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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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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止听到了只当没听到,抖落伞上沾着的雨珠,靠着左边的位置坐下,顺带伸手垫在穆离鸦的脑袋后面,生怕他因为行驶颠簸而磕着碰着哪里。
  穆离鸦靠着薛止散发着热意的身子,艰难地和身体内的倦意做着斗争。自打中了毒以后,他总是浑浑噩噩地,想要清醒地想会儿事情都难以做到,更不要提其他的。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车夫听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直爽地笑了几声,“我姓林,周边街坊都叫我林大。”
  穆离鸦看着车内那盏灯随行驶的颠簸而晃荡,看得久了自己都有几分眼花缭乱,“林先生,您在这随州府住了多少年了?”
  “我?”林大答得率直,“我从出生就是随州人了,这么多年除了几次赶车走得远了些,基本都没离开过。”
  “既然这样,某能和先生打听些事情么?”
  “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就成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穆离鸦凝视着薛止那较常人来说更为深刻的轮廓,“十六年前,随州府是否有一户姓薛的人家被灭门。”
  “灭门?”林大吃了一惊。
  直觉可能有戏,穆离鸦继续说,“是啊,灭门。不光是灭门,还放火烧光了这姓薛的人家的住宅,火光冲天,都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嗯?有听说过吗?”
  没想到的是这车夫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您记错了吧,随州府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案子。”
  “是吗?”
  穆离鸦不信,“您再好好想想……”
  他不是不依不饶的性格,可连续从两个人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之前的全部认知。
  “真的没有,按你说的,十六年前,那会我差不多都开始跑车了,每天什么大小事没听过。我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可脑子还算灵光,连小时候隔壁麻子偷了我一个烧饼都记得,真要发生这种案子我能不记得?”
  林大说得笃定,穆离鸦和薛止却同时陷入了沉思。
  昨天夜里,他向那店小二打听薛氏灭门案时得到的回答是从未听过。那时他尚且可以用那店小二年幼不记事作为理由,可此刻在这胡子拉碴的车夫口中听到,从未有这样一户人家在随州府遇害又该如何解释?
  两个人都说没听十六年前薛氏灭门的惨案,那么背后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车一直在雨里走了好久,久到穆离鸦都快要彻底昏睡过去,林大的大嗓门便穿透了疲乏的霾云,唤起了一些他的精神。
  “就是这里了。”
  穆离鸦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前方黑洞洞的巷子口,看得出来好久的路要走,而林大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巷子里走。
  “为什么不进去?”
  “不进去,这里不能进去。您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这南条巷不是什么好去处,天黑雨滑就更糟了。”
  “怎么说?”
  据他说,这一带到了夜里时常有劫匪行凶,哪怕是官差派了人专门巡逻都不成。
  “好像是会些武功的,专门就趁着人经过,从墙上跳下来割了喉咙抢了钱财就跑,滑溜得很,跟泥鳅似的,想抓都抓不到。”
  说起要到巷子里头去,林大连连摆手,“我上有老下有小,公子也稍稍为我考虑下吧。”
  “可某二人要去这巷子里找人,先生不能再通融通融?”
  兴许是穆离鸦这满面的病容打动了他,他稍稍松口,“只等半个时辰,再久了天黑了路不好走。”
  寒冷的冬雨哗啦啦地下,四处都是氤氲起的雾气,再远一点的景物就难以看清。
  穆离鸦推开车门,呼出的气都化作白雾。就在他要下车时,身旁的薛止将他重新按到座位上,“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抬眼看向薛止,薛止一手拿着那把和他格格不入的雪青小伞,一手提着自己寸步不离的佩剑,“外头天冷,你和这位先生一同等我回来就好。”
  “你要说服我。”穆离鸦盯着他看,“总得给些好处吧?”
