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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拯救男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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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狰狞而模糊气来,那人的身影也变得扭曲透明。
他仓惶的收回力道,在夜空被银光修补完整以后,才恢复如常。
那是第一次。
听闻那人不测,他心境激荡,血洗风瑶派,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黑雾袭身,是怎样一寸一寸的腐蚀消磨人的躯体。灵魂和身体痛苦而漫长的绞成齑粉,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他小心的避让过长空,将黑雾压在地面。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
鸿元望着浓郁而厚重的深夜,正是深眠的好时间,他却双目清明,眼瞳似乎比黑夜更深更沉,坚冷如石,复杂晦涩。
他额间觅出冷汗,随着每一次成功调动修为,脑海里零散的片段和线索越多越多。
对于他来说,撬开一个角,继续深挖下去,并没有那么难。
那些片段凌乱而纷杂,并不连贯。
有的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更多的是不该有的。
模模糊糊的并不真确,远远的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这实在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他深深蹙眉,置身事外,站在陌生人的角度上回望从前,对那样深刻的绝望无助,仍是感同身受。
赵府。
几个仆役受了气,不知被哪个小妾泼了茶水,心有怨恨不敢照着小妾撒泼,找上他这个比奴还卑贱的小主子。那个小小的孩子蜷缩在地上任人踢打,他本能弓起身体,护住脑袋和腹部,用后背承担一拳一脚的殴打。
辱骂和暴打过了午后才停止,他吃力的抬起手来,掀开衣服,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瘀血的紫黑痕迹。他拄着地面爬起来,神色平淡,随后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一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小哥哥,被健壮的男人抱在怀里,身侧同行的女人给他递上一块香喷喷的点心。
小孩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适,红着眼眶别过头去。
风瑶派。
身穿白色衣衫的小孩在初进门派便遭到了排挤,因他长得丑,因他根骨佳。
同门弟子三两成群,笑笑闹闹,他眼巴巴的看着,看师兄弟迎面走来,看到他时脸色微变,纷纷绕行。像是与他说一句话,被他看一眼,都会被玷污了一样。
试炼大会过后。
清雅干净的房间里,少年人被层层叠叠的铁链锁在床上,躯体因为腐烂而发臭,像是一具活骷髅。他睁着眼睛看房梁,一动不动,疼得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几名青衣长袍的弟子有说有笑的推门进来。才踏进房门便嫌恶的掩住了口鼻,即使开了窗通风,仍是难遮因被魔兽吞食过,肉体溃烂发出的怪异恶臭。
他迟缓的转着眼珠,看着那几名丰神朗目,眉宇不凡的弟子用白布遮住口面,打开极为珍贵的白玉瓷瓶,到处几滴清香的液体,涂在他身上疗伤。
“多涂一些。师尊特地吩咐过,小师叔这回历劫,需得用八阶六角魔兽的皮骨来做防护罩,正急用呢。”
“是。三师兄,你看着小怪物长得虽丑,但命是真硬,这样居然都死不了。”
“乌鸦嘴!他死了换你去诱引魔兽?别说他命硬,就算不硬,就冲着能诱引魔兽的这个本事,也要留他一条命。”
“是是是,师兄说得对。”
“扶摇剑宗已经两次来讨人了,再快一些。”
……
千尸谷。
在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千锤百炼,经过十数次的濒死又重生,最后一次脱胎换骨之后,他看到了两具尸骸。
那是一男一女的尸体。旁侧放着一面因缘镜。
里面出现两道身影。
那两人都是堪比龙凤的公子佳人。男人眉目冷冽,说话的时候,与其人一样,如泉水击石,声音清冷得像是深涧的冷水。然而望向女人的时候,眼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能溢出来。
女人娇小玲珑,弯眉笑眼,白衣白裙,体姿纤弱,肌肤象牙一样雪白无暇。素衣黑发,簪边插着一朵娇艳的红花,平白添了三分艳色。
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神色极尽温柔,与男子一同,款款柔声解释了他的身世来历,以及筹备近万年的吸丹之术。阐述了利弊,若他有缘得见,千万慎重择选。
少年低低的笑了出来,他根本没有选择。
最后,他才得知自己的名字。
他不叫怪物,不叫杂种。他是长淮剑神和灵霄神女的独子,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人兽之子。
仅仅十多句话。
他双膝跪地,看着早就消失的幻象。
这是与他血溶于水、一脉相承的双亲,留下来的仅有的东西。
从千尸谷逃出,一路被追杀到万兽森林,三千年后,少年身量渐高,已是成年之姿。
沉默肃杀的青年,从葱茏森郁的万兽森林缓步走出,天际乌云压顶,不时有弯曲的蛟蛇一样的细长闪电闪动。他所经之地,万兽臣服,行至万兽森林的边缘,更是密密麻麻的跪满了奇禽异兽。
庞大的压力如山如海,压弯了所有人的脊背。
修真界的修士不论正邪,看到他的身影,齐齐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震惊忌惮和隐忧重重。
高大硬朗的男人双眸黑若寒潭,神色冷淡而疏离。他的视线从修士身上掠过,他看向何处,何处的修士便像瘟疫一样远远地避开。
男人的神色更冷。
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从过去到现在,都离他那么远?!
