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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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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冰蓝还沉浸在刚才自己对这个故事的理解当中,一时之间不免云里雾里,也再顾不得羞臊,直问了出来:“啊?你是说……南甫泓对你好么?他不是一直把你当成克敌的手段,强占了你的清白,逼你过了一年忍辱负重的日子么?”

  蘅芜看了看她,目光氤氲迷乱,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刻骨回忆当中,却又不得不抽身出来,对这个别扭的问题给出解释:“傻孩子,你还小,自是不懂的。他、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那样对我,我表面上虽不能显出来,可心里实在是、实在是喜 欢'炫。书。网'得紧的……”

  沐冰蓝一听这话,虽不曾身临其境,也已经完全明白了,顿时脸热心跳,暗自后悔怎么错问了这么个傻问题。

  好在蘅芜并未多加停顿,就接着说了下去,带过了这个话题,解了她这一时的尴尬:“而先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他还都是在教我如何伺候他,可待我进宫之后,我俩再相见,就变成……变成他伺候我了……”

  说到这里,她自己已被回忆催逗得呼吸急促,抬起眼来,目光娇慵地扫过这对已听得无地自容的少年,那段风情,更是雍容妩媚,娇态毕露。

  “要知道我和阜清在一起,都是我在讨好阜清啊,这如何不令我更加发狂地思念他?不能和他私会的时候,我真是度日如年,百爪挠心,真恨舒弼何不快快起事,亡了天厉,重新还我自由,让我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和他从此厮守,再不分开!”

  沐冰蓝想了想,说道:“舒弼起事,不过一年光景,就大获全胜,已经算是极快的啦!”

  蘅芜轻轻地点了点头,方才脸上的柔情蜜意已经消散一空,换上比先前的凄楚更为哀愁的一片灰败:“话虽如此,可那一年里,他要助舒弼起兵,便离开了京城,随军而战,撇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在那深宫之中,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呵,若不是后来在此间独守孤寂三百年,我可真想象不出来,那一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听者。江沐二人对视一眼,江胜雪转过来问:“对呀,你后来是怎么流落到此地来的?明洛立朝之后,你为何没有同南甫泓团聚呢?”

  蘅芜缓缓转过脸来,霎那间失去光彩的双眼,显得硕大而空洞:“他把我忘了……那天,他们攻进皇宫里来,我分明看见他和舒弼在一起。他们赐死了阜清,下令遣散了所有宫人,至于妃嫔们,则用手铐脚镣连成一串,流放到北疆边陲。”

  她垂下头去,将脸埋在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掌当中,仿佛是为了自己的伤疤突然被重新撕开,如此血淋淋地展现在陌生人的面前,而感到屈辱不堪:“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他把我忘了……”

  蘅芜这痛彻骨髓的模样,任谁看见了都不禁感同身受,痛断肝肠。沐冰蓝大睁着眼睛,尽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然而再开口说话,却也掩不住了声音里重重的滞塞:“所以,这原溯林,就在你们去往流放地的路上,对吗?”

  蘅芜耸动着肩膀,点了点头,重新抬起脸来,满面纵横交错的泪痕叫人触目惊心:“我们一路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押解的兵差对我们百般打骂羞辱,还常常、常常轮着来,滥施兽行……”

  江沐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厉朝的遗妃们竟然遭受了如此惨痛的虐待,都一阵失惊,叫出声来。

  而蘅芜脸上的泪水却突然干涸,像是有什么炙热的东西,将它们瞬间蒸干一般:“而这其中,最受罪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是亡国之妃,当时名冠天下的美人,他们个个都想来尝尝我的滋味。

  而在我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时候,其他那些嫔妃们,也会对我拳脚…交加,泥石唾沫一起来,个个都怪我是媚君丧国的狐狸精。她们本就为独守冷宫而对我嫉恨不已,而后那番流放的苦楚,也全是拜我所赐,至于我自己落得这般下场,则更是咎由自取,只可恨我只有这一条命,这百死难辞其咎之罪,无论如何也偿还不起!”