  这有些惫懒的笑把他们一同带回了过去在穆家度过的那些岁月。
  “……好。”行动先于理智以前,薛止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这样说。
  趁着车夫没有回头的功夫,在这无休止的雨声中,薛止的慢慢地低下头。
  带着体温的嘴唇擦过那个等待的人的额头,“等我回来。”
  和穆离鸦告别以后,薛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眼前的巷子,靴子踏在被水浸湿的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地响。
  他们要找的是一位当地颇有些名气的石刻师傅,姓毛,据说性情有些乖戾,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成家,一个人在这南条巷的深处开了家石雕铺子勉强糊口。
  他还记得当时穆离鸦特地问了究竟是哪一扇门,“可有什么好辨认的特征?比方说招牌什么的。”
  “等你到了你自然认得哪一户是毛石匠。”答话的人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这毛氏石雕铺子好找得很,简直就像是夜里打灯笼般显眼,“那巷子又不长,随便走两步就到头了,连盲人都能摸索着找上门去,找不到才稀奇了去。”
  他说得容易,但等薛止真的走入朦朦的雨幕里,只觉得这条雨巷长得仿佛没有个尽头,沿途一扇扇木门都闭得死死的,走了一会仿佛又觉得这里是上一刻曾见过的模样,周而复始,怎么都看不到个尽头。
  雨越下越大,都有些难以看清前方的道路,谨记着穆离鸦的嘱托,薛止好好地打着从掌柜的那买来的缎子小伞。
  要是放在其他时候,雨下得这样大,即使打着伞也会有些许飘起的雨珠溅在袖口裤腿上,而那把雪青色的缎子伞看着不大,打在手里又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心感,薛止这一路走来身上一丁点雨水都没有沾到,干爽得都有些不像是走在这般天气里的行人。
  前方幽幽的湿风吹来,他嗅觉比平常人要再敏锐一些,自然不会错过雨水中似乎浸透了某种不一样的气味。
  有一些甜,又有一些像陈年的铁锈。是血腥气,认出这点后,他呼出一口温暖的白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竟然慢慢地落了下来。
  这雨不同寻常,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装神弄鬼。
  他想起许久以前被穆弈煊送到山中学剑的事。因为被给予的时间是有限制的,所以师父对他格外严格,每日要学的东西都和上一日不一样,有一日师父勒令他夜间不许回屋,留在山间与那些猛兽对抗。
  “很多时候你的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神秘本身。”
  越是了解便越是明了弱点所在,也就越是容易击溃。
  但凡是鬼魅,只要露了头,他就能一点点循着踪迹找到背后的真身,使之露出有效的形体。
  唯有无形之物使人恐惧。
  按常理来说,以他目前的脚程就算是再长的巷子都该走到尽头,可眼前的光景还是没有半点改变,仍旧是那些紧闭的大门。
  他记得自己来的时候天色虽晦暗,还是透出几分黯淡的光来,现在却黑得如打翻了谁家砚台,兜头大片阒黑,连身后的路都难以看清。
  “天黑黑,雨黑黑,瘦骨伞,似花团。”
  忽地巷子尽头飘来这样的吆喝声,薛止猛地抬起头,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悠悠飘落。
  他循着踪迹低头看,发现飘到自己脚边的细小白影居然是落花。
  小小的、近似透明的浅色花瓣黏着雨水,被人踩踏,零落成泥。薛止越往前走这样的细碎的花瓣就越来越多,仿佛再度回到了春花凋零的晚春而非寒冷肃杀的初冬。
  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像是在哪里听过这富有韵律的声响,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雨不知何时慢慢地小了,只有零星几点飘落。有微风吹过,不知名的花的香气渐渐浓稠,甜得腻人,都快要化为流动的河流,将他团团簇拥在其中,直到溺亡。
  可即便是这样温暖旖旎的夜晚也是漆黑的,薛止没有挪开手中雨伞,绝不让那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他仍旧在往前走,夹道飘满了血色的灯笼,猩红的光芒就如久久不肯干涸的鲜血。
  等到这条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他抬起头,对上乌木匾额上四个大字,姜氏衣铺。
  不是他要找的毛氏石刻铺子,反而是先前他在那店小二听过的,经历了三代人兴衰,最后靠着那神秘矜贵的鹤锦盛极一时的传奇衣铺。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走上前去,兽首状的铜环落在沉沉的黑色大门上,叩叩叩。直到这样的声音响透眼前的大宅院,他才如梦初醒地收回手。
  “有人吗?”
