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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鼎-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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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年夜饭总算吃得其乐融融。一吃完饭,双胞胎就缠着要放鞭炮,于是一群小辈由林丛带着,全部跑到外头放烟花去了。
叶关辰在门口看了看,就退了回来。管竹夫妇和管梅都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回来点了点头:“坐。”
叶关辰从善如流,含笑坐了下来:“二叔二婶,姑姑,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管竹干咳了一声。他的确是想找叶关辰谈谈,然而侄子护得太紧,竟找不到机会。难得叶关辰自己主动回来,然而机会有了,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说劝离?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侄子。何况除了性别之外,如同陆宁宁所说,管一恒绝对找不到一个更“厉害”的媳妇儿了。
张了半天嘴,管竹终于还是颓然放弃了:“那什么,叶先生——”“二叔叫我关辰就行。”叶关辰仍旧微笑着。旁边陆宁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她就喜欢这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比自己那个脱缰野狗——不,野马一样的儿子好多了。“好吧,关辰……”管竹算是认输了,“我就想问问,你和一恒将来怎么打算的?你知道,我是说你们年纪大了之后……”
叶关辰低头笑了笑:“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关心一恒,不过恕我直言,现在难道还在提倡养儿防老吗?”他看一下管竹的表情,随手又扔了个甜枣,“当然,如果以后一恒改变了主意,我也会尊重他,不会死缠烂打的。”
管竹也观察了一下叶关辰的脸色,想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陆宁宁在底下掐了丈夫一把——是真是假的,难道还能当真吗?叶关辰不过是这么一说,有这态度就已经等于向长辈示好了,他这不是为自己低头,是为了管一恒。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管竹也反应过来自己未免太傻缺,只能叹了口气:“唉,一恒那孩子也不是这样的人……”他知道是自己侄子先追求人家的,如果日后又是管一恒先后悔,那叫做始乱而终弃也,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叶关辰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或许我们以后可以领养几个孩子。而且一鸣的孩子,也算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陆宁宁用眼角鄙视了一下丈夫。听明白了没?人家小两口早打好主意了,刚才那话就哄哄你这笨蛋的,亏你还信。“笃笃!”外头有人敲窗了。管竹一转头,就看见侄子趴在玻璃上,脸都挤平了,关切地看着屋子里头,顿时就是一气——这是怕他们三堂会审,欺负了他的心头肉吗?“你也去跟他们一起放爆竹吧。”管竹颓丧地摆了摆手。这俩人,一个奸,一个犟,他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是叔叔,可他这小胳膊拧不过人家两条大腿哟。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怎么说,也比对门那家娶了个搅家精回来,天天闹分家的强。
叶关辰笑着出去了。才一出门,管一恒就过来抱住了他:“跟二叔说什么呢?”“没什么,汇报一下咱们日后的打算。”“二叔怎么说?”“他什么都没说。”叶关辰笑吟吟地,不打算细说。“没难为你?”“怎么可能。”管竹那人其实也是个老实人,玩心眼儿远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我有人质。”
人质乐了:“这么说,谈判胜利?”“胜不胜利都没关系。”叶关辰拉着他的手,仰头去看天空绽放的烟花,“反正这人质我是不会放的,人质在手,天下我有么。”
人质乐滋滋的,丝毫没有被胁持的自觉:“说得对!那明天,咱们去走亲戚吧。”
叶关辰沉吟了一下:“去了亲戚家,就别说得这么直白了。我们既然不在乎虚名,又何必给二叔和姑姑他们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呢?”“我知道。就说你是我朋友。”管一恒还没有高调到拿个大喇叭出柜的习惯,“再说嘛,男朋友当然也是朋友啦。”
叶关辰笑了:“说得对。”“就是怪可惜的……”管一恒一只手圈着他的腰,在他肩膀上蠕动,“家里人太多了……”
叶关辰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他羽绒服里拧了一把:“留着点力气吧,明天要走的亲戚更多。”
叶关辰这话一点没说错,第二天一早全家人就爬了起来,吃过饺子之后,管竹夫妇在家里等着亲戚上门,其余人全体出动——各家拜年!
