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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_无射-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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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说完,房门被猛地踹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语声凌厉地道:“我看欠操练的是你!”
    董隆大惊,跳起来回头叫:“大大大哥!”
    “你既然叫我大哥,之前的吩咐怎么不听?我就怕你又犯老毛病,才特地叮嘱过,没想你还是秉性难移,做不得大事!”
    董隆被他骂得脸色涨红,却不敢造次,低头唯唯诺诺给自己找借口。
    “还不穿上衣服滚出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董隆把裤子一提,上衣一披,腰带来不及系,便脚踩火炭似的冲出了屋。
    邢厉天用脚尖拨上门,等印云墨重新穿戴齐整,才走到屋中道:“是我驭下不严,让公子受惊了。”
    印云墨在灯下看得清楚,他此时并未戴那张狰狞的青铜面具,倒也生得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深深的戾气,显得五官有些阴晦而不堂堂。大约刚从狂欢场中赶过来,他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还捏着个陶碗,半敞着热气腾腾的胸腹,露出一身结实隆起的褐色肌肉。
    见印云墨不答,他径自将酒坛酒碗搁在桌面,弯腰捡起地上书册:“《南华经》?难道你热衷于求仙问道?”
    “那本是《庄子》,我这里还有《老子》和《列子》。”印云墨又摸出两本封皮上写着《道德经》与《清虚经》的书册,“随身带的,无事时消遣而已。”
    邢厉天笑了笑,把书递还给他,“我不看这些道家的书。诸子百家,我最瞧不起儒家和道家,一个说礼治,一个说无为。”
    印云墨有些意外这个马贼头子还读过点书,起身接过,解释道:“道家说无为,并非不作为,而是自然而为。正如顺应天时地利,日劳夜息,春种秋收,便是无为。若要强逆天道,反其道而行之,为而无功有害。”
    邢厉天钻研般看他,目光中似有深意,“我不管有为无为,有一点我同意,就是要顺应天命。若天意要我成就一番大事业,我却诸多顾虑,前怕虎后怕狼,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印云墨想了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不是‘天意’,是‘人意’。”
    邢厉天并不在意字眼,从怀中掏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纸条给他,“你看看,这四句话是何意?”
    印云墨接过来打开,见白纸黑字写了四行,像是一首占批:
    “白山红道,日在庚寅,十死一生,天命归临。”
    他轻声读了一遍,摇头道:“词语凌乱,我不解其意。”
    “我也是今日刚刚参悟。今日便是庚寅日,‘白山红道’指的是积雪的山与染血的路,‘十死一生’正应在你那十一个侍从身上。你今日几乎已脱身,因缘际会之下又被我留了下来,这就是天意!”邢厉天边说,边盯着他每一分神色的变化,“那个可以助我成就大业的天命之人——就是你!”
    印云墨定定看他,忽然朗声大笑:“天命,天命,多少人事借汝之名!”他边笑边用袖子捂着嘴剧烈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邢厉天上前两步,似乎想帮他拍背顺气,伸出手又觉得有些唐突,略一犹豫,印云墨已尽力止住咳嗽,弯腰喘着气道:“能否冒昧一问,纸上这四句从何而来?”
    邢厉天一顿,反问道:“你可知临央仙君?”
    “——什么仙君?”印云墨蓦地抬起了头。
    “临央仙君,中天北极紫微大帝门下的一位金仙,如今就在昶州。”邢厉天正色道。
    印云墨失笑:“这是怎么说的,仙人下凡?”
    “不是金仙法身,而是他的人世化身,天罡教的教主苏映服苏真人。”
    “那个苏真人是这么自称的,你们都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如何不明白。你可见过仙人在凡间现出百丈法身?那法身现于山巅虚空之间,金光烟霞笼罩,五彩祥云烘托,成千上万在场的百姓都亲眼目睹,从那一日之后,昶州家家户户供奉临央仙君,人人皆知苏教主是在世仙人,天罡教香火之鼎盛无人能极!”邢厉天提起酒坛,倒了碗酒一气喝干,仿佛忆起当日之情景还有些激动,“这四句占批,正是数月前我花重金向苏教主求来的天机,今日果然应验!”