他定了一瞬,长期积压在心底的怒意不平和牛角尖,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神情带着几分讥嘲,抬起手来,天际登时变色,雷声滚滚,他没有用任何功法,当修为登高绝顶,远超于人,功法灵器已经无法为他增色半分。
他原地未动,魔兽早已瑟瑟发抖。修士噤若寒蝉,做出抵制防御的姿势,正邪两派齐心协力,联手御敌。那个敌人自然是他。
双方对峙僵持,不知茫茫修士里谁先出的手,一朵火云在前方空地炸开。
……
当日鸿元神君小试牛刀,十万修士齐聚万兽森林,只回去了不到一成,举世哗然,人心惶惶。
一战休歇。
当外界的修士提心吊胆,因怕被报复而人人自危的时候,万兽森林平静的出奇。
在万兽森林深处的万兽神殿,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都极具雕琢,神殿大得让人吃惊,也静到可怕。
他高高的坐在神座上,呼风唤雨的魔兽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跪在下面。
男人的眼神空洞,看着离他远远的魔兽,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左右两边,什么都没有。
他一无所有。
其实仔仔细细的想起来,他这一生坑坑洼洼,崎岖坎坷,大落大起。从一无所有的怪物,到高不可攀的神,看起来得到了很多,可世间最平凡最易得,他最渴望最缺失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半分。
为什么?
修真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被彻底撕了下来,无数魔兽大张旗鼓的闯进修真界夺盘占地,喊着鸿元神君的威名胡作非为。他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看魔兽欺人,打家劫舍,城镇村庄化为废墟,仍是处变不惊。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一己之力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他最常做的事情,是选一个门派世家,上上下下几百人上千人,抛出一个极为惑人的诱饵,要么是只能活一个,要么是传授极品功法。当生死抉择,利益当前,当初和谐友爱的师兄弟自相残杀。看他们不再谈笑,不再像个朋友,不再带着笑容,不再……令他觉得羡慕。
他的心理才有一点平衡,才有一点报复的快意!
很快,所有开罪过他的大门小派前来讨伐,大义凛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故意报复,滥杀无辜?
