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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入殓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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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童声在方涧流耳边响起。抬头一看,是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笑起来缺了两个门牙,甚是可爱。她梳着现在已经不多见的双团髻,穿的也是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红色滚边缎子小褂,想来这家的父母一定是好古之人。

    方涧流咳了咳,脑海中浮现出顾城越那张面瘫的死人脸,弯下腰对小姑娘描述起来,“我在找一个人,大概这么高,嗯……穿着一身黑,脸像个棺材一样。有没有见到?”

    小姑娘歪了歪头,指着那根细细的红线说道,“他是和你牵了红线的人吗?”

    方涧流怔了怔,看向那不见尽头的红线。“牵了红线的人”这个说法怎么听都有点……不过,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想来也只是随便说说。况且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顾城越。于是方涧流含含糊糊地应道,“这个……大概是吧……?”

    “那就好啦!牵了红线的人,三生三世都丢不了。阿囡也有红线哟!”小姑娘拍着手笑起来。方涧流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也绑着一根红线,只是那线越往远了看,越是模糊,仿佛消失了一般。

    那小姑娘却拍着手,绕着他唱了起来:“桃花扇,青丝挽,千里姻缘红线拴;三生石上定三生,西桂楼堂彩凤穿……”

    她唱着唱着停了下来,挥着袖子对方涧流笑道,“哥哥我送你一样东西,要拿好哟。”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红色的信封,看上去就像普通人家结婚时用的红包,封口上还烫着龙凤金印,却只是薄薄的一张。方涧流忍不住便伸手过去接,就在他把信封接过来的时候,小拇指上的红线尽然在那一瞬间就滑到了她的手中!

    “哎!别跑!”红线一从手上脱落,方涧流便有种整个人都轻了的感觉,似乎有千斤的重量从身上卸下,脚步都轻飘起来。红线一落进她手中,她立刻将那线从中掐断,转身就往街的另一头跑去。

    顾城越说过,这根红线千万不能断!

    方涧流看着断在地上的红线,又看看她远去的小身影,一咬牙,追着她的身影跑去。

    她只是个小姑娘,方涧流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只是远远地看着一点红色的身影穿过大街,拐进了路口,又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不论水泥大路还是青石小路,那小小的声音都如履平地,不一会儿方涧流就觉得体力不支。

    红线既然已经被掐断了,那就没有用了。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目的。找到她的话,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方涧流勉力支撑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腿锲而不舍地追着。他也不知道已经偏离大街多远,眼前这条小巷,宽窄只恰好容得下一个人,两边都是斑驳的土墙。方涧流正在迟疑,眼前似乎看到一点红色闪过。

    是她!

    “喂——等等!”方涧流毫不犹疑地喊着追了上去。

    小巷的尽头,方涧流却没有看到穿着红衣的小姑娘。

    这条路的宽阔程度足以和刚才的商业街相提并论,景致却大不相同。商业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而这条路的两侧,都是房屋。这些房屋有新有旧,各种风格杂陈,有白墙黑瓦,有玉阶朱门,但无一例外,都在门檐之上挂着两只大红灯笼。

    路上并无一人,只有一路鳞次而下的红灯笼,风声吹过,红纸罩中一点烛火幽幽跳动,遂又平息。

    那些大红灯笼上写着的,该是各家主人的姓氏。有些一看便一目了然,有些文字方涧流怎么都看不懂。

    这条大路笔直横在面前,不分左右。方涧流四下环顾也找不到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心里暗暗着急。但到了这里,除了这条大路之外,再无别的岔口。方涧流摸了摸自己竖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心里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便上前想要去叩最近一户人家的门。

    “现在已经宵禁了。我也准备收摊,您有事的话,明年请早吧。”

