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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药天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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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忙道谢,绣春点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悄然而去。

等她一走,榻上的萧琅便睁开了眼,慢慢坐起来,独自出神了片刻,随后下榻去了卧房。稍倾,方姑姑过来了,手上端了半盏浅棕黄的虎骨酒,看着萧琅一口喝了下去,笑道:“这是从金药堂新买的。他家的虎骨酒,据说最是醇正,制好后要在缸内存放两三年,等燥气没了才出售。听说是咱府上要,特意选了上好的一坛。你觉着如何?”

萧琅咂了下,觉着酒中药气似乎确实更浓些,便随口道了句不错。

“我听兰芝说,董秀列了些食疗方子。你想吃什么,我明日便亲自做给你吃。”

方姑姑服侍他上榻,当他小孩般地替他拢被,要放下帐帘时,问了一句。

萧琅压下心中的那丝怪异之感,道:“随意吧。姑姑你晓得我什么都吃。”

方姑姑摇摇头,口中絮叨道:“是,你打小就是个乖孩子,不挑食。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娶个王妃,要是早日能这样,姑姑才真的高兴了……”

萧琅在睡梦中,依稀觉到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母妃虽然已经去了,但他是父亲最宠爱的幼子。他才华横溢,宝剑千金,走马长楸。意气飞扬,少年不知愁为何,是这上京中最最耀目的一位天家骄子。只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少年的世界一夕而变。他曾一直以为,日后将会成为自己妻子的恩师之女嫁给了他的太子兄长。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上的那份贺表中,字字真心。只是,少年的心里,不可能没有遗憾和难过。那一年,恰边关狼烟战起,他便效仿自己的二兄长,投笔从戎。在边关山月与漫天风沙面前,**雪月显得如此苍白虚假。在老将军裴凯的悉心栽培下,他的天纵将才很快得以充分发挥,不过短短数年,威名便传遍了贺兰山脉。倘若不是误中毒箭祸患至今,他的人生,如今想来应也是另一番模样了……

他忽然觉到一阵口干舌燥,身体里仿佛有火在烧。起身下去喝水,几盏凉茶下肚,这才觉得心火压下了些。正要再回去睡,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看见竟是董秀过来了,一袭青衫,笑意盈盈。他有些惊讶,正想问他怎会到了他的卧室,他已经牵了他的手,引导他躺下,笑吟吟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方才还没做完就走了。怕林大人回来知道了责怪,便特意赶了回来。”

萧琅听他这样说,只好由他了。见他如常替自己卷了裤管,开始推拿。他极认真,自己不知怎的,却渐渐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趁他低头之时,仔细看向了他。见他肌肤白嫩,青丝乌发,额头光洁,双眉隽秀,眼睫浓密,至眼梢处时,长睫微微卷翘,更衬出明眸善睐,甚至,不输女子般地妩媚……

他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住。急忙命令自己不去看她,偏偏却像是中了魔咒,视线竟是挪不开她的一张脸。又是紧张,又是微微兴奋,甚至连手心都似迸出了汗。正不安时,不想他竟忽然抬头,对着自己嫣然一笑,抬起纤纤素手,慢慢拔下了发顶的那枚青木簪,满头青丝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服帖地散落在他的肩背之上,触目惊心地美。

“殿下,我是女子呢。你瞧我可好看?”

他微微歪头,朝他一笑,笑容俏皮至极,简直雌雄莫辨。萧琅目瞪口呆,觉自己如遭雷击,心跳猛地加快,浑身血液激荡不停。他想斥责他的无礼,话竟无力出口。就在他几乎透不出气时,忽然打了个激灵,蓦地睁开了眼,这才发觉是南柯一梦。

只是这梦,清晰却似片刻前真正发生过一般,萧琅的心还在怦怦地跳,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汗意和那种来自于身体的某种绷得叫他几乎难以忍受的渴望。他喘了口气,一把撩开帐子下榻,摸黑到了桌前拿起茶壶,就着壶嘴一口气喝光,这才稍稍压下了心底的那种焦渴之意。

