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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沧海商路笔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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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小梅在睡梦中被惊醒,下意识叫了起来。她感到嘴巴被捂住,双手抓住手,拼命想要推开。
  “别闹,是我。”
  听到熟悉声音,借着淡淡的月光,熊小梅这才认出床前人正是自己的男友。侯沧海松开了手,道:“我才到。”熊小梅在睡梦中被惊醒,脑袋还不是太清醒,道:“你是怎么上来的?”侯沧海指了指窗,道:“顺着铁管爬上来的,这根铁管是一个安全大隐患,我轻而易举就爬上来。”
  熊小梅望了望窗台,忽然伸出手狠劲地掐侯沧海胳膊,道:“你又爬窗子,四楼,有十米高,摔下去怎么办?”
  手指掐胳膊真的很疼,侯沧海正在往回抽,熊小梅低声道:“不准动,必须让我掐。”
  侯沧海疼得呲牙咧嘴,还是挺住不动。又被掐了一会,他疼得受不了,干脆蹬掉鞋子,跳上床。
  “你才爬墙上来的,脏死了,等一下,我给你端盆水,你要先洗洗。”说到这里,熊小梅似乎意识到问题,大张着嘴巴:“天啊,我爸妈都在旁边睡觉,你居然就爬上来,狗胆包天。”
  “不是狗胆包天,是色胆包天。”侯沧海顾不得温文尔雅,热烈拥抱女友。
  “喝了酒,这么晚,太危险了,你以后不能这样做。”熊小梅推开侯沧海,压低声音抱怨道。
  侯海洋道:“我想你了,所以来了,这个理由足够强大到克服困难。”这是一句真话,他躲住在女友房间,确实是幸福之事。
  熊小梅闻得浓烈酒味以及汗水味道,道:“我给你打盆水,你洗一洗。坐一会,不要发出声音,被我爸发现不得了,你又得顺着水管往下爬。”
  熊小梅拉开门闩,轻手轻脚到了卫生间,拿了毛巾,端了盆冷水,回到寝室。重新拴上门闩后,她靠在门背后,不停地拍打胸口。
  “你帮我抹抹后背,我够不着。”
  “凭什么?喝了酒还得意。”
  “凭我千里迢迢还要过来相会。”
  “好吧,看在你辛苦的份上。”
  下班时得知男友因事耽误不来秦阳,这让熊小梅颇为生气和失望。此时男友爬窗户进屋,让所有不快都随风而逝。男友脱掉衣衫,露出健康的男性躯体,有一股亲情的温暖汇集在全身。
  “亲爱的,我用的是冷水啊。”
  “这个天气,怕什么冷水,我长期都是用冷水洗澡。”
  熊小梅将湿透的毛巾扭干,小心地擦拭着男友后背。皎洁月光下,侯沧海就如一尊石雕,很有力量感。一般情况下,女人都不会觉得男性身体赏心悦目,但是熊小梅觉得侯沧海身体很帅,这是客观评价。
  “我爸妈在隔壁。”
  “你们这种老房子,墙壁厚,隔音。”
  “万一他们到卫生间,就能听到屋里的动静。”
  ……
  隔壁住着父母,在危险环境下两人又有了在大学石保坎上的热情。
  熊小梅产生了强烈的悬浮感,总觉得身体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感到人生有别样的幸福感。热烈之后,两人心情很是放松,说着悄悄话。
  熊小梅对陈华的事情很感兴趣,道:“你讲一讲陈文军和陈华的事,他们怎么发展在一起,冷小兵又怎么办?”