  原来在天厉亡国之后,下落不明的蘅芜妃子,是落入到这般的人间炼狱里来了!

  江沐二人都不忍再听,而蘅芜却不理他们,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真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忘了我么?他知不知道他手下的人会这样对待我们、对待我?

  如果不知道,那么若有一天他得知这一切,会不会伤心欲绝?

  如果知道,那他怎会、怎会任我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想不通,也不甘心,终于有一天晚上,等到了机会。

  有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兵,那个时辰,轮到他同我……交欢,我好言相求,谎称要去解手,他便放我去了。若是换成别人,定会逼我在他们面前解手,然后借故讥笑羞辱于我,可这小兵年纪尚幼,还算心善,只在我手上拴好绳索,便令我自到无人处去。

  我趁机解下绳索,拴在一根木桩上,趁夜逃了。

  可那流放途中,一路行来,我受尽折磨,哪里还有力气?逃出不多远,就听见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当下不敢多想,迎面看见黑黝黝一片树林,就一头钻了进来,死命狂奔,也顾不得脚下到底有没有路。

  如此这般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后面追赶的声音渐渐没了,我心里才松下一口气来,又发现自己此时不知身在何处,越发害起怕来。我跌跌撞撞又哭又喘,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惊动了什么野兽妖怪。就这么在林子里胡走了一气,竟闯到了这个地方来……”

  江胜雪闻言往周围一看,却不见有何蹊跷,不禁疑惑道:“这地方……又如何?”

  第43章 南甫故魂

  听见江胜雪问起这原溯林中的蹊跷,蘅芜凄惨地回身一指:“你们如今借着我的魅光,尚且看不出来,何况在我的当时,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呢!

  这是一棵食人树,我方逃出狼窝,谁知又一脚踏进了虎穴,葬身在了这里……”

  听完了蘅芜的故事,江胜雪不禁摇头喟叹。而沐冰蓝作为伏魔人的本能则苏醒过来,沉声问道:“所以,你死在了这里,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变成山精树妖,练得这副摄魂心音,害了那许多性命?”

  这一句责问将蘅芜从自怜自伤中拽了出来。她冷然笑道:“你以为我愿意么?当时,我被这妖树所食,尸骨无存,一缕幽魂也无法远遁。若要我就此赴地府投胎,却又不能甘心,我还没见到他、同他问个清楚呢!”

  沐冰蓝寒声再问:“所以,你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蘅芜回头看了看那棵树,淡淡答道:“没那么严重,只是达成了一笔交易而已。”

  沐冰蓝眉尖一扬:“交易?”

  蘅芜回过头来,神闲气定地看住她:“不错。这棵树,若说它食人,原也不是,因它长在这里林深叶茂之处,轻易不会有人闯来,我那天晚上若不是慌不择路,误打误撞,也不会送到它的嘴里。

  所以它千百年来,也只吃得一些经过的飞禽走兽,但毕竟杀生不少,身上的灵怨之气比我重多了,若是借它修行,我可以比在其他地方要容易得道成精,只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借树灵修炼,我的魂魄就此缠死在了这里,再也不能离开。”

  沐冰蓝低头再想了想,联系起她刚才说过的因为不甘心见不到南甫泓就去投胎的那番话,不由心里一亮:“你定要得道成精,就是为了找南甫泓么?”

  蘅芜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刚死之时,毫无修为,不能离开葬身之处;而若待我慢慢修到可以自由来去,恐怕他早已是百年之身,更不知该往哪里找去了。

  既如此,我不如尽速修出个门道来,用这摄魂心音的法子,凡是走进这片树林的男子,都会受这歌声引诱,走到这里来。原溯林是要道所过之地,往来男子何其之多,我就不信,长此以往,不会终有一天引得他来。”

  沐冰蓝皱起了眉头:“可是,你这一门摄魂心音,足足修习了三百年,直到这三年才练成,他就是转世投胎也不知经过了几世,你此时就算再找到他,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更遑论转世后的他相貌有变,你再见到也未必认得出来了。”

  一听此言,蘅芜顿时有些激动疯狂,厉声叫了起来:“怎么没有意义!这已经是我所能找得到的最快的法子了!我要见他,不管他变成了什么人,什么样子,只要一见到他,我就能认出是他!我定能认得出他!他是我念念不忘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就算认不出自己,我也决不会错认了他!

