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贪得无厌-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及至夜深,你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乔轻伸手箍住你的腰,不让你乱动。他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的困意:“怎么了?”
“有点太静了。”你说,“有时我会找不到你的呼吸。”
那样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好像被遗弃了一样。
“嘘——”他说,“你听,有风。”
你侧耳听了听,如实道:“听不见。”
“只有一点点。”他语速慢了下来,懒洋洋地往你这边蹭了一点, “老年人耳背啊。一时间也没办法感个冒,只好靠近一点了。你将就吧。”
世界仿佛也被乔轻箍在了臂间,一下缩的极小,什么窗口、高楼忽然都是十分遥远的事。只剩下耳畔一点儿温热的呼吸,清浅而恒定。
过了好一会,你稍稍动了动,试图不惊动乔轻地转过身来。你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谁知道他忽然在你颈后说:“我们装个风铃吧。”
你一僵。
什么?
乔轻继续说:“睡觉的时候设置个罩子把它隔起来,平时就让它自己随便响。”
黑暗中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你还是转过身,面朝他,手脚冰凉。
“在卧室吗?”你茫茫然地问。
“嗯,”他微微带了笑意,“让它替你捕捉风。”
你一瞬间如坠冰窖。
良久,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你好似呛了一下,“为什么是风铃?”
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你还是欲盖弥彰地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还有很多替代品……”
你说不下去了。
是啊,你想。明明有那么多替代品,为什么偏偏是风铃?又为什么恰好是挂在卧室?当时间停滞,最先让你厌倦的就是那个永远准时准点响起的风铃。
你麻木地躺着。清脆的‘叮铃铃’从遥远的黑暗中浮起,像一段勾魂的咒语。你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仅仅是提起风铃,已经训练有素地想起它摇曳时的啷当。
那声响卷起旧日梦魇,轻提裙摆,姿态优雅地亮了相。
仍然精致、精准、惊心动魄。
刺目的光从一线炸开。
你下意识闭上眼。铃音退去,杂乱无章的背景音再次凝成一股,成为有序的信息。
乔轻在说话。“不舒服吗?来,周怀,让我看看。”
他轻轻抵住你额头:“看着我,周怀。不管你想起什么,看着我。”
你依着他的话做。乔轻的眼睛背着光,泛着一层深色的忧虑。
你仿佛被蛊惑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开口:“我不喜欢风铃。”
“那就不挂了。”乔轻应的很快。
“不好奇吗?”你抿抿干涩的唇,“我反应这么大。”
“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乔轻说,“我尊重你的好恶,不需要理由。”
“但是,出于担忧,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他顿了一下,“是的,我想知道。”
你提提唇角。“是条件反射。”
“之前——有一段日子,还挺长的——我听到风铃声,差不多就知道我又没救了。类似于囚徒逃跑无望的心情。可能久而久之就这样了吧,听不得风铃。”
“以前的也是挂在睡觉的地方?”
“嗯,”你说,“一起床就能听见。”
你控制不住地想刻薄一句“鬼都没它准时”,然而挖苦在喉间滚了几滚,到底还是被你咽了下去。
乔轻看了你一眼,善解人意地带走话题;“风铃放卧室,挺少见的。”
“那你呢?”
你又是怎么想到的?