  侯沧海道:“冷小兵这人心术不正,陈华应该立刻和他断交,陈文军在市委机关工作,前途看好,至少比我要明朗,他们两人比较合适。”
  熊小梅就如一只好奇心旺盛的猫,道:“陈华在江州师范学院宣传部工作,和冷小兵分手后,在学院里会很难受吧。”
  侯沧海道:“这个难题留给陈文军吧。我现在开始佩服他了,大学刚进校就考虑到分配问题,比我要成熟得多。我当时没有长醒,天天就顾着玩,下棋,打拳,谈恋爱,这就是我大学主要生活,根本没有考虑前途和命运。”
  熊小梅叹了口气,道:“如果张强不调走,你到了区委办工作,凭着你的能力,或许我的调动就更好解决。”
  在乡镇工作最大的优势是能够接触到最广阔的基层,这对于没有农村经验的大学毕业生犹为重要,缺点就是在基层工作会导致人脉集中在最基层,和委办、组织部工作的年轻同志们相比,办事渠道会狭窄很多。
  侯沧海身在最基层,又与分在市委机关的同班同学陈文军有密切接触,感触最深,他由衷地道:“最好的方案是工作单位在市委,然后再到基层去工作两年,两年结束以后,再调回市委,职务上给予提升。这样又有了高层人脉,又有了基层经验。”
  熊小梅道:“你这是做梦。”
  侯沧海道:“我还真喜欢做白日梦,最喜欢充当的角色就是常山赵子龙。虽然赵子龙实质上并非三国最有战功的武将,但是我就是喜欢这个白袍小将。”
  “我在家里住着太压抑,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辞职。铁江厂比世安厂更惨,周边好多人都缺钱,我尝够了缺钱的滋味,家里必须要有十万块存款,我才有安全感。”
  “小梅,你要给我时间。我在镇里工作,可用资源还少,但是我一直在布局,下一盘大棋,两三年之内,我一定会把你调到理想单位。”侯沧海想起这一段时间在报纸里经常能看到风起云涌的创业英雄,不觉气馁,道:“其实,我越来越觉得在乡镇机关工作是在浪费生命,别人在热火朝天闯世界,我守在黑河一事无成。干脆,我辞职算了。”
  “这事急不得,现在我爸妈能让我在外面和你见面,算是留了一条路。如果你辞职,他们肯定会反对得更加激烈。还得忍忍,好吗?”熊小梅伸手在男友八块腹肌组成的浅丘上写着各种文字。
  这是一道捆在侯沧海身上的绳索,让他很难断然下定决心。
  “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聊点轻松的。”熊小梅抬起头,亲了亲侯沧海。
  侯沧海道:“好吧,我们聊一聊人生吧,食色性也,这就是真正的人生。”
  熊小梅明白他的意思,温柔地笑道:“你这个坏蛋。好吧,我们来聊人生。”
  两人低声打闹一阵,开始了本晚上第二次性爱之旅。到第三次结束之时,累得够呛,两人都不想说话,倒头就睡。天刚蒙蒙亮时,熊小梅睁开眼睛,忽然听到枕边传来呼噜声,吓了一大跳,赶紧用手捂住侯沧海的嘴巴,道:“醒醒,天亮了。”侯沧海睁开眼睛,道:“天亮了啊,这么快,我刚闭眼就天亮了。昨晚怎么样,我表现得好吧。”
  屋外传来了电视声音,还有熊恒远和杨中芳的说话声音。听到声音,熊小梅紧张起来,道:“你等会怎么出去?”侯沧海道:“你爸妈总要买菜吧,等他们买菜时,我大摇大摆在溜出去。”熊小梅道:“你赶紧把衣服穿好,等到他们出去,你就赶紧溜出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在里面,绝对又是一场大战。”
  穿好衣服,两人静等着父母出去买菜。
  结果,屋外始终有电视声和父母的说话声。到了十点钟,他们还没有如往常那样外出买菜。熊小梅终于等不及了,道:“我要出去露面,否则他们就要来敲门了。而且,我想解手了。”
  侯沧海脸现难受之色,道:“我也想小便,憋得难受,我先从窗口下楼。”他走到窗前,却发现有两个老年人站在窗前树下,手抚着树在扭动身体。
  无法从窗口爬下,他又想出一个法子,道:“你去弄一个矿泉水瓶子,我在瓶子里面放水。”
  熊小梅同意这个方法,道:“我出去的时候,你躲到柜子里,柜子下面有点空间,你缩成一团还是能够装得下。”
