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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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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极君的声音很轻很软,带着一点脉脉的温情:“在有风陵弟子死于梅花镇后,我便开始着手扫清留下的昔年痕迹,绝不会让人追查至长右门的。景先生是我长右门豢养的谋士,且最是得力。你可有什么头绪吗?”
  被柳瑜称为“景先生”的人,沉静冰冷的面容从黑暗中浮现。
  ……那是韩兢。
  他倚靠在一棵梧桐树的枝桠上,语调平静道:“封如故九曲心肠,小可无从揣度。不过,或许是玄极君当初化名为道士,前往梅花镇时,不该将姓氏从‘杨柳’一词中取来,平白惹人联想了。”
  玄极君笑了一声:“景先生真爱开玩笑。”
  他低头搓捻着暗香浮动的衣襟,身上满是檀香的暖息。
  韩兢靠在树上:“还好,他们只是追查至寒山寺,并未追查到长右门。”
  玄极君反问:“这很好吗?”
  他的思路像是很慢,说话声音也很慢,因此常给人一种柔情的错觉:“……寒山寺,先前是因为家父与净远方丈的交情,后来是因为昊儿之死,方便每年拜访,采纳地气,而不会惹人起疑,吾才选择此地,作为梅花镇地气的中转之处。现在,封如故竟已追查到寒山寺来了。这不好,当真不好。”
  韩兢凝望着夜色,手里把玩着数十份令牌,上面刻着各位家主、门主的宗徽。
  他将其他令牌收起,挑了一份刻着金色凰纹的火焰牌,将络子勾在指尖,任其打转。
  在长右门这里,他是眼线兼谋士“景先生”,深得信任。
  在一年前,他通过了玄极君严苛的考察,被允准参议内门私密之事。
  这是他离开剑川后,用五年时间换来的信任,弥足珍贵。
  韩兢问:“门主打算如何呢?”
  玄极君:“景先生是谋士,我想问一下景先生,有何打算?”
  韩兢略略直起身来,翻身跃下:“门主,我此来,的确为门主带来一条消息。只盼门主善加利用。若利用得当,门主不仅再无后顾之忧,且心愿必会得偿。”
  玄极君眯起眼睛,温和道:“请说。”
  韩兢的口吻依然平淡,说出的话,却不啻惊雷:“封如故,已然入魔。”
  玄极君猝然抬头,直视韩兢,似是不可置信。
  韩兢注视着他:“不知这个消息,能可帮到玄极君吗?”
  “……很好。”在短暂的震惊后,玄极君倏然抚掌大笑起来,“很好,很好!”
  韩兢不笑,只静静望着玄极君。
  终于,时间赶上了。
  风陵弟子死于梅花镇之事,风陵必得遣人外出调查。
  伯宁从未出山,如故身体不足,只会派燕江南出去调查。
  燕江南武力有余,智谋不足,且要分神关照“人柱”之事,力必有不逮,最终,她还是要去照看被丁酉打伤的封如故,并将调查所得悉数告知封如故他们。
  如他所料,封如故花了不到两个月,完成了对梅花镇的清理,并调查到了“人柱”背后的秘密。
  在玄极君派人清扫所有痕迹时,他特意扣下一线地气,留作线索,将封如故一行人引至寒山寺。
  而在这个时间,恰好是玄极君为大儿子举办每年祈福之事的时候。
  玄极君自觉已将一切线索清理干净,如今封如故突然到来,他定会多思多想,怀疑事迹败露。
  此时,便轮到自己说出那件秘密了。
  ……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第110章 我的私心
  本来醉心园艺的常伯宁; 在如一离开不久后便被方丈请去说经论法。
  他推辞不过; 便留了纸条在佛舍,说明去向; 旋即随引路的小沙弥离去。
  封如故走了远路; 回去后出了一身大汗; 马上脱衣洗漱。
  褪下衣衫,封如故坐入浴桶; 低头赏弄清水下的纹身。
  伤疤之上; 盛开了五朵半的红莲隔水摇曳,赤色如焚。
  时已入秋; 天气忽冷忽热; 今日尤甚; 即使封如故受伤之后时时体寒,也不得不承认这天热得离奇。
  然而,他若是更换了轻薄的衣物,难免会透出盛开的红莲。
  于是; 封如故在出水后; 换上了一身玄色薄衫; 躺在床上,从锦囊拈出剩数不多的、掺了延胡索的烟叶,用烟灯引燃。
  一口烟气在他胸中转过,又散回空中。
  他注视着丝绸似的烟雾消散,有种物伤其类的感慨,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快意。
  可他还没快活半刻; 手中烟枪便被人接走了去。
  如一握住他的烟枪:“吃饭。”
  封如故翻身坐起,动手去抢:“哎哎,还我啊,我才吸两口!”
