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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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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两记敲门声在暗夜中响起,骤然敲碎了她的思绪。

她勉强振作精神,却并没有拭去泪水,只是哑声道:“进来。”

推门声,很轻很轻。关门声,亦是很轻很轻。

可进来之人,却令人意想不到,是凤炎。

依旧是一袭淡黄色的亲王制服,双肩盘龙。可不同的是,今晚他只是将长发散散束在腰间,并未束冠,两缕垂在胸前,更显浑身的慵懒俊邪之意。他只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口吻,淡得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缓缓道:“听说,你找我?”

清幽听得来人是凤炎,心中一凛,慌忙侧过身去,似是不想被他瞧见自己的失态。

凤炎墨绿色的眸子微眯,两步上前,他已是瞧出了她的异样,眼眶红红肿肿的,清丽的面颊上有未抹去的泪痕,连衣襟都是潮湿的。

他神情微愣,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一幕,心中轻轻一触,有异样的感觉漫生。他不是没有见过她哭泣的样子,他初初怀疑她身份的时候,她便是倚在三弟怀中啜泣着。那时,他只是嗤之以鼻,并没有半分心软。

只是,她仿佛从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犹记得自己喝醉酒对她施暴的那晚,亦或是捏裂她的肩胛骨的那晚,她都咬牙忍着疼痛,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可是,此时此刻,快要大婚了,她却在无人处,暗自流泪。

那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无疑是惹人怜惜的。心意,有刹那间的柔软。他伸出一手,想要拭去她尚染在睫毛之上的泪珠。

清幽却不动声色地让过了,凤炎微微有些尴尬,一手怏怏放下,只僵硬问道:“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转身,自床头取出一只奢华的锦盒,织金软布镶嵌,黄金镶边,明珠为扣,红宝石做花,祖国绿为枝叶。仅仅是盒子,便是价值连城。一指请按明珠,但听得“咔”地一声,锦盒打开,里边卧着一颗硕大晶莹的珠子,通透玉润,华美异常。

她深深吸气,敛平呼吸,一手拭去眼泪,另一手将盒子递了给他。

凤炎俊眉微蹙,不知她是何用意,只是双手环胸,也不接过。

清幽勉力一笑,缓缓道:“右贤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颗夜明珠。夜明珠本就是至尊的宝物。更何况这么大,又是如此光泽,我猜测,其价值恐怕能十座城池。这份贺礼,实在太贵重,我区区一名孤女,实在承受不起。所以,我找你来,只是想将这颗夜明珠还给你。”她的语气带着一分轻盈,羸弱之姿,整个人好似随时都会飘走一般。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碧色盈盈欲滴的衣衫上,一路往上,再是她的脸庞,细看之下,长长的睫毛之上,犹有露珠清光,在瞬间耀入他的眼底。

他的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一任她伸手托着锦盒,半晌才问道:“还有三天你就要与皇帝大婚了。我想不明白……”

他突然伸手,将盒子沉沉盖上,复推至她身前,不肯收回。轩眉一扬,他又问道:“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哭呢?你一个孤女,能成为亲王正妃,难道不是无上的荣幸么?”

她默默垂首,涩然摇头,道:“右贤王何必关心这些?你只管将夜明珠拿回去便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至最后,她似是微微恼了,突然一步上前,将锦盒硬塞入他的怀中,转身便送客道:“右贤王请回罢。”语调之中,皆是生硬。

凤炎却一臂将她拽回,另一手飞快地擒住她精致的下颚,墨绿色的眼眸直直摄入她的眼底,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字字逼问道:“我自然要知道!既然你心中不愿意,又为何要答应成婚?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的下颚,被他掐的热辣辣地疼。

胶凝的气氛微微叫人窒息,凤炎危险地眯起眼睛,有一种细碎的冷光似针尖一样从眸底刺出,寒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回夜都述职?你以为,我真是稀罕喝你那杯喜酒么?我便是要等着看看你究竟玩什么花样!!”

