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七七)-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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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说萨维尔街一号像过去三年一样继续安静下去，那就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谁又知道萨维尔街一号到底在想什么呢？如果因为他们两兄弟的放松警惕，让萨维尔街一号第四次伤害凯瑟琳·贝尔，那是绝对不能饶恕的事。

“我先给凯瑟琳打一个电话吧。”说不定只是他们两个胡思乱想，电话确认一下最直接了。埃文·贝尔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凯瑟琳·贝尔的电话，但是电话“嘟嘟嘟”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接起来。埃文·贝尔眉头稍微往中间聚拢了一些，重拨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可能是手机放在包里，没有听到吧。”埃文·贝尔嘟囔着说到，似乎是在说服着自己。但是说完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缓解。

“我们还是回去一趟吧，顺便接凯瑟琳回酒店也是好的。”埃文·贝尔担忧地说到，都说血缘是永远无法割断的联系，虽然对于他来说，萨维尔街一号、霍克斯这个姓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凯瑟琳·贝尔这些年即使再怨恨，也没有说过他们一句坏话，没有刻意灌输他们两兄弟什么仇恨，就说明了凯瑟琳·贝尔对于在萨维尔街一号成长的十七年还是在意的。这也不能责怪凯瑟琳·贝尔，生养之恩就暂且不说了，至少凯瑟琳·贝尔生命接近二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泰迪·贝尔皱起了眉头，点了点头，手里的动作立刻快了起来。这时伊登·哈德逊敲门走了进来，询问了一句，“出发？”

埃文·贝尔转过头来，“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泰迪过去旧居一趟。”

“凯瑟琳？”伊登·哈德逊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点了点头，“车子我们开走吧，把媒体的注意力引开。”伊登·哈德逊根本不用吩咐、讨论，他自己就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说完之后，他看了埃文·贝尔一眼，似乎有些担心，贝尔家那狗血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所以贝尔两兄弟担心的事，他也担心。凯瑟琳·贝尔，对他来说也是家人。不过伊登·哈德逊什么也没有说，视线只是和埃文·贝尔在空中接触了一下，就说到，“那我们先出发，你们从后门离开。”

看着伊登·哈德逊离开的身影，埃文·贝尔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现在无论他想什么，都是没有依据的胡思乱想，其实最大的可能还是萨维尔街一号什么反应也没有，一切都只是他们想太多了。所以，埃文·贝尔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不是问题。

听到外面校园操场上记者们骚动的声音，埃文·贝尔拿出手机，第三次拨通了凯瑟琳·贝尔的电话，结果依旧是没有人接。埃文·贝尔反而镇定了下来，要么就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凯瑟琳·贝尔真的没有听到手机响罢了，那就不用担心了；要么就是值得担心的事出现了，不管是萨维尔街一号还是其他事，那他就更需要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处理问题。

泰迪·贝尔把衣服都收拾好之后，站了起来，愣了愣，“刚才这衣服为什么不叫伊登带回去？”两兄弟顿时都面面相觑，囧了。刚才一直都在想凯瑟琳·贝尔的事，两个人都有些短路了。果然，即使人再聪明，遇到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总是容易一叶障目、当局者迷。现在被泰迪·贝尔这一点破，两兄弟不由都笑了起来，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两个人就这样神神叨叨的，实在不像是两个人平时的风格。

“提着走吧，还好背包没有交给伊登带走。”埃文·贝尔指了指自己背过来的黑色双肩包，把衣服塞进去之后，泰迪·贝尔就直接背了起来。

走出去的时候，格林威治小学已经安静了下来，孩子们放假去了，记者们追随着伊登·哈德逊的车子中了调虎离山计。贝尔两兄弟迈着从容的步子，离开了学校，沿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摸索着往二十多年前的故居方向走去。

原本不过十分钟的距离，贝尔两兄弟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结果绕了近二十分钟，才找到了方向，回到了那条熟悉的大街。而那栋被刷成米色的屋子一下就抓住了贝尔两兄弟的视线，凯瑟琳·贝尔和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先生站在门口的身影，没有任何阻挡就映入了眼帘。