萧琅抹去额头的冷汗,在黑暗里,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金药堂的什么虎骨酒,以后真的是再不能乱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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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萧氏扔了一个地雷

流水浣纱扔了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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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汤包子扔了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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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的耳朵扔了一个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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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破费了

26、第26章

26、第26章

绣春对萧琅最近表现出来的疲乏也颇上心。毕竟;换个说法的话;自己其实就是他的保健医生。作为一个责任心还算及格的保健医生;除了护理病患的旧疾;帮着调理好整体状态;应也算是分内之事。

所以绣春回来,次日便特意跑去与刘松山商议,讨论了一番后,增增减减,最后定下了几种药膳;回房端正誊抄了;到了隔日晚上;一并带了去往魏王府。到了,她把膳单递给那位名叫兰芝的圆脸侍女后;便如常那样等萧琅回。等到平日他差不多要回的那辰点时,却意外得了个消息,魏王殿下刚派了个人回来,说是今日事情过多,回不来了,晚上可能就宿在宫中,叫董秀不必等,自管回去便是。那人递完消息后,立刻便走了。

绣春闻言惊讶,方姑姑也显得也是既意外又无奈。二人商议了几句后,绣春决定改在明天晚上来。次日,她特意早早地去了,不想刚到,却又被告知,魏王殿下从昨夜起便一直没回。方姑姑不放心,方才已派了人入宫去问消息,叫她一并等着回复。

绣春无奈,只好坐下去等。一边等,一边忍不住便开始猜测起来:难道是这天下忽然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地震?水灾?或者干脆是要打仗了?否则再忙,应也不至于让他忙到这样的地步……

绣春正自个儿胡思乱想着,忽见方姑姑来了,忙起身迎上去。

“董先生,我打发去的人方才回来了。殿下说,最近事情接踵而至,他本就无暇□,觉着每日这样来回极不方便,故决定就歇在宫里了,让你这段时日都不必过来了。”

绣春急了,啊了声,“这怎么行?再忙,药也是要上的!姑姑你也晓得,已经误了一次,再耽误下去,对殿下旧疾不利。”

方姑姑显得也很无奈,皱眉道:“正是这个理儿!也不知他如何想的。路也不远,何至于忙到这样的地步!”沉吟了下,道,“这样吧,我再叫人过去。让他对殿下说,倘若他今晚还不回,我就自个儿入宫押他回来!”

绣春道:“那我便在此等好了。反正回去也无事。”

方姑姑显然对绣春的态度很是满意。略点了下头,看向绣春道,“那就劳烦你了。”

绣春摇头道:“没什么,我的本分而已。我既应了林大人,自然要把事情做好。只是怕万一回去太晚,想叫我家的人先回去通知一声,让他们不必给我特意留门了。”

方姑姑点头:“应该的。这样吧,干脆让他们先都回去好了。等这里事完了,你坐我府上的车回去便是。”

方姑姑去了。禊赏堂里便只剩绣春和几个侍女。如今她与她们都熟了,侍女们也喜欢这小神医生得俊俏,又和善可亲,不似这王府的主人,虽也如玉树临风,却只可远观,叫人不敢生出别念。见没旁的事,方姑姑又不在边上,便与绣春搭讪开来。绣春无事,教她们搭脉辨舌之法消磨时辰,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一下子到了戌时末,用了送来的点心,侍女们各自有事渐散。亥时中,此时已算夜深了,仍不见魏王回,方姑姑打发了人来,说给绣春备了个临时的歇息之地,他若倦了,可先去那里眯一眼儿。