  熊小梅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伸出头望了屋外一眼,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点都没有外面的迹象。熊小梅道:“你们不买菜。”
  “昨天下午到菜市场买了便宜货,买得多,今天不用买了。”杨中芳道:“昨天熬了夜?怎么这么晚才起来,脸色也不好。”
  “没事,昨晚看书看晚了。”
  熊小梅到卫生间方便以后,四处寻找矿泉水瓶子。家中生活不富裕,让熊家夫妻养成了节俭习惯,家中很少喝矿泉水,偶尔有个瓶子也尽量废物利用。她想着男友涨着尿也不是回事,就准备到楼下服务社买一瓶矿泉水。刚出门时,熊恒远道:“你到哪里去?”他以为二妹又是外出去侯沧海约会,满脸不高兴。
  熊小梅早有对策,不慌不忙地道:“买卫生巾。”
  杨中芳起身,准备将洗好的衣服送到女儿房间。
  熊小梅吓了一跳,赶紧接过洗净晒干的衣服,回到里屋。她走到柜前,拉开柜子,没有发现侯沧海,床上也无人。她疑惑地在屋里查找,谁知侯沧海如人间蒸发,屋里所有能藏人的角落都没有踪影。
  熊小梅走到窗前,伸出脑袋朝外望。
  侯沧海神色自若地坐在窗台上,正朝着女友得意地笑。熊小梅吓得脸色煞白,压低声音道:“你快进来,危险。”
  侯沧海灵巧地又从窗台爬了回来,道:“衣柜里太憋闷,我不可能一直藏在里面。赶紧找个矿泉水瓶子,我内急。”他伸头朝下面看了一眼,树下只剩下一个老人。
  熊小梅这才出门,一路小跑下楼,买了卫生巾、矿泉水和饼干,又三步并做两步,回到四楼。在家门口停下脚步,让呼吸平稳一些后,这才进门。
  杨中芳在客厅扫地,熊恒远在碾蒜,熊小梅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身体不舒服,还要睡一会。”她进门以后,将门关紧。
  女孩月经期间身体不舒服是常事,熊恒远和杨中芳不疑有它,继续在客厅平静地忙碌。
  侯沧海喝完矿泉水,又利用空矿泉水瓶子放了水,如吃了人参果一般舒服。
  经过昨夜疯狂,两人在一起平静了许多,站在窗前小声说着总也说不够的情话。
  窗前有几颗高大的香樟树,树梢正在四楼顶,从窗口望出去,恰好能看到在阳光下绿得亮眼的树叶。
  屋外传来敲门声,杨中芳在外面道:“二妹,我给你端了稀饭,来月经不吃饭更不行。”


第24章 老康跳楼
  侯沧海听到外面说话声,轻车熟路地爬到窗外。他坐到窗台上,又转身将推拉窗拉紧,有效地躲藏起来。尽管窗台离地超过十米,他没有丝毫害怕,坐在窗台看香樟树。
  熊小梅走到门前,道:“妈,我不想吃。”
  杨中芳端着一碗稀饭,道:“你脸色这么难看,不吃饭怎么行,喝一点,肚子舒服些。”
  熊小梅道:“好吧,我喝一点。”
  侯沧海坐在窗台上仔细听屋里动静,隔壁房间有一个中年人翻到窗台上。此人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侯沧海,愣了愣神,道:“你是谁?”
  侯沧海将手伸到嘴边,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我是二妹的男朋友。”
  来者学着侯沧海的样子,也坐在窗台上,递了一枝烟过去,也低声道:“我是隔壁老康,看着二妹长大的,抽一枝。熊恒远脾气有点恶啊。”
  侯沧海顿时喜欢上此人,道:“是啊,所以我躲在这里。”
  阳光照射下,老康脸色腊黄,连眼珠子都有黄色,黄得让人心惊。
  在屋里,熊小梅接过稀饭后,当着母亲的面喝了两口,道:“妈,我还要睡一会,中午饭你别管了。”杨中芳道:“我记得你以前不痛经,这次怎么回事?”熊小梅道:“也不痛,就是有点累。”杨中芳道:“你别把窗子关这么紧,屋子要通风,空气不好,身体更不舒服。”
  熊小梅赶到杨中芳之前,将窗户拉开。
  在窗外,老康仰头看着太阳,语调平静地道:“我脸色很黄,是不是很吓人?不用怕,不会传染。我是肝癌,晚期,活不了几天了。你看我肚子,是肝腹水,差点把肚子都涨爆了。”
  侯沧海这才注意到老康肚子很大。
  熊小梅关上卧室房门以后,拉开窗,将脑袋伸出去。她看到老康,吓了一跳,道:“康叔,你怎么坐在这里?”
