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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套餐-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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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簇拥下,纪舒窈跟罗星弈说:“徐叔年纪大了,而且十年前脑部受了重创,不太能记事,我特意把他安排到这里来由专人照顾。”
她说着,让人带路去院子里,走捷径穿过了一间房间。
然后罗星弈一迈出房门,前脚刚站在木质地板上,便看见院子里穿着一身舒适的白衣坐在藤椅上看花的徐焱。
他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椅子上,明明只有一个背影,但不知道为何,罗星弈就是一眼认出了他。
隔着整个池塘小院。
如果说,中年的徐焱是个被脱发困扰多年的老油条,那他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困扰了,因为已经无发可脱了。
不剩几根毛发的脑袋从后面看像是被抽真空包装的陈年卤蛋,一看就不好吃。
罗星弈轻轻走过去,怕打扰他老人家看花的雅兴,停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站住了脚步,好好看了一下他。
因为自己的外貌毫无变化,所以在见到纪舒窈之前,这消失的24年时间对于罗星弈来说,更像是一场短暂的梦,很不真实。
但这会儿,纪舒窈的脚步重了,徐焱也瘦了,皮皱了,堆在脑后和脖子相连的地方,一层一层,成了他没有见过的模样。
人的一生能有多长?不多,百年而已。
徐焱已经年过六十,他老了。
“徐叔……”罗星弈看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开口叫出来这个称呼,声音细如蚊蚋。
徐焱似乎没听见,专心看着他的红花。
“徐叔。”罗星弈又叫。
这次加大了声音,徐焱依旧听不见,别说回头,视线都没从他的花上移开。
“徐叔!”
纪舒窈走来拉住了罗星弈,“他听不见的,星弈。”
“听不见是什么意思?”罗星弈问道。
纪舒窈摇了摇头,抿着唇吸了一下气,然后才说:“徐叔脑部淤血,压迫到了多处脑神经和脑组织,我们这里都没把握给他动手术,只能让他这样生活。他现在记不起事,也分不清你我,智力只相当一个六岁小孩,每天衣食住行都必须由人照顾……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做心理准备的原因。”
罗星弈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这一瞬间好像已经神化了,惊讶、愤怒、伤心,这些负面感情都不存在,通通抽离。
按理说,他听完纪舒窈的话,应该明白徐焱这个状况,是不可能回应他任何话语了。但却傻乎乎的抱着一丝一毫的希望,走上前去,半跪下来蹲在徐焱的身边,轻轻叫他:“徐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星弈,我是小星星。”
徐焱依旧看花。
就这么僵持了很久,院子里起了风,罗星弈也不知道自己的腿有没有跪麻,他始终没有得到徐焱一秒钟的正眼。
纪舒窈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拉了拉他,拉不动,就加大了音量:“你起来吧,他不知道的!”
似乎是听见了纪舒窈的声音,一直没反应的徐焱忽然转头了,叫她:“纪!纪!”
“是我,我又来看你了,徐叔。”拉着罗星弈的纪舒窈笑了笑,瞬间和蔼起来,“最近生活开心吗?他们有好好陪你玩吗?”
徐焱似乎不能理解这么长一句话,只听懂了一个“玩”字,嚷嚷着:“玩!”
他突然兴高采烈起来,伸手拔下了自己喜爱、看了很久的红花,捏成了一手花液,迷迷糊糊转过身来,看了看纪舒窈,又看了看罗星弈。
像是才发现自己身边蹲着一个人,比自己矮,他忽然把手中的捏成一团的花都递上去:“花!花!给乖宝宝!”
罗星弈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伸手接下徐焱的花,看着徐焱苍老的面容,酸涩开口:“谢谢徐叔,我很喜欢。”说完这句话,他不忍再看,起身往庭院外走去。
徐焱当年虽然是个老滑头,却也算一个人物,风云之辈,何曾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收场?