“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刚刚想起来就随便说了。小时候么,觉得叮里当啷的,好听。”乔轻笑了下,“喜欢什么就想摆的靠自己近一点,现在想想,确实是有点孩子气。”
见你不说话,他又道:“不过长大了也没什么长进,这不,还是把你拐来了。”
你哑然,乔轻却也没想等你回应。他兀自执起你的手,皱眉道:“冰的。”
“一会就暖了,”你抬手,轻轻推开他聚起的眉峰,“真的。”
乔轻只低头捂你的手,眼捷扫出一片沉默的阴影,将目光截断在里头。
“别皱眉,朝我笑一笑好不好?”你说,“你一笑我就心如擂鼓,手几下就暖了。”
乔轻只扯了扯嘴角:“油嘴滑舌。”
“这种不算笑。你的眼睛灰扑扑的。”你叹气,“我答应过你的。如果我扛不住了,我会告诉你。”
乔轻没有回答。他把窗户关小,关了灯,拥着你躺下了。
良久,黑暗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别皱眉了……”你含糊道,“我会做噩梦的。”
你听不清乔轻是否有应答,只隐约觉得他搭着你的手紧了紧,你没来得及分辨其中滋味,便已沉沉睡去。
是令人惊讶的好眠。
醒时乍逢天光。
第25章 月盈
五月后。惊蛰已过,雨水渐多,燕子在此地略一歇脚,又继续北上。
你一觉睡得迷糊,往旁一伸手,床铺已经凉了。
你不以为意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干脆把乔轻那边的被子也卷了起来,把自己团成了一个春卷。
你做了个一脑门官司的梦,梦里有三个乔轻,一个比一个讨厌。你一开始见到他们十分惊喜,一个个跟他们say hi,结果一个唉声叹气一个反应平平,还有一个直接扭过脸去,不看你。
你端来一盘水饺,还没开始推销呢,唉声叹气的说“不能吃”扭过脸的说“糖衣炮弹”,反应平平的正常版伸了几次手,全被扭过脸的打掉了。
已经被现任乔轻宠惯了的你一生气,就跑了。跑了倒还有上帝视角,还能看到剩下仨在斗嘴。扭过脸的嘟囔着“走了好,不该来”,唉声叹气倒像是有点后悔的样子,说什么“在旁看着也可以”,正常版双手抱胸,一脸冷漠。
僵持了一会,唉声叹气忽然一脚扫倒扭脸,抓住正常版,一声不吭地跑路了。正常版跟着跑了几步,脸不红气不喘,面无表情地称赞:“王八蛋。”
你本来看他们内讧看得想笑,孰料唉声叹气的缓缓抬眼,双目红极了,像镀了层血色,却没有泪。那双通红的眼睛像一把敌我不分的刀,你霎时心软。
不管性格如何不同,他们既然顶了乔轻的脸,你就见不得这样。
你想,算了。你预备过去好好哄哄这一堆乔轻,谁知道你还没到,扭脸先到了。
这时候的视角又变了,眼睛又回到了你身上,你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朦朦胧胧地听。
扭脸说:“……假的。”
唉声叹气:“新的。”他眼睛像是蓄了一湖谁也看不见的泪,此时却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又忽然比谁都像乔轻了。他几不可闻地说:“我们才是……”
你怔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唉声叹气骤然扑上扭脸,一阵烈火自焚似的燃烧起来,笼罩了两人。奇怪的是,一向和他作对的扭脸什么挣扎也没有,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接受了同归于尽。
最后泯灭的瞬间,唉声叹气静静地望了你一眼,好像早知道你在那里;而扭脸瞥向始终冷眼旁观的正常版,微微颔首。
你好似听到一声模糊“放心吧”,可正常版的侧脸冷峻极了,又像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再不留恋地走了。
直直地朝你走来。
他走到你跟前,微微弯下腰,朝你伸出一只手:“走了。”
那双眼睛平静而沉稳……恍如褐色的阳光。
你有很多话想问,也想握住那双手,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梦就醒了。像错失了一艘归船。
你现在嫌这个梦断的太不是地方了,要抓回来重做。
然而狗尾续貂也需要运气,你再闭眼,只梦到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生活片段,那只手你方才没能抓住,往后好似也就再无机会。
像一阵风,刮过了就是刮过了,你没能在它来的那一刻迎接,追是追不着的。
你翻过身,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方才跌宕起伏的梦逐渐被时间滤得褪了色,唯有那双眼睛还鲜明如初,让你如鲠在喉。
好像确实没有见过乔轻流眼泪,你想。
单是往这方面想想,你就已经心里一空,生出些手足无措的钝痛来。