    这声音忽地从边上传出,吓了方涧流一大跳。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就在小巷和大陆的交界之处,有个不起眼的摊位。只有一桌,一椅,一人。桌上一盏油灯半明半灭,砚台里的墨也几乎干涸。那人见方涧流看向这里,才伸手挑了挑灯芯,方涧流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到了此时,方涧流再是迟钝也明白这地方定然不是人间,满以为会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古人,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再平常不过的现代装束。普通的白色衬衫,白皙的脸庞上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他的相貌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之处,只当他的眼睛看着方涧流的时候,方涧流不禁怔了一怔。

    那一眼,方涧流就断定,这个青年绝非一般人。

    顾城越的眼睛,是纯黑的,静若深潭,古井无波;而这个青年的双眼如清泠的池水,一眼就能望到最深处。如果说顾城越的眼中无爱无憎,令人无法窥知深浅,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如经历漫长时光打磨的琉璃,越是通透,越令人心惊。

    等等……他刚才说,明年?

    青年似乎看出了方涧流的困惑之处,微微一笑,“小店每年只开七天张,今日恰巧是最后一日。刚才那位客人才走,现在时辰本已过了。但我看您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就为您破个例吧。”

    那青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那油灯便自行拔亮了几许,砚台中又盛满了墨汁。他虽然笑容温和,方涧流却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那个……我不是来和您做生意的。我只想问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穿着红色小褂的小丫头从这儿经过?”

    青年的声音里有了些微好奇,“你说喜娘?方才她还在我这里。”

    “太好了!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方涧流急切问道。这青年看样子也并不是个坏人,说不定还能帮上自己。

    “她找悼君去了。”青年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眯了眯,“您来迟一步。现在朱雀大门已关,除非有冥主的令牌,否则谁也无法通过。而且,喜娘么……现在应该已经跟着悼君转世为人了吧。”

    这一番话玄而又玄,方涧流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总算听出对方的意思是,找回那个小姑娘的可能几近于渺茫。方涧流顿时泄了气,“她莫名其妙地抢了我手上的红线,居然就这么跑了。顾城越要是知道,那张本来就像棺材的死人脸还不知道会板得有多难看!”

    “她抢了你的红线?”那青年的脸上浮上一丝阴霾,“她和悼君本是缘定三生的夫妻,十岁就拜了堂。不想在喜事的当天,天降横祸,仇人血洗两家,喜事变成了丧事,他们二人一为喜煞,一为丧煞。若双煞相逢,必有大祸。鬼差令他们二人红线相连却不得相见。现悼君怨气散尽,但若转世为人,他们之间的三生之约也就断了。喜娘痴情,来求我想法子。我便告诉他若能得到命定三生的红线,便可断线再续。没想到她还真找了来……竟是从你哪里抢的。”

    方涧流听得黑线满头。什么喜丧双煞,什么命定三生,现在他关心的只是怎么找到顾城越,然后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既然这样,那……请问您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回……阳间吗?”最后一个词方涧流咬得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青年的脸色。

    那青年并无半点不悦之色,起身指着大路右方笑道,“还阳?也亏你赶得巧,今天你只要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往前走便可直达阳间。”

    方涧流看了看两排望不见尽头的红灯笼,心里不由担心起顾城越不知现在哪里,是否正在找他。但眼下到了这个地方,原路返回是行不通的了。反正他顾城越神通广大,自己先回到阳间去等他,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方涧流对那青年道了个谢,便要出发。

    只觉得肩上被人轻轻一握。回头一看,那青年收回了手,镜片后面的眼睛如月映秋水,粼粼生光,“这条路并不难走,但切记切记,勿要回头。一旦回头,万劫不复。”

 第20章 二十无悔

    青年说完这句话,抬手对着前方一指,那迷蒙不清的暮霭顿时散了许多,方涧流都能将地面上的青石砖看的清清楚楚。

    方涧流正想回头说声谢谢,那青年略嫌单薄的身影已经离开丈许距离,那些桌子椅子,也都归于无形。他手上似乎提着一盏灯,在大路上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便看不见了。