他冷笑着,握住她下巴的手指加了几分力道,字字生寒,“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然,今晚我就……”他的话,顿然止住,可语中之意,却十分明显。

清幽心头一震,急忙静下心来,凤炎太难对付,她一心想要设计他,可没准反而会被他看出破绽。可是,东宸国的大业,三日后几万人的生死如今都捏在她的手中,她必须支走他。

下颚的疼痛,不断地提醒着她,此刻危险的处境。与虎谋皮,她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一刻,她索性全豁出去,红了眼圈,唇边苦笑如一缕照霜月光,凄声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又为什么会哭……”她的手,握紧他正卡住自己的手腕。望着他美丽的绿眸,字字认真道:“我喜(fsktxt…提供下载)欢的,是你!我不信……你不知道……”

“呃……”她低呼一声。只觉瞬间,他略为粗糙的大掌已是扼住他纤细的喉咙!

凤炎冷冷盯着她,面上闪过一丝暴戾之气,字字咬牙道:“我会让你知道,骗我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修长柔韧的手指掐住她的咽喉,他慢慢地用力、收紧、再用力、再收紧。好似正享受着玩弄濒临死亡的猎物。

清幽痛苦地哼了一声,感到自己就像即将折断的芦苇,在肆虐的风雨中瑟瑟发抖。胸腔之内,新鲜的空气,愈来愈少,菱唇渐渐发紫。她缓缓闭上眼眸……

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苍白,那样的青紫,令他心中陡然一颤,手势一软,倒也放开了她。

无数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肺腑中,几乎将她呛的咳嗽连连。

凤炎眼底那种寒冷逐渐融化着,连带声音都放缓一分,他缓缓问:“你……方才说什么?”她说,她喜(fsktxt…提供下载)欢的是自己。有可能么?还是骗他的?

他想起了,她曾两次替他解围,即便是他那样残忍的对待她。

他想起了,临江楼中,她静娴坐着的身姿,沉定如水。

他想起了,那一日她弹奏七弦琴,凤绝曾经问过自己,她会不会另有心上人……

会么?

他的目光,落至方才他掐住的地方,而那里曾是细腻的脖颈,如今已是青紫一片,衬着肌肤的白,格外刺目。

他的手,有点冷,不由自主地拂上那片青紫。

而那样的寒意极冷极冷地渗进肌肤里,不由激得她寒毛倒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她人生第一场豪赌,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转首,她凝望着窗台之上素白纯净的水仙,狠狠闭一闭眸。复又直直望着他幽深的绿眸,突然轻盈一笑,眸中悲凉之意却更浓,淡淡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未来的——二哥!”

二哥……

这样的一声称呼。

那一刻,她瞧见了,他眼底深深的震动。以及预料之中的,他的大掌又是扼住她的喉咙,用力,再用力……

她知道,他那么精明,那么聪明,一定明白她在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要她的命!

她赌的,就是这个!

她赌的,就是自己的命!

冷若寒冰的手指锁住她的咽喉,那窒息的感觉,一分一分深入她的骨髓。仰头望去,可以清晰看到他长长睫羽下的双眸。那眸光冰冷如剑,夹杂着痛恨、狂躁与残酷。

她的呼吸,愈来愈艰难,渐渐如一缕断线。

就要这么死了么?算算时间,凤绝也应该到了。会是有事耽搁了么?

她安静地敛下双眸,只觉自己的意识正一点一点被抽离,渐渐模糊。整个人好似在云中飘渺着,无法着地。渐渐,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她等着,等着生,或是等着死。

可是,她等到的,却是……他温柔缠绵的吻……

一缕清凉的救命的空气,自他温软的唇齿间渡入,一缕一缕地灌入她的身体之中。当她的意识渐渐回笼。清晰地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时,整个人已是彻底呆住。错愕怔愣间,却被他更加辗转深入。

他的吻,并不轻柔,甚至是粗暴的。他的长指,卷住她脑后几缕发丝,紧紧缠着,扯得她头皮生疼生疼。

“吱呀”一声轻缓幽幽响起。

陡然,凤炎浑身一震,他立刻松开了清幽。灌入一室的寒风,以及身后那强大的压迫感,令他意识到有人来了。

一袭黑色身影现身于怡园之中,昏暗的夜色落在来人身上,好似那墨汁在清水中搅了搅,迫人的黑暗避无可避逼了过来。

凤绝的神情,无比黯沉,他的声音,极冷极冷,似压抑着千军万马奔腾驰纵的锐气,字字从齿间迸出道:“皇兄!军政大事,如此紧要,你怎么还不回夜都述职?!”他的目光,落在清幽红肿的眼睛,以及细白脖颈之上两道明显的青紫掐痕上,十指渐渐收拢,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强大的愤怒。

凤炎墨绿的眸子,黯了一黯,又骤然眯起,牢牢盯住清幽。他,终究是,中计了!