  老康神色十分平静,道:“二妹,你男朋友很不错,有胆色,为人好。人生百年,过得很快,能享福就享福,不要委屈自己。你们好好过,我走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双手伸进皮带里。
  熊小梅没有理解老康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侯沧海却看得很明白,立刻站起来,试图去抓老康,道:“不要,活一天要算一天。”
  老康躲了一下,避开侯沧海抓过来的手,道:“我活着没有意思,止痛药都吃不起,痛得死去活来。你们要多赚钱,没得钱的日子太难过了。”他看着侯沧海就要跨过窗台,如跳水一般,头朝下,毅然从四楼跳了下去。
  四楼外面有一些绿化带,有花有土,在靠近房屋一侧是硬化的水沟。老康将手插进皮带,对着水沟摔下,死志非常坚强。
  “砰”地一声闷响,老康的世界结束了。
  响声沉闷,又在大楼背后,没有引起人们注意。康叔跳楼之后,绿树照样在风中摇晃,小鸟依然欢乐歌唱,风儿穿过林梢,摇动了三楼风铃,发现叮当的轻脆响声。
  侯沧海反应十分迅速,伸手抓住铁管,嗖嗖几下就滑下四楼。他站在老康摔落处,看了几眼,朝上面摆摆手。
  熊小梅失魂落魄地打开了房门,对父母道:“康叔跳楼了,就在刚才。”
  熊恒远和杨中芳冲进卧室,站在窗口,看见了掉落在水沟处的老康。
  侯沧海在楼下看过现场,确认老康应该无法生还,在香樟树下停留几秒,就悄悄地远离了现场。熊恒远的视线被香樟树叶遮档,没有看见树下的侯沧海。
  熊家和康家在一起生活了多年,感情极深,熊恒远和杨中芳跑到隔壁家时,温丽坐在客厅看电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熊恒远站在门口,停下脚步,道:“温丽,你要冷静啊,老康刚刚跳楼了。”
  头发花白的温丽道:“什么啊?”
  杨中芳道:“老康跳楼了。”
  温丽目光呆滞,道:“跳楼了,不可能吧。”她转身朝窗边走去,伸头望着楼下,看了一会儿,双手蒙住脸,剧烈抽搐起来。
  熊小梅跟在父母身后,被温阿姨的表情和抽搐震得失去了思维。以往曾经进过厂宣传队的温丽阿姨如今由于贫困而被彻底打垮,这在精神上对熊小梅的冲击甚至能和康叔跳楼一样。
  四人跑到楼下。熊恒远看见老康的惨状,怒火中烧,随手拿了根丢在地上的棍子朝厂部走去。侯沧海一直躲在远处,悄悄跟了过去。虽然这位岳父一点不待见自己,在关键时刻,他这位未来的女婿还是准备保护脾气暴躁的岳父大人。
  狂怒的熊恒远拿着铁棒冲进了厂办,看见一辆小车就用木棒狠命砸。他是钳工出身,手臂力量大,木棒砸在汽车上,发出砰砰响声。
  两个厂区保卫闻声而出,一个相识的白发保卫拿着胶棒,道:“熊恒远,你发疯了,住手。”
  熊恒远愤怒地道:“工人们吃不起肉,看不起病,当官的还要坐豪车。”
  一个保卫企图阻止熊恒远,还未近身,看到一条大棒扫了过来,吓得趴在地上,这才躲过大棒。
  白发保卫吼道:“熊恒远,你想坐牢啊。”
  熊恒远仍然用力敲打汽车,响声惊动了办公楼的人,很多脑袋都从窗口伸了出来。办公室工作人员见到厂长的车被砸了,吓得赶紧从办公室跑出来。
  保卫科在底楼,厂长车被砸了,科里坐着的三人也跑了过来。
  五个人有的提椅子,有的拿胶棒,把打红眼的熊恒远围在里面。熊恒远格外强悍,一条棍将五人逼住,近不得身,他发出阵阵怒吼:“康湘河得了病,没有钱治病,刚刚跳楼了,你们几爷子还在这里坐好车,还有没有良心,没有我们这些工人,你们吃个锤子。”
  听说康湘河跳楼,几人都惊住了,不由得退开几步。
  厂办主任付红出现在坝子,见到厂长新座驾受损严重,骂道:“李富贵,你平时牛皮哄哄,五个人弄不住一个。”
  保卫科科长李富贵来到付红跟前,脸色凝重地道:“熊恒远说,康湘河跳楼,死了。康湘河得了癌症,一直没有报账,这事影响大,怕惹麻烦。”
  付红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嘴巴却没有松,道:“一码归一码,厂里经营困难,大家都没有钱,又不是针对康湘河。你赶紧把这人弄到科里,让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说下一步的事情。砸了厂长的车,损坏公家财产,送到派出所都可以拘了。”
  李富贵见已经有人在办公室外面围观,知道久拖下去更不好收拾,就回到小车旁边,对熊恒远道:“老熊,何必这么大火气,有什么事情到保卫科去说。没事,大家喝杯茶。”
  熊恒远冷笑道:“李富贵,你这个狗腿子,想把我骗到保卫科,没门,今天就在这里给工人们一个交待。”