  太迟了,在他的身后有什么人代替他,主动为他做出了应答。
  “天黑黑,雨黑黑,瘦骨伞,似花团……”
  又是这首歌谣,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门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来了来了!稍等一会,千万不要走开,我这就过来!”
  到了这一步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论门后是鬼魅还是活人都已然被惊动。
  ……
  薛止走后,穆离鸦索性关了车厢的门,靠着厢板小憩。
  这雨下得越来越大,暴戾地拍打着门窗,而阴冷的湿气则是循着那一点点缝隙慢慢渗入。
  兴许是忧思过重的缘故,他闭上眼也不太能睡着,反而是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着实不舒服得紧。
  不知道约定的半个时辰过去了多久,等了好一会儿,车夫林大先耐不住性子,搓着手放在嘴巴前哈气取暖,“公子,你那朋友怎么还不回来?”
  “公子?”
  他最初也只是随口一问,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便有些慌了。
  “公子……?”他回头就看到穆离鸦动也不动地靠在那儿,活像是断了气,吓得差点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有什么事吗?”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时,穆离鸦睁开眼,带几分茫然地望着他,老半天才回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我家阿止还没回来么?”
  “没,没有,我就是看他这么久还没回来所以才问问。”
  不知为何,林大一旦对上他的眼睛说话就格外地没有底气,“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您那位朋友怕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我就问问。”
  “出事?”仿佛是在车厢内待得久了有些气闷,穆离鸦捂着胸口,很轻地摇了下头,“不会的,一般人伤不了他。他唯一的拖累就是我了。”
  他望着窗户外头的某片地方出神,“再等一会,再等一会他就回来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林大也不好再反驳,拉住手中缰绳,叫躁动不安的马匹安分一些。
  “公子,你是生了病么?”他看穆离鸦脸色实在是太差,跟死人就是个会不会喘气的区别,忍不住多关切了几句。
  “要是风寒我给介绍个大夫,开几服药,吃了以后保管药到病除。”
  穆离鸦简单地应下林大的好意。
  “从娘胎里带了病,先天不足,没得治。”
  “噢。”
  林大有些泄气,但他到底是个没耐心等人又热心肠的,不一会就找到了别的忙活,到放杂物的箱子里翻找起来。
  “今天早上走得急,没把手炉带着,不然给你暖暖手也好。”他有些沮丧地说,“嗯……什么声音?”
  他听到有人在呼喊便探出头去张望,望到那边路口像是倒着个蓝白布衫的老者,正抻着脖子朝他们这边呼救。
  “救救我,救救我!”
  看起来是因为天阴雨滑而跌倒,这林大最见不得老者受罪,当即就决定和穆离鸦商量下,把这老者带到车上来避雨,顺道看能否送回家中。
  但穆离鸦偏偏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开口就是拒绝。
  “不要管这些闲事。”
  林大平素便古道热肠,哪里想到会有人能冷血至此。
  “这是我的……”这是他的车,他想让谁上车就让谁上车。
  说着他就要跳下车,没想到腿还没迈出去,人就被人按住了。
  这看着病恹恹的年轻人力气极大,比他一个多年做惯体力活的人还要大上许多,他被按得动弹不得,大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下车。”穆离鸦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冰冷潮湿的吐息落在林大的后颈上,硬生生逼出一排鸡皮疙瘩。
  这触感不像是活人,倒像是蛇。他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大跳。
  “怎么?你要是想吓唬我……”
  穆离鸦似乎是很有些不耐烦,“那老头是妖怪,等着要我们的命。”
  “妖怪?”