“来人!”凤绝厉喝一声,不时便有数名王府卫队恭敬候在门外。他冷冷注视着凤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即刻送右贤王北出城门!不得有误!”

门外的侍卫听罢,一时有些犯难,一边是左贤王,一边是右贤王,两边都不好得罪,两边他们都得听之调遣。

凤绝凝一凝眉,自怀中取出一枚金令牌,陡然亮于凤炎面前,冷声道:“右贤王?!你还不听令?!”

凤炎倒吸一口凉气,俊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阴沉,亦是染上一分惨白。他的眸中满是痛惜之意。三弟竟然将这枚父皇御赐的金令牌都拿了出来,兄弟这么多年,三弟他从来没有用左贤王的身份压过自己。

凤秦国,作为尊,右为次。自己因着出身卑贱,所以在封号上低他一等。可是,三弟他一向尊敬自己为兄长,无论是朝政还是带兵出征,从来都是由自己挂帅,兄弟之间向来和和睦睦,从未争过什么。

摇头苦笑一番。曾几何时,他们兄弟,竟然走到了这样的一步。

罢了,他走便是!

唇角浮起一丝哀凉而了然的笑。不过只一瞬间,凤炎已是恢复了一贯悠闲懒散的样子,他轻笑道:“好——我这就走。不过,这贺礼,还是要送的。”说着,他便将盛有夜明珠的锦盒抛给清幽。

清幽一愣,出于本能接住。

抛出锦盒的那一刻,凤炎深深望了清幽一眼。

那样的眼神,并不冷,甚至还带有一分玩世不恭的浅笑。可不知缘何,却令她觉得毛骨悚然,整个背脊都凉透了,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他的眼中,分明写着:你会为你的欺骗,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明白,今日之举,她已经彻底惹怒了他。她不知,他究竟会如何报复她。

她用她的命去赌,可结局却是出乎她的意料。真真假假,难道连凤炎都分不清了么……

当那浅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迷茫的夜色之中。她的身子依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即便是理智也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凤绝自她手中取过锦盒,打开,看到夜明珠时,亦是愣了愣,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如常。这颗夜明珠,是父皇在世时,赐给二哥的最珍贵之物,举世无双。

他一臂将清幽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颤抖,柔声道:“惜惜,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她寥寥点头,面色却依旧苍白。

陡然,一阵冷风狂肆侵入,横冲直撞,扑灭了满室摇曳的烛火。

一室的黑暗,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盒中夜明珠正散出点点柔和的光芒,渐渐光滑四射,愈来愈亮,直至将他们彼此间皆清晰照亮……

……

本章由非凡小说【淡°光年】手打。

国破山河在 第二十九章 我等着你,向我索命!

十二月三十,是旧年的除夕之夜,亦是东都历来过得最沉闷的一个除夕之夜。

因着凤秦国城防加强,并没有过多的喜庆,没有绽如百花齐放的烟火,也没有热闹的灯会,大街之上亦是寥寥无人。

青石板路上,尚被夜冷的薄霜冻住。马蹄踏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街两旁疏疏的枝条随风摆动着,掩映着两旁的铺子。

繁华的东都,带着点宁静。依稀能瞧见挨个的铺中点着晕黄的灯火,一户一户朦朦胧胧亮着,大约是百姓们在家中吃着团圆饭。

只是,是不是能团圆便不知晓了。毕竟,城门封锁,东都人又大多是生意人,亲人都在九江以南。

而这样的夜,于清幽亦是有一丝寥落的。以往这样的团圆之夜,天清谷中总是会好好热闹上一番,直至子时新年的钟声敲响。而以往都是师兄一手置办,喜气融融。

可如今,她与师兄,却已是天人两隔……

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在街上缓缓而行,“嘎”地一声,停在了得月楼门前。

待马车挺稳,清幽便一步跃下。感觉身后有响动声,她回眸,浅声道:“绝,你不用下马车,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凤绝哪里肯,已是跟随下车,他柔声唤道:“惜惜,我送你到门口。”低首,他拉住她的手。颊边,一缕长发自束发金冠上闲雅滑落,垂在胸前。