绣春是有些困了,只想着那个萧琅不定下一刻就会回,便谢绝了,一直坐在禊赏堂里等。

夜越来越深,已近三更。绣春最后有些熬不住困了。怀疑那个萧琅今晚是不是也不回了。倘若真这样,自己再空等下去也是徒劳……

正寻思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困意立刻飞了。侧耳听去,隐隐听到有男子说话声随风而来,立刻辨出是萧琅。困意烟消云散,一下从椅上弹了起来,飞快地迎了出去,果然,看见方姑姑正陪了萧琅过来,方姑姑面上带了笑,口中责备道:“你再不回,我便真的要亲自去请了……”说话间,人很快到了堂前。绣春也跨了出去,朝萧琅唤了声“殿下”。

萧琅大约是没想到她这会儿竟还在,明显一怔。一边的方姑姑已道:“殿下,董先生做事,确实用心。昨晚没见你回,今日特意早早来了,一直等到此刻――他都如此上心,你怎的就不遵医嘱?先前林大人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我记得你自己也曾应过他的。再说了,什么事这么忙,能胜过你自己的身体?”

她唠叨着往里,话里带了些埋怨。萧琅不语,默默入内后,看向随后跟了进来的绣春,略一踌躇,终于道:“是我不好,累你久等了。”

说完全没郁闷,这自然不是真话。但此刻见他已经回了,对着这样的一个人,绣春方才心里积出来的不满一下便消散了。微微一笑,很是大度地道:“无妨。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你累了吧?快先去**,把药澡也泡了,赶紧让他给你好好上药。本该昨晚的,你偏竟不回!快些去吧……”

方姑姑一边喊侍女们去准备,一边催萧琅。萧琅再看一眼绣春,转身去了。

绣春打起精神也做准备。过了一刻多钟,萧琅带了一身混着药味的清爽气息回来了,照旧上了那张贵妃榻。绣春正弯腰准备替他挽裤管,不想他忽然避了下,道:“我自己来吧。”说完伸手,开始往上卷裤腿。

这个魏王殿下,虽然看起来没别的皇族子弟惯常有的那种凌人盛气,为人也称得上谦恭,但这么些天下来,绣春渐渐也发现了,这个人的骨子里,其实处处透出区别于寻常人的贵族做派。她听侍女偶尔提及,说他不喜与人肢体多有接触,故每次脱衣后沐浴,侍女只能在外等着,以备召唤伺候。他对食物并不怎么讲究,但茶,却只喝顶级的龙园胜雪。他极爱干净,自己这个人就不必说了,连住的屋里必定也要纤尘不染,侍女需得早晚各细致打扫一遍,任何边角余尘都不能遗漏。他读过的书,要照一定的次序排列,不能调换位置、随意放置。他穿的衣物,外衫可不用最好的衣料,但贴身里衣,必定是松江贡布里的三梭精软布。再比如,就连卷放裤腿这种小事,绣春先前也从没见他自己动手过。一开始是那个名叫兰芝的侍女替他卷放,后来有些熟了,改为绣春替他卷放。他似乎也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别人这种细致入微的服侍。像这样自己动手,倒是第一次见到。

绣春觉得他今晚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他既然自己肯动手,她自然不会跟他抢。看着他一折一折地将一边裤腿整整齐齐地折至大腿上部,再换另边,然后躺了下去,随手抽过一本书,如常那样翻看了起来。

绣春看他动作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样一个明显带了点洁癖、富贵毛病也不少的男人,他在西北时,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一带她虽没去过,但凭想象,也可以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在那里一待那么多年,到底是如何保持着他的这些臭毛病的?

