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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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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临头,他也只好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眼神忐忑地望向面前的男人——
  吴总监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岁,正值年富力强,容貌勉强算中上,倒是包裹在西装里的一身腱子肉比较有看头,此刻正脸色肃厉地质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卫霖心思陡转,打消了在对方凝神戒备时出手的念头,露出一副茫然中略带羞愧的神色:“我、我是送餐的,北C区办公室……是不是走错了?”
  吴景函瞥了眼地板上的空披萨盒,讽刺地嗤了一声:“C区根本没有办公室,这里有门禁,你是怎么进来的?另外,你说你是送餐的,餐呢?”
  “之前刚好有人出来,我就趁电子门关闭前挤进来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订餐人,肚子太饿,就忍不住把披萨吃了,对不起……”卫霖依旧一脸呆萌,“一共46块,我会赔你钱,你别投诉我……要不双倍赔你,82块?”
  吴景函顿时强迫症发作,忍无可忍道:“双倍是92块!你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那个,我以前在乡下念书,数学和语文都是体育老师教的。”卫霖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小心把棒球帽挠掉了,飘下来倒扣在吴景函的皮鞋尖,又万分抱歉地弯腰去捡。
  吴景函觉得这送餐小哥既单蠢又冒失,大概也匀不出多少智商,可以用在乱闯与偷吃之外的坏事上,要说是盗贼或者窃密者,更感觉搭不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霖脑袋顶上的两个旋儿,恨不得用电熨斗把那一头被挠乱的短发熨平整,又阴差阳错地想:这小子脸长得真不错,屁股也翘,不知肯不肯约炮?不肯的话,花点钱也行。
  他正预估着一个披萨送餐员的屁股值多少钱,卫霖上半身猛地弹起,天灵盖重重撞在他毫无防备的鼻梁上。
  剧痛突袭了吴景函的面骨,酸、涩、麻、辣、疼一齐开了花,五味从鼻腔后方直直插进大脑,炸得他头晕耳鸣、眼前发黑,眼眶里瞬间蓄满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
  他踉跄向后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用那一身健身房里练出的肌肉反击,就被卫霖连接几个勾踢肘击掀翻在地,迅速扯下皮带将双手腕紧紧绑在后腰,又用领带勒住了嘴。
  看着地板上“嗯嗯唔唔”挣扎的吴景函,卫霖蹲下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都跟你说了,我是体育老师教出来的。”
  李敏行在此刻开门进来,一看到卫霖就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临时被主管叫去耽搁了点时间……吴总监?怎么回事,刚好被撞上了?你没事——啊不,是他没事吧?”
  “抱歉,借用一下。”卫霖走过来,伸手抽掉了李敏行运动裤上的系带,回头把吴景函的脚踝也绑上了,拖进那张大金属桌底下。
  李敏行条件反射地捂住裤头,发现并没有掉下去,有点尴尬地松了手,“没事,你先用……吴总监怎么办?”
  “先搁这里,我们忙我们的。”卫霖不以为意地说。
  李敏行当即取出“云柱”,插入开机状态的光脑的连接端口。圆柱状芯片从两边弹出数据针,与端口完成对接后,面前半透明的全息投影屏幕上跳出了“是否立刻运行第一指令”的提示。
  一想到所谓的“第一指令”就是要自己的小命,李敏行手一抖,赶紧点了“否”,选择“浏览全部信息”。
  芯片里可执行的程序很多,但最主要的有两个,除了追杀令,第二个则是“取回装载WL源代码的便携式电脑”。两个指令是并列关系,第一指令的优先等级略高一些。
  “WL源代码,是什么……”李敏行不解地望向卫霖,“你看标注里写着,东西在我手上,可我根本没印象。”
  卫霖提醒他:“或许是你忘了,再好好想想?”