    他应该……和顾城越是同一类人吧。

    果然做这种行业的人都是神神叨叨怪里怪气的。方涧流的脑海中回放出几次见到顾城越的情景,却不由得微微挑起了唇角。

    不过……他们都不是坏人。

    尽管整天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行为粗鲁自以为是,但他已经不止一次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救了自己。方涧流这才想起来,都没好好和他道过谢。

    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感谢他。嗯……再也不叫他死人脸了。

    方涧流做了几个深呼吸,就踏上大路一个劲地往前冲。

    这条路似乎越来越宽,方涧流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仿佛在四野回响。他的呼吸渐渐加重,却看不到路的尽头,只有影影绰绰的红灯笼提醒他方向。

    什么声音……?

    方涧流忽地停了下来。夹着腥气的冷风告诉他,他身后有东西!这味道如此熟悉,方涧流一想起来,霎时觉得血管都冻成了冰。

    那只修罗……就在他身后!

    凉凉的呼吸擦过他的脖子后颈,那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方涧流仿佛看见她张开的口中森森利牙就要咬断他的脖子!

    “啊——!”方涧流爆发出求生的力量狠狠挣脱她的束缚,往后踢了一脚向前猛冲。但他知道这种反抗不会有任何用处,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人类数倍,也许刚才没有把他吞下去只是存心玩弄一下猎物。

    “顾城越——!”方涧流的喊声带上了哭腔。这一次,这一次顾城越怎样也赶不及来救他了……但是……

    但是我还没有亲口对你说谢谢。

    对不起。

    心神巨颤,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打翻在地。虽然及时握住,却也溅出了不少茶水。

    “失礼了。”

    顾城越将茶杯放回案上,目光落到自己的小指上。果不其然,那条红线渐渐淡去消失,最终归于无形。

    竟然还是给他弄断了。

    顾城越不否认自己当下真有一把捏死方涧流的冲动。

    对面的人用扇子掩住自己翘起的嘴角,却掩不住笑弯了的眼睛,“真没想到你也会有头爆青筋的表情。可惜可惜,我不是红鸾,不然还能帮你看看这让你舍得用红线来牵的人,到底是良缘还是孽缘。”

    “与我这般的人,最好无缘。”顾城越面上不见表情,却暗暗在心中感知方涧流此时的方位。但没有了红线牵引,顾城越再怎么竭力搜寻,那熟悉的气息也只是一闪而过就杳无声息。

    对方喝了一口清茶,慢悠悠地说道,“你来问我的事,实在无可奉告。一来,天机不可泄露;二来,有位麻烦的同僚近日在这附近走动,若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少说也要倒霉四五百年。我可不想沾这种晦气。”

    同僚?

    南斗天机,为天寰众星之一,应天数而生,始于鸿蒙之时,终于天地寂灭。九天众仙不管仙格再高,见到他也该尊称一声星君。能令天机星君避之不及的同僚,难道是紫薇大帝亲临了么?

    但他越是这么说,顾城越越是相信这件事绝非巧合。

    自从海灵事件,赤色珍珠被盗之后,几乎所有的灵修者都感觉到了风水地气的骤变。山川脉络先天而成,但神奇之处在于,地气并非如天上星辰一般亘古不变,故有“十年风水轮流转”之说。照理说,早在大禹治水之时,龟负河图,献于人君;又经数百代灵修者反复勘研,九州之内的风水穴早就被测定。不想鲛人事件之后,在鲛海之下竟然出现一处巨大的风水眼,气势之大,引起方圆百里内的魑魅魍魉纷纷骚动不安。濮阳上下倾其人力,都无法平息蠢蠢欲动的妖众,有些稍有修为的精怪,借着穴眼灵气,竟已修出了人形!

