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级驭灵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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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个‘呢’说得甜腻腻的，像快要融化的麦芽糖。
　　沈存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强笑道：“哈哈谢谢……”
　　“哎呀我说的是实话，谢什么呀。”调酒师笑了，往他胳膊上怕了下，顺便揉了一把。
　　顾厌含在嘴里的白开水快喷出来了。
　　沈存再没感情经历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传音道：“我好像应付不了……你来？”
　　顾厌回道：“别了吧，我怕忍不住揍他，你再顶会儿，他对你挺感兴趣的，应该容易套话。”
　　“对我感兴趣？”沈存的声线透着某种惊恐。
　　“放心，你注定是他得不到的男人。”顾厌简直想笑，“必要时总需要牺牲美色嘛，一切都是为了星球的和平。”
　　“……你这帽子扣的……”沈存叹了口气。
　　“胜利就在前方。”顾厌拍拍他肩膀，说，“我去上个厕所。”
　　调酒师含情脉脉的眼神宛如两道X射线，把沈存照得坐立不安，很想伸出尔康手对顾厌说一句唐三藏的名言：快去快回，再加一个流泪jpg。
　　顾厌一路偷笑进了卫生间，愉悦地放完水，洗净手却不太想早回去。
　　他摸出传心海螺，犹豫着要不要逗逗沈存。
　　身后的隔间被砰地踢开，男人吐掉一块烟头，来到水龙头前洗手。
　　男人看到蓝紫色海螺，吹了声口哨：“哥们儿，天宇还是地宙的？”
　　顾厌知道遇到同行，歪头笑了笑：“天宇，你呢？”
　　“我？”男人抽出纸巾，汲干手上的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审判所。”
　　顾厌一怔。
　　“纪旋。”男人挑起一道飞扬的墨眉，“也有人叫我西君荒泽。”
　　“久仰大名。”顾厌把海螺放回裤兜。
　　纪旋靠在洗手台上，升起几分闲聊的兴趣：“来W市做任务？”
　　“是啊。”
　　纪旋打量了他一眼：“我记得这里像样的脉灵，只有那条横公鱼。应该被评定为A级任务吧，那要找A级才能做的。”
　　顾厌勾起唇角，没说话。
　　纪旋打了个响指，一缕细细的旋风飞速将洗手间绕了一圈：“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的谈话不会违反保密合约。”
　　“的确是A级任务，我也是A级驭灵师。”顾厌淡淡道。
　　“哇，你就是第十一位A级驭灵师，并且抽到了祈愿姬？”纪旋有点兴奋。
　　顾厌点头。
　　“祈愿姬重出江湖的消息，都传到审判所了呢。”纪旋笑眯眯地道，“不过它不太适合战斗，高执部放心派你一人来？”
　　“不放心的吧。”顾厌耸肩，“所以让沈存一起来了。”
　　“沈存……”听到这个名字，纪旋瞳孔一缩，转而笑起来，“那就十拿九稳了，他还挺厉害的……现在也在蓝蒂吗。”
　　“嗯。我们刚刚去了绿湖，不过横公鱼设下结界无法进入。所以想来蓝蒂探听有关古家的消息。”顾厌说。
　　纪旋摸着下颌，思索道：“横公鱼的结界确实蛮棘手的，不过……我应该能够应付。”
　　“你可以？”顾厌看他一眼。
　　纪旋笑着点头，撞了撞顾厌肩膀：“我可是S级哦。现在刚好有空，要去吗。”
　　“……好啊。”顾厌笑了笑，“我叫沈存一声。”
　　纪旋制止他：“哎别，沈存嘛，他是上一代西君荒泽，我把他挤下来后就看我很不顺眼，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横公鱼不难对付，我一个人就能收拾。等下你将之封印，直接和沈存回去就好啦。”