语中带着一分懊恼,他低声抱怨道:“惜惜,为什么东宸国有这样的习俗,非要回娘家待嫁,不回就不行么?我真不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说着,已是双手环上她纤柔的腰身。缱绻情意,依依可见。

清幽轻轻动着,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她向身后的得月楼中望去,只见大门敞开,这里亦是装点奢华一新。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悬着,因着天冷,飞檐之上尚积着指余厚的冰凌凝成水晶柱,如冰晶琼林一般,在艳红灯火下折射出格外雪亮的光芒。

他的呼吸,正炙热喷洒在她的额发间。他的手,依旧环在她的腰间。

面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她将他轻轻搁离,咬唇道:“绝,别这样,会被人瞧见的。不过是一晚上而已,且现在时辰也很迟了。”

其实,她明日待嫁的东西今日一早便送来了得月楼中。只是凤绝迟迟不肯放她离去,直至用过除夕团圆晚膳后,才不情不愿地陪同她一起来到了得月楼前。

他怏怏松手,面上仍是不舍,“要不,我留在这里陪你。”

清幽微微蹙眉,时间无多,江书婉还等着她商议要事呢,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哑然失笑,素手搭上她宽阔的肩膀,替他将颊边垂落的长发顺至耳后,柔婉道:“这是规矩,不过是一晚上罢了。明日一早便来迎亲了。难不成,你还怕我飞了?”她说的,半是玩笑,却也有半是真。

他捉住她伸过来的小手,握在手心中,细细摩挲着。低叹一声,道:“惜惜,你还真说对了。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愿意嫁给我。所以,至今我都有一种身在云中,飘渺不真实的感觉。”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认真地瞧着她,“惜惜,我好担心,这只是一场美梦,梦醒时,你便飞走了……”

他的心,跳的有些厉害,身上亦有淡淡的香气幽幽传来,好似三月春柳拂过她的脸庞。

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将手自他的心口抽回。清幽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缓且轻柔,寂寂道:“怎么会呢……你别乱想……”

凤绝清浅的笑着,突然在她殷红的粉唇上啄了一下,美丽耀目的黑眸直直瞧着她,似看不够一般。

清幽大窘,回眸但见身后得月楼中远远有人影走来走去,她微微多一跺脚,恼道:“有人在看呢。”

凤绝朗朗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说着,又是在她脸颊轻啄了两下,咬着她的耳垂,道:“做什么怕被人瞧见,明日你便是我的妻了。和自己的妻子亲热,不是很正常?”

都说凤秦国民风较东宸国要开放一些,果然如此。

清幽气结,俏脸通红,转身便跑入了得月楼中。

凤绝望着她羞窘离去的背影,更是笑得惬意,只觉浑身舒畅无此。转身步入马车,他亦是迫不及待地期盼着明日的来临。

他兴奋着,始终无法平息。看来,今夜,注定要相思无眠了……

待清幽进入得月楼中,便有小二过来打烊,一摞门板早已是搁在门边,只等她回来便紧紧将门合上。清幽有段时间没有来得月楼中,这里变化极大,物什家具全部置换成新的,看起来亦是重新油漆粉饰过,给足了她待嫁的面子。

可此时的清幽无心细看,她一路小跑至左边偏院的二楼厢房。

烛火隐亮,她推门而入,轻声唤道:“书婉?你在吗?”时间无多,还是正事要紧。

她一臂撩开内外相隔的珠帘,但见一名女子正立在雕花棱窗边,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肩上披着的四合如意云肩亦是松松垮垮地搭着,瞧着背影是寥寥一副颓然沮丧的样子。

“书婉?”清幽止住脚步,又唤了一遍,只是瞧着背影似乎不像。江书婉的身量应该略低一些才是。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狭长妖艳的眸中,正滴落着晶莹的泪珠,竟是红焰舞。

清幽一愣,没有想到会是她,心中骤然蒙上一层阴翳,直觉有些怪怪的,开口问道:“焰舞,书婉人呢?你这是怎么了?”

红焰舞一边取出绢帕擦拭着眼泪,一边哑声道:“你来的太晚了,书婉等不及已是先出东城门了,她的父亲原是东都的守城。此刻她便去联系明日的攻城大事,安排部署了。她吩咐其余巨细由我来一一告诉你。”

今日自己的确拖得太晚,清幽不疑有他,恍然颔首道:“也是,她的父亲应当最熟东都了,如此也好。只是焰舞,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哭呢?发生了什么事?”

