随在他身侧; 却如锦上之花; 一个入世,一个出尘; 彼此呼应; 相得益彰。
  一双壁玉出行; 自是吸引眼球,有胆大的卖果子的少女偷偷拿鲜果掷他,封如故也不客气,扬手接了; 揣在怀里; 冲她一笑; 还不忘对如一道:“浮春爱吃桃子,这个拿给他正好。”
  ……如一疑心他不是来查案,而是来游玩的。
  封如故确实是专拣着热闹的地方走,一路上买了一张傩面,一条“神石”手链,一把据说可避疫病的道门长拂。
  封如故又到了一处卖口脂的小摊; 指尖在绵胭脂、盒胭脂间点选一番,最终选了一盒正红的胭脂,揭开小瓷罐,拿翠管蘸了一点,点在指尖,抹匀赏玩。
  店家热络地介绍:“公子,这胭脂是顶顶好的,融了新鲜的樱花汁子,还掺了冰片,最是天然,用在口上、面上都成,不易掉色,吃进肚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封如故把沾了胭脂的手指凑到唇边,轻尝一口,果然有股花香味道。
  他捧着胭脂罐,转头看向如一。
  如一察觉不对,向后躲了一步。
  “别那么小气。你肤色与青霓姑娘近似,试一试色,”封如故举了举手中胭脂小罐,“青霓姑娘今日可告诉了我们不少事情,该感谢于她,这是做人的礼节。……蹲低些。”
  如一的表情似是有些忍耐,但终究是没有扔下他在集市中扬长而去。
  封如故取了试胭脂用的翠管,细细蘸了,在如一额心画了一朵细细的正红色四角花。
  他出身商贾之家,虽然家道中落,却也见过不少风流公子的手段,心向往之,后来顶替师兄之名出山,本想好好风花雪月几年,不幸刚出山不久就捡到了一个孩子,一朝当爹,再无风流的机会。
  现在孩子大了,他也再度出了风陵,说不准还有机会把荒废的梦想再捡起来。
  一朵胭脂花落成在如一额心,封如故倒退两步,欣赏自己的手艺,暗叹,本人果真是俯揽花月,不死风流。
  若是给姑娘这般描眉画花,再佐以本人的出众相貌,怕是十个女子有九个会恋上自己,真真是作孽。
  在封如故为他描额时,如一数度想要抽身而去,但想着义父要自己妥善照顾他的事情,还是作了罢。
  为着分散注意力,如一只盯着封如故被胭脂染红了一角的食指指甲。
  不知为何,那抹鲜红被他用口润过,落在细白的指尖,在晃动的灯影之下,显得格外鲜明醒目。
  他垂下眼睛,不再细看。
  封如故取了胭脂盒,到了老板跟前:“我要了。”
  老板若有所思地瞧了这二位公子一眼,哎了一声:“我给您二位包上。”
  封如故拿了胭脂,还要往人群密集处钻。
  谁料,他的手还没放下,一条佛珠便平卷而来,在封如故腕上绕了两圈,把他稳稳拉住了。
  封如故一愕,低头看向自己被缠住的手腕。
  如一握住佛珠那一端,没说话,手指紧了紧,有些警告的意味。
  ……别玩闹了。
  他将佛珠轻轻一扯,封如故努了努嘴,有点不甘心地跟着他走了。
  二人顺着城中河水,分别到了水胜古城五处祭祀主庙查探情况。
  后日便是祭礼,明日五庙要封闭洒扫,因此从今夜来上香的人,也可看出香火是否旺盛。
  古城处在中原与苗疆的接壤之处,来往客商不少,也有不少苗疆人来此定居,因此带来了巫傩之术与巫神,而巫傩之术内部亦有分歧,因此,它们在东城西城各占一隅,互不相扰。
  此处巫歌声声,傩鼓咚咚,颇有神秘古韵,其意亦正亦邪,满面油彩的老巫正为信仰者课卦,无人留心踏入庙中的一僧一道。
  封如故被如一牵着,却像是仍贪恋着街上繁华,收不了心的样子,进了庙也是东望西顾,颇不正经。
  如一则目不斜视,虔心一拜,以示礼节。
  他们又去了北城。
  北城最是热闹,红绸漫天,张灯结彩,他们白日里听见的唢呐便是在此处奏响。
  拜城隍是中原习俗,同样随着人的迁徙进入城中,小摊位上有泥土抟成的城隍爷,厚髯红面,看着有趣可爱,封如故忍不住手痒,买了两个,进庙时还拿出小泥塑,试图与座上的城隍神对比,惨遭如一没收。
  他们又转去了祭石神的庙。
  青霓没有骗人,这里的香火,与其他三处相比的确有些凄惨,拈香焚拜的都是上了年岁的老者,他们口中叨念着的本地土语,也叫人听不明白。
  封如故又是一阵不很恭敬的左顾右盼,注意到了角落里高悬着的几张蜘蛛网。
  出了庙宇,封如故便大叹道:“奇怪,奇怪,为何这庙看起来年岁最老,祭拜的人却又如此之少?”