泰迪·贝尔皱起了眉头，他并不认识那个老先生，他不确定这个人是以前的街坊邻居，还是认出了凯瑟琳·贝尔的游客。但是埃文·贝尔却认得那个人：那是麦克·杰弗瑞。

第1351章　释疑解惑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这就是生活。事情并不会因为被时间掩埋而消逝，总有一天还是会浮出水面的。凯瑟琳·贝尔与萨维尔街一号之间的关系，即使已经有二十三年没有任何的联系了，其间有过两次机会打开局面，但最终还是回归了平静，可这并意味着事情就消失了。凯瑟琳·贝尔出生于萨维尔街一号的事不会改变，罗伯特·霍克斯和珍妮·霍克斯是凯瑟琳·贝尔父母的事不会改变，贝尔一家三口来自于伦敦格林威治区的事也不会改变……就是如此简单。

虽然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萨维尔街一号的事在贝尔一家三口的生活里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但是它就是存在的，不管你是否接触到，始终就是存在的，即使萨维尔街一号没落了，即使生来病死降临了，该存在的联系始终都是存在的。

所以，该来的，来了。

“那是麦克·杰弗瑞。”埃文·贝尔开口说到。当他看到了麦克·杰弗瑞的身影时，反而松了一口气，事情发生了，但至少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埃文·贝尔不确认如果出现的人是罗伯特·霍克斯或者珍妮·霍克斯这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事情会怎么样；但从上次和麦克·杰弗瑞的短暂相处来看，这位老人是很友善的。

泰迪·贝尔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随后才反应了过来。其实他也就听过这个名字一次，所以想不起来也算正常。反应过来之后，泰迪·贝尔那张憨厚的脸庞上不由涌现出一股戾气，他在担心的是，麦克·杰弗瑞在他们的旧居堵到了凯瑟琳·贝尔，那是不是意味着萨维尔街一号有跟踪他们，亦或者是萨维尔街一号对凯瑟琳·贝尔还是有所图的。不能怪泰迪·贝尔，他们最近被肖恩·霍尔的几次窃听事件闹得有点草木皆兵，更何况，如果狗仔队把他们的家事翻出来，他们两兄弟是没有什么事，但所有的伤害都会冲着凯瑟琳·贝尔过去，这就是绝对不允许的了。

埃文·贝尔没有阻止泰迪·贝尔，看到泰迪·贝尔迈着大步朝前走去，他也抬起了步子踩着稳健的脚步跟了上去，虽然麦克·杰弗瑞上次是友善的，但是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麦克·杰弗瑞会知道凯瑟琳·贝尔前来他们旧居了？

贝尔两兄弟人高马大、气势冲冲的，实在很难让人忽略，更何况，这条街道上此时也就没有什么行人，两兄弟的身影一下就被麦克·杰弗瑞捕捉到了。麦克·杰弗瑞有些愣神，眼神从凯瑟琳·贝尔的身上移到了后方，凯瑟琳·贝尔察觉到了麦克·杰弗瑞的走神，不由顺着视线回头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两个儿子，不由笑了起来。

泰迪·贝尔一下就走到了凯瑟琳·贝尔的身边，他看到了凯瑟琳·贝尔那红肿的眼眶，脸上还有没有完全干的泪痕，他整个人火气就蹿了上来。埃文·贝尔只比泰迪·贝尔慢了半步，他也看到了母亲脸上的狼狈，不过他还是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把泰迪·贝尔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压了下去。两兄弟就好像两座铁塔一般，站在了凯瑟琳·贝尔的身后，保护的意思实在是再明确不过了。

麦克·杰弗瑞被两兄弟牢牢地盯着，泰迪·贝尔皱着眉头恶狠狠地投来了视线，彷佛自己只要随便动一下，他就会上前把自己这已经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老骨头碾碎了；而站在旁边的埃文·贝尔看起来倒还好，一脸探究玩味的眼神在打量着他，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幽深幽深的，让人不由就打一个冷颤，显然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面对这样的局面，麦克·杰弗瑞不仅没有害怕或者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两个儿子？”

凯瑟琳·贝尔不由笑了起来，嘴角和眼底的自豪掩都掩不住，“这是泰迪，这是埃文。”

“你有两个好儿子。”麦克·杰弗瑞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凯瑟琳·贝尔现在过得幸福，而且还有两个如此孝顺又能干的儿子，那就足够了。