红焰舞复又转眸,眸色定定瞧着窗外,凝视了一会儿,不语。

江书婉所住的这间左侧的厢房,自窗户的位置朝下瞧,恰好是繁华热闹的东都街市,白日里可以看着车水马龙、人潮济济,夜晚则是可以欣赏寂寥的宁静。红焰舞拢一拢手臂,突然道:“他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清幽一愣,心知她所指是凤绝,面上不免有些尴尬。如果红焰舞方才一直站在窗口,那岂不是,将她与凤绝告别时暧昧的一幕都尽数看在了眼中?

睫毛微微颤动,她低声问:“焰舞,不知书婉是如何安排明日之事?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商议……”

红焰舞极缓极缓地转过身来,她一手扶向妆台,手势那样轻,好像棉絮般无力。语调中满是悲戚之意,凄凄道:“庄主他……他有麻烦了!”

清幽心内一紧,微微色变,急切问道:“怎么讲?”

“你一直深居左贤王府中,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昨日我们得到内线急报,凤秦国北方已是攻下三郡,如今只剩最后一郡。而庄王仍在相助死守。其实,与其说是相助死守,还不如说是被凤翔的军队合围堵在城中,是进退不得。线报说,庄王突围几次,都没有成功,还受了重伤。”红焰舞神色苍茫,木然拉过一张楠木交椅,缓缓坐下。

“他,受了什么伤?要不要紧?那我们,眼下要怎么办?”身子轻轻一晃,跌坐在椅子中,清幽亦是有点急了。

这段时间,甚少听凤绝提起军政要事,她便心知不好,定是他们节节胜利,东宸国的形势日益紧迫。而凤绝又不想让自己知晓,以免破坏了她大婚的心情。起先,她知晓轩辕无邪一人只身在北方奋战,便明白这是十分危险的事。前无可去,后无所退。

红焰舞苦笑着摇一摇头,又道:“听说是身中两箭,暂无性命之忧,可伤的也不轻。清幽,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凤绝的十万亲兵一分为二,一半留守在东城门,另一半则是北城门集结。只等正月初三,他与你大婚后,便要挥兵北上,助凤翔一举攻破北方。如此一来,他们便再无后患之忧。而我东宸国,则是危如累卵。庄王身陷北方,更是……”低低垂首,她雅青的睫毛微微颤动,身子亦是随着她的哽咽而颤抖着。

清幽面色微微发白,难怪她瞧着凤绝这几日时常忙至深夜,原来是作此准备,她又问道:“那如此,我们回攻东都一事呢?安排得如何了?”

红焰舞长眉一凝,沉声道:“已经全部联系好了。只是事情比书婉之前所想的有些变动。情况比之前要糟糕的多,朝中对此事,尚存两派看法,皇上一己之力,难压众论,庄王又不能回来主持大局。所以,等于是在暗中操作此事,而我们目前真正集结起来的兵力人数约在八万左右,与目前东都东城门城内和城外所加起来的兵力旗鼓相当。背水一战,也只能如此了。目前,我们定于亥时攻城……”

“等等,上次书婉不是说好了是戌时攻城吗?”清幽立即打断道。江书婉上次与她说的清清楚楚,凤秦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要到亥时初刻才入洞房,为了不让她假戏真做,这才定于戌时攻城。

“这个,计划有变,时间上只能拖一拖,早了对我们极为不利。”红焰舞抬一抬下巴,继续道:“清幽,你且听我说完。八万兵力,由于我们是攻城一方,难度较大。根据你提供的他们的部署图,在短兵相接时,我们会有些优势,首先要歼灭东城门外驻守的五万凤秦士兵,然后我们城中会有我们的内应,由里自外攻,打开城门,放我东宸国的军队入来。争取一举攻破,收复国度。”

清幽长长叹一口气,摇头道:“如此,把握不大罢。且不说,八万攻城兵力与五万守城兵力,本就旗鼓相当。如此攻城已是冒着一定的风险,我看胜算不过六成。届时,只需攻城钟声一响,烽火一起,凤绝发现异动,或是收到急报,将北城门守候的五万人马调遣过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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