绣春心里暗自腹诽了几句,见他已经准备好了,忙驱去自己脑子里不该有的乱七八糟念头,开始自己的工作。因为断了一次,这一次,她需要适当延长时间,尽量让药力发挥最大功效,以弥补昨晚。换句话说,他这个病人若不好好配合,最后加大工作量的,还是她这个医生。

萧琅躺下去后,视线便一直停在手中的书页之上。但是今晚和从前却有些不同――从前这种时候,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书上,偶尔会留意下坐自己腿边的董秀。今晚却反了过来。他的视线落在书上,注意力却一直停在此刻这个正忙着替自己上药推拿的少年身上。这让他有些懊恼。

昨晚他没回,原因很简单。并不是他真忙得必须留宿于宫中,而是他忽然对自己有些不笃定起来,甚至有些抗拒让这个少年再靠近自己,在他的肢体上做出像此刻这样亲近的动作。

他自然清楚,对方不过是在为自己上药而已,林奇也曾用他的手对自己做过相同的事。但是自从前夜那个梦后,他竟开始忐忑不安,这种情绪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白天处理政务的效率。那么不再与他见面,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自然就是最直接的选择了――他需要几天时间,来消除这种显然已经影响了他的不该有的负面情绪。

今天晚上,他本也不想回的。但方姑姑第二次派人传来的口讯让他改了主意。他知道她,要是他不回,她可能真的会亲自入宫押他回,所以他回来了,但特意很晚。他以为这个少年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竟还一直在等。

他早就注意到了,董秀有一双灵巧而纤细的手。手心微微生肉,柔软得不可思议。当他往手心涂满药膏擦热,用带了他温度的那双手贴上自己腿部的时候,那种温热细致感,通常会让他十分享受,有时候,甚至不希望他停下。

就像此刻,虽然他的视线一直在手中的书卷上,但是感官上传来的那种愉悦,让他无法不去留意他在自己腿上的一举一动。她的手停在了他的大腿上前方、转到了膝两侧、改用手指弹拨、再将他的腿微微曲起,用掌心来回揉擦他的N窝……

这是个非常敏感的地带。先前他这样做的时候,萧琅只觉舒适。此刻,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倏地经由那片小小的地方,如电流般地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觉到自己身体微微一紧,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浓重的罪恶感,勉强忍着,在她结束,改为按揉自己两侧韧带时,终于忍不住,略带了些僵硬地问道:“你好了没?”

绣春手一停,抬眼看他,见他微微侧着脸还在看书。要不是自己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简直会以为他没开口过。

她早就留意到了他今晚似乎和先前有些不同。此刻的神情和说话声里,甚至带了丝反常的冷淡。和先前他给她的感觉迥然不同。她猜测他应是肩上压力过重,加上慢性疲劳,所以导致情绪波动――这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并未在意,反而微笑着解释道:“殿下,因为你昨晚少上了一次药,所以这次要适当延长时间。”

他恭和的态度,让萧琅一下又开始反省自己的粗暴。说来说去,关他什么事呢?完全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他压下心里随之而起的那种歉疚之意,极力命令自己忽略他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感觉。此时却又听他道:“殿下,往后你再忙,也不能像昨晚那样不回。你也知道,林大人走之前,千叮万嘱过,中途是不能断的。你回来再晚也无妨,我可以等的。”

他忍不住看向他。见他正抬眼望着自己,那双在梦里曾让他生出过邪念的漂亮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目光里带了浅浅的关切。

他想了下,终于定下心神,放下手上的书,从榻上坐了起来,望着对面的少年,缓缓道:“董秀,以后你不用来了。我让太医院里别的人来接替这事吧。”

绣春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停了手,“怎么了?”

萧琅道:“是这样的。以后我会越来越忙,天气也愈发冷了,每日这样来回,确实不便。更不好让你每次都等得这么晚。所以我觉着,换个人更妥当……”见她脸色随了自己的话微微一变,忙补了一句,“你别误会,和你无关。你做得很好……”

绣春自然不是个笨蛋。

这个魏王这两次态度忽然反常,她在心里也猜测过缘由。她根本就不信他口中所说的什么太忙的话。完全就是借口而已。如同恋爱中的一对男女,倘若情正浓,便是隔了千山万水,也会寻找一切机会见面。倘若情松爱弛,一方甚而变心,即便朝夕相对,也会极力避开。虽然比喻有些不当,但道理却是相同。