  如一将手臂举高,任他左右去夺:“伤胃口。”
  封如故何尝不知道吸烟会败坏胃口,但刚吸两口,便这样浪费了,着实可惜,见如一仗着自己手长,封如故心下着急,索性合身扑上去,整个人盘挂在了他的腰上。
  如一肌肉瞬间僵硬,立时偏开脸去:“胡闹!下来!”
  封如故就着他的手吸了两口烟,笑道:“胡闹便胡闹了。大师若要赶我出寺,风餐露宿,就请这样带我出去吧。”
  如一对他的厚颜已是哑口无言,仍不肯看他,却悄悄分了一点余光在他身上。
  封如故平时穿白,如一便只觉得他白,如今玄衣上身,如一方觉此人苍白得过了头,像是一件薄胎细瓷,颈下的几条血管被皮肤衬得透蓝,碰一下都怕出了裂痕。
  封如故暂解瘾头,心满意足地跳下如一身来,去关注今夜的菜色了。
  如一将烟掐熄,同时嗅到烟气中残余的一丝药香。
  ……延胡索,作镇痛之用。
  如一随他在桌边坐下,摆放碗筷时,努力让自己的言辞看起来是随意一问,而非关切心疼:“昔年之伤,现在身上还会疼吗?”
  封如故拿着筷子答道:“不啊。当初三钗送烟来,的确是为着镇痛。现在我是有了些瘾头罢了。”
  如一略略放心下来后,便冷了面色:“那便要戒烟了。”
  封如故:“好好好,嗯嗯嗯,是是是。”
  如一:“……敷衍。”
  封如故笑:“是啦,你看出来了,真聪明。”
  如一无可奈何,把饭碗放至他面前:“吃饭。”
  封如故环视一圈,得寸进尺道:“有酒吗?我想饮酒。”
  如一:“想着。”
  封如故也没继续闹腾,支着下巴,从盘子里挑着菜吃。
  他胃口不好,饿起来是真的饿,但真吃起来,食量和小猫也差不许多。
  如一已深谙他之习性,因此特意将菜做得精而少。
  一盏油灯,二人并坐,将三碟小菜吃得干干净净。
  饭罢,封如故老实不客气地爬上了大床,鸠占鹊巢,毫不脸红。
  如一收拾好碗筷,在僧榻上落座,冷淡端庄之态,让封如故看得目不转睛。
  如一宁神打坐,本想空澈灵台,修习今日功课,然而,待他开放感知、对外物的敏感度提升数倍后,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封如故在盯着他看,目光上下逡巡,甚是赤·裸下流。
  他忍了那上下打量的视线许久,终是忍不得了:“……有什么好看的吗?”
  封如故从他腰线处挪开视线,用心将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记住,并低低喟叹一声:“哪里都好看啊。”
  如一气道:“不许再看。”
  封如故便背过身去,自行取了腰带,缚在眼上,不正经地笑道:“大师,我管好自己的眼睛啦。这样你可安心了?”
  封如故不知的是,在他绑好眼睛后不久,无心再修习的如一结束了打坐,走下僧榻,赤足来到了他的床前。
  他无知无觉,继续对着虚空说话:“你继续修炼……不过,我还是可以说话的吧。”
  如一在榻前无声单膝跪地,敛息闭气,并不应他。
  殿中尽是檀香气,干扰了封如故唯一好使的嗅觉,是以他躺得毫无芥蒂,丝毫不知如一便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
  封如故说:“大师,你已回寺。这次,不必再跟我们一道走了。”
  如一想,我知道。
  自己吻了封如故,打破了那道窗户,封如故不可能不做出反应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要走。
  这便是他的答案了。
  封如故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恭喜大师,要摆脱我这个麻烦了。”
  如一默然。
  你……并不算麻烦。
  封如故侧过身来,以手支住侧脸,侧躺在床上,对一片黑暗笑道:“大师,借此机会,我或许不会再隐世了。以后你在寺中,说不定还会听到关于我的消息——”
  如一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
  眨眼之间,二人之间的距离只余交睫。
  封如故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脸上:“……彼时,封二变作江湖传闻,传入大师耳中,消息必是真真假假,大师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如一白玉似的脸颊刹那涨红。
  封如故得不到回音,便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帐顶自言自语:“真不理我啊。”
  如一想,你要扔下我,还指望我理你?