如同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障碍儿童,困于这一方院落。
纪舒窈让人给徐焱加了件外套,嘱咐照顾的人别让他在庭院吹太久风,又过问了一些琐碎事宜之后,便向罗星弈离开的方向走去。
罗星弈见过了徐焱的现状,的确不太接受得了,握着手里的花,站在角落不停地用脚碾动一颗小石子。
纪舒窈慢慢走过去,说道:“真相总让人向往,但追求真相的过程是很痛苦的。还好,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很多。”
罗星弈停下脚下的动作,问:“为什么会脑部受伤?”
“是那两个人下的手。”纪舒窈没有遮掩,从包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直接说了,“当初徐叔和他们政见不合,就斗起来了,他们下了死手,弄成现在这样。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两个人,现在骨灰都已经横撒河水里,早几百年就冲干净了。”
罗星弈对纪舒窈说的话到还不是很惊讶,倒是看见她抽烟,愣了一下,“你……”
全“月宫”都知,他们志愿者的体质特殊,因为感官强化的原因,对刺激性气味也十分敏感,一般难以接受烟草的味道。但纪舒窈现在却抽起来了,看娴熟的吞吐姿势,还是多年老烟枪了。
纪舒窈看见罗星弈惊讶的表情,扬了扬手中的烟,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你说这个啊,我早就没异能了,抽烟也只会感到舒畅。”
也许是正好挑起了这个话头,纪舒窈照顾罗星弈的感受,掐灭了烟,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月宫’发生了什么吗?如果现在见了徐焱,你还有心情和足够的承受力听下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
香烟熄灭后,烟雾也消散了,罗星弈在渐渐透明的烟雾中,抬起了头,“队长,请你告诉我。”
看见他强作镇定又强迫自己冷静的模样,纪舒窈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快感,像是曾经被岁月洗练,自己都把自己骗过去的一丝愤懑不公终于……迟来得报。
情绪在这一刻真实无比。瞒不过了。
她挪开踩灭烟头的脚,抬头看着罗星弈,问了一句话:“一切的问题,我待会儿告诉你。现在你先回答我,当初在‘月宫’醒来,一个人都没见到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过,我们为什么不带你走?为什么要抛下你?”
罗星弈点了点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恨你啊。”
第五十五章 :我好想见你
罗星弈手中被揉成一团的红花掉到了地上。
他看着纪舒窈,消化了这句话很久,才突然一个激灵,听懂了。然后身体晃了晃,有些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啊。”纪舒窈抬头舒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看罗星弈现在的脸色。因为她知道,现在看也没用,她的安慰都是徒劳,罗星弈需要的,是这背后的真相。
她一开场就甩出这么残忍锋利的一句话,但在浅薄的隐秘快意后面,终究是不忍心更多,稍微缓和着节奏说:“我昨天就跟你说过,这件事你可能接受不了,你以为我在夸大吗?”
在渐渐大起来的山风中,罗星弈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为什么……?”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纪舒窈裹着自己的披肩迎着风往前走了两步,在一只长凳上坐了下来,开始思考。
她早猜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面对罗星弈质问的一天,当然也模拟过多次这样的会面,计划了无数方案……但在“这件事”真正来临之时,忽然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讳莫如深。
那些陈年旧事,她以为她已经忘了,但其实没有,至今提起来还记忆犹新,只是再没有当时的心情了。
“因为一切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纪舒窈交叠着双手,双眼漠然地看着前方,视线仿佛穿越过这片花圃,看到了过去的时光碎片。
很多年前,全球顶尖科研基地“月宫”内,开启了一项人类改造的进化实验,名为“飞跃计划”。实验参与志愿者共36人,尝试了多种进化方向,开发了不同程度的异能,并组建了新式军队。
但这些参与实验的志愿者们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是一个人的小白鼠,都是公平合同掩盖下的残次半成品。
“我们都是‘对照组’,真正的‘实验组’只有你一个人,罗星弈。当年‘月宫’的整个‘飞跃计划’,都是围绕你一个人进行的。”纪舒窈这么开口说道。
“你敢相信吗?‘月宫’让我们给你摸索实验真正的剂量和方向,用大家的血哺育出一个完美的你。是啊,这不是你的错,可饱受反噬恶果的人……除了你,没有一个人例外。像我这样,还能活着的,已经是个好结果了,更多的人,是暴毙而亡。
所以你明白了吗?为什么徐焱指定只要你一个人参与‘存火计划’,因为只有你是特殊的,而我们,迟早都是要死的。也永远不会是成品。”
“不……不会的。”罗星弈第一个反应是想否认,接着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
那是他永远有愧的人,因为他的情况恶化,剥夺了那个小女孩被抢救的机会,是他无论用多少卡通玩偶也填补不了的生命的裂缝。可是现在纪舒窈告诉他,他欠的远远不止这么一个小女孩。
罗星弈眼前血色一闪一闪的,脑子里好像出现了濒死的人凄惨的幻听,他试图讲道理:“可我……为什么是我……呢?”