还是不要了。你骤然生出了莫大的决心和勇气,仿佛自己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我要护着他哄着他。
你无声而又郑重地和自己许下诺言。
我要护着他哄着他。
忽然间,铰链轻响,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走廊的光微微透进来。
是乔轻。
按正常来说,你现在还睡着,只不过今天做了噩梦,醒早了。而乔轻习惯早起晨练,等你醒时往旁一摸,多半扑空。
只有极少数情况,乔轻晨跑完又回来陪你躺着,你醒时能把他抱个满怀,就像在一天未始时先抱住了一个惊喜,能开心好久。
乔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拿换洗的衣服。你凝神听着他的脚步声,忽然默不作声地揪住他的衣摆——
乔轻直接被吓木了。
他僵硬了片刻,才轻轻捏住你的手腕往下摘,十分无奈:“宝贝儿,我们以后醒了开灯好吗?装睡的人不适合动手动脚。”
“我只是想撒个娇。”你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笑。
乔轻打开一盏小灯。他下颌晕了层光,本来锋利的棱角看起来十分柔和:“我看你是想让我撒娇。”
“啊,”你坦然,“这个也想。”
你朝他伸出一只手,让他把你拉起来。你蹬蹬蹬地洗漱完回来,见窗帘已经拉开了,乔轻看稀薄的日光半死不活的,就又开了一盏大灯。
如今已是一室明亮。
说来奇怪,虽然如今智能家居很发达,但你和乔轻似乎都喜欢亲手去整理、操作。就像现在你瞥了眼被拉得不对称的窗帘,唇角一翘。
虽然你们床边都有按钮,一键就能拉开窗帘,柔和下刺眼的光芒,亮好明亮的灯。
但是明知笨拙而依旧尝试,本身就是一种温柔。
你瞧他换了身衣服,只坐在床上等你,不像是想要整理床铺的样子,于是故意懒洋洋地往床头板一歪,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乔轻果然看不过去,拿起自己的枕头给你垫在背后。
这一拿,便见枕头下面压着一沓画。
乔轻怔住。他慢慢拿起那沓画,入手就一惊:“好多。”
“316个你。”你说,“算上Q版。”
你看着他,轻轻笑起来:“三月十六,生日快乐。”
乔轻像是也想要笑,但怔愣了一会,却只垂下眼。他指尖划过那些线条:“什么时候画的?”
“肖想你的时候。”
“……”
“唔,好吧,也有单纯想你的时候。”
乔轻默不作声地看了几张,他看得很慢,像是能从中看到背后的故事。一段一段,都是光阴。
“用了很久吗?”他忽然问。
“不算,”你说,“都是素描,很多还是速写。高兴就画两张,反正我也不急。”
今年画不完就等明年再送,反正你也不会走。
可惜高兴的时候太多了,一下就挤满份额,明年又将是新的故事。
只要故事主角还是我和你。
你朝无数的过去和无尽的未来微笑致敬。
那就都没有关系。
乔轻忽然顿了顿。
“这张怎么这么凶,”他说,“活像生吞了薄荷糖,眼神都带着凉意。”
是你画过的第一张。
你眼神有瞬间远了,但乔轻的温度近在咫尺,像风筝的绳,始终把你牵着。
“这张图……我取了名字。”你说,“它叫——”
——夏天。
乔轻仿佛被烫着似的蜷起手指。
“这挺像我的。”他忽然道。
你说:“我知道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春风都是骗人的。
但是——
“没有关系。”你轻轻拥住他,“我爱你啊,你不知道吗?”
……
乔轻眉一动。
“这个面包……”
他出了会神。“是你刚搬过来的时候,对么?”
你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
还有一张题了名,名为“美满”,内容却只是一轮孤月。旁边用正楷题了一行小字——“窗边月是少时月,枕边人是心上人”*。
乔轻挑眉:“先前那么多我,怎么到了美满的时候又没我了。”
“你在我心里,谁都不给看。”你道,“连你也不行。”
乔轻轻笑了一声:“小气。”
他抵住你额头,用气声道:“那和心上人接个吻行不行?”
“唔,”你说,“这也可称作美满。”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张爱玲
想看he的姑娘可以战略性撤退了~再往下基本都是下坡路^_^
第26章 则亏
那沓画像是给了乔轻什么灵感,让他突然捣鼓起了改造房子。
“——你搬过来那么久了,两个人生活和一个人生活的需求、习惯都不一样,早该改了。”乔轻说,“你看,书房那立柜都放满了。”
“而且,”乔轻弯起眼,“我想腾一个画室给你。”
你一怔,下意识解释:“我没那么喜欢画画……”
“嘘——”他笑意渐深,悠悠说起想法,“靠阳台那间小杂物房我想改造成书房画室二合一,再买个书柜,清一点书过去。放几个懒人沙发,你在那画画,我就在旁边看书。对了,我还想把那门拆了,换成落地玻璃窗,每当日落,你的头发就会被镀层金色,脖颈染上不属于你的绯红,就像抹了丹青——”
你的呼吸随着他的描绘停了停。
“很好看的。”乔轻的声音渐低,“肖想很久了,满足我,好不好?”