北方的冬天冷而干燥,天很蓝,风很大,土也很多,尤其是往郊区走的时候……
叶关辰习惯了巫山湿润温和的气候,居住在滨海的时候也比这里好很多,走了几家之后就觉得喉咙发干想咳嗽了。管一恒变戏法似的从衣服里摸出个小保温杯,里头是还热乎的冰糖梨水:“猜着你不习惯。小时候东方他们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妈就给他们煮梨水喝。”“你什么时候煮的?”老实说这梨水煮得不怎么样,梨还有点生呢,糖也放太少了,酸叽叽的。“早晨起来煮的呗。”管一恒挠挠头,“这还不简单,打开煤气灶就煮了。”
叶关辰接过来,顺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说起来的确很简单,但要起得比大家更早,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梨皮削得很干净,切的块也均匀,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比什么都难得。
管一恒耳根泛起一片红,掩饰地指指前头:“那是六表舅家,我们也得去看看。”
六表舅住着独门小院儿,一推门两只鹅带着一群鸡跑过来迎客,咯咯呱呱一通乱叫,已经有人开门招手:“是长房大侄子啊,哎哟快进来,外头风大呢!”
六表舅家的房子是新翻盖的,虽然是平房,却也窗明几净。管一恒和叶关辰一进去,倒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六表舅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个穿艳米分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正是在长途汽车上扒着他们的座椅靠背,非让管一恒继续讲故事的那个人!“表舅过年好。舅妈过年好。”管一恒一边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儿,一边向六表舅和舅妈行礼,同时拿出油纸包好的腊肉,“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是四川巫山那边的土产,今年出差到那边,从老乡家里买的自制腊肉。说是山上放养的猪,又是真正柴禾熏的,我也不知真假,送来给表舅鉴定鉴定。”
六表舅显然很欣赏这种“自家产”的东西,拿过来就直接打开纸包闻了闻:“真是果木味儿!没错,这是柴禾熏的,比外头那些机器做的香!孩子他妈,快拿厨房里挂起来,这个蒸了之后下酒最好。大侄子,难为你天天在外头跑,还想着你表舅!坐坐坐。这是谁啊?你朋友?年轻人长得真好。”
六表舅说完,就转头对坐在那里不动的女孩子和气地说:“姑娘啊,你看我这来了亲戚,也不好再招呼你坐了。你说的那事儿,我怕是帮不上忙。五大仙的事儿,我是从来不管的。”“可是我打听过了,都说您在这一带是最出名的——”女孩子急了,“您看,只要您开个价,这个好商量啊。”
六表舅拿起搁在桌边上的烟袋吸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姑娘啊,这可不是钱的事儿。我管不到的地方,有钱也没办法啊。再有钱,山东省省长也管不着河南省的事对不对?你再打听打听别家吧。”
女孩子无奈地起身,被表舅母送了出去。六表舅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报应的事儿,哪是拿钱就算的。”“什么报应的事儿?”管一恒随口问了一句,“这姑娘我们来的时候坐车遇见过,怎么找到您这儿来了?”“家里跟黄大仙结仇了呗。”六表舅慢条斯理,“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过那故事没?就是有人绝了家养黄大仙的后,黄大仙去找了他,跟他换了张脸的事儿。”“啊?您说那个啊!”管一恒也惊讶起来,“那什么,我以为——”“以为是讲着玩的?”六表舅翻翻眼皮,“可不是哩。那姑娘就是那一家的后人,这会儿来求人了。”
第125章 番外之过年(下)
叶关辰在六表舅这里听到了那个故事的后半段,也就是所谓的“高潮”部分。
男人在夜里惊醒,发觉脸旁伏着个毛茸茸的东西。然而只是一恍神,那东西就闪电一样蹿下床不见了。当他打开灯搜寻的时候一无所获,倒是妻子指着他的脸惊叫起来——那张脸上已经生出了茸茸的黄毛,嘴鼻都显得尖了起来,活像一只黄鼠狼。“后来呢?”管一恒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故事,现在发现居然真有后续,忍不住追问,“我记得这故事说的那人就在德州市政府上班吧?仿佛就是姓黄?我小时候应该也见过他,脸上毛发是多了点,嘴和鼻子也有点尖,但要说像黄鼠狼——好像也没有那么像……”这就是他原本要跟叶关辰说的奇妙之处——故事和现实有微妙的符合,可是细细去刨根问底的时候,又发现那些事其实根本没有发生过。