　　顾厌呼噜了一把头发，要笑不笑的斜睨他：“现在走？”
　　纪旋笑如春风，揽住顾厌肩膀：“现在走，速战速决。”
　　九点多的夜晚，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沸腾喧嚣中。蓝蒂到绿湖，尚有段不近的距离，顾厌打算召唤一只载风鸟。
　　纪旋笑吟吟地拦住，再次打了个响指，隐形咒将两人带离普通人的视线：“哥带你飞。”
　　话音刚落，有一巨大虚影出现在纪旋身后：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纹如豹。
　　“【飞廉】，和新伙伴打个招呼。”纪旋轻声说。
　　飞廉硕大的头颅低下，阴冷的鼻息喷洒在顾厌身上，橘黄色的兽瞳盯得他直发毛。
　　纪旋笑道：“别怕，飞廉只是表情有些凶。”他带着顾厌坐到飞廉背上，下一秒冲天而起，两人一兽如同被狂乱的飓风裹挟，迅疾地掠往绿湖方向。
　　“到了。”只在须臾之际，飞廉便带着二人回落地面，刷地缩回灵印中。顾厌和纪旋自半空掉下来。
　　飞廉速度太快，顾厌像坐了过山车，头晕目眩地感觉尚未消退便被当空抛下，幸亏敏捷度和跳跃力得到了强化，不然恐怕要摔个半残。
　　纪旋懒懒地扶了他一下。
　　“谢谢。”顾厌晃了晃脑袋，发觉自己正站在水楠树前，慢吞吞地道，“怎么来到这里？”
　　“离绿湖不远嘛。”纪旋抬了抬眼皮，眸光在阴暗的月色下显出几分阴鸷，修长的五指轻轻抚摸身旁的石像，“这其中，有一未成形的脉灵，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早已察觉到纪旋的淡淡敌意，想知道这孙子要耍什么花招。
　　纪旋很快作出解答。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血色牵云，森然道：“我也很想知道呢。”
　　淡红色的灵液缓缓渗入石像，石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发出骨骼抽拔似的咔咔声，眨眼间拱出半米高度。
　　纪旋脚下出现一圈漩涡似的风道，他好似脱离了地吸引力，忽地升腾到半空，闲闲地站在茂密的水楠枝桠上。
　　“好戏马上要开始了，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顾厌默不作声，刚想给沈存传音，就听见纪旋打鸣的公鸡一样站在树叉上冲他咋呼。
　　“啊，你的沈存前辈似乎没回应呢。”纪旋恶劣地笑了，“是少了这个的缘故？”他抬起手，指尖夹了枚小巧海螺。
　　“看来，若想成为S级这种顶尖驭灵师，还需要额外学门手艺。”顾厌皮笑肉不笑地说，“荒泽君如果退休了，也可以成为优秀的扒手。”
　　“牙尖嘴利的……小废物！”纪旋面沉如水，“希望你有命活到我退休的那天。”
　　石像又拱高几十公分，静止不动了。它如同突然受到外力撞击般猛地摇震一下，而后，一个矮瘦丑陋的怪物从石像后无声无息地爬出来——
　　猩红的眼睛占了半张脸的面积，剩下的一半是豁口样的嘴。它死死盯着顾厌，露出一口狰狞尖利的牙。
　　“啧啧，是【灯瞳地精】啊……”纪旋阴森森地笑道，“运气不错呢。”


第32章　美女与野兽（六）
　　弯月悄然躲进浓厚云层；　吝啬地收敛了清润月辉。
　　纪旋逼视着顾厌；　一字字地说：“友情提醒，不要试图逃跑。不然我的风刃会将你穿成筛子。”
　　仿若在呼应他的威胁，冷风乍起；　椭圆状的水楠树叶哗哗作响；　天地间渐起肃杀之意。
　　顾厌将拂乱的额发向后捋去，露出饱满漂亮的额头，冷笑：“知道吗，考试的时候；　我最喜欢做的就是附加题。”
　　灯瞳地精挥舞着细长干枯的利爪扑来，一点莹润的星芒划破沉默黑夜，拖曳着寸长尾光；　噗地刺入灯瞳地精鼓胀的脑门。
　　“【流芒锥】？啧，用咒诀作战？”纪旋目露讽刺，“你会死的比我想象中更快。”