  只要、只要是他,我就会欢喜,我就会开心,我就会……什么也不怕了!”

  她自己明明才是这座林子中那个犯下无数人命案子的罪魁祸首,如今却说“什么也不怕了”,沐冰蓝心中不解,却也觉得不知如何,这话令自己心头酸楚。

  而江胜雪却已喟然动容。他也不清楚蘅芜的那句话到底意在何指,只知道若是换成自己,也会觉得害怕——数百年暗无天日遥遥无期的等待,所爱的人去踪杳然,这世间还有什么境况,能比这更令人害怕的呢?

  沐冰蓝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蘅芜身旁这棵食人树,问道:“这个主意,是它给你出的吧?”

  蘅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顿时明白了她话中所指,低头认道:“不错,这是它教给我的。它把灵怨之气借给我修炼,让我潜心学习摄魂心音。”

  沐冰蓝愤然冷笑:“而你还以为它是为了帮你的忙么?它是为了它自己!你用摄魂心音引了人来,它就可以将那些人吃掉,你这是为虎作伥啊!”

  蘅芜低下了头,半晌方道:“就算一开始我没有想到,等到这一切真的发生之后,我还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我真的很想见到他,无论如何,这总是个主意……”

  沐冰蓝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措辞去说她才好,脸上的表情又怒又哀,又掩不住对她的同情,好一阵子才说出话来:“这是什么馊主意呀!难道你就想不到么?慢说南甫泓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从这条路经过,就说若是他这一世根本就不是男子,甚至,根本就不是人,你的摄魂心音又有什么用!”

  蘅芜抬起头来,坦然而笑,只是这朵笑容,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苍冷疲惫:“那又如何?我会继续唱下去,这一世不行,下一世不行,可他总有一世,会再投胎为男子的吧?”

  江胜雪在一旁听着她俩的对话,感慨万端。他再也想不到有一个人竟会为了如此渺茫的希望而甘愿做下这许多事来,将大把大把的光阴与良知抛掷而去,大捧大捧的凄伤与寂寞独拥自品……

  如此想着,他一时间竟已痴了,所有的感觉都仿佛被抽离而去,只剩下手中紧紧抓住的那一握,攥牢了所有的了悟与决心——

  爱一个人,到底该不该如此呢?

  或许爱情当中,本就没有该不该之说,情到深处,难免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若一个人就是拗不过自己的心,你又能如何苛责于她呢?

  正出神间,沐冰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刺动了他的耳膜,令他重新清醒过来。

  只听她说道:“娘娘深情,在下着实感佩!既如此,不如让在下助娘娘一臂之力,令你这就见过南甫泓本人,同他说个明白,岂不是好?”

  此言一出,蘅芜和江胜雪都大为吃惊。蘅芜一时之间喜极难胜,一转念却又难以相信,再说出话来,声音都变了调,颤抖扭曲几不可辨:“什么?真能如此么?你、你可别骗我!”

  沐冰蓝笑了笑,一脸自信与笃定:“娘娘早就看了出来,在下是降鬼伏魔之人,招魂不过是入门的法术而已。

  魂魄有定,当初南甫泓那个人虽已作古,就算再投胎,那三魂七魄也还是原来的三魂七魄,只不过饮过了孟婆汤,忘却了前尘往事而已。

  世人都以为孟婆汤是忘情之水,其实不然。爱由心生,情在灵肉,记忆属于人的自身,就算神力也不能抹煞。孟婆汤不过有锁情之用,在魂魄上打下封印,锁住前世记忆,只要启开封印,往事如潮,自当复来。”

  沐冰蓝所说的这些,并非出自《云阙素心誌》,而是《紫阳天经》。紫阳驭鬼术里有一式,专为利用鬼魂自身的怨念对付敌人。如果驭鬼人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无论前世今生,曾经害死过谁,就可以招来这被害人的魂魄,专门对付它自己的仇人。