凯瑟琳·贝尔看着麦克·杰弗瑞闪着泪花的笑容，回头对着两个儿子说到，“这是你叔祖父。”凯瑟琳·贝尔一下就接触到了埃文·贝尔质疑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其实当初埃文·贝尔遇到麦克·杰弗瑞的时候，就把所有事告诉凯瑟琳·贝尔了，不过凯瑟琳·贝尔都没有说什么。今天凯瑟琳·贝尔和麦克·杰弗瑞直接见面之后，却开口让他们两个称呼对方为“叔祖父”，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不过贝尔两兄弟对于萨维尔街一号的事，从来都不会干涉凯瑟琳·贝尔的决定。所以既然凯瑟琳·贝尔如此说了，两兄弟就都呼唤了一句“叔祖父”，这一句称呼却让麦克·杰弗瑞有些顶不住，泪水直接就滑落了下来。埃文·贝尔看了，有些愕然。

“凯瑟琳，你今天怎么会碰到麦克叔祖父的？”不愧是两兄弟，泰迪·贝尔当即就问出了埃文·贝尔心中的疑惑。

“是我在这里等凯瑟琳的。”回答的却是麦克·杰弗瑞，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原本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的，却没有想到，真的等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得知埃文·贝尔这次全球巡回演唱会将会在伦敦举办两场的时候，麦克·杰弗瑞就产生了想法要去见埃文·贝尔一面，或者是泰迪·贝尔也好，最好的情况就是直接见到凯瑟琳·贝尔了。

可是，埃文·贝尔这次抵达伦敦时，行程漂浮不定，在最后一刻才确定下榻位于骑士桥的五星级卡多根酒店。这里距离萨维尔街足足有三英里的路程，在伦敦城里大街小巷穿梭的话，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抵达。而麦克·杰弗瑞前天前往卡多根酒店的时候，就被那里热闹的歌迷和记者吓到了，看这种局面，他这把老骨头要挤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再三思索之后，无奈之下，麦克·杰弗瑞才选择到贝尔家旧居去守株待兔，只希望能够等到。

不得不说，麦克·杰弗瑞的运气十分好，在此之前，无论是凯瑟琳还是泰迪都没有再回到旧居过，这一次凯瑟琳·贝尔终于前往了，就被麦克·杰弗瑞碰到了。

“也许是伦敦这连绵不断的大雨都不想太过折腾我这个老人家了吧。”麦克·杰弗瑞如是说到。贝尔一家三口和麦克·杰弗瑞走到了附近的一间破旧咖啡屋坐了下来，今天可是伦敦难得的大晴天，正午的太阳虽然并不毒辣，但明晃晃的也让人头晕。“这一次我会想要见你们，也是有特别原因的。”

虽然麦克·杰弗瑞刚才已经告诉过凯瑟琳·贝尔了，但是在凯瑟琳·贝尔的示意之下，他还是再次讲述了一遍，解释给贝尔两兄弟听。

麦克·杰弗瑞的确是“季福思与霍克斯”里的顶尖裁缝，凯瑟琳·贝尔就是麦克·杰弗瑞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一个老单身汉，膝下无子，凯瑟琳·贝尔就像是他的女儿。小时候，因为父母的繁忙，凯瑟琳·贝尔反而是和麦克·杰弗瑞比较亲密。后来，凯瑟琳·贝尔离家私奔的时候，麦克·杰弗瑞担心得彻夜难眠，当初他为了寻找凯瑟琳·贝尔，可没有少花力气，甚至说服了珍妮·霍克斯一起在伦敦聘请了私家侦探去寻找。但可惜，在八十年代的环境之下，通讯手段实在有限，他们没有能够找到贝尔一家。

后来，寻找行动被罗伯特·霍克斯知道了，这个老顽固坚持认为是凯瑟琳主动离开了这个家，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去找寻凯瑟琳，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如果珍妮·霍克斯再出去寻找凯瑟琳，那他就让珍妮·霍克斯也干脆离开这个家。独断专行的罗伯特·霍克斯在家里具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也杜绝了珍妮·霍克斯再次找寻女儿的可能性。

一年之后，凯瑟琳·贝尔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泰迪回到萨维尔街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珍妮·霍克斯虽然想念女儿，却被丈夫牢牢压迫着，不敢表露出来；而以女儿为耻的罗伯特·霍克斯，看到女儿不仅私奔，居然还生了孩子，更是怒发冲冠。所以，罗伯特·霍克斯就带着妻子直接离开了，彷佛根本不认识凯瑟琳·贝尔一般。