    最后还是濮阳澈率领多位灵修者,在穴眼八方设下封魔结界,才勉强制住了源源不断外泄的灵力。但人力岂可与天地抗衡,濮阳澈自设下结界之后便元气大损,至今还在主宅调养。

    但没想到,天算自绝,黑龙升天之后,濮阳澈费尽心力设下的结界,已经隐隐有被冲破之势。如今濮阳澈闭关休养,灵修界群龙无首。有的认为天地自有定数不必大惊小怪;有的只求自保,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的竟宣扬起灭世之论,一时人心惶惶。

    自古以来,三界之间泾渭分明,但妖一直处于三界的灰色地带。大多数妖的本体不过生灵甚至器物,因机缘而成,有些妖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远离人世自行修炼,但少之又少;大多数妖都与人类杂居,在上古之时,与人通婚更不罕见。人类血肉凡躯,寿数有限,七情六欲无一不为所苦,只要稍有道行的妖,便能呼风唤雨,被人类奉如神明般的存在。若是它们真能福泽一方,天界一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人间疾苦太多,神明只有那么几个,哪里庇佑得过来。

    但妖毕竟不是神仙,有几个能真心为凡人谋福祉。借庇佑之名,索取人祭的有之;假借神名,以邪教蛊惑百姓的有之;更有甚者或至庙堂,或入宫闱,窃国祸国者,亦有之。

    灵修者,就是维持人和妖之间平衡点的一群人。

    现在微妙的平衡岌岌可危,这风水眼又来的蹊跷。濮阳涵终于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和对父亲的担忧,亲自来求顾城越:

    “地脉骤变,现在灵修界已经乱成一团,根本不听指挥。家父曾经试过以先天八卦推衍天意,却没想到铜板尽碎,家父也吐了一大口血,险些伤到脏腑。”濮阳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求人,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那只叫楚枫明的大犬静静地守在他身边,恐怕他就要倒下去。

    “所以……请你……务必前往鬼界一趟。”濮阳涵从怀中拿出一张名帖,“这是濮阳先祖一次因缘巧合,正好让入凡历劫的天机星君欠下一个人情。现正当天机星君轮值,拿着这张名帖便可问他任何事情。”

    顾城越默默接过,算是答应。濮阳涵看着他许久,像是想等他说什么,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带着大犬离开。

    却没想到,这张得来不易的名帖,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

    因事关重大,顾城越才没带着方涧流一同前来。这天机星君遮遮掩掩,分明是知道内情却不肯坦言。顾城越本就不是擅于辞令之人,从这圆滑星君口中半句消息也套不出来,心里又担心着方涧流的安危,一时竟然想不出半点应对之策。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顾城越当即起身,“既然星君不肯说,那我就告退了。此事关系万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望星君三思。”

    那张名帖留在案上,已被茶水渍了些许,濮阳二字之下,那人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

    多少年了呢……那次入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剑眉星目,指点山河,一派以天下安危舍我其谁的气魄。

    不忍心告诉他,天机深不可测,生死祸福皆有命数。他以一人之力,终究是无法力挽狂澜;他执迷不悟,只会落得半生孤苦。

    今生他不知落在哪户人家,是否依旧意气风发,依旧挥斥方遒。

    他天机星君只需掐指一算,生生世世,都能找到他现在何处。但他从历劫回来之后,便再没握过算筹。

    有人来求,他只是掩扇而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入凡,历劫。他顺利回到了天界。他的修为更上了一层,而他的心似乎丢在了凡间。

    天机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到了最后,持你名帖而来的人,问的还是天下苍生,万人性命。

    为你,我总是破例。

    “且慢。”顾城越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顿住了脚步。

    “此事牵扯极大,非我能直言。你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天机星君手中的扇子合了又开,开了又合,“我只能给你一句提示。”

    顾城越正色,“请说。”

    “虽然红线断了,但千万不要弄丢了,那个你牵着红线的人。”

    方涧流只觉得什么温热的东西,溅满了自己的后背。

    他心中一惊,却咬着牙没有回头,“顾……顾城越?”

    他靠着自己的背,背上似乎有水渍在慢慢扩散。方涧流伸手一摸,满手触目惊心的殷红。

    “别回头。这里有我。快跑!”