　　灯瞳地精浑身一僵，咚地栽倒于地；　尸身在顾厌诧异的神色中化作一个新石像。数息间；　两只灯瞳地精鬼魅般爬出地面……
　　顾厌用食指挠了挠下颌，带着些许兴味；　道：“繁殖力很强大嘛。”
　　“小废物，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玩笑。”纪旋抱着手臂说。
　　顾厌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施出一道【游蛇缚】，两条玄色长带水蛇般游蹿而出，嗖地将两只灯瞳地精捆了个结实。地精仰头嘶叫；　声音刺耳无比，扭动躯体竭力挣扎，玄色长带寸寸收紧，忽听砰地一声，地精竟被生生挤爆，炸出大团黑雾。
　　两座新的石像一点点拱出地面……
　　顾厌皱起眉，这灯瞳地精的防御力接近于无，一点伤害便能将之置于死地。然而，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他索性用云兜兜筑起一片防御墙，四只灯瞳地精被拦截在外，云兜兜在撕咬与抓挠下不断变化着形态，晃晃荡荡，却未被地精击破。
　　灯瞳地精进攻无果，突然俯身挖起水泥地面，坚硬的水泥在八只利爪之下好似软嫩的豆腐块，顷刻之际便被挖透，畸形身躯绕过云墙钻了过来。
　　顾厌皱了皱眉，攀天藤自地面生长而出，将他带到十数米的高空。
　　灯瞳地精扑到藤根处，开始了疯狂的抓咬，坚韧的藤身被嘶开道道口子，淡绿色的汁液流了下来。
　　顾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将这地精想的简单了，若是攀天藤被咬断，只得像上次那样放个云兜兜在半空，灯瞳地精总不能上天吧。
　　他有些郁闷，这个方法有效果，但是太怂了。
　　攀天藤在灯瞳地精不懈地攻击下，很快摇摇欲坠，顾厌方欲唤咒，便听到纪旋幸灾乐祸地大笑：“小废物，灯瞳地精受到攻击会源源不断地再生，没有任何咒诀能降伏它！”
　　“哦？”顾厌挑眉，“这脉灵岂非无敌？”
　　“告诉你也无妨，灯瞳地精遇到盐会化作脓水。”纪旋将传心海螺上下抛弄着，一脸得意，“看吧，即便你知道了，仍旧是死路一条。”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顾厌微微一笑，身前突然出项一红一蓝两个光点，渐增渐长，呼吸之间变为两轮缩小的星云，光华流灿，旋转生辉。
　　纪旋脸色骤变！
　　攀天藤已大幅度的倾斜，顾厌好似无知无觉，催动灵力施发咒诀。只见左侧光晕蔚蓝澄澈，搅转间隐约出现海潮之声；右侧光晕火红热烈，零星火点四溅飞射，突然，海水和火焰分别自漩涡钻出，缠绕扭结，水火相撞，滋滋作响，大片水蒸汽升腾而起，点点晶状白沫当空洒落。
　　灯瞳地精发出凄厉嘶喊，薄嫩的漆黑皮肤灼出伤洞，几秒间化作一滩液体。
　　“【瀚海回生波】……！”纪旋几乎是一字字咬出来的。
　　“是啊。”顾厌轻笑，脸色略微苍白，“既然已发动，就不要浪费了。”他眼睛半阖，符文一变，蔚蓝光晕中倏地跃出一条血口鲸鲨，携卷了另一侧海底火山的烈烈焰势向着纪旋呼啸而来！
　　纪旋心头突地一跳，很快稳定下来，催动风团直迎而上！
　　两股力量即将交锋之际，忽见剑光闪过，顾厌一窒，高级咒诀瞬间破散，狂乱的风团亦被摧毁。顾厌抬眸望去，沈存衣袂飞荡，一剑斩断粗壮的水楠，纪旋被逼着落下。
　　沈存面无表情，伸手：“拿来。”
　　纪旋眼中闪过复杂的眸光，阴沉道：“想要？自己拿。”
　　他脚下忽然旋生出尖利风刃，慢慢爬升而上，无数风刃几乎结作混白茧壳，将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沈存一秒也没有停顿，直接将手伸进风刃之中，修长干净的五指瞬间变成森森白骨，血肉横飞。沈存面色如常，从纪旋手中取回传心海螺，手指间金光闪烁，皮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沈存抛给正走近的顾厌：“收好。”