    印云墨慢慢袖了手垂下眼脸,似在沉思又似怔忡,片刻后才淡淡笑道:“仙人斩出化身,投入人世应劫、修行,或了结因果、积德消业,道书中确有记载。如此看来,苏教主是临央仙君的历世化身也不无可能。不过,邢大当家说我是什么天命之人,我却并不以为然。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四体尚且不勤,如何助人成就?”他边说边摇头,“占批中的‘天命’应该是另有所指,邢大当家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邢厉天皱了皱眉,似乎认定心中所想,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此天命之人非你莫属。如今你或许并不明了,只要顺应天意留在寨中,待时机到来,自然会醒悟。”
    印云墨脸色微沉:“一万两黄金,难道还买不得这条病躯自由?邢大当家未免太过漫天要价!”
    邢厉天一笑,道:“如今已不是赎金多少的问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钱也要,人也要,就当你合家产一同来投,助我成就大业。待到事成,你是最大功臣,我绝不会亏待你!”
    “怎个‘不亏待’法?”印云墨追问。
    邢厉天又逼近了一步,身上微甜而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在印云墨耳畔压低了嗓音。
    我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印云墨默然道。这个野心勃勃的马贼头子究竟是异想天开,还是确有什么逐鹿之计,他如今也懒得去深思,只觉手脚发冷,头有些昏沉沉的难受,许是病情真加重了,忍不住打个寒战,裹紧了狐裘:“先不说远的,眼下这关我得先过——那个草郎中实在不成气候,你寨中就没有别个像样的大夫?”
    邢厉天一愣,道:“他的药吃不好?那我叫人下山另请个郎中。”
    “是绑个吧?”印云墨摇头,“算了,我也略通岐黄,等会儿开个方子,麻烦叫个人去找药铺配齐药材。”
    邢厉天想了想,颔首道:“可以,离这最近的药铺来回只需两时辰,你把药方给我,我差人去抓。”
    印云墨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给他。邢厉天接过来,扫了一眼,见都是些普通药名,并不像藏着什么联络人的暗语,便收在怀里,临出门时忽然驻足,转身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印云墨微微一笑:“在下祁云墨。”
    
    第24章 金盏银台泄踪迹,显圣称仙触逆鳞

    这天一早,青田镇的药铺里便来了个客人,生得矮小身材、尖嘴猴腮,一脸的麻子,将手中皱巴巴的一张纸往桌面上一丢,恶声恶气地叫道:“抓药!”
    药铺老板见来了个难伺候的,满脸堆笑地拿起纸张,“客官稍等,待我瞧瞧这些药在敝店能否抓得齐。”
    客人没等多久,便不耐烦地问:“齐不齐?”
    “齐,齐!”老板连忙点头,顺口问道:“这药方看起来治的是风寒咳嗽之症,客官家中人可是患伤风?”
    “抓药就抓药,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我这便抓药。”药铺老板把纸交给一旁的伙计,自己则往后堂走去,“有一味药前柜中空了,我去后面拿,还请客官稍等片刻。”
    他脚步匆匆地进入后院,对树下打坐的一名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道:“公子,公子!你要我关注的人来了,眼下就在前堂,拿了一张治风寒咳嗽的方子来抓药。我见那方子开得精妙,像是出自大医家手笔,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味不对症的药材。”
    左景年鱼跃而起,急急问:“是哪一味?”
    “王不留行。此药乃是活血通经、催生下乳之用,合不该开在治伤风的方子里……”药铺老板捋着须还想卖弄一番,左景年已将两锭纹银丢到他怀中,脚下生风出了后院。
    印云墨正在屋中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忽然听见门外叩了几响,有些意外那个看管他的马贼喽啰吃错了什么药,竟也懂得礼数了,便说了声:“进来。”
    一个穿灰衣戴毡帽的喽啰端了碗粥进来,看身量却不像柳麻子,脸色蜡黄,颧骨上还有一块暗紫色的刺字,似乎曾受过黥刑,因而两颊刻意各留了股头发垂下来遮掩。他将粥碗在桌面上轻轻一放,用嘶哑的声音道:“公子你的饭。”
    印云墨看了他一眼,随口问:“换人了?”
    那人点头看地,腰身显得有些佝偻,“我是新上山的,分配在后营柳大哥手下,便派给我这个差事。”
    印云墨移回目光继续看书,“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
    那人眼底掠过一丝像是失望又像安心的神色,转身离开,忽然听见背后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景年——”顿时僵在当场。
    印云墨合上书轻笑:“真当我认不出来?”