  李敏行想了许久,忽然叫起来:“啊,是不是那个——大概两年前吧,有天我睡不着觉,忽然有了灵感,就连夜用代码编写了一个程序,因为当时无聊嘛,就随手取名叫‘WL’。”
  “那是个什么程序?”卫霖问。
  “是关于脑电波译码的。简单的说,就是我们的大脑其实是台生物电脑,无时无刻都在产生和传输脑电流,有电流就会有电磁辐射伴生,因此而产生的脑电波反应各不相同、而又有规律。就像指纹一样,每个人都有特定的脑电波特征码。
  “我当时就想,可以试着编个译码程序,分离不同的神经信号,等于把不可见的思维,用代码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然后我可以随意修改,再将调整后的脑电波信号写入进去,就能控制被写入者的大脑活动,而且他会觉得这是自己产生的直觉。一言蔽之就是“遥控大脑”,如果信号够强,还能实现远程遥控。”李敏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阵子我对这个构想挺着迷的。”
  卫霖心里很有些意外:这宅男程序员看着软弱平庸,竟会有这么危险的构想——试想如果脑电波会被人远程控制,被凭空写入各种信息,而你还以为那就是自己产生的念头……那么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将成为这个技术拥有者的思维傀儡。
  他忍不住拍了拍李敏行的肩膀,感叹:“技术宅拯救世界,同样也能毁灭世界。”
  李敏行叹口气:“可惜那个程序没编完,卡在一个瓶颈处怎么也过不去,我折腾了很久,最后连自己也觉得根本实现不了,白费功夫嘛,于是干脆放弃了。时间久了,我几乎忘了这事,后来有次实在缺钱,就把一台便携式电脑拿到二手网上卖了——好像就是用来编程的那台。”
  “你卖电脑时没有格式化?”
  “格了呀,不过只要对方懂门道,还是可以恢复数据的。”
  卫霖说:“那你还卖!”
  李敏行无辜摊手:“我没啥隐私可泄露的,对方就算恢复了也是一些乱七八糟不灵光的程序,还有几千部爱情动作小电影。”
  卫霖抚了抚额:“总之,追杀者想要那台带WL源代码的便携电脑,说明你的那个程序,并非真的毫无用处……搞不好,那就是一颗大脑领域的核弹的前身。”
  李敏行吃惊:“什么!我两千块卖了个核弹!”
  “我现在希望那个买了二手电脑的买家,没你那么无聊,会想到去恢复数据。”卫霖叹气。
  李敏行也有些担忧,然而很快又释然了:“恢复了也没用,我都搞不定的程序,他怎么可能弄出来。”
  卫霖说:“总之,得把便携电脑拿回来,而且要抢在白源背后的主使人之前。”
  李敏行问:“你是说,那个什么‘公司’想杀我,就是因为那个心血来潮又半途而废的破程序?”
  “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卫霖答。
  李敏行嘀咕了一句:“……我真特么的手贱!”嘴里这么说着,手上依然忍不住继续翻开“云柱”里的信息,很快在最后发现了一串奇怪的字符。
  “这是什么?像代码,可我完全看不懂。”他指着那串短短的字符,对卫霖说,“感觉更像密码。”
  的确是密码,卫霖一眼就辨识出来,而且是破妄师们的内部通用密码。显然,这串字符是白源故意留给他的便条。
  翻译过来,就是一个四字成语。
  卫霖琢磨着其中含义,若有所悟地翘起唇角,对李敏行说:“我想要你帮我、同时也是帮你自己一个忙。”
  “什么忙?”李敏行好奇地问。


第9章 居然被基佬反撩
  被绑在桌子底下的吴景函全程旁听他们的对话,越听越凉气丛生,最后到了胆战心惊的地步。他意识到,自己这回真要完了——如果对方刚才打晕他,或者把他捆在另一个房间,那还好些,还有生还的希望。可对方摆明一副不在意被他听见的态度,这说明根本不担心他泄密——死人没法泄密!