显然,这个魏王殿下对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的护理,不但不领情,而且还不满意。

先前,她所扮演的,一直是个成熟而耐心的医生角色,容忍着这个特殊病人的各种毛病。这除了林奇的嘱托,更多的,还是出自自己的职业习惯。但是现在,当她意识到这个高贵的病人并未对自己的付出有所尊重时,心里头住着的那个本色的她自然便开始冒头了。

“无妨,”她的脸色转凉,淡淡地道,“殿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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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送分按钮,都送了。继续。

谢谢大家的支持。

27、第27章

27、第27章

萧琅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再不用面对这种让他尴尬的境地了。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这个董秀说完那句话后便低下了头;再也没看自己一眼。他的手仍在继续;动作不疾不徐,力道也恰好,与先前一模一样,但仍能感觉得出来,对方有些不快。

萧琅现在事情很多;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并不为过。他看似随和;其实却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之所以想换人;只是不喜欢自己习惯的固有步调被不该有的意外打乱,仅此而已;并非针对董秀这个人。何况,对方这段时间的用心和医道上的精通,他也全看在眼中。所以见绣春表露出不快,想了下,便解释道:“我方才也说了,之所以换人,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无关。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明天我会让人送谢礼到你府上……”

“转过身去。”

绣春打断了他的话。干脆而利落,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萧琅确定,这个少年真的生气了。

他看他一眼,见他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神情淡漠。踌躇了下,决定这样也好。

虽然他也不想这样。但出于习惯,并不想就这种事再多做什么解释。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照了绣春的话,默默翻过了身去。

绣春很快便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她不是三岁的孩子。也无意去猜度对方的心思。此刻之所以会站在这个地方,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她照常那样替他推拿上药,最后命他再次翻身回来,帮他快速搓热膝盖,让药物彻底发散被吸收后,今晚的治疗就结束了。

她起身,到边上的水盆里洗手,开口道:“殿下,你让代替我的人明日到金药堂来吧。我须得示范给他看。你也晓得,”她看他一眼,语气平静,“我因了林大人的嘱托才接手他的事。如今我不做,也须得保证后头接替的人清楚林大人的要求。”

萧琅已经自己整好衣衫,赤着双脚,如方士般盘腿坐于榻上。

他抬头望向绣春,看见她立在那里,霜雪孤姿,目光纯净,那样淡淡地看着自己,完全没了方才生气的感觉,却多了几分拒人以千里之外般的疏离。怔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可笑。

心倘若是明镜台,又何惧拂染尘埃?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蓦地觉得困扰了自己两日的那些无谓情绪一下便消失了。这一刻,心底竟出奇地安宁。

这个少年年纪虽不大,但却完全配得起他的尊重。

他想了下,下榻趿了鞋,走到绣春面前,望着她道:“我改主意了。往后还是你来吧。我会尽量早些回的。”

绣春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他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说这句话时,面上含了温和而笃定的笑意。

绣春此刻却觉得没必要了。她也不想去探究这个人为什么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受人之托。她并无意与这些皇族之人有过多来往――富贵固然逼人,但高楼起,高楼覆,这样的事,也太过寻常。况且,老爷子对她入王府替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始终还是耿耿于怀。

她先前对他确实很是尽心。虽然并未存回报的心思。但这并不表示,她乐意接受这位魏王殿下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对待,更何况,他最后对她说那句“改主意”的话时,她能感觉到的,只是对方那扑面而来挡也挡不住的笃定之意。

“殿下,我觉得你方才的那个提议其实挺有道理的,”绣春一笑,“御医就在皇宫里,可定时为殿下上药,如此你也不必为了这事特意赶点。且正好,我前些天答应林大人写的那本书还没完,我也想尽快写出来。便就照咱们先前的议定,您派人明日去金药堂找我便是。”

萧琅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给自己吃了个软钉子。老实说,这样的情况,从小到大,他还从没遇到过。一下怔住了。微微张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好了吗?”

萧琅正尴尬的时候,看见门被推开,方姑姑带了个侍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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