麦克·杰弗瑞在暗地里又前后三次试图找寻凯瑟琳·贝尔，依旧是一无所获，更不要说凯瑟琳·贝尔直接离开了伦敦，断了所有消息源。其间罗伯特·霍克斯还曾经两次严厉地警告过妻子，禁止在家里提起任何有关女儿的话题，让珍妮·霍克斯只能把所有的想法都深深埋藏在了心里。这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就连麦克·杰弗瑞都以为凯瑟琳·贝尔消失了。随后，埃文·贝尔横空出世了。

麦克·杰弗瑞在朗廷酒店见到了埃文·贝尔之后，很是激动。但是得知凯瑟琳·贝尔过得很好，生活也很幸福，他也就安下心来。毕竟，能够知道凯瑟琳·贝尔的生活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回去之后，麦克·杰弗瑞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霍克斯夫妇。

第1352章　郁郁而终

麦克·杰弗瑞把关于贝尔一家三口的事告诉了霍克斯夫妇之后，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罗伯特·霍克斯依旧是不管不顾，对于他来说，女儿早在二十五年前私奔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他是不可能会承认自己错误的，更何况，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固执绝对是有增无减。珍妮·霍克斯知道之后流下了眼泪，她本来想要去找凯瑟琳·贝尔的，当时的贝尔一家三口就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要找到他们根本不是难事。

但这一次还没有等到罗伯特·霍克斯阻止她，珍妮·霍克斯就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早在二十四年前，女儿带着孩子来到萨维尔街求助，她冷漠地擦肩而过时，他们的缘分其实就已经断了。否则，这些年来，“季福思与霍克斯”一直都在萨维尔街一号驻留，时装成品分店更是开遍了全球，凯瑟琳·贝尔又怎么会不回来呢？

怨恨也好，赌气也罢，遗忘也好，陌生也罢，其实在骨子里，凯瑟琳·贝尔的固执还是和罗伯特·霍克斯一样的，她就是靠着这一股子气，一手在布鲁克林本森赫区那鱼龙混杂的地界上把十一干洗店开了起来，然后一直走到了今天。即使现在贝尔两兄弟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宽厚的肩膀扛起了全家的重担，但凯瑟琳·贝尔内心的那股子气却始终没有松懈，如果有人敢欺负她的孩子，她依旧会像是凶狠的雌狮一般，保护着自己的幼崽。

二十五年来，罗伯特·霍克斯一直当做从来没有生过女儿，珍妮·霍克斯虽然思念女儿却无所作为，麦克·杰弗瑞独木难支始终找不到线索；而凯瑟琳·贝尔内心的怨恨已经不在重要，血缘关系为她带来的生命已经在萨维尔街街头斩断了，她傲然地重新开始了第二次生命，这是一段只有泰迪和埃文两个儿子存在的生命，这短短的二十五年生命，没有萨维尔街，也没有威廉·贝尔。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珍妮·霍克斯放弃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最大的错，不是当年放任凯瑟琳·贝尔离家私奔，而是一年之后凯瑟琳·贝尔回来时，她没有能够鼓起勇气反抗丈夫，伸手抓住已经回头的女儿。那一次的放手，也放任着人世间永远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冷冻结冰，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薄。

亲情，和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一样，是需要经营的，都说诞生之恩比不上养育之情，就是这个道理。情，是需要相处、契合、培养、酝酿的，爱情是如此，友情是如此，亲情也是如此。二十五年不见，除了所谓的血缘关系之外，还留下了什么呢？更不要说从出生伊始就从来没有见过的两个孙子，对于泰迪和埃文来说，所谓的祖父祖母也就是一个符号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他们之间连“情”都没有，又何来的亲情。陌生人，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珍妮·霍克斯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她想去责怪丈夫，但却没有这个能力，因为罗伯特·霍克斯的固执永远都不会有改变，二十五年前她没有能够说服丈夫，二十五年后还是一样。即使她可以责怪丈夫，她也没有力气去责怪他人了，因为她的错也是无法弥补的，她是站在丈夫身边的帮凶，没有逃脱责任的可能。

再三和麦克·杰弗瑞确认贝尔一家三口生活很幸福之后，珍妮·霍克斯就再也没有提起关于贝尔一家的话题了，一切就好像过去二十五年的生活一样。只是，珍妮·霍克斯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小病不断，一年四季都在调养着，可惜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