  这个认知让吴景函几乎要绝望地掉下泪来。幸好他是个聪明人,此刻头脑也还算清醒,咬牙顶着心理压力,开始盘算起逃生的方式与概率。
  直到两人忙活完,那个披萨小哥想起了他,从桌下将他拖出来,似乎准备要下手。吴景函终于拿定主意,用舌头去顶勒嘴的领带,口齿不清地叫:“窝瓜物……窝刚芒……”
  “说啥呢你。”卫霖笑眯眯地将手指按在他的颈动脉上,把领带扯松了点。
  “我加入!我帮忙!”吴景函喘着气说。
  卫霖转头看李敏行,征询似的挑了挑眉。
  李敏行一边隐隐觉得他这表情好像跟刚认识的时候相差甚远,一边又为自己跟他越来越熟稔,以至于能见识到他在执行任务之外的、生活中的另一面,而萌生出莫名的高兴。这让他感觉卫霖不仅只是恪尽职守的保护者,更可以成为他真正的好朋友、交心过命的好兄弟。
  有些人,认识不到两三天就会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譬如他对卫霖的感觉;而有些人,认识了几年,经常说话,可依然像个熟悉的陌生人,譬如顶头上司的上司吴总监。
  李敏行走过来,与卫霖并肩蹲下,直视吴景函:“我们不需要你加入,只要你别打扰我们,别吭声、别报警。”
  吴景函立刻从善如流:“我不报警,保证守口如瓶!你们别杀我!”
  李敏行莫名其妙:“胡说什么,我们才不会杀人——”忽然想起被乱枪打成马蜂窝的白源,他噎了一下,自我安慰:那又不算是个人。
  卫霖接口道:“除非万不得已。你活着肯定会泄密,所以不好意思了。”
  吴景函一脸绝望、李敏行一脸吃惊,齐齐看向他。
  卫霖从袖中滑出一柄漆黑的脱手镖,抵在吴景函咽喉。
  “李敏行,”他第一次直呼其名,“你可要想清楚,留下他的命,你自己就可能因此丧命。你觉得经历过这一切、又知晓了这么多内情,他真会替我们保守秘密、绝不报警吗?所以你最好还是先掂量清楚其中轻重,再做决定。当然,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必要时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李敏行怔住了。他意识到,此刻他要做出的决定,不仅是简单的放人一马还是不放的问题,而关系到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卫霖的性命。他该如何选择?
  他用力地咬紧牙根,两腮肌肉微微抽动起来,心中天人交战。
  半晌后他猛地吐了口气,声音艰涩地说道:“算了。如果是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许我会狠下心;可在对方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下,且不说他还算是熟人,哪怕只是陌生人,我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决定了?”卫霖问。
  李敏行缓慢而坚定地点头。
  “好吧,听你的。”卫霖伸手去解绑在吴景函腕上的皮带。
  如果李敏行的决定是杀了吴景函,卫霖二话不说就会下杀手——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每个看似活生生的人,都不过是李敏行脑中记忆的虚影、是大脑神经元突触之间传递的一点信息火花。所以他下手时可以毫无心理负担。
  杀,还是不杀,都不是关键,卫霖的目的在于借此了解李敏行的品行和为人处事的原则,以便在之后的行动中调整计划的细节。
  破妄师的职责,是破除患者的妄想世界,而非审判他们的道德水平,奖赏或惩治他们的善恶,那是伦理和法律该做的事。
  吴景函的双手恢复了自由,迫不及待地去扯脚踝上的系带,感激地对下属说:“谢谢!你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李敏行默默地拿回系带,起身绑回自己裤腰上,对卫霖说:“走吧,去拿回便携电脑,彻底毁掉那个程序。”
  卫霖打开机房的门,和他一前一后走出去。
  电子门重新关闭,吴景函等了三分钟,估摸他们已经走远,面沉如水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
  接通后,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报警,刚才有两个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机房的门不知何时又悄然滑开,那个帅气的披萨小哥站在门内,手枪枪口指着他,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李敏行站在后方,目光从同伴的肩颈旁边掠进来,满含失望地投注在他身上。
  吴景函手一松,手机砰然落地。
  “我、其实我……”他磕磕巴巴地试图为自己辩解,心底既难堪又恐慌,最后豁出去似的,把双手往裤袋里一插,彻底冷静下来,“没错,我刚才答应你们不报警,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们闯入我的机房,袭击我、捆绑我、威胁我,我为什么还要替你们保守秘密,为什么不能报警?我做错了什么?明明你们才是强盗、恶徒,是蛮不讲理的一方,凭什么还要求我信守承诺?”