    左景年一转身,耷拉的眉梢飞扬有神,晦暗的眼中精光乍现,只一个抬头挺胸的微动,整个人便如脱胎换骨般变了气质,还是那副装束打扮,却与之前判若两人。“公子,”他两三步迈到印云墨身边,按捺着激动的心绪上下端详,“公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他们想要从我身上捞钱,还不得乖乖伺候着。”印云墨把住了他的胳膊,“倒是你,都不知道你有这一手易容工夫。”
    左景年有些赧然:“却被公子轻易识破,可见粗浅不堪。”
    “不,算是高明,知道掩饰一个人的关键不是容貌,而是气质。我之所以能识破,是因为对你已熟到不能再熟,换作生疏点的,恐怕近在眼前也认不出你来。”印云墨丢了书,一把抱住他,夸张地叹道:“如今我终于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含义了,幸好我家小左够聪明!”
    “卑职冒犯……”左景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以至于对他话中不同以往的称呼全无察觉。
    印云墨笑着拍他后背:“你没冒犯我,是我在冒犯你。”
    他这么一说,左景年更加心慌意乱,在他怀中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印云墨笑够了才放开他,面上犹带促狭之色,“如今无耳目在侧,你怕什么。”
    左景年低头道:“公子千岁之躯,我不过是个侍卫,尊卑有别,不可轻僭。”
    “你就是根不开窍的木头!”印云墨轻叹,“罢了,时机未到。”
    左景年不敢接这一茬,转了话锋道:“我已摸清附近地形,待我为公子乔装一番,偷匹马混出匪寨。万一被人识破,我便在他示警前毙之,保公子安然下山,请公子放心。”
    印云墨听他说完,摇头道:“如今我还不想走。”
    “不想走?”左景年惊问,“为何?”
    “有件事我颇感兴趣,想在此盘桓几日,与那个叫邢厉天的匪首多聊聊。”印云墨摸着下颌道。
    左景年略为犹豫,问道:“公子留而不发,莫非是为邢厉天?”
    “是,也不是。总之此事与他有莫大关系,我暂多留几日,你且自去,不必惊动任何人。放心吧,就算不付赎金,邢厉天也断不会撕票,他想留我之心,可比我自留之心重多了。”
    左景年听他言之凿凿,虽对他未卜先知之术十分信服,却仍放心不下,道:“我不敢自去,公子在此处留多久,我便陪多久。”
    印云墨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反正不会太久,脱身之时,还有赖你相助。”
    就在邢厉天三番四次劝说印云墨入伙、印云墨避重就轻拿昶州城与天罡教的闲话与他漫聊、左景年扮作马贼喽啰寨内外四下查探的这几日,印暄所乘的马车在其余十名侍从的护卫下,进入了昶州城。
    昶州位于中原颈地,东临卉阳,北接旭州,自古物产丰饶、航运便利,沁水穿两州而下,至昶州边界拐弯,东流入海。古城建成八百余年,经历朝修葺扩建,至今已颇具规模,大有繁华富庶之兴貌。
    这一日,一辆以健骥为驱、绫罗为饰的马车在一众侍从的护卫下进入昶州城门,在大道上刚行走片刻,便见前方鼓乐喧天,人马走避,许多百姓涌于道旁踮脚张望。
    印暄撩开车帘一眺,正要派个侍卫前去查看究竟,只听乐声中一声清喝:“天罡教为众生结缘接引法仪,诸请避让!”
    “大公子,可需卑职上前查探?”便衣随驾的紫衣卫郎将花霖拱手道。
    印暄缓缓摇头,“先随众避至道旁,静观其变。”
    侍从奉命将马车赶到道旁,不多时见青石大路上浩浩荡荡走来一支队伍,左边一列羽士,右边一列女冠,均是头戴云巾、手持拂尘,身着杏色道袍,脚步轻忽如絮,翩然似足不沾尘。这队伍前方有捧篮撒花的童男童女,后方有抚笛吹笙的乐工伶人,中间拥着三辆轻纱垂帘的马车,从近处清晰可见薄纱间端坐着十数名少年少女,皆明眸皓齿、俊俏过人。
    好大一番仪仗,却不知这天罡教是何方神圣!印暄暗道,下车在近旁围观者中找了个文士打扮的老者询问:“老先生,我初来此地,不知风俗,请问这是什么队伍?”