他统统拒之门外,失笑摇头。
他从来没有刻意的针对谁报复谁,就是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他这个怪物,连身上流的血都是冰凉的。他阴戾病态,随心所欲,不分善恶,别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悲苦和他都没关系,真情冷暖也无法让他动容半分。
他日复一日,与孤影相伴。
总该找点喜欢的事情做。
小孩沉默的看着那个孤独的孩子,孤独的少年人,孤独的青年人,孤独的男人。无论哪个他,总是有一股浓浓的寂寥和苍凉。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小孩抓破了被单,心口痉挛一样的疼痛。成神之前,世界给他的是阴暗折磨和凌辱,成神之后,世界给他的是憎恶恐惧和沉默,那种被人敬而远之,远远避开,千千万万个日子里,都是孑然一身的生活。
想一想就那么无望。
已近凌晨,轻微的床单撕破声惊醒了床上的人。方棋半支起身体,揉了揉眼睛看他,眼底有些疑惑和柔情,伸腿踢他一脚,问:“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鸿元如梦方醒,眼底晃了一下,抬眼看他,尚未说话,心已柔了十分。
鸿元看着他的脸,藏锋敛锐的双眼现出几分柔软之色,哑声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窗棱透进一抹微光,驱散了黑夜,破晓将至。
方棋使劲眨了眨眼睛,裹着被子凑上前去,贴着他的脸,问道:“什么噩梦啊,吓着啦?跟我说说,说出来就没事了。”
鸿元看着他困倦的表情低笑一声,按着他的肩膀按回床上,低声道:“我没事,你再睡一会。”
方棋的后脑勺挨到枕头,几乎马上就向睡意投降,多亏方才起身时,侵袭的寒意让他面青留出了一份清醒,他掀开被子,把坐在外面的人捞进被窝里盖住,嘟哝道:“反正是梦嘛,醒了就没事了,别怕。睡觉睡觉,有什么事儿等到白天再说……你又不用上学。”
小孩的身体冰凉,方棋有以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后背,心中有些不满意,怎么身体直挺挺的僵硬的这么厉害,一定是冻坏了。
鸿元和他面对面,抵着他的胸膛,眼底的寒冰飞速融化,那人低低的呼吸吐在他的额头上,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身上传达到他的四肢八骸。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这种有了归宿的感觉太舒服太安心,几乎将他溺毙其中。
鸿元僵直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他曾经很是不解,为什么那么多光明大道,唯有他的路最黑暗绝望。
在这条路上,他曾无数次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他曾在无数个深夜辗转难眠,受尽欺辱,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真的好累。
可是那些日积月累的灰心绝望统统加起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敌不过此时此刻,千万分之一的快乐甘甜。
他终于迎来独属于他的黎明。
第45章 男人
方棋直到上午才醒来,嗅了嗅鼻子,登时坐了起来,一股好闻的饭菜香气。
眼睛茫然的往外面看了看,桌上摆着好几样菜,鸿元从桌边站起,笑着走来道:“还睡不睡?”
方棋摇了摇头,脑袋有点疼,真是睡不够不舒服,睡多了也不舒服,他真难伺候。
鸿元坐在床边,道:“饿吗?”
方棋看了他一会,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鸿元道:“床上吃床下吃?”
方棋眼睛亮了一下,哎呦能在床上吃吗,他以为只有生病的人才有这个待遇,甚至他生病了也不见得能这么惬意舒服,毕竟家里就他一个人,没人给他端饭。
方棋刚想拍手同意,想了想还是从床上爬起来,道:“算了我还是下去吃吧,弄脏被子的话还要跟客栈换,换被子肯定多收钱。”
鸿元:“……”
桌上摆着一盘红烧肉和一盆小鸡炖蘑菇,鸡汤炖的很够火候,清而不腻。除了两荤还有两盘素菜,一锅米饭,旁边放着一锅清汤。
方棋看着就食欲大开,鸡汤拌米饭,就着红烧肉和素菜喷香喷香的吃起来。
飞快的扒饭扒了个半饱,想到现在早饭的时间早就过了,小鸭嘴兽只会比他更饿,今天真乖没叫唤,方棋放下碗就要给它也拌点饭。
鸿元按住他的手,抬眼问道:“去哪里?”
方棋站着看他,鸿元今天吃饭吃的那叫一个蛋疼,慢条斯理的挑饭粒,就差一颗一颗的吃了= =
方棋道:“鸭嘴儿饿了。”
鸿元起身,把他按回座位上,道:“我去喂。”
方棋有点欣慰,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到鸿元对小鸭嘴兽稍微露点好脸色,他就很替它觉得感动……
小鸭嘴儿藏在竹篓里,四爪伏地偷偷往外看,但无奈嘴太碍事了,嘴巴都露出来大半个了脸还没出来。
鸿元拿了个小碗盛米饭,舀了一勺鸡汤,方棋又给添了几块红烧肉,才端到它的竹篓外面。
小鸭嘴兽看着大大大王放下碗就走了,小心的扒着碗沿往自己竹篓里扒拉,扒拉进来后,将竹篓的盖子一关,藏在里面吃起来。
方棋本着错了要罚对了要奖的原则,赞美小孩道:“对,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一共就咱仨,你们两个还老是搞什么内讧啊,又不是人多,掐什么掐。”
鸿元应了声是,随后视线凝在他脸上,瞳色加深,喉咙滚动了一下。
方棋抱着碗看他,后背有点发毛道:“你看我干嘛?”