这个人。你有些无奈地扶额笑起来。明明是他费尽心思的赠予,却说得好像是你的恩准。
你没他办法,只好答应。乔轻半点不意外,继续撑着下巴畅想:“我们要不要铺层地毯?光脚踩上去绒绒的,但听说容易滋生细菌尘螨,你容易过敏吗?”
你摇头。他话里有一股脉脉的人间烟火气,轻易就把你卷了进去,沉溺其中。
“铺吧。”你微微笑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于是一锤定音。
乔轻的手很快,决定好的事就立刻着手去做。他查好样式、画好样图后就开始调试机器人的程序,一天以后,机器人已经哐哐哐地在工作。乔轻抱着臂在旁监工,不时有些新想法增添进进程。
一周还没过完,乔轻已经完工了。
“嗯?”你讶异地抬起下巴,“不是说放个书柜的吗?怎么只有画架?”
过去几天,乔轻声称要给你个惊喜,没有让你观看施工过程。现在是你第一次看成品,羊毛地毯果然如你预想的一样很舒服,画室的大致轮廓也差不离,只是先前说好的书柜却不见踪影。
乔轻噙了一抹神秘的笑意,颔首示意。他不知按了哪里,只见对面的墙倏地动了。整扇雪白的墙面就像一扇推拉门,整齐而无声地向左移去,露出褐色的构架来。
那是一格格的、实木的书架。
在平移的同时,每格书架微微朝前凸起,幅度不一、错落有致,定格时仍像起伏的波浪,极具立体感。
你瞳孔骤缩。
乔轻似乎在说什么。“临时想到的……改了……喜欢……?”他看向你,含着笑,似乎在等你回应。
但你什么也听不清。
你见过这个书架定格的样子——这不是巧合。
你嘴唇翕动,却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乔轻笑容微僵。他就像一个拙劣的魔术师,大张旗鼓地表演了一个过时的魔术,而台下满座嘘声、无人捧场,于是只好尴尬谢幕。
他抿抿唇,不想说他为了这层叠的波浪画了多少草图、变过多少式样,也不想说他为了弧度自然优雅去一格格地测量调整、直到昨夜还在纠结。他只是抿抿唇,仿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轻声道:“不喜欢啊。”
他甚至不敢让那唇线太过僵硬生冷。
他难过了。你想。
——因为我。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像一枚正中胸口的子弹,截断了你所有言语。你感到全身血都往脑袋上涌,心脏蓦地一绞,你收紧手指,才察觉已经十指冰凉。
你猜你现在面上一定很不好看。先前的雄心壮志言犹在耳,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我会护着他哄着他”,话音未落,却已经让他失望了。你一咬舌尖,努力站直,不去管沸腾的怀疑在脉搏里叫嚣,竭力控制僵直的面部肌肉。
然后一个微笑缓缓成型。
你就这样笑着说:“很别致。”
“我很喜欢。”
仿佛是为了说服谁,你重复道:“我很喜欢。”
然后乔轻也跟着柔软地笑了一下。他轻轻笼住你的手,眉宇间像是蒙了层微凉的纱。
一时竟有些面目模糊。
一切就此落幕,似乎仍算体面。
但其实你们都知道,这不对。
漏洞百出的表演没有骗过任何人,却在心照不宣中维持住了岌岌可危的和平。
似乎就此开始,预示了一个貌合神离的结局。
当天下午,你借口去拿笔记,回了你来历不明的房子。
一个人。
你见过那个书架,就在这间屋子的书房。
你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间屋子沾上了你甩不掉的过去,你不敢正视,只好避之不及。出于某种厌恶,你并不了解这套房子。你在这里只当住酒店,以维持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为目的。那个书架之所以能让你有印象,无他,着实别致。
你没有骗乔轻,你真的很喜欢。
喜欢到就算你刻意忽视,也能在第一眼里记起它的全部细节,以致于你甚至没办法自欺欺人,说这只是巧合。
这两个书架一模一样。弧线走向一样、凸出幅度一样、层次一样、起伏一样,连如同风吹麦浪的潇洒自由感都一样。
但你没有见过这书架归位的样子。你从没研究过这屋子的智能家居和机窍,你一直以为它是固定的摆设品。
它会不会动?你现在来,就是来验证的。
像一个慌不择路的逃兵,魂不守舍地奔向了潘多拉魔盒。
没有花太多工夫,你找着了那个按钮。
你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觉喉间干涩,心脏麻木地在耳边一下下地跳。
你抿抿唇。
真苦。