“谁知道呢?你现在还活着,一点事也没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纪舒窈看着他,声音冷静,声线平稳,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拉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因为大家的情况开始恶化,丧尸病毒外泄,上面不想你受我们影响,让你沉眠了。而就在你沉眠之后,我们大批量的被反噬,失去异能、残疾,或者异能暴动,爆体而亡……我们当时有多绝望,说实话我都记不太清了。后来,我们在得知了这场实验的真相,用‘落日’毁掉了‘月宫’,叛逃了。”
而对于休眠中的罗星弈,纪舒窈没有说的是,他们曾是想杀掉他的。
这一场谎言弥漫的“飞跃计划”欠他们太多了,“月宫”的高层早已逃了,只能执行命令的傀儡实验员被他们杀掉了,满腔仇恨无处发泄。
而唯一的既得利益者就躺在这里,无知无觉,天真无邪。
只要他们一个按键的动作,这位被“月宫”宝贝得不得了的完美实验体,就能炸成一团血雾,永远埋没在历史洪流之中,无人知晓。
当时还活着的人都曾突破了望舒的限制,来到了罗星弈沉眠冷冻的第五层。
他们在混乱中抢夺了罗星弈的休眠舱,阻止赶走了所有想救他的人,围绕在旁边。
这个时候罗星弈在干什么呢?或许,正在做一场酣甜美梦?
真好,所有人都快死了,他还能做个好梦。
——然而没有人下这个手。
杀现在这样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他很简单,但没有人下得去这个手。
是,“月宫”欺骗了他们,给他们服用注射了大量致伤致残的实验原液,拿了他们的命去造神。
可是啊,大家一起生活的十多年不是假的,并肩作战的兄弟情义也都是真的,在揭穿阴谋之前,是真的可以为队友去赴死。
人都是有感情的,很矛盾的。
“让他自生自灭吧。”有一个人开头这么说了,下不去手的人也就顺水推舟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人苦涩地笑。
“他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尖锐地骂。
“凭我没有一个好爹吗?”
“够了!就让他——永远沉眠于地底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还有这个吃人的‘月宫’,都去死吧!”
正在遭受或即将遭受反噬的志愿者们站成了好几派,纷纷叛逃离开了月宫,炸了几道出口,扬尘而去。
纪舒窈也带领着队员出了“月宫”,往丧尸横行炮火纷飞的人间走去,再没回去,再没回头。
纪舒窈断断续续补充完当年的细节之后,很长时间都没开口说话。即使已经过去很久,但这段回忆总归是让人不愉快的。
罗星弈也没有说话,诚然,如纪舒窈所言,他是个一觉睡到现在的人,既没遭反噬,也没经历过任何困苦日子。所以,他哪里能真真切切的理解纪舒窈他们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人的痛苦呢?