    老者拈须而望,目不转睛地盯着道上盛况,似乎不舍得将眼珠子挪给他,说话倒还颇为和善,“这是天罡教的接引法仪,车上那些人是仙君占算出的有缘男女,一张法帖下到家中,父母便欢天喜地将子女送上引舆去做修行弟子。若有幸得仙君青睐,传以飞升久视之道,将来位列仙班,真是天大福气!敝人家中亦有一双儿女,可惜未入仙君法眼,唉,命也运也!”
    印暄听了皱眉问:“仙君?什么仙君?”
    “自然是上清紫微宫的临央仙君!谁人不知天罡教主苏真人乃是临央仙君的人间化身?”老者好心劝道:“年轻人,我看你远道而来,想必还未瞻仙颜,不妨去天灵山紫清观求拜一番,若有幸能聆听到一两句仙君教诲,便是一生修来的福缘!”
    印暄拱了拱手,淡淡道:“多谢老先生指点。”不在看路中绵延的长队,转身回到车中。
    花霖见仪仗过去,翘首而望的百姓陆续散走,隔窗叩问:“大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
    印暄面沉如水,“朕于京城,怎么从未听闻这个天罡教主是什么仙君化身?”
    花霖知晓皇帝最恨有人倚仗法术,妖言惑众、乱民心智,斥之为“人行邪道”,那个被砍了头的陆家女就是佐证。如今这天罡教主竟矫众显圣自称神仙,招摇过市大行其事,正正触到逆鳞,皇帝此时虽怒不行色,心中定然恼火。他小心翼翼答道:“山野小民无知敬拜的妖人异象,卑微不足以上达天听,故而御驾在京未闻。皇上若不喜此人矫众,请下旨捉拿。”
    印暄冷笑,“不是妖人,是神仙!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地头神仙。既如此,朕便挑一个黄道吉日,前往紫清观拜会拜会这位临央仙君!”他挥手示意花霖退下,吩咐道:“先找间客栈安顿。”
    
    第25章 戏说仙家千载事,空叹浮屠百丈功

    缘客来是昶州城最大的一家客栈,三层翠楼临江而建,一楼是饭馆,两侧开辟一角作为茶寮与酒肆,二、三楼是客房。
    眼下是未时,已过午膳时间,一楼大堂中打尖的客人寥寥无几,倒是茶寮生意兴隆,喝茶听书人满座,十分热闹。
    从三楼下来一行客人,像是富家公子带着伙随从,包下三张桌子,叫了十几个荤素搭配的酒菜,边吃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茶座那厢传来的说书声。
    说书先生年约三旬,容貌雅正,三缕长髯拂胸,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一段“钟离权十试洞宾”讲到尾声,赢得不少喝彩。说到末了“为免贻误后世人,拒学黄白点金术。吕洞宾三千功德圆满,八百善行齐备,终拜钟离权为师,勤勉修行,成就真仙”,他拍了一下醒木,别出心裁地出了道题:
    “列位看官,敝人这里有谜一则,与八仙有关,谁能猜中,敝人略备薄礼相赠。”
    众人一听,纷纷凑趣叫道:“什么谜题,不妨一说。”
    说书人捋了捋长须,笑吟吟道:“我有只兔子重三斤,送到你手上变五斤,为何?”
    “兔子长肥了!”“不对,肚里有仔儿了!”“我家秤有偏!”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着,说书人摇头但笑。
    “含箱子。”忽然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道。
    “——正是八仙中的韩湘子!这位公子说中了。”说书人眼中一亮,望向大堂,只见一位容貌极英武冷峻的年轻公子独坐桌旁用膳,附近两桌坐了十名侍从打扮的青年,正隐含戒备地回望他。
    他一眼便看出这年轻公子非富即贵,有心讨点赏钱,便恭敬地取了备好的薄礼送过去——原来正是一只毛茸茸的肥兔子。
    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印暄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说书人,见他手拎的竹笼里那只兔子毛色浅灰、肚皮滚圆煞是可爱,脑门中央一撮白毛,好似一道拉直的月牙,心念一动,示意花霖接过来,从袖中摸出赏钱放在对方盘中。
    众人看清盘中并非铜板碎银,而是一片灿亮的金叶子,无不倒吸口气,心中惊道:此人出手好生阔绰!