  他这一叹不是冲着如一,而是冲着旁边一个抱臂等候的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的脸盘和耳朵,生得和庙里一位参拜的老人极其相似。
  果然,那汉子接了话:“二位是打外地来的?”
  封如故拱了拱手:“是。先生有何指教?”
  那汉子看起来憨直得很,被称作“先生”时愣了一下,才道:“这石神是个邪神,可千万别拜它。”
  封如故的语气感兴趣地微微上扬:“邪神?”
  封如故很知道该怎么诱着别人说话。果然,那汉子自觉要为这外乡人答疑解惑,话也多了起来:“这石神以前是城里唯一供奉的神,每隔三年,就要有三个信徒自愿送上山,进入灵石,据说是要吸人灵之气,来补天裂。他娘的,你光听这事,是不是就邪性得很?”
  封如故与如一对视一眼。
  “先人也是傻,真就这么拜了千百年。到后来,城里来了中原人,来了苗疆人,大家各拜各神,就停了祭人的供奉,结果这十几年过去了,天也没有塌。”汉子咂着牙花子,无奈道,“也只有我爹这样,老糊涂了,才非信不可。”
  离了那香火稀薄的石神庙,封如故问如一:“你觉得邪吗?”
  如一摇头。
  若是这庙有邪,他在清秋馆里就该察觉。
  且亲身入庙后,如一觉得,庙里还当真存有几分清气,处在其中,叫人心安不已。
  最后,他们去了“弗言仙君”的庙宇参拜。
  此处年青人甚多,且女眷数量远超旁庙,像前堆满了鲜果鲜花,就连神像也是清贵的白玉像。
  玉像雕得居然与本尊有七分肖似,儒气秀雅,仗剑凌风,姿如云中碧影,目如秋水澄凝,一看就是巧匠铸就。
  在别处神庙,如一都是躬身轻拜,以全礼数,到了此处,却是双膝着上蒲团,诚心跪拜。
  封如故照例不很专心。
  立在巨大的玉身神像之下,封如故合拢扇子,插在腰间,左看右看,还不时抽一抽鼻子。
  一名年轻的小庙祝刚受完一礼,正要往后堂走去,便被封如故叫住了。
  他说:“这位小哥,受累问一句,这庙日前可曾翻修过?”
  年轻的小庙祝累了一天,看他面生,想必是外来客,这问题又问得古怪,就答得很是敷衍:“是,翻修过。”
  “是大修。”封如故却道,“神像被打破过,是吗。”
  小庙祝略有吃惊:“你怎么……”
  封如故用拇指轻刮过鼻尖上的小痣:“门轴门扇都是新换的,清漆和松香味道很重,玉质上没有太多熏斑,还有……”
  封如故俯身,在龛底死角处拾起一小块剥落的玉制的小拇指。
  此处目之难及,而且处在夹缝,笤帚难及,也难怪会被遗漏。
  小庙祝吃了一惊。
  当初神像破碎,是他负责打扫碎片的。
  若是这被主庙之人瞧到,责怪自己打扫不力,这月怕是要拿不到月钱了。
  他急急接过玉指,藏在怀里,压低声音说了声“多谢”。
  封如故饶有兴趣道:“为什么有人来砸神像?”
  小庙祝只想把这两个知道了自己工作差错的人赶紧打发走:“谁知道呢?那就是个疯子,三四个月前突然闯入庙中,砸了神像便跑。我们追将出去,本想揍他一顿,结果那竟是个魔道,被一个路过的道长识破身份,给打死了。我们原本打算再建一座仙君庙,玉像都打造好了,谁想到这尊会被打碎,只好将那尊新玉像供在这庙里,新庙也只好停工,真是晦气。”
  封如故悠悠地“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就被小庙祝催促着道:“今日参拜要结束了,两位,请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小庙祝心有余悸地叨咕一声:“真是讨厌。”
  城隍神喜庆,巫傩之神虽然神秘但却无害,石神虽有邪名但却正常无比,就连前些日子来仙君庙里捣乱的魔道也被打死,得了业报。
  这城中无一处邪兆,吉日将临,却在此时平白出现了失魂之人,反倒更显得邪门。
  二人一路回了清秋馆。
  封如故一边啃着刚才从仙君庙祭台上摸来的梨子,一边道:“这古城中事,倒是有趣。要人命来祭祀的石神,砸仙君庙的魔道,得了失魂症的人,死掉的寒山寺僧人……看起来毫无关系。”
  如一盯着他口中的梨看。
  封如故又清脆地咬了一口梨子:“怎么了?供给我师兄的就是我的。我们两人向来不分你我。”
  如一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声,松开了缠住他手腕的佛珠。
  封如故活动着手腕,又问了他一个古怪的问题:“你看见了几次?”