　　纪旋盯着他的举动，英俊的面容扭曲狞恶：“不愧是做过乞丐的人啊……真是野狗一样的恢复力呢。”
　　顾厌心中一惊，努力控制表情，没有显露出来。
　　沈存恍若未闻，将顾厌打量一番：“有没有受伤？”
　　“这种下三滥也能伤得了我？”顾厌不屑地说。
　　沈存回过头，看着纪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劝你别再有动顾厌的念头。”
　　纪旋笑容乖戾：“哦？你会为他报仇？”
　　“不会。”沈存转身，“因为凭他的实力，足以令你颜面尽失。”
　　纪旋一愣，神情渐渐狂郁，薄唇紧抿，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存背影。
　　沈存拉着顾厌的胳膊：“走。”
　　“嗯。”
　　“沈存！”纪旋大喊，“老子早晚有一日会将你踩在脚下！！我去你妈的西君荒泽！！”
　　沈存头也不回。
　　“哈哈哈哈哈！”纪旋忽然在身后爆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也对，野狗和废物才能玩到一起去啊！”
　　这孙子口口声声野狗废物，把顾厌压下去的火重新勾上来了。一把甩开沈存的手，顾厌扭过头，隔空点了点纪旋，沉着脸道：“说话注意点儿，小心爷把你嘴抽歪。”
　　“打败个灯瞳地精而已，小废物要牛逼坏了。”纪旋扬起下巴，不住地冷笑，“劝你别跟那只野狗掺和，和他走得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不说别的，他七岁时灵印觉醒，能量余波把带着他要饭的老乞丐给震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厌没看沈存的反应，因为他已经气得两眼发黑了。
　　“不要理他……”沈存抿了抿嘴，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顾厌一阵风似的掠了过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疾行咒】叠加【轻身咒】吗……沈存愣了一下。
　　纪旋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拥有祈愿姬的驭灵师能有这样的速度，然而他毕竟是四方灵君之一，在顾厌近身之际，手中飞速生出一柄螺旋风刃，卡住顾厌的脖子狠狠扎向他的胸膛。顾厌冲势不减，任凭螺旋风刃把胸膛绞得血肉横飞，狞笑着握住一把【凝灵之魅】幻化出来的匕首刺向纪旋的太阳穴。
　　【凝灵之魅】是抽取驭灵师体内灵力来幻化出的有形武器，驭灵师灵力愈强，武器威力愈大。顾厌手中这把匕首接近纯金色，尚未接触到纪旋，挥动的刃气已经刺破他的皮肤，一道殷红的鲜血从太阳穴蜿蜒流下。
　　一朵反向的风漩倏地出现在纪旋太阳穴处，即将捅进去的匕首被猛地外推。顾厌额角爆出青筋，另一条胳膊突然变得又细又长，恐怖的枯紫色从指尖往上蔓延，整只手掌看上去僵枯而阴森，尖利的五指蓦地扣住纪旋脑壳，打算硬生生地插。进去！纪旋眯起眼睛，一簇高速旋转的风箭凭空出现在顾厌身后……
　　“住手吧。”沈存叹了口气。
　　他握住了箭柄，催动灵力将它爆成杂乱的气流，又攥住纪旋握有风刃的手往外一折，揪住顾厌的后衣领把打红了眼的两人分开了。
　　顾厌右胸前破了一个大洞，淡金色的灵力护住了重要的器官，饶是如此，依旧惨烈。
　　纪旋站起身，轻描淡写地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如果不是沈存在的话，你已经命丧九泉了。”
　　顾厌枯紫色的右臂渐渐恢复了原貌。沥啦啦地鲜血从胸前的大洞里往外冒，他好像失去痛觉一般，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纪旋。