  “老熊,你这是让我难做。”李富贵见做不通工作,给几个手下使了眼色,亲自拿起一把椅子,将熊恒远的木棍架住。大家一拥而上,将熊恒远按倒在地上。
  侯沧海一直在冷眼旁观,见熊恒远被扑倒后,立刻出手。他直奔李富贵而去,上前就给了其一个鞭腿,狠狠踢在李富贵大腿上。
  李富贵是退休军人,身强力壮,与冷小兵那种文弱书生不可同日而语。他被踢中后退了两步,撞到另一个保卫身上,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李富贵认识熊恒远,大家都是一个厂里的人,因此有几分客气,没有下狠手。此时被一个陌生年轻人攻击,他大怒道:“你是谁,敢打我。”他抡起巴掌就扇了过去。
  对方是工厂保卫科,侯沧海非常冷静地掌握着打斗火候。他抓住扇过来的手掌,来了一个漂亮的背摔,将李富贵摔倒在地上。李富贵尽管身体强壮,毕竟是接近四十岁的人了,被摔倒在地上后,只觉得天上满是不停旋转的星星。
  摔倒李富贵后,侯沧海又上前拉住另一个保卫科干部的衣领,抡圆了朝外扔出去。这位保卫科干部长得瘦小,淬不及防之下,被扔出去六七米,滚倒在地上。
  熊恒远挣脱另外三人的压制,站了起来。
  转眼间形势发生了剧变,五对一的局面变成了三对二,熊恒远和侯沧海顿时占了上风,将三个保卫科的干部打得狼狈不堪。
  一大批工人涌进了厂区办公室。
  这些年来,工厂效益一天天下滑,终于到了破产边缘。工厂里流传着厂领导各种致富传闻,这些传闻被编得有鼻子有眼,成为工人们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生活中的困境加上各种或真或假的传言,让大部分工人都积累了一肚子火气,老康跳楼成为众人发泄怒火的导火绳,愤怒的工人们涌进办公楼,砸烂玻璃和办公用品,将几个厂领导全部围在小会议室。
  代红躲在三楼女厕所里给秦阳市政府办公室打了电话,报告厂领导被工人围攻的消息,随即又打了110报警。
  这些年是国营企业破产、转制集中期,市委市政府最怕接到工人聚集闹事的消息,赶紧组织人员,到铁江厂来与工人座谈。
  工人越聚越多,事件的带头人熊恒远被杨中芳拉出了人群。杨中芳埋怨道:“就你能,能得不行,把厂长的车都砸了。一辆车几十万,把你杀了买肉都赔不起。”
  熊恒远在国营厂矿工作了几十年,习惯思维让他感觉对抗厂领导后自己肯定闯了大祸,发泄怒火后,沮丧地低垂着头,不说话。突然,他抬起头,道:“刚才过来打架的是侯沧海,他怎么会在厂里?”
  熊小梅和侯沧海站在不远处。眼见着康叔跳楼与传说中的跳楼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熊小梅紧紧挽着男友,希望能从男友肌肉发达的胳膊里吸取一点力量,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她眼见着父母朝自己走过来,也没有放开手。
  熊恒远与几个保卫较量一番,虽然最后和侯沧海一起占了上风,脸上仍然留下些痕迹,特别是眼睛有一圈青黑,如单眼大熊猫一样。他瞪着侯沧海,道:“你怎么在这里?”
  侯沧海道:“昨天有事耽误,今天才到厂里,正好看见你拿着棍子在跑。”
  这个回答毫无破绽,熊恒远疑惑地望了一眼妻子。
  女儿铁了心要跟着侯沧海,杨中芳早有想要妥协了,今天正是一个好机会,道:“侯沧海,你刚才打架,受伤没有?”
  “没有受伤。我年轻,体力正好。”侯沧海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道:“我们回去吧,这种时候不要再当出头鸟。”
  杨中芳担心地道:“刚才熊恒远砸了车,会不会惹大麻烦,那个车贵得咬手,让我赔偿就是大麻烦。”
  侯沧海在黑河镇担任党政办副主任,见识过好几起原因不同的集体闹事,对于政府处理这类事情的原则很熟悉,道:“工人闹得越凶,就越不可能让熊叔赔钱。原因很简单,好不容易平息的群体事件,谁愿意再去挑事。但是我们不能再去打砸办公室,若事情闹得太大,被当成典型就划不来了。”
  熊恒远还不想走,被杨中芳拼命拖着回家。杨中芳拖不动时,熊小梅也帮着推。在半推半拉的情况下,熊恒远回到家里。
  “我是个逃兵。”熊恒远站在窗口望着厂区,有点沮丧。
  这时,厂区燃起了大火,然后一辆辆消防车和警车开进厂区。
  这是一场起于老康跳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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