  林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确定是妖怪?你怎么确定?你别不是不想让他上车编了个理由骗我。”
  像是被他的固执气到了,穆离鸦掩着嘴咳嗽,咳得肺像个破风箱,嘶嘶地透着风。
  “你确定要看?”他的语气颇有些古怪,“看看我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不看看怎么知道……”
  林大坚持要看。他还不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行吧,你不要后湖。”
  穆离鸦呼了口气,把气喘匀后取出自己拿把弯钩状的匕首在手指上抹了下。
  “闭眼。”见林大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口气更加糟糕,“闭眼!”
  林大赶忙照做。冰冷的手指在林大的眼皮上一抹,快得他只能勉强感受到那点湿意。
  “好了。”
  这就好了?林大眨巴眨巴眼,睁开眼。
  “不要回头看我。”穆离鸦按着他的脖子,不许他回头看自己,“你再自己好好看那老头。”
  不知道这穆离鸦为何不许自己回头看他,但林大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便茫茫然地照做了。
  “好,好的。”
  他朝着那老者的方向看去,先前那穿洗得发白蓝布衣衫的老头不见了,剩一只瘦得骨头都支棱出来的公狐狸。
  公狐狸龇着牙,那双红眼珠里冒着狰狞的凶光,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他们撕得粉碎。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老朋友公狐狸么!
  这成了精的公狐狸周身皮毛火一般的通红,唯有尾巴是不沾一点杂色的白。
  它短小的前爪离地,上半身直立起来,黑豆般的鼻子耸动着,像是在借由气息确认猎物的方位。
  要是换了普通人来面对这幅场景,大概会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穆离鸦非但没有害怕,还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宫里来的人……”他默念昨夜店小二说过话。
  知晓这鹤锦珍贵,不放心让底下的官员经手,宫里的那位娘娘每年都会亲自派使者来取,一连多少年都是如此,而今年因姜家人称病不见客,这使者就在驿馆里住着,跟催命的鬼差似的。
  许多断掉的信息到了这一刻慢慢地被串联起来。他看着那站在雨水中的狐狸精,似是感叹地又重复了一遍,“这就是宫里来的人了么?”
  因为这公狐狸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他在周家宗祠,亲眼目睹周容氏产下的那个由真相化成的“胎儿”体内的那只狐狸。
  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用花言巧语哄骗了周家人,将他们原本风水极好的宗祠化作了魑魅魍魉横行的聚阴之阵的狐狸老道,也是所有诡秘之事的开端。
  “您……您说什么?”
  林大隐约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却怎么都听不出他究竟在说什么,“快想想办法……”
  这公狐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而白衣人这幅不紧不慢的态度更加让他紧张得无以复加。
  “现在肯信我说的话了?”
  穆离鸦被他打断沉思也不恼,反倒问了个对于当下状况来说过于悠闲的问题。
  林大被吓得连再看那公狐狸精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敢像先前一样硬气地赶他下车,“是,是我错了。那老头真的是妖,妖怪啊!”