    顾城越的声音像是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方涧流想要迈开脚步,却觉得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眼睛好热。

    背上已经全部湿透,整件衣服都变得重重的。方涧流紧握双拳,泪水无法控制地蔓延在整个脸庞。

    顾城越,你这个傻瓜!

    “快点跑啊……”

    他猛咳了一声,是被血呛到的声音。方涧流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声,就好像一支利箭穿过了他的心脏。

    是什么折断了……手腕?肋骨?

    顾城越你倒是出声啊!

    “方涧流!”

    被猛推了一把,方涧流没站稳打了个趔趄。他还没站起身子,就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响动,还有顾城越的声音:

    “快……”

    “顾城越!”方涧流已经顾不得自己满脸的泪水,转过头去寻找那个冷着一张脸却三番五次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危险的人,“顾城越——”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刚才生死肉搏的厮杀声,顾城越犹带体温的鲜血,在他回头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哪里有什么穷追不舍的修罗,哪里有倒在血泊里的顾城越,只有他来的青石大路,空荡荡,冷清清。

    就在这时,那些红灯笼一盏一盏地灭了!

    从他来的方向,红色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整条路飞速地被黑暗吞没。方涧流爬起来拼命向前奔去,却根本赶不上黑暗吞噬的速度,当光明在他眼前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他看到自己脚下的,根本不是什么青石砖的大路,而是一座悬空石桥,头尾都隐没在浓重的云雾之中。桥下滚滚江水漆黑如墨,细看之下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无数挣扎着往上爬的手,发出凄厉的号哭声。

    这……

    方涧流只觉得脚下一空,这座石桥就这么凭空消失,他的身体直直落下,桥下浓黑的深潭发出刺耳的大笑,千万只手如同张开的大嘴,对他露出了獠牙。

    但方涧流奇迹般地并不害怕。

    即使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亦会回头;即使那是幻觉,但若无动于衷,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幸好那不是真的。

    方涧流的心里甚至有点窃喜。幸好,他没有为了救我而死。

    顾城越,顾城越。方涧流心里念过这个名字,悄悄涌上一丝苦涩。

    我方涧流大好十八青年还没交过女朋友,眼看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临死之前,想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的脸。

    也罢。值了。

    方涧流飞速下坠,眼前浮现一幅幅他从未见过的景象。画中的人分明有着他熟悉的脸,但方涧流一个也不认得。

    那个男人和顾城越长得一模一样,身穿玄黑战甲。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犹如沉沉冰海,但不知道为何,看上去却分外悲伤。这与他所认识的顾城越,并不太相同。他一手紧抱着一名少年,另一只握着剑柄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剑身已完全埋没在少年的胸口中。

    那少年应该很疼的。他却露出一个微笑,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那穿着战甲之人的面颊。

    方涧流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看着他的口型,像是在说:

    “阿衍。我……不后悔。”

    “我愿你……完成夙愿,一统河山。”

    阿衍是什么人?为什么和顾城越长得一模一样?那个少年……为什么又长着我的脸!

    方涧流伸出手想要抓住虚空中的影像,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被深渊淹没。

 第21章 二十一命数

    坠入深渊的感觉会是怎样?方涧流只希望可以死得不要太痛苦,而且,顾城越不是很厉害嘛……就算做鬼了,说不定也能见到他。

    刚才的景象中,“阿衍”分明亲手杀了那个少年,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并无憎恨,倒像是生离死别。

    这算什么……既是情人,又是仇人么。

    方涧流一想到那个“阿衍”如果是顾城越,死去的少年如果是自己的话,心里立刻不是滋味起来。

    不过……自己反正就要死了,还纠结这些干什么。方涧流看着越来越大的黑色深渊,平静地闭上眼睛。

    是非曲直,死了以后再和他一一问清吧。

    方涧流不知道的是,此时顾城越正恨不得掐死他。

    他把方涧流留在鬼市最为繁华的青龙大街上,那里和人间寻常商业街并无分别,方涧流理应不会觉得害怕才是。如果放在通往冥府的白虎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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