六表舅嘿嘿一笑:“传言有误啊。其实换脸的不是那个人,是他儿子。”“儿子?”管一恒皱眉,“没听说他有儿子啊?”“死了。”六表舅言简意赅,“那时候他儿子还不满周岁哩。”
管一恒默默地算了一下刚才那个女孩子的年龄:“这么说,是儿子死了之后他又生了个女儿?”“错喽。”六表舅抽了口烟,从鼻子里呼出两道白雾,“是他瞒着人偷偷生的。”“超生。”叶关辰眉毛一扬,“所以没人知道他有儿子,是因为他把孩子藏在别的地方了?他杀了黄大仙的后代,所以黄大仙就报应在他的儿子身上。而且他还不敢声张——那么孩子呢?不会是被他给……”政府公务员,一旦超生是要开除的。“对喽。”六表舅又抽一口烟,“小伙子心眼要得。当时他抱着孩子偷偷来找过我,想让我作法给变回来。我亲眼见着的,好好一个娃儿,鼻子尖尖的,眼珠子滴溜乱转,脸上全是黄毛,只看脸,活脱脱一只黄鼠狼崽子哟。”
管一恒想像了一下,颇有几分反胃地咧了咧嘴:“那您有办法?”“黄大仙的事,哪个有办法。”六表舅反问一句,“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自己不悔改,哪个救得了?我就算替他把黄大仙请了来,又能咋地?后来那娃儿没多久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咱可不敢乱说喽。”说完,又大大抽了口烟。
叶关辰默然。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本身就是很娇弱的,有时候只要照顾的家人一不小心……
管一恒却问:“可您刚才不是说,五大仙的事您从来不管吗?”
六表舅嘿嘿笑了起来,拿烟杆敲了他一下。
在六表舅家坐了一会儿,嗑了一把瓜子,管一恒便带着叶关辰出门,向另一家亲戚挺进。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又看见了那件艳米分色的羽绒服,刚才那个女孩正对着一个男人抹眼泪——巧得很,那男人他们也认得,就是长途车上坐在女孩旁边的那一个。“居然也是村里的人?”管一恒斜眼看着,啧啧了两声,“这才几天呢,居然就勾搭上了。”
叶关辰笑着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说什么呢,这么刻薄。不过——这位黄姑娘还真是挺有本事的。”
黄姑娘确实是蛮有本事的,不过是在长途车上相邻而坐几个小时,就能让人忍不住来安慰她,这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直到管一恒和叶关辰又进了一位亲戚家门之后,才知道黄姑娘这本事远不止他们看见的那点。
这一家从姓氏上来说比刚才的六表舅亲近得多,也姓管。然而从辈分上来说——这家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跟管一恒是同一辈的,管一恒呼之为四哥,于是他的儿孙们今天得去管家拜年,也才刚刚回来而已。“恒叔快坐。这位是恒叔的朋友?也请坐请坐。”
叶关辰看了管一恒一眼。让一个年龄跟他父亲差不多的男人点头哈腰地搬椅子端茶水,他真有点适应不良:“您别客气,我自己来。”“您是恒叔的朋友,就是长辈,哪能让您自己动手。”男人憨厚地笑着,“刚才去老宅拜年,没看见恒叔,二叔公说您来村里了,我们就赶紧回来了。我爹今年这腿脚不行了,要不然怎么也得去老宅给叔公拜个年。”
老人在炕上笑着,四处看:“狗蛋儿呢?赶紧叫他进来给叔公磕头。”
他的儿媳连忙走到门口去喊:“小胜呀,赶紧回来,老宅的叔公来了。”
一会儿,门口走进个人来,大家四目一对,同时愣了一下。无它,这位正是刚才在路边上安慰黄姑娘的人,换言之,也就是在长途车上险些跟他们起冲突的那位!“这是你侄孙狗蛋儿。”老人眼神不大好,并没有发现几人的神情变化,只管招手叫孙子,“这是老宅的恒叔公,快磕头!”“狗蛋儿”脸上的表情精彩得无法形容,但在爷爷的催促之下,也只能就着屋子里的砖地跪下去了:“给叔公磕头。叔公过年好。”
叶关辰的嘴角也忍不住地一个劲儿抽搐,只有管一恒大概是习惯了过年被“晚辈”请安,很淡定地摸出个红包给他:“好多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老人却很赞同:“可不是。你总有两三年没回来了吧?狗蛋儿也是,在外头挣钱,一年顶多就回来这么一趟,住不了个两三天就得走了。”“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辛苦。”管一恒随口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狗蛋儿结婚没?”