  他转向僧榻,轻轻一指,心中所言便从数步开外的僧榻上传来:“你要教我怎么做人吗。”
  床上的封如故便不说话了,面对黑暗,嘴唇开合几下,说出一句无声的话来:“……没有。我只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读懂他的唇语,如一当即愣住。
  封如故不知心事已被人所知,再开口时,嗓音仍是一派的纨绔骄矜:“大师,封二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任性妄为,胡闹莽撞。这些日子,你多担待了。”
  不等如一回话,封如故便敛好被子,道:“我要睡啦。你也早睡。”
  言罢,他不再吭声。
  封如故睡着时很是乖巧,不吵不闹,呼吸也极轻。
  如一观察许久,方才确定他睡着了。
  他一头长发未经整顿,凌乱地覆在颊上,愈衬得他一张脸毫无血色。
  如一将他一绺乱发轻轻拎起,置于枕上。
  他的动作很轻,封如故无从觉察,只安心酣睡。
  如一将他缚在眼上的腰带拉下一点,露出了他一双眼睛。
  封如故的睫毛黑而长,借微摇的烛火,投下浓墨重彩的光影。
  如一向来自认粗浅,于佛法一途上,参悟十年,仍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如今见了封如故,却见到了山花烂漫,水色春光。
  为何如此?
  如一轻声道:“你好与不好,我不甚在意。你是不是好人,我也不在意。在我看来,你是……”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概括封如故在自己心目中的意义,索性从怀中拿出那把玉梳。
  按寒山寺寺规,不准夹带违禁之物。
  梳子从不在违禁之列,因为山中僧人根本用不到。
  但那上面刻有淫靡之词,便是一等一的违禁品了。
  如一将梳子握于掌中,将封如故散落在枕上的乌黑长发细细理齐,心中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他低了声音,难得柔和道:“你是……我的私心。”
  为他梳好头发后,如一左右睡不着,取来箜篌,去院外坐了一段时间,抚奏安神琴曲,并假装并不是为身后屋中之人所奏。
  直到常伯宁与方丈论道完毕,踏露而归,二人才并肩入室,简单说过几句闲话,便各自歇息,不在话下。
  第二日清晨。
  讲经祈福之事需得赶早,小沙弥们卯时初刻便起身准备各项事宜。
  小沙弥提着一小盅灯油,要赶去诸殿长明灯前添油,以免灯火熄灭,怠慢佛祖。
  他赶至山间东南的一处罗汉殿旁,眼睛一转,竟见一人静静躺在草丛之中,露出一双雪白的佛履。
  草丛之外的纸灯笼已被烧毁,只剩一滩余烬,和一根被烧得漆黑的细竹竿。
  小沙弥摔了灯油,失声惊叫起来。
  在如一的多年维持下,寺中纪律严明,等如一闻讯赶至罗汉殿前时,并无人轻动尸身,只有三四名弟子惊恐地围在四周,保护现场。
  除此之外,长右门少主柳元穹也在近旁。
  他惯性早起,沿山晨练时,见此处有骚动,便赶来了。
  有惊魂未定的小沙弥正问他:“柳小施主,您的脸……”
  柳元穹摸了摸红肿的面颊,没好气道:“在门框上撞的。”
  柳元穹见如一到来,面色变了一变,倒也没有立时发作,只是错开了视线。
  灯油的浓重味道完全掩盖了血腥气,但即使如此,仍有一股特殊气息徘徊不去。
  ……魔息。
  如一脸色不变,心中却有了计较。
  寒山寺看似宽松,然而暗中设有护寺之阵,记录寺中人外出人数,实时汇总,集中到如一的识海之中,以免有小沙弥偷溜出寺,也免有心怀鬼胎之人潜入。
  昨夜正是灯会,僧侣齐聚,至夜半方散。
  而从昨夜至现在,护寺之阵毫无动静,这也意味着,无一人上山,抑或出寺。
  也就是说,杀人者仍在寺中。
  如一不及查看尸体,便道:“传吾之令,立即封锁寒山寺。”
  有弟子匆忙拱手:“是!”