　　“如果还要继续打……”沈存低头抚摸着渊坻的剑柄，淡淡道，“你的对手就是我了，纪旋。”
　　纪旋站在原地，细碎的额发遮盖了深浓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那真是……求之不得……”
　　一只淡粉色的灵蝶飘飘悠悠飞进了纪旋的耳中，他似乎听到什么消息或指令，沉默了几秒，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召唤出飞廉离开了。
　　“你没事吧。”沈存扶住顾厌。
　　“你看老子这样像没事？”顾厌拧着眉嘶了一声，给自己施了一个【缠枝花月咒】，脚底出现一轮绘了花月星辰的光晕，淡绿色的盈光将他包裹起来，胸膛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着。
　　“操，刚为了造势不输阵儿，我一直忍着没吭声。”顾厌咧咧嘴。
　　“很有震慑力，顾大侠刚才的样子都要把我唬住了。”沈存一边哄他，一边皱着眉看了看他的伤口，“……还好，没有伤到灵印。”
　　“没有伤到灵印都是小伤？。”顾厌也低头看了看，瞧着差不多恢复了，就是有点闷疼闷疼的。
　　“差不多。”沈存把他扶到路边坐下，“当然，大脑和心脏也很重要。”
　　“伤到灵印也会死啊。”顾厌问。
　　“不会。”沈存蹲下身，掌间蕴起一片灵光，缓缓地为他揉开闷疼的伤口，“灵印是储存灵力和脉灵的地方。破碎了就变成普通人了。”
　　“靠，纪旋最后放出的那把箭瞄准的就是灵印位置吧？”胸前力道适中，顾厌虽然脸色不善，却还挺舒服地哼了两声。
　　“嗯。”沈存笑了笑，“他其实和你一样，没打算下死手。他知道我会在真正的危险发生之前阻止的。”
　　一提起纪旋，顾厌又是一肚子的气。
　　他从马路牙子那边拽下片叶子，抹掉手上的血：“审判所找人是不长眼睛吗，纪旋这样的疯狗都不嫌弃。”
　　沈存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继续笑。
　　“我应该说你脾气好还是好欺负？”顾厌斜眼瞥他，气不打一处来，“疯狗说话那么贱，你也能忍？对付这样的货色，你他妈应该见一次打一次，抽得他祖宗都不认识！”
　　沈存慢慢停住手上的动作，垂下眼睛，他的睫毛浓密柔软，被朦胧的路灯晕染上一层薄薄的光影，显露出几分毛茸茸的稚气。
　　“……你可以让一个人闭嘴，却不能让一千个人闭嘴。况且他没有说错……”沈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眸笑了笑，“我的确是被乞丐收养的孤儿，灵印觉醒后被带回了寄灵所。”
　　顾厌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到这样难受。他整个人像被掐着脖子泡进一桶青杏汁儿里，眉眼口鼻间尽是酸苦，一颗心脏却憋着极大的愤怒。
　　“……屁！”顾厌一把揪住沈存的衣襟，下颌紧绷，“一个人嚼舌根就干死一个，一千个人嚼舌根就干死一千个！”他眼神狠戾，语气拽得无法无天：“沈存，你给老子记住，这世上能奚落你贬低你嘲讽你的人，还他妈没出生！连你也不行，听到没，你他妈也不行！！”
　　沈存怔了怔，像是忘记呼吸一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顾厌气鼓鼓地一把推开他：“傻逼……”
　　沈存却突然单手扣住顾厌的后脖颈，额头抵住顾厌的：“我……听到了。顾厌，认识你很高兴。”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细微的气流喷洒在顾厌的唇边，像是初春的晨风，呼呼呼呼吹拂起一颗蠢动的心。
　　“滚、滚蛋。”顾厌心跳杂乱，故作镇定地卡住沈存的下巴，慢慢挪开，面无表情地说，“基佬的后脖子不是随便摸的，懂？”