男人的嘴角抽得让叶关辰怕他下一秒就会中风,然而他到底还是坚持下来了:“还没有。”“哎,外头不好呆啊。”老人叹息,“听说外头的房子都贵得要命,没房咋结婚?城里的姑娘都住惯好房子的,总不能把人家娶进来就叫人家吃苦……这不,都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叶关辰对老人印象颇好,含笑道:“现在大家都是差不多,三十了没结婚的很多,总有办法的。”
老人哎了一声:“那借你吉言啦。”
狗蛋儿——大名叫做管重胜的,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迫磕了个头有点怨气,忽然问:“叔公年轻有为的,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胆子还真不小呢。管一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向他爸爸管兴点了点头:“别说,狗蛋这孩子,还挺关心长辈的。”
管兴立刻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叔公的事,哪轮得到你管!恒叔别生气,现在这些孩子在外头野惯了,学的规矩都不知扔哪去了,回头侄子教训他。”“不用不用。”管一恒笑着摆手,“不过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在路边上看见的是你吧?还有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在抹眼泪——哎,不会是女朋友吧?惹人家生气了?”
叶关辰低下头去,忍着笑偷偷掐了管一恒一下。看管兴的样子就知道,这里的家规肯定很多,要是知道管重胜跟个陌生姑娘在路边上拉拉扯扯,恐怕真得挨揍了。
管重胜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就是路上认识的……”
管一恒冲他笑了笑:“虽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点好。”那位黄姑娘跑去找六表舅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呢,看管重胜这色迷心窍的怂样,搞不好就要吃亏。
因为要走的亲戚多,管一恒也就在这家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了。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对晚辈也算仁至义尽,至于管重胜是不是会被他爸爸关起门来揍,他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事儿他居然还没完。到了初三晚上,已经十一点半了,管兴敲响了管家大门——管重胜出事了。“昏迷不醒?”管竹皱了皱眉。“在县医院,大夫说是中了毒。”管兴抹着汗,看样子似乎就要跪下来,“叔公,请您去看看吧。我看不像中毒,倒像——倒像是招了黄大仙!”“黄大仙?”管一恒刚躺下又爬起来,正在打呵欠,一听这三个字,顿时精神抖擞,“我跟你去看看!”
深夜之中挤在小皮卡的驾驶室里往县医院开的路上,管兴把情况说了一下。今天大年初三,各家媳妇回娘家,管兴也陪着老婆带着儿子去了岳家。两家离得并不远,到了之后,管重胜就说是出去玩了,结果这一去就再没回来。“人是在老祖宗墓地那块儿找着的,口吐白沫的都快冻僵了。”管兴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说不是很有出息,可癞痢头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呢,何况管重胜还不是癞痢头,自然是心急如焚,“送医院之后,大夫说冻伤倒不大要紧,可就是醒不过来。说是中毒,可洗了胃也没用。我瞧着,我瞧着不对劲儿,主要是小胜他身上有股子臭味,就是那个——”“黄鼠狼屁?”管一恒一扬眉毛。“对!”管兴连连点头,“还有一样,家里头那个罗盘没了。不知恒叔你记不记得,就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那个罗盘。”“记得。”管一恒点点头,“我小时候去你们家,四哥还给我玩过。你怀疑是被小胜拿走了,利用那个去找了黄大仙?”“那东西从我爹开始就不用了,除了自家人,没人知道放在哪里。再说老祖宗墓地那边啥也没有,天寒地冻的谁没事跑那儿玩去?”