  如一走向那双佛履,问身侧小沙弥:“是寺中何人遇害?”
  小沙弥不敢抬头,含泪答:“回如一师叔……是……”
  他的欲言又止太过明显。
  见他作此反应,如一心下一悸,不等回答,便快步踏入草丛。
  他将葱郁的蒿草一把拨开。
  在海净半睁不睁、死不相瞑的眼睛映入如一眼帘时,小沙弥带着哭腔回答:“是海净……”
  听到这个名字,柳元穹霍然一惊,握剑的手颤了颤,径直走上前来,同样去看那人的脸。
  如一没有理会他。
  他定定望着海净的脸,耳畔尽是他的聒噪之语,零零总总的,没什么重点,都是些不入耳的闲话。
  海净本就生得嫩,一张脸白生生的,还未完全脱去稚气,喉头凝结的鲜血,让他看起来更加小了,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儿。
  但如一心里清楚,还有两个月,就该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了。
  如一看上去从不在意。
  但如一从来是记得的。
  ……魔道。
  如一心有烈火,面如寒霜。
  他平静地愤怒着,平静地下了决定。
  若被他抓住,他会以其之血,祭奠海净亡魂。
  柳元穹拾起一块寒山寺的腰牌,其上刻着死者的名讳。
  柳元穹握着那牌子,注视了许久,似乎是要把那两个简单的字看进心里去。
  他轻声对牌子说:“……海净,你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
  随即,他悄悄将牌子藏在身上,目光内隐含哀愁,却宛如明炬。
  且放心,我会为你找出真凶。
  我仅有一夜之缘的朋友。
  “……穹儿。”
  一声呼唤,让柳元穹回过了头去:“父亲。”
  “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去传令的弟子,已大致听说了事情的前因。”来人是柳瑜,他手持一把拂尘,对海净尸身躬身一礼,神色略有沉痛,“近来,寒山寺的人员往来,皆是为着吾儿逝世十年的祈福之礼。然而发生此等事情,实非我之所愿。”
  他雍容而郑重地对如一道:“如一居士,我听说过你,也与你有过数面之缘。你是寒山寺的护寺之僧。”
  如一:“是。”
  柳瑜广袖一挥,大方道:“我带来的人,你尽可查验。这位小师父不能白白丧命,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如一淡淡道:“是。若抓到那人,我必将其挫骨扬灰,叫其难入轮回。”
  柳瑜点一点头,神色如常:“柳某便拭目以待了。若有必要,柳某会出手襄助,还望如一居士莫要弃嫌啊。”


第111章 石破天惊
  常伯宁急急推门而入时; 带入了封如故正睡眼惺忪地歪在枕上; 长发未及打理,就这样随意且柔顺地散在肩上; 像是一蓬乌密浓黑的海藻。
  封如故问:“师兄; 外面在吵嚷些什么?”
  常伯宁面色哀伤:“如故……”
  察觉到常伯宁语态有异; 封如故坐直了身来,望向常伯宁的脸。
  他眼里因着未消的睡意而涣散的光渐渐集聚。
  师兄的表情; 外面的吵闹声; 皆指向同一个可能。
  ——寒山寺出事了。
  他们为查梅花镇之事而来,而寒山寺偏偏在这当口出了事……
  封如故身上七朵红莲已开大半; 天时; 地利; 人和皆全,若自己是唐刀客,设下这铺天罗网,如今; 便该是他收网的最佳时机了。
  封如故知道; 这一切早晚会来。
  所以他能够跳过所有步骤; 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是谁?”
  常伯宁本身反应便有些慢,实在跟不上封如故思考的节奏,一时懵然:“嗯?”
  封如故:“被杀的人,是谁?”
  常伯宁垂下眼睛,轻声答:“海净。”
  封如故一语不发,翻身下床; 赤脚踩在地面上,再次向常伯宁确认:“……海净?”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白更是白得微微透蓝,神情专注得几乎有几分呆滞:“是海净吗?”