  “……他说得好像有道理哎。”李敏行在卫霖耳畔低声道。
  卫霖斜了他一眼,并没有放下枪:“因为每个人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追求各自的目标和利益,一旦有被人损毁的风险,就会与对方产生冲突。任何人都一样,也包括你,所以你并没有抱怨的权利。”
  吴景函不顾机房禁烟的规定,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一口,“我有争取生存的权利吗?”
  “当然,每个人都有。”
  “那么我要修改一下决定:比起保存性命,无论报警还是报复都不值一提,希望你们再相信我一次。当然,如果你们实在不相信的话,要开枪就开吧,反正我现在也无力反抗。”
  卫霖盯着吴景函打量:他抽得很凶,夹烟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显然面对枪口、面对死亡,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同时他站得很直,腰杆笔挺,极力支撑起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完全剥夺走的为人的尊严。
  他的表现稍微挽回了一些卫霖之前对他的糟糕印象。
  每个人都有可取之处,卫霖想,或许这个吴景函在以后的某时某处,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一念至此,他把枪放入宽松的外套口袋,枪口依然隔着布料指向对方,说:“那就麻烦吴总监跟我们一起离开这栋大楼。”
  吴景函走在前面,卫霖和李敏行紧跟在后,穿过北区走廊,进入电梯。也不知是不是吴景函运气太差,这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看到他的员工也只是恭敬地打个招呼就走了,卫霖的枪口盯得又紧,让他连示意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就这么被迫走出大楼,上了李敏行的车,被卫霖摁在后座上继续看管。
  “去哪儿?”李敏行一边打火起步,一边问。
  卫霖说:“先去你家,把这家伙关起来。”他转头又朝吴景函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了吴总监,我觉得你这个人嘛,不太值得信任,所以让你先在他家作两天客,免得又想报警坏我们的事。”
  吴景函觉得大势已去,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向后靠在座垫上,自暴自弃似的说:“我不想去他家,去你家怎么样?”
  这下卫霖真有点出乎意料了——从来只有他撩妹,没想有一天会被基佬反撩,不由失笑道:“那可不行,咱们萍水相逢的,都矜持点啊,矜持点。”
  李敏行一脸震惊地望向车内后视镜,失去理智地怀疑起,后座上的卫霖大概不是他最早遇见的那个,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给掉了包?要么就是被“遥控大脑”了!
  ……天蝎座的吧,这双面性也太强了。他在心底难以适应地感慨。
  吴景函默然无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卫霖则不以为意地揣着兜里的手枪,暗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源现在应该在李敏行的家里,等着我们到齐演一场好戏了吧。
  卫霖他们开车回到李敏行的家,院门的报警锁依然坏着,安防机器犬的残骸碎片还散落在地板上。一切都还是他们上次在白源枪口下落荒而逃时的模样。
  吴景函被他们押到卧室,用加长的铁链牢牢锁在暖气管上,不由忧心忡忡地问:“我都说这回真的不报警了,你们不信……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上司的积威犹在,李敏行没好意思吭声。卫霖答:“到我们彻底解决危机,把事情办完。”
  吴景函对这个有说等于没说的回答感到很失望,见他们要离开,赶紧又问:“你们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我吃喝拉撒怎么办?”
  卫霖回了句“凉拌”。李敏行心软,找来一些饼干、薯片和矿泉水放在他脚边,又弄了个塑料桶过来。“你别把我的卧室搞得乌烟瘴气啊,”他好意提醒,“当心自己先被熏死。”
  吴景函看着那个没有盖的临时马桶,想到自己年薪百万、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心里呕得要死,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盘算着等他们走后再想办法逃脱。
  卫霖又把他全身上下仔细搜了一通,不但拿走了所有通讯工具,就连手表、烟盒都没放过。
  见他行事如此周密,吴景函顿觉逃脱的希望渺茫,郁闷至极地叹了口气:“小哥,你把我整得这么惨,总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哟,这时候还想着套取敌方情报呐?”卫霖笑起来,“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卫霖。”
  “你是做什么的?”吴景函接着问。
  “送披萨的呀。想要什么口味,我这儿都有,吃了包治百病。”卫霖起身,边脱身上的披萨店制服,边对李敏行说:“借我套衣服换一下,然后就出发。”
  吴景函忍不住盯着他的腰线和屁股看,自我安慰:苦中作乐吧。
  卫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倒是李敏行觉得吴总监的眼神让人起鸡皮疙瘩,赶紧从衣柜里扒拉出一套休闲服递给他。
  卫霖迅速换好衣服,走到门边,刚搭上把手,忽然侧身将李敏行扑倒在地。
  枪声沉闷地响起,像是开启了消音系统,门板上蓦然出现三个品字形的黑洞,袅袅地散发着青烟。
  子弹从两人身体上方擦过,射入对面的墙壁,吴景函僵硬地扭头,看近在咫尺的弹孔,觉得自己真是命运多舛,三十多年没受过的罪在今天都受光了。
  房门被砰然踹开,李敏行趴在地板上抬头一看,失声叫道:“白源?”