说什么话,都只会显得事后安慰假惺惺罢了。
更何况,这个残忍的真相,是他自己求的。
“队长,你还恨我吗?”事到如今,罗星弈也问不出其他什么话了。
纪舒窈表情放空,摇了摇头,“星弈,24年了,太久了。”
她叹了口气,收回了神,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们要是有一个人真的恨你,你以为你还能睁眼?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必须是要往前看的。那些事我是毕生难忘,但我不想一辈子被仇恨锁在那里。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想不开?当初反叛毁灭月宫也是情绪冲了头,被有心之人煽动。过了那个时间,什么仇啊恨啊,都比不上好好活在当下了。”
“我们还能见面,这已经是个好结局了。”
纪舒窈站起来,走到罗星弈面前,像从前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恍惚还是个鼓励的力道:“星弈,好好活吧,你也是我也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了。我终于见到你,也终于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我知道我现在心情舒畅了,但你肯定有事了,走吧。”
离开别墅之前,纪舒窈又带着罗星弈去看了一下徐焱,然后往下山的路走去。
连遭两个噩耗的罗星弈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仿佛是个没灵魂的空壳,被纪舒窈提着线,乖乖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
然后走到一半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队长,今天,不去看我爸妈吗?”
纪舒窈惊讶地回头,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没受够打击吗?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罗星弈这是疯了?破罐破摔?遭遇长辈痴呆、众叛亲离还不够?是真的不知道最后面等着他的是什么吗?
“好,那就今天,一起见完做个了结吧。”纪舒窈说着,转了个身,重新迈上阶梯,“去叫别墅的人给你准备一束鲜花,然后跟我来吧。”
即使差不多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但在纪舒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星弈脑子还是“嗡”了一声,世界倾倒,一下子断片了。
他差点站不稳,就这么滚下山路阶梯。
后面的记忆,开始模模糊糊。
好像山道很长很长,山上很寂静,越往里走,越是寒冷。
因为不再有任何活人的气息,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冰冷。
罗星弈脑子乱,心也很乱,走在路上,带着一种抑制不住汗毛倒立的巨大的恐惧。
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不可说,这口气在亲眼看到前呵出来,就会成真了。
看见老去的徐焱痴呆时,他忍,完全可以忍,并且期盼着技术革新还能救回他。听见纪舒窈说陈年旧事,那些阴谋与背叛时,他也可以忍,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队友们没做错,“月宫”和他的确欠他们良多,什么结局他都活该受着。
什么拉着他的锁链他都可以咬牙背负,继续前行。
可是这一刻,罗星弈忍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其实是承受不了任何结局的。
他好像一只还没有来得及长硬翅膀的雏鸟,莽撞飞出巢穴后,“啪叽”一下在地上摔断了双膀,血肉模糊。他痛得声嘶力竭地尖叫,想动不能动。
可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哀嚎。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我怕。我害怕。
——不,别呼救,你没有保护你的人了。
所有的眼泪,都往心里流去,往内里吞。
然后被淹得几近窒息。
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回忆是出现在什么时候吗?