管兴所说的老祖宗墓地,指的是传说中的管辂葬处,据说是平原城西南周寨村西、尚庙附近。不过只是旧志中记载有墓,现在已经根本找不到了。
县医院离得不远,说话的工夫也就到了。管重胜已经从急救室转入了病房,仍旧昏迷不醒,嘴角还泛着细细的白沫子。医生眉头紧皱地说:“胃容物分析没有毒物,身上也没有针孔痕迹,怀疑是吸入了某种毒气,只是我们现在实在分析不出来。实在不行的话,建议你们转院吧。市医院的设备比我们好,现在人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这时候转院也比较安全。”
管一恒走到管重胜身边闻了闻,转头对叶关辰点了点头。管兴说得没错,管重胜身上确实有股子淡淡的臭味,虽然味道不浓,但却是正经的恶臭,多闻两下就觉得连晚饭也要翻上来似的。“转不转院你决定,我们去墓地看看。”管一恒转过身,用身体把叶关辰挡住。
叶关辰悄悄掀开羽绒服,幼幼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伸出脑袋对着管重胜才一闻,立刻打了一个大喷嚏,转头就钻到叶关辰胳膊底下去了。
这个喷嚏引起了医生护士的一致注意,叶关辰拉好衣服一脸正经,跟着管一恒走出了病房,留下医生们去研究管重胜了。
然而刚出病房楼,幼幼就又从叶关辰领口处钻了出来,呦呦叫了两声,抽动着小鼻子左右地嗅。管一恒跟着目光左右一扫,登时锁定了一抹在夜色中也十分显眼的艳米分色:“黄小姐?”
黄姑娘冷不防被管一恒从背后招呼一声,吓了一跳拔腿就想跑。管一恒怎么可能让个女孩子从眼前溜掉,一步就堵住了她:“黄小姐急什么?重胜在里头还昏迷不醒呢,黄小姐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讲讲,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我,我哪有跟他干什么……”黄姑娘目光闪烁,“你再拦着我,我要报警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管一恒嗤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话唬着了黄姑娘。她从管重胜处已经听说了管一恒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在“秘密部门”工作——管重胜本人对管一恒所知不多,只知道他在族里地位高,在外头也很厉害。虽然他对管一恒没半点好感,但也还不敢在外人面前乱说管一恒坏话。“你,你谁啊?”黄姑娘乱糟糟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那什么,你是不是也会请黄大仙?”她想起来初一那天在六表舅家见过这两个人了:“你是不是跟陆大师一样,也是大神?”
什么鬼……管一恒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先说说吧,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没……”黄姑娘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觉得太年轻,不像个大神的样儿,打起了退堂鼓,“我跟里头那人没关系啊,你可别乱说。”“你身上的味道跟他身上的一样,已经恶臭熏人了,还说没关系?”叶关辰抱着手臂在旁边听着,这时候淡淡地插了一句。幼幼从他领口探出头来,嫌弃地叫了一声,随即又缩回去了。
黄姑娘脸色顿时变了,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说:“你们,你们都知道了?那你们,你们能救我吗?求求你们了,救救我,我不想变成黄鼠狼!”
在黄姑娘住的小旅馆里,她哆嗦着手脱下了裤子——别误会,这动作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事实上,现在看见她的腿的人,谁也不会有别的意思。
裤子里面藏着的是两条细得不可思议的腿,大概只有管一恒手腕那么粗,这还要包括上头长着的一层黄毛。这两条腿无论如何也不像人腿,反而像是——黄鼠狼的腿。“从三年以前开始的,医生说肌肉萎缩,后来就长起毛来了……”黄姑娘抹着眼泪,“是我爸告诉我的,说从前我弟弟……他说没办法,除非回来找黄大仙。”“你爸自己怎么不回来?”
黄姑娘哇一声哭了:“他被双规了……”
管一恒对叶关辰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白——活该。“你来了之后干了什么?”
黄姑娘本来是没头没脑撞来的,来了之后才知道,当年他们家的房子,也就是黄大仙住过的地方,如今已经推平建了社区小花园。好在她在车上认识了管重胜,还是管重胜指点她去找的六表舅,但被六表舅拒绝了。
之后黄姑娘在管重胜面前哭了一场。当然她没说她的腿已经变成了那样,只说自己父亲现在病了。于是管重胜一时鸡血上头,拿了家里的罗盘就带她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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