你按下去。然后噌然一声轻响,你转过头,眼睁睁地看一个个凸出的格子回缩归位,然后像合上盖子似的,一面白墙粉覆了上去。
严丝合缝,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嘶哑地笑了一声,终于缓缓蹲了下去,埋首于臂间。
乔轻。你翻来覆去地默念。这两个字在你齿间碾磨,零落的爱恨被一分分地碾碎,化成一地狼籍。干裂的唇被短暂地洇湿,咸腥的液体却只是饮鸩止渴,风干之后,是更加的痛彻心扉。
原来黄烟过后,是狼狈的真相。
你相信乔轻不会骗你。他宛如献宝的小得意和小期待还历历在目,那个书架一定是他亲手做的,也一定只是出于喜欢。
他不会那么残忍。
可为什么呢?连你都不知道这房子里的书架会动,为什么乔轻能完美地复制?他甚至也不是筹谋已久,只是监工途中的一个小小创意而已。
……还有之前的风铃。先前粉饰出的太平太过不堪一击,命运的嘲弄接踵而至,轻易就把锦簇花团踩得粉碎。
一再重合的创意绝不是巧合,是谁在幕后十指翻飞,叫提线木偶轻巧舞蹈?
……是他吗?可生活已经踏上正轨,也称得上是一帆风顺,这些举动除了平白露出马脚,还有什么用?乔轻的欢欣不似作假,哪怕到了现在,你还是相信他不会故意折磨你。
可如果不是他,乔轻又是如何做到重合率百分之百的?
他和罪魁祸首有关吗?和……你之前的困境,有关吗?
你胃像坠了铅,久违的反胃感卷土重来,将你推向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个小彩蛋,写番外的时候会提一下。
第27章 失重
你的世界无声地坍塌成灰,先前所有相信的、感激的、坚守的一下子变得可笑起来。
但你甚至没有时间去把废墟清理干净,遑论重建了。你在那蹲到麻木,脑子里一会儿是声嘶力竭的尖叫一会儿是一片空白的嗡嗡声,直到手机倏地亮起,铃声响彻房间,你才恍然发现,入夜了。
你默不作声地来电按掉。过了会,你发了条信息过去,告诉他“没事,就回去了”。
你还没搞清楚乔轻在这出木偶戏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却知道过去全然的信任再也不会有了。一方面你仍贪恋这避风港最后的温暖,另一方面,你正看着这避风港在风雨飘摇里摇摇欲坠。
你深吸了一口气。你毕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你就这样踩着废墟碎片,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那是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子。
乔轻正在客厅里坐着等你,电视里放着动物世界。他也不知道在没在看,你刚开门,他就望了过来。
你只顿了一下,就无比自然地笑起来:“笔记放的太乱,耽搁了。”
出乎你意料的流畅。
乔轻嗯了一声:“吃了么?”
你着实没胃口,于是搪塞道:“看太晚了,就在路上垫了垫。”
乔轻就起身去厨房。
你没忍住,阻止道:“我现在不饿。”
乔轻打开抽油烟机,低沉的嗡鸣终于让这间屋子有点像一个家。
“我知道。”他没有回头,“我还没吃。”
你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一声不吭地回房了。
当夜,你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地睡下了,没料到借口成了真,凌晨,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席卷了你。
你昏昏沉沉地睡了几天,那些层出不穷的疑问像是也被你借着高烧付之一炬,烧完了,你就还能蒙着眼睛走下去。
几天后你痊愈,依旧活蹦乱跳、和乔轻打打闹闹,只是不再愿意进书房。
乔轻似乎浑然不觉,直到你偶然发现他把之前放过去的几本书又拿了回书柜。你们好像默契地一同把书房封存起来,像水晶球里的漂亮城堡,精致而不带人气。
一切如旧,你们在天气晴朗的日子也还会出去爬山涉水,雨天也一起蜷在被窝里,看雨打芭蕉,声声慢。
你只是在他笑着说“未来还长”的时候,突然不再敢回应。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轻轻破土冒芽,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你的生命力,短短时间几欲遮天蔽日。
未来也只有你们两个吗?
就只有你们两个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