  过去赶车以前,家里老人总是会祈祷他出行平安,不要碰到那些鬼魅之物,而他都当做笑话,也确实从未撞见过邪物,直到今天,他陡然意识到,妖怪邪祟是真的存在的。别说先前那一点反骨了,他现在都恨不得给身后的人跪下,让他救救自己的性命。
  “嘘,保持安静,保持安静,不要叫喊,对,就是这样。”
  穆离鸦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飘在耳朵边上的一缕寒烟,要人难以捕捉,“某有办法让他发觉不了我们,你只需要安静就好了。”
  听到他的保证,林大立马闭上了嘴,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甚至有些矫枉过正地连呼吸都屏住。
  注意到这一情况的穆离鸦说话都带了几分啼笑皆非,“不是这样,你还是可以呼吸的,只是不要大喊大叫。”
  林大听到他这样说才松了口气。他整张脸都憋得发紫,恨不得要当场背过气,放松下来登时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回自己的位置做好。”
  “好好好。”
  也不知道穆离鸦在车内做了什么手脚,林大明显感受到身边静默下来,连平日里叫得最凶的那匹黑马都不再发出声响。
  那公狐狸左嗅嗅右闻闻,硬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车辇就在自己不到十步的位置。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不管这狐狸进不进得来,一想到有个妖怪在外头等着吃他们的心肝,林大都觉得心里毛毛的不大舒服,想要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我家阿止回来了就走。你走过夜路么?不是普通的那种,就是那种鬼趴在你肩膀上,一声声叫你名字的那种夜路。”
  穆离鸦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稍稍将窗子拉开一条缝,看那公狐狸究竟走了没有。
  “没,没有。”林大头摇得像拨浪鼓,“但是听有些同行说过,他们说碰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应声,哪怕是亲娘老子在叫都千万不要回头。”
  穆离鸦长长地噢了一声,“就是这个道理。你现在出去,惊动了这狐狸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公狐狸绕着他们的车子抖了半天圈子都找不到猎物,很有些气急败坏,但不像是打算就此离去的样子。
  “大约再等一会……”穆离鸦放下车窗,想说再等一会这狐狸就走了,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林大似惊似惧的面孔,“哦,你看到了?”
  他唇边噙着一点微弱的笑,看着林大和他眼皮上来不及擦掉的那一抹血痕。
  凡人肉眼不能通阴阳,若是想开天眼就需借助外物之力,比方说牛的眼泪、沾了黑狗血的柳叶,他手边没有这些复杂东西,干脆用了最简单的法子,那就是他自己的血。
  林大脸上写满了惊惧,甚至连先前看到那狐狸老道真身都比不过现在。他上下牙齿咯咯地碰在一起,身体禁不止往后缩,仿佛面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穆离鸦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末了轻飘飘地叹息一声,“跟某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林大发誓,他回头看真的就只是个偶然,他本来是一点都不想的。
  他只是想问问这清隽的白衣公子,眼皮子上的血迹干了有些难受能不能擦了,可在他看到他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先前这看着病病歪歪的年轻人说什么都不让他回头看自己。
  因为不止是外头的公狐狸精,他本身就和一个可怕的大妖怪待在一块,那大妖怪当然害怕在他面前现出原型。
  不像是那连人形都失去了的公狐狸,这白衣公子壳子还是那个漂亮的美人壳子,只是身体周围薄薄地笼罩着一层青绿色的火焰。
  这火焰隐约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轮廓,像是什么巨大的野兽,好几条长长的尾巴在身后飞舞着。
  “你看到了什么?”
  这白衣人的眼珠子被火焰浸染成同样的青绿色,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危险,“不要害怕啊,就说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漆黑而妖异的花纹从领口透出,由下至上地漫上了他的脸颊,将他苍白如玉石的肌肤一点点覆满,也把那份刺人的美丽化作了邪恶。白衣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手碰了碰这仿佛活过来的纹路,“抱歉,让你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说这话的同时,那双碧绿的兽瞳还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
  “妖怪啊!”他心中的恐惧便在这样的注视下决了堤。
  被妖怪漫无目的地追捕哪有和这样一个大妖怪共处一室来得凶险?他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在极端的惧怕下,登时就把穆离鸦先前的警告抛到脑后,放声喊起了救命。
  “妖怪啊!”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想要有过路的好心人来救救自己。
  “别喊了。”
  这几个字里不带杀念,反倒颇有些心力交瘁地疲惫,林大张张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还是闭嘴了罢。”
  并非主动要闭嘴的林大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能愤恨地瞪着他,活似被欺骗了的少女望着负心人。
  穆离鸦叹了口气,抬手按住眉心那道深深的纹路,“某就知道,帮普通人开眼会是这种结果。”
  若是平时,他状态没有这般糟糕的时候,尚且能压**内霸道的妖血,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但琅雪留在他体内的蛇毒到底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让他身为人的那一半一日赛一日地衰败下去,只剩下属于妖的那一部分苦苦支撑。
  “罢了,本来就太迟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穆离鸦动了动手指,林大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最初发现对方不是人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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