鸿元站起身来,忽然凑近他,方棋微微抬头看他离得越来越近,像是一个等待被亲吻的姿势。小孩毛茸茸的脸扎到了他,随后唇畔被嘬了一下,接下来是下巴。
方棋身体微仰,一手还抱着碗,一手格开两人的脸,愠怒道:“你干嘛啊?”
鸿元张嘴,探出一截舌尖,上面有一颗饭粒。
方棋:“……”
方棋连忙用手背擦了擦脸,才放下手臂又被人按着肩膀亲过来,方棋撂了碗把人用力推开,冷着脸道:“还有饭粒?”
“没有,”鸿元面不改色道:“我准备了饭菜。”
方棋心思一转,知道他是在讨要奖赏,不由嘀咕道:“又不是我让你准备的。”
方棋正色道:“你这个毛病该改改了,你又不是小孩了,你看谁这么大人了谁还动不动就亲来亲去的?”
以前觉得小孩的亲吻挺招人疼,可这段时间他越来越别扭,鸿元的眼神有时候太成熟了,全不像是小孩子在表达亲近,就比如现在,眼瞳幽暗,看着像狼似的。
鸿元道:“为什么?”
方棋哼道:“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呃,家长的。这是学会自立和独立的过程,大了就要有个人的隐私空间,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你呢要记住,不能随随便便亲人,养成这么个好亲的毛病像什么话?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了得?不能乱亲,不能当渣男……嗯。”
鸿元思索道:“只亲你好不好?”
方棋竖起汗毛,哐当放了碗,惊悚道:“更不能了啊!”
鸿元看他连碗都差点摔了,叹气道:“你先吃饭。”
先吃饭?说的轻巧!这饭还怎么吃啊?方棋随便胡吃海塞了两口,心想长淮剑神我对不住你,灵霄神女我也对不住你,作者我更对不住你,我把鸿元养成求亲亲求抱抱的娘炮了……
方棋现如今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脑仁疼,还有深深的担忧,长大了怎么得了?长大了怎么得了!
扒完了碗里的饭,方棋下意识擦了擦脸,看这回没饭粒了吧。
擦完了脸,方棋精神抖擞道:“快吃,吃完了没?磨磨蹭蹭,我们去外面继续打听风瑶山的消息!”
鸿元道:“我问过了,没有新进展。”
“……什么?”方棋斯巴达道:“你包打听啊谁让你打听的啊?!”
鸿元:“……”
方棋扼腕道:“在这里怪无聊的,”看到你也怪牙疼的,“我今天就指着那个打发时间呢,你居然说打听就打听了!”
鸿元顿了片刻,把桌上装着甜点和零吃的小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用眼神含蓄的示意,你吃点东西打发时间吧。
方棋:“……”
方棋无聊的抓了一把瓜子磕,磕了一会,觉得脸上发烫,侧头一看,鸿元着迷的盯着他的脸瞧,专心极了。
方棋木然道:“你看什么呢?嗯嗯嗯?”
鸿元回过神来,含笑道:“看你好看。”
“……”方棋道:“应该说看你帅。”
鸿元道:“你帅。”
“……”方棋无力道:“你也帅你也帅。”
鸿元手指慢慢的敲桌面,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这人到底从哪里来?
他的心魔?
他很清楚自己缺什么,想要什么,莫不是因为太渴求,所以……才有了这个人?
心魔……鸿元想。他哪里都是好的,处处合他的胃口,像是为他量身定做,天生为他而来。
方棋嗑多了瓜子,端起茶杯润喉,鸿元等他最后一口水咽下去,茶杯咔嗒放在桌上,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方棋梗了一下,脸唰的涨得通红,猛地咳嗽起来。
鸿元快步走来,在他后背拍了几下,方棋大脑飞速转动,怎么以前没纠结过名字,突然提起来吓死人了,本来应该到了千尸谷才知道名字的……可前期的鸿元是没有名字的,又不能叫他狗蛋小王八……
一时想不起来怎么解释,方棋不断的干咳,明明那股想咳嗽的劲头已经过去了,还是人工的停不下来。
一停下来就要回答问题……
能咳嗽着把这事儿蒙过去就好了!