今年的三月六日，珍妮·霍克斯去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回来之后心情很愉快地吃了一顿大餐，晚上还兴致勃勃地和罗伯特·霍克斯聊着下个月去曼彻斯特度假的事，九点不到就上床睡觉，很快就入眠了。但这一次，珍妮·霍克斯却再也没有能够醒来。

“我想，那天珍妮应该看的是‘阳光小美女’，虽然她没有说，但是这几年来，她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你们的事。”麦克·杰弗瑞用着平静地语气说到，情绪里没有太过特别的情感，只是静静地陈述着这样一个故事。

凯瑟琳·贝尔的眼睛却是再次红了，晶莹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

这二十五年的空白，又应该说是谁的错呢？

凯瑟琳·贝尔知道，当年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不听父母的劝，执着地选择了和威廉远走高飞这条路，不管父母是否有出来找她，即使父母找到了她，年轻气盛的她也是不会认错的。泰迪出生之后，她会回去找父母，其实就是低头的一个表示，父母没有回应固然有错，但是他们曾经劝过自己，是自己不听劝固执地选择了私奔。这又应该责怪谁呢？后来威廉的离开——现在终于知道是意外了，但是当年却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却要强地不愿意承认错误。她这才选择了釜底抽薪，背井离乡，把自己所有退路都斩断了，这才不回头地迈向了未知的远方。

所以说，二十五年的空白，谁都有错，罗伯特的固执和霸道，珍妮的放任和懦弱，凯瑟琳的倔强和偏激……仅仅只是责怪任何一方，都是不对的。但谁都有错，却不意味着事实能够改变，过去这些年的空白不是说填补就能填补的。这就好像现在让凯瑟琳·贝尔立刻冰释前嫌重回萨维尔街一号一样，是不可能的。也许，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麦克·杰弗瑞和珍妮·霍克斯都没有上门去打扰贝尔一家的宁静。

但是，珍妮·霍克斯就这样离开了，安静地离开了。想到这里，凯瑟琳·贝尔内心的汹涌还是无法遏制地翻滚了起来。

埃文·贝尔只是坐在母亲的身边，没有刻意做什么动作或者说什么话语去安慰母亲。难怪刚才见到凯瑟琳·贝尔时，她的眼睛是红肿的。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珍妮·霍克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更不要说，珍妮·霍克斯至少是养育了凯瑟琳·贝尔十七年的母亲。此时凯瑟琳·贝尔内心的错杂，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他是她的儿子，他也无法体会，因为“珍妮·霍克斯”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泰迪·贝尔也稍微往母亲的方向靠了靠，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母亲，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凯瑟琳·贝尔很快就察觉到了儿子对自己的担心，两手分别拍了拍儿子的手，示意他们不要担心。其实这些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坚强，眼泪确实不太常见了，今天听到了母亲的过世，心情难免有些涌动。母亲，这个词距离凯瑟琳·贝尔的生活确实是有些遥远了，而父亲呢，记忆反而深刻一些，那一个严肃僵硬的脸孔日复一日，她又怎么能够忘记。凯瑟琳·贝尔张了张嘴，那一句“父亲呢”的提问却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麦克·杰弗瑞看到了凯瑟琳·贝尔的表情，一下就领悟了过来，当年可是他陪伴着眼前这个小姑娘长大的，“罗伯还是老样子，不过已经不做手工了，他的眼睛没我好，现在就看着他在旁边吹胡子瞪眼，上次他还想尝试剪裁一块手帕，结果连卷尺上的刻度都看不清楚了，没有把自己的手算进去，已经算是幸运的了。”麦克·杰弗瑞数落着自己的老友，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罗伯特·霍克斯，这个要强了一辈子、倔强了一辈子、独断了一辈子的男人，终究是在与岁月力量的对抗之中败下阵来。仔细想想，凯瑟琳·贝尔今年也已经四十五岁了，而罗伯特·霍克斯已经六十九岁了，距离七十古稀之年也不过是一步的距离。

凯瑟琳·贝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却没有对麦克·杰弗瑞话语中关于罗伯特·霍克斯的部分做出回应，只是说道，“麦克你也到年纪了，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眼睛。”

听到了这句关心，麦克·杰弗瑞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