第10章 早有预谋的倒戈
  房门被砰然踹开,李敏行趴在地板上抬头一看,失声叫道:“白源?”
  ——他还没死?!还是说,是另一个复制人?到底怎样做,才能把他彻底弄死!李敏行一时觉得束手无策,既无奈又无望。
  卫霖已经像只矫捷的豹子一样猛扑过去,与白源打成一团。贴身肉搏让彼此的热武器都毫无用武之地,纯粹只能靠身手取胜。
  这是卫霖第一次与白源真正交手,原本对“体育老师”传授的知识相当自信的他,满心以为拿下这个看起来高高瘦瘦没几斤肉的老对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对方的精神能力是强,可没听说身手有多出色——却赫然发现自己完全判断失误,竟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白源的搏斗风格,有一种与气质微妙吻合的冷酷犀利、剽悍凶狠,拳脚肘膝并用,力量与敏捷兼备,颇有些类似某个东南亚小国以杀伤力著称的格斗流派。
  两人在不大的卧室内拳来脚往,看似打得不分伯仲,但卫霖心底却清楚得很:在力量的充沛与攻击力的猛锐上,他远不如白源,即使再支撑三五十回合,也免不了落败的下场。
  借着一个前滑步,白源挨近卫霖说:“你输定了!”
  卫霖弯曲右腿,上身向后微仰,避开一记凶猛的刺拳,同时十分不要脸地踢击对方下腹,心道:老子有外挂!
  “李敏行,”他抽空开口,“别顾着发呆,帮我一把。”
  “……哈?”李敏行缩在角落里看直了眼,慌慌张张地答,“我、我不会打架……”
  “没指望你上场,用力祈祷我获胜就行了。”卫霖说。
  “哦,哦!卫哥加油!卫哥必胜!”
  “我擦你能不能认真点!”
  李敏行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够虔诚,于是赶紧调整了个跪坐的姿势,双手交叉合握举在鼻端,紧闭双眼,拿出了平时祈祷“下载的爱情动作片千万别打码”的强度和力度,在心底默念:卫霖——压倒他压倒他压倒他!搞定他搞定他搞定他!
  “绝对领域”的规则力量果然再次降临,占了上风的白源仿佛被四面八方的海浪拍击,身躯猛地一沉,被卫霖摁倒在地。卫霖缠住他的手臂,屈膝压制他的后腰,俯身在他耳畔低声威胁:“快投降,不然挠你痒痒了。”
  白源不屑他投机取巧,恼火道:“滚!”
  卫霖果然忍笑去挠他的腰肉。白源扭动挣扎,卫霖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哎你居然有六块腹肌!看不出来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墙边的吴总监扯了扯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不甘地道:“——我有八块!”
  李敏行觉得简直没脸看这尴尬的一幕,有种连带自己也成了为虎作伥的坏蛋的错觉,忍不住插嘴:“别玩儿啦,把那改造人——还是别的什么,赶紧搞定了吧!”
  卫霖说:“东西。”
  李敏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神经芯片丢过去。卫霖一把抓住,袖中滑出的脱手镖抵在白源后颈,用力切割下去,顿时鲜血飞溅。
  场中另外两人别过脸不想看,卫霖手脚麻利地撬出白源体内的“云柱”,将自己手上那枚置换进去。
  原来在机房里,卫霖请李敏行帮的忙,就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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