方棋偷眼看,鸿元长睫低垂,这一眼正和他对上视线,被抓了个正着。方棋欲盖弥彰的往反方向侧过头,使着劲继续大声的咳。
鸿元真怕他咳坏了嗓子,无奈道:“我不问了。”
方棋:“……”
还能不能行了!好像他在故意咳嗽的一样!
方棋深呼吸再深呼吸,捂了捂脸,站起来,假装冷静的道:“走走走,我们还是去外面,嗯……去打听打听那个啥,风瑶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兴许能打听出来什么消息呢。”
鸿元按住他的手,抿唇道:“真不问了。”
“啊……不关你的事,”方棋干巴巴道:“我不说话就难受,去外面找人唠唠嗑,哈哈哈。我没什么好说的……嗯,我是说名字,我又不会害你。”
“你和我说话。”鸿元拉他的手,补充道:“我喜欢听。”
方棋心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讲睡前故事吗,一边这么想着,方棋道:“出去玩吧,出去转悠转悠,边转悠边说。”一边小小声的嘀咕,“又没手机又没电脑,宅在客栈里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出去玩,看热闹。”
“明天去好不好?”鸿元慢慢的,带着一点起哄的语气说:“我做了个噩梦。”
今天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安安静静的和你在一起,看着你。
方棋不知不觉的坐了回来,哦对噩梦,他早上的时候醒过来一次,看到鸿元直挺挺的坐在床上,看起来做了这个噩梦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
好奇心涌上来,方棋一副知心哥哥的表情道:“什么噩梦啊?”
鸿元微微失了神,眉宇透出一抹痛苦之色。
什么噩梦……
梦里没有你,只有我自己。
鸿元不说话,方棋热情积极的猜,一会猜梦到了鬼,一会猜梦到了挨打,后来又猜是梦到了狂蟒之灾,大白鲨……越说越没谱。鸿元时不时的回应,示意自己在听,“到底梦到什么啊你?”方棋恨铁不成钢,他说什么鸿元都点头说对,一看就是在敷衍!鬼和大白鲨打了一仗吗?!
鸿元微微笑道:“忘了。”
方棋:“……”
最后鸿元让他看书,方棋来了兴致,他还没看过这里的书籍。当即翻了翻,打开书页,有些难以置信的哗哗哗翻完了整本书,奇怪,这里的字他基本都不认识……歪歪扭扭,笔画极多,看起来像是繁体字一类的。
为什么他会说,会听,却看不懂?
方棋尴尬的放下书,道:“我眼疼,你给我念吧。”
鸿元接过书来,突然道:“你不识字?”
“……”方棋怒道:“你才不识字!我作文写的好着呢!”
鸿元翻了两页书,方棋察觉到了一点不对,道:“你识字?”
鸿元道:“识得。”
方棋已经脑补出来小鸿元凿壁偷光、囊萤映雪一系列自强不息自学成才的励志故事,登时肃然起敬。
鸿元挑了几篇有意思的给他读,方棋咔嚓咔嚓的嗑瓜子,把小鸭嘴兽从竹篓里提到桌上来,无奈这家伙和竹篓正在甜甜蜜蜜的蜜月期,死抱着竹篓叽叽叽吱吱吱的不撒爪,方棋只得连着竹篓一起给放到桌上。
那小东西不知道抽什么风,像吃鸡蛋只吃鸡蛋壳一样,给他瓜子他不吃,抱着瓜子皮吃得可开心了,嚼糖豆一样,也是大奇葩。
一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打发了过去,直到傍晚来临,方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
鸿元放下了书,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摸了摸脸上的毛,突然朝方棋道:“我是不是太小了?”
方棋放下伸直的手臂,笑嘻嘻的用力拧他的脸,道:“哎呦鸿元想长大啦。”
鸿元道:“我想,你想不想?”
“这个啊……”方棋沉默片刻,干笑道:“这又不是只要我想,你就能说长大就长大了。”
鸿元黑漆漆的眼睛亮了亮,道:“如果可以呢?”
会不会吓到他?
方棋肩膀塌了下来,就这个假设认真的想了想,道:“不太想,还是算了,慢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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