　　“懂。”沈存老老实实地点头，“摸了能飞升。”
　　“呵。”顾厌冷笑，“你这样的，飞升了也只能去守南天门。”
　　“嗯，你调戏嫦娥的时候我会帮忙望风。”沈存说。
　　顾厌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沈存已经仰头看着路灯笑起来了。
　　“操……”顾厌也笑了。
　　郊野僻静，四宇昏黑，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兀自亮着，周围有几只小飞虫扑闪着翅膀，细弱的光芒洒落，铺泄在二人身上。
　　沈存想，这应该是他经历过的时光中，最美好的一瞬了。


第33章　美女与野兽（七）
　　两人在路边傻坐了好一会儿；　顾厌才想起来问情报的事儿。
　　“打听出有用的信息没？”
　　“……没有。”沈存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
　　“他怎么你了？”顾厌咬着嘴唇直笑；　“哎，说说说说。”
　　“饶了我吧大侠。”沈存叹了口气。
　　“不是，南枝妹妹见到你就调戏；　按说这么多年你都该习惯；　怎么换个人就顶不住了？”
　　“那怎么能一样。”沈存看他一眼，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当初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这种事情又不是数学题；　还要绞尽脑汁一步步解答。”顾厌歪头说，“就像你长出第一根毛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什么毛？”沈存没反映过来。
　　顾厌坏笑着把视线挪到他小腹下的位置：“diao毛。”
　　“……”沈存懵逼了；　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比喻，真想给顾大侠刷满整个屏幕的666。
　　“看来酒吧这地图不适合咱们。”顾厌摸出手机，“十点二十……去撸个串儿吧。大排档这样热闹的地方说不定会查到什么信息。”
　　“好。”沈存点头。只要别再被眼线飞扬的男人摸手揉胸，撸什么他都没意见。
　　顾厌身上的衣服破了个大洞；　血呼拉叉的；　沈存帮他就近找了个服装店买了件T恤，
　　顾厌换好衣服；　就着停在一旁的车玻璃照了照，啧了一声：“帅。”
　　沈存看着他：“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不管多么正经的衣服都会被你穿得特别不正经？”
　　“天赋技能。”顾厌眨眨眼睛，“不懂了吧。”
　　沈存觉得顾厌耍贫的模样好玩极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顾厌瞪他：“基佬的……”
　　“基佬的脑袋不能随便摸是吧。”沈存笑着说；　“我今天好几次犯了你们的忌讳，这顿串儿我来请。”
　　顾厌被‘你们的’三个字扎了一下，眼神一暗，勉强扯了扯嘴角：“等着被爷宰吧。”
　　顾厌用手机查了查地图，发现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吃街，评价不错。两人没有再召唤载风鸟，一路溜达着过去了。
　　刚刚走到街头，就闻到阵阵小吃混合起来的香味，街道两侧霓虹闪烁，人烟鼎盛。顾厌挑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烧烤摊坐下来。
　　“你有什么想吃或者不能吃的？”顾厌问。
　　沈存给两人倒了杯茶：“都可以，你看着点吧。”
　　顾厌读本科的时候，曾经选了个很搞笑的选修课，叫‘幸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