    那说书人也吓了一跳,喜不自禁地拱手:“多谢公子打赏!敝人早看出公子不是寻常人物,实乃人中龙凤,一世贵不可言!”
    印暄微微一笑,道:“金叶子可以赏你,但我要再听你说一段。”
    说书人满口应承:“没问题,公子想听哪一段,尽管点来。”
    “你既擅说仙家事,何必舍近求远道八仙,就说一段临央仙君的由来,如何?”
    说书人面色微变,捧着赏钱的手指有些发抖,仿佛盘中盛的不是黄金而是火炭。他似乎想原物奉还,可无论如何又舍不得,目光闪烁地盯着那枚金叶子,犹豫不决。
    众人也都屏息以待。半晌后,他吐了口长气道:“都说君子行正立端,事无不可对人言,仙家也应是如此。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诽谤言语,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戏说罢了,仙君云中有知,不与凡夫俗子计较,但请一笑而过。”
    朝天上拱了拱手,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他收下赏钱,回到书案后,喝了几口茶水,一拍莲花板,开讲道:“欲知金仙成就缘法一段,则需斗转星移回溯千年。话说一千七百年前,九州乱象纷呈,天下分为数十小国,群雄逐鹿,而鹿终归钧国。且说这钧国国君烈帝,能征善战、麾斥八极,是一代雄武天子,却有项喜好遭人诟病,便是好色如命。钧国攻打小国秦阳时,烈帝听闻长公主国色天香,命秦阳王奉女入宫服侍。秦阳王恐累及性命,不敢违逆,谁料长公主外柔内刚,誓不为破国仇人之妃,对使者道‘吾虽不能自主,却能自了。’于两军阵前,纵身跃下城墙,香消玉殒。”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感叹公主贞烈,惋惜红颜薄命。
    “烈帝闻言大怒,欲屠尽秦阳王城。此时有人进谗,言公主有一幼弟年方十三,有天人之姿,倾国美貌更胜其姊。烈帝命秦阳王将王子作为人质送入宫中,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神魂飘荡不知其主,一心只求亲近芳泽、颠倒衣裳。”
    茶座中一名侠士打扮的青年忽然打断:“公主身为女子,尚且贞烈,以死殉国,王子何以不效之?”
    另一富态中年人维护道:“男儿一命千金,岂可轻掷?王子忍辱入宫,定是为了刺杀烈帝,以报国仇。”
    说书人摇头:“王子并无行刺之举。”
    “那就是胆小惜命了,为求苟全,不惜卖身。”之前那名侠士不屑道。
    “非也非也。欲见一人行事手段,须看心境如何。”说书人一拍莲花板,“王子小名‘易临’,自幼有慕仙向道之心,一日睡醒,自言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梦中传法点化,留道书三卷、法诀一本与他修行。宫人多笑童言天真,不以为信。王子入钧宫后,行止如常,神色自若,丝毫不因外变而己变。烈帝爱意愈浓,以至于不敢强迫,镇日想方设法讨他欢心,拱珍献宝为求一笑,却始终未得青眼相看。久而躁怒,欲诛秦阳王族以胁之,王子便与他定下一约。”
    “定什么约?”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禁追问。连印暄也饶有兴致,觉得这秦阳王子很有些不为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心态,正合道家无为之治。
    “王子请烈帝建一座百丈宏阔法台,建成之日让他登台为万人讲解道经三卷,指引众生结缘修福,而后方能甘心侍君。烈帝应允,驱策民夫立建高台。但怪就怪在,这台子建到九十九丈,便轰然倾倒,重建到九十九丈,又无故崩摧,如是再三。耗时数年,斥资百万,高台却屡建不成,国库损耗,民怨沸腾,俱因此台而起。
    烈帝听闻,认为民众未尽心力,叛臣从中作梗,一怒之下,施以严刑峻法,一时入罪者上千。王子默然旁观,不作一语求情,朝野上下人心皆怨。
    历经千辛万苦,法台终于建成。时王子年满十六,散发跣足,身披白袍,携《道德经》、《南华经》、《清虚经》三卷道书登临台顶。台高百丈,王子语声飘渺,台下人却听得字字清晰、声声如磬,有如神助。王子每讲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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