  但如一听懂了,并竖起了四根手指。
  ——在街上,在庙中,他一路总共瞥见了四次同样的白影。
  有一个白影,一直无声无形地尾随在他们身后。
  只是对方对自身的灵力把控不足,偶尔会流泻出来,才会有白影浮现。
  在察觉到白影存在后,如一没有动声色,甚至没有刻意释放灵力去查探它的去向,以免引起它的注意。
  这便是封如故今夜四处乱走的目的:有人从他们一进城,便盯上了他们。
  确然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来水胜古城调查的。
  看了如一的答案,封如故小小声同他咬耳朵:“那白影分明出现过五次。”
  “……?”
  “买傩面的小摊前,城隍庙前,石神庙前,仙君庙前,还有我给你描额时。”
  如一微怔。
  “如一大师果然还是嫩了些。”封如故把扇子往掌心一敲,得意往前走去,“哈,我赢了。”
  如一:“……”他并没想同封如故比这个。
  但细细回想后,如一发觉,封如故为他描额时,他确实半分没留意到那灵力的流泻,全心都放在他染了胭脂的手指上。
  他抬头触一触额头,却见走在前头的封如故回过头来:“快走啊,钥匙在你身上呢。”
  如一望着封如故的脸。
  ……胭脂老板说得不错,那胭脂果真难掉。直到现在,封如故嘴角还有一抹尝胭脂时残余的淡红,与自己额头上的四角花,该是同样的颜色。
  不知怎的,如一觉得额头隐隐发烧,心尖也有点异样,索性撇开眼去,不再看他,步伐却朝着他在的方向走去。
  在二人并肩向前走去时,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影立在走廊尽头,默默注视二人,随后随风消逝,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


第20章 再度反目
  二人还未回房时; 桑落久恰好捧着洗脸水打算出去泼了; 见到二位,便温驯地打招呼道:“如一居士; 小师……”
  他一抬眼; 瞧见了封如故唇上与如一额头上的同色胭脂; 语塞片刻:“……父,你们回来了。”
  封如故是不知自己唇上玄虚的; 把桃子丢进桑落久怀里:“给浮春带的。吃了; 早睡。”
  桑落久收下,诺诺地应了声是; 随即带着桃子迅速将门关闭; 连水都忘了泼。
  封如故不知缘由; 笑骂一声“小疯子”。
  如一知晓为何,一时拿捏不准该不该同封如故踏入同一间房,便对封如故略点一点头,绕到了海净房中。
  海净倒是精神; 说他睡足了一个下午; 此时也做完了功课。这里床榻柔软、清净远人; 住得很是舒服,且没有琴女来打扰他,素斋也做得合他胃口。
  此时,半开的窗棂中传来歌女歌声,是从小湖画舫上来的,带了一点水汽; 空空茫茫,闻之叫人心碎。
  海净突然道:“小师叔,云中君人其实不坏的。”
  “我问过来送素斋的姐姐,她说云中君有特意嘱咐,说,那位光头小师父正在心修门槛上,九九八十一难都经过了,只差临门一脚,万不可随意逗弄,坏人功德。”
  ……果真是典型的封如故式满嘴胡扯。
  如一默然。
  他当然知道,封如故不是恶人。
  能被义父那样放在心尖上的人,不会是恶人。
  ……却是叫人生厌的人。
  从他与义父相识相伴的第一日起,这个名字便鬼魅似的夹在他与义父之中,从未离开过。
  义父写了三个字,叫他照猫画虎地写去。
  他恭恭敬敬描了百遍,怕描得不好,就捧去给能识文断字的客栈账房看。
  账房是秀才出身,对义父那天命风流的一笔好字赞不绝口:“好字。好名。封如故,一封清诏,丹心如故。”
  当时年幼的游红尘心中委屈,找到义父,断断续续地问他,义父为什么要叫他描旁人的名字。
  义父听懂他的意思后,瞪着纸看了半天,犹豫道:“这是我师弟的名字……”
  游红尘有些生气,把练了百遍、写满“封如故”三字的纸张扔得漫天飞舞。
  他站在纷纷扬扬的银雪中,固执道:“红尘,要义父;不要,这个人。”
  义父跟他道了歉,但仍是不死心,平时言必称“我师弟”如何如何,似乎想尽办法要说服他,他那位师弟是个极好的人。
  从“封如故”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如一便讨厌他。
  即使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后来,封如故把义父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但这也不能怨封如故。
  若不是魔道作乱,设下圈套,封如故他们不会被魔道掠走,义父也不会为了他怒极伤极,以至于不肯见自己,还说出“我不认得什么游红尘。我师弟危在旦夕,我心里只有一个他,旁人我统统不认得”的绝情话语来。
  但是,他不能恨义父。
  义父身为掌门师兄,疼爱师弟,何错之有?