就是此刻。
当罗星弈一路浑浑噩噩跟着纪舒窈走过了通往后山的长长的路,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陵园里,看见墓碑上,那两张被相机永远凝固镌刻下来的,熟悉的容颜时。
黑白的。
回忆是彩色的。
蜂拥而至,没有顺序,没有因果,一股脑都倾倒下来,把他埋没,压垮在地上。
看不清任何场景,也来不及理解那是一段什么回忆,乍至,骤离,捉不住它,却又非常非常明白,那些都是关于谁的。
是从小陪伴你长大的人,是总是无偿付出关爱你的人,是你终于长大了能够回报,好想好想回报,让他们过上舒服的日子,却已经永远不能够了的人。
雏鸟还匍匐在地上嘶嚎,树上温暖的巢被风雨吹打下来,摔个粉碎,彻底、永远的消失了。
它没有家了。
罗星弈手中的鲜花再一次掉到了地上。干净圣洁的花朵掉落了花瓣。
一起落到地上的,还有他的双膝。
他想,这是真的吗?这是假的吗?他茫然环顾四周,看见站在后面的纪舒窈,又想,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罗星弈一瞬间变得很傻,他不明白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非常非常无措,希望有人来告诉他一下,他该怎么办啊。
他突然这么傻,可能是因为心脏被捅了个对穿,不疼,但也不怎么跳了。
“罗叔和茗姨,都是几年前去世的。茗姨身体不好,因为失去你伤心过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茗姨走后两年,罗叔也跟着去了。星弈,虽然二老现在已经不在了,但他们在桃源这几年,都过得很好……”
纪舒窈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罗星弈都没听见了。他仔仔细细观察了这两座并排的墓碑一下,从墓主人姓名,到照片,再到立墓的人,都从头到尾确认了五遍。
照片上的他的父母,也老了,但他都能认出来。没法不承认。
因为他们在对他笑。
陵园太冷了,罗星弈想着,跪好了,规规矩矩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他的父母就沉眠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一片不厚的水泥板之下。
然而再见的方式,却只能是扫墓了。
磕完头后,他机械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捡起掉在地上沾了泥点的花,小心地拂走了白花上的黑泥,将花献给了两座合葬的墓碑。
“爸,妈,我不孝,我现在才来看你们。对不起……”罗星弈说到这里,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指节,双眼绷得通红,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但实际已经哭得喘不过气了。
只是没有声音。
他不敢在父母墓前哭,怕他们担心啊。
罗星弈这一跪,跪了很久。地上下过雨的潮湿还没有干,濡湿了他的裤子,风一吹像冰刀子似的。
后来纪舒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人他不哭,他不发泄,什么都往心里堆,一天连受这么多打击,谁受得了啊?
纪舒窈上前去拉罗星弈:“星弈,你起来,这么跪下去不行。”
罗星弈听不见,不动如山地跪着。
纪舒窈使了力把他拽起来,“起来!你就是回去毁掉几栋房,也比现在跪在这里强!”
“你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罗星弈甩开纪舒窈的手,大声吼道。
纪舒窈吼回去:“你非要在这里撒泼吗!”
罗星弈被吼得一愣,垂下头,歪倒在一旁。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站起来,腿脚有些不灵活地站在墓碑前鞠了个躬,“对不起,爸,妈,我不该闹,打扰到你们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们,陪你们说话。”
见他终于愿意起来,纪舒窈松了口气,说道:“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你这样,怎么让罗叔和茗姨安心?”
后来下山的路,还是走得很沉默。
入目是青山苍寂,天空高阔,一阵风吹来,罗星弈感觉到,那颗被捅了个对穿的心也灌过了风,“呼噜噜”的响。
罗星弈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远远落后了纪舒窈一大截。纪舒窈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山下走了。
他便一人继续走着,下阶梯的时候一个脚滑踏空,直接跌坐在了石板阶梯上,倒也不痛,就是感觉走不动了。
于是他收了腿,在这一阶石板上坐下了。
其实,从他从休眠舱里爬出来,发现“月宫”被弃,举目无亲,时间已经过了24年之后,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只是一直不敢这么想,不愿意相信。
因为不相信,所以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积极参与这个新世界的故事,打丧尸,入桃源,展开轰轰烈烈的冒险。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好累啊,他走不动了,想休息了。
四周风声呼呼的响,罗星弈坐在阶梯上,除了他的呼吸,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罗星弈是个比较擅长控制自己过激情绪的人,尤其是太难过的感情,更会强行克制住,不露出一点点软弱。在外的时候尤甚。
可是这一刻,罗星弈真的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和恐惧,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没有人在前面等他,没有人期待他的来临……
就在快要被这种负面情绪彻底打垮的时候,罗星弈忽然像是自救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拿出了一个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通话没等待多久便被接起,或许是不方便开立体投影,那边并没有投影自己的身影,但耳畔传来的瞿临的声音是很真实的。
“怎么了?”
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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