  常伯宁不及回答,如一便挟着一股风推门而入。
  他面带寒霜,唯有见到还未睡醒的封如故时,不自觉柔和了一瞬。
  饶是带了紧急消息来此,如一仍不忘恭敬地对常伯宁行下一礼:“义父。”
  旋即,他转向封如故:“云中君,把鞋穿上。”
  为了不显得自己是在关心他,如一速速说出了来意:“方丈有请。”
  封如故:“为何请我?”
  如一:“是请义父和云中君,同去殿前伏魔石。”
  他转向常伯宁,语气是强行抑制后的平静:“海净……出事了,山中疑有魔道混入。如今寺院封闭,搜山已近尾声,并未搜到有藏匿的外人。戒律院长老担心有魔道化作寒山寺弟子模样,混入寺中,于是召集寺内所有弟子,在正殿伏魔石前集合。”
  封如故心头愈加放松,放松到了几乎是空无一物的地步:“……伏魔石。”
  如一暂时未察觉出封如故的异状,面向常伯宁答道:“伏魔石乃佛门圣物,只需将手放在上面,催动灵力,即可验明正身。为求稳妥,方丈叫我带义父与云中君同去试验,以求公正——”
  常伯宁骇然,脱口而出:“如故不能去!”
  如一一怔:“为何?”
  封如故静静坐在床上,望着如一的背影,和常伯宁一瞬慌张失措起来的表情。
  常伯宁支吾道:“……如故……病了。”
  封如故无声地抿唇一笑。
  ……他的师兄当真不会撒谎。
  而如一没有回头,只定定注视着常伯宁。
  封如故无从揣测他此刻的表情,但好在可以放肆地看他的背影。
  半晌后,如一轻若不可察地一点头。
  他说:“好,义父,我知道了。我自去告知方丈。”
  说罢,他便往门口走去。
  在屏风边,他回过头来,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若云中君之病,寒山寺无法治愈,还请回风陵疗愈吧。”
  离开佛舍前,他甚至未曾回头看封如故一眼。
  立在佛舍之前,如一抬起手来,手指略微发颤地握住了胸前的一团衣服。
  ……“如故病了”。
  只这一句话,便有一种极可怕的可能在他胸中生了根,发了芽,搅得他脑筋昏乱,只得无意识地攥紧袖中封如故赠他的红豆佛珠,以此保持一点点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是失了魂了。
  昨夜,封如故一直在家中,不曾离去,不可能有机会害死海净。
  然而,义父却不准封如故去伏魔石前验身……
  如一脑海中凌乱闪过几个片段:
  水胜古城之中,他明明检查过,城中并无魔气,练如心也并非魔物,为何在练如心与封如故交手时,会有那冲天彻地的魔气?
  还有,坠入沉水之中时,他隐感到水中有魔气,只是那时他因溺水而昏沉,封如故又因救他而力竭吐血,如一急于救治他,也未曾深想下去。
  以及,一月之前,桑落久遭人暗算,一度垂危,封如故去对付尾随而来的无名鼠辈,尽皆杀之。
  彼时,如一也感受到了些微的魔氛,但因为梅花镇之事有可能是魔道之人在背后操·弄,桑落久亦有可能为魔道所伤,所以他也未曾将此事放入心中。
  彼时,桩桩件件的细节、疑点均有解释,且都是入情入理。
  但如今回首看去,如一才恍然意识到,所有疑点,皆有另一种解法。
  他一生皆为魔道所害,到头来,竟有可能倾心于一魔道?
  ……太滑稽了。
  世事皆是如此滑稽吗?
  一旁晒太阳的小灰猫毫无所觉,在他脚边打了一会儿转,蹭着他的裤脚喵喵叫唤。
  如一蹲下身来,抚摸小灰猫的额顶。
  小灰猫抬头,一时迷惑。
  如一的目光是它从未见过的样子,灰蒙蒙的,透着一股难言的悲伤与难过。
  再站起身来时,他伸手入怀,将自己的佛牌与度牒一应放在了窗前,平静得像是放下一样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他无家可归时,老僧带他入寺出世,给了他一处落脚莲台,盼他得证大道。
  今日之后,他或许再无资格留在寒山寺中。
  他悟不得菩提道,去不得明镜台。
  因为,他有了私心,平白惹来一身尘埃,并为此心甘至愚。
  如一双掌合十,对那佛牌度牒礼上一礼,静道一声阿弥陀佛,再一转身,匆匆而去。
  丛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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