  况且,据说封如故也是由义父一手带大,二人感情笃厚,与自己不相上下。
  他不能希冀义父如他一样,把自己视作他黑暗生命中的唯一一丝心火。
  那是非分之想。
  他不能恨义父,就只能恨魔道。
  至于素未谋面的封如故,如一对他向来心绪复杂,说不上恨,但是厌恶。
  如一想,他应该有权利厌恶他。
  十年之后,因为有人针对封如故的缘故,寒山寺弟子无端殒命,如一终于有了正大光明厌憎封如故的理由。
  ……可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得他。
  如一这样想着,额头的四角花竟有些烫人。
  海净也看见了他额头的醒目标记,满心好奇地盯着瞧来瞧去,但知道小师叔在修闭口禅,自己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只好闭口作罢。
  在打算离去前,如一在海净身上下了一层青雾似的护身气罩,以保安全。
  待如一回到二人房中,发现封如故竟已洗漱过,睡下了。
  他睡在外侧,只占了一小片地方,里侧则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不知怎么,如一见这一幕,有些眼熟,心口也微妙地一酥。
  小时候,他没睡过这样的高床,总会在夜半时滚下地。
  这毛病久治不愈,义父索性就睡在了铺外。
  他夜里几次苏醒,都是撞进了义父怀里,被吵醒后的义父总眨着一双睡眼,笑骂他一声祖宗,就把被子兜头按下,挡去烛光,隔着被子亲他一口,命他快睡。
  如一望着抱被酣然而眠的人,暗道自己多思。
  ……以云中君的性子,多半只是因为他懒,不肯往里稍挪一挪罢了。
  被勾起往事后,以他冷漠骄傲的性子,是绝不肯和封如故同榻而眠的了。
  如一抱了被子,准备宿在地上。
  用清水净面时,他一点点抹去了额上骚气的花红,将水染上了一层浅红色。
  他取了软巾擦脸时,眼前闪过的却是封如故带着薄红胭脂的唇。
  如一握住软巾的手紧了紧。
  待放下手来,他的面上仍是一片古井无波。
  不过,古井无波的如一居士,在洗漱完毕后并没有回到铺上,而是鬼使神差地捧了蜡烛,无声来到榻前,俯身看他的脸。
  ……他唇上那一角胭脂居然还没有洗去。
  如一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少有人会在洗脸时特意清理嘴唇,屋中铜镜亦是模糊,照不出来也是正常。
  如一不再允许自己另做他想,一挥手,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护身薄烟。
  尽管他知道以封如故的修为,自己怕是多此一举,但……
  如一坐在榻边,保持着扬手的姿势,也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有如此举止。
  ……许是今夜的封如故,总不时让他想到少年时的义父罢。
  怀着重重心思,如一席地而眠。
  子夜时分,全城俱静,偶有一两声早夏蝉鸣,也显得稀稀落落,有气无力。
  月光沿着半开的窗户泻了半地,照入地上一双摆放整齐的佛履。
  一道雪白瘦削的身影轻捷无声地立在了海净小和尚的榻前,俯身探手,掌心穿过薄雾,摸向他头顶灵穴——
  ……
  数个时辰后,早起的罗浮春、桑落久,与如一共聚在海净房中。
  海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却迟迟不醒。
  ……正是失魂之症的症状。
  试探过后,桑落久脸色不虞:“三魂去了‘天魂’,七魄去了‘灵慧’。……那个取魂之人,竟然把手伸到海净这里来了。”
  一旁的罗浮春急道:“师父呢,快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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