  而如果这魂魄的被害之身是死于数世之前,驭鬼人可以专启开它那一世的记忆封印,此时让它再看这仇人,自然就会认得出来,主动攻击。

  沐冰蓝虽然早已谙熟紫阳驭鬼术,却不曾用过,一直以来都是因为她是女身,不能抵受鬼煞侵害。但这南甫泓是个例外,他的封印一旦启开,再见到故人蘅芜,相信他的注意力就会全然集中在她的身上,不会对旁人生出伤害之念。

  而如果他此时竟是在世之人,那么被招来的就是生魂,生魂无害,即便是女子,也是不怕的。

  见这世上竟有人有如此功夫,可以帮下这天大之忙,蘅芜一时之间激动得浑身颤抖,还亏了沐冰蓝再一个问题,才令她稍稍镇静下来:“娘娘,这事还需你来帮忙。你可知道南甫泓的生辰八字么?有了这个,我才能找到他的魂魄。”

  蘅芜嫣然一笑,目光中流转出甜甜的幸福来:“怎能不知?他的一点一滴都在我心上,须臾不曾忘怀……”

  江沐二人都被她这句话震动了。沐冰蓝心下暗自叹息一番,便念着蘅芜说给她的生辰八字,指上掐一个唤灵诀,嘴里开始喃喃念咒召唤,片刻之后,开始收到回应。

  他们运气很好,南甫泓的魂魄,此时正是生魂,且身在梦中,正可悠然前来,不致令他身边人知道。

  而且生魂都能够口出人言,也可以免去江胜雪听不懂三人对话的烦恼。

  江胜雪和蘅芜屏着气息,丝毫不敢轻动,默默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沐冰蓝嘴里的咒语声,从刚开始寻常说话的音量,慢慢降低,待降到如耳语一般时,只听不远处仿佛一阵风动,回头望去,便看见一抹人影,幽幽飘来。

  第44章 摧心真言

  “泓哥!”一见到那幽幽飘来的人影,蘅芜失声轻唤出来,同时珠泪迸洒,哀泣切切,令人不忍卒睹。

  江胜雪循声望去,见那人形果然是男子样貌,看上去三十多岁,长身玉立,干干净净的书卷气中,又有几分傲视天下的英气,果然是南甫泓应有的模样。

  正自打量间,却听见沐冰蓝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已解了南甫泓那一世的记忆封印。魂魄虽然有定,人的形貌却无常,他这副模样,便是蘅芜心里的样子,也是她最想见到的样子。”

  江胜雪感到她口中清清暖暖的兰气直吹到自己的耳廓里去,而她声音的震鸣在他的耳道上弹出一脉搔痒,直挠到心窝里,不禁腿下都有些软了,痴痴然回眼望去,正自忘了一切,只想将目光粘连在她脸上逡巡不绝之时,却感到她的小手稍稍用力,捏了他一下。

  他心里一紧,重又聚回神来,见她并未看自己,而是抬一抬小巧的下巴,示意他留神眼前正在发生的要紧事。

  他这才又想起南甫蘅芜二人来,回过头去,看见蘅芜仍自饮泣不尽,而南甫泓低着头站在她面前,默不作声。

  蘅芜哭了半晌,终于稍稍平静下来,捡拾了散落一地的泣诉,勉强聚拢成完整的语句:“泓哥,你、你可还记得你的小阿蘅么?”

  南甫泓像是等待判决已等得麻木的犯人,待到事情果真发生,反而没有了仓皇失措的余地。

  他抬起头来,直面着蘅芜,声音闷闷地答道:“当然,阿蘅,我怎会不记得你?”

  这个答案令蘅芜悲喜交加。她浑身颤抖,明明想要纵身飞扑过来,又苦于魂魄缠在树中,无法动弹,只得勉力捺住这股激动,又问道:“那你当年拿下了天厉皇宫,为何不接我出来?你不是说过一旦打下江山,就要娶我的么?咱们的山盟海誓,你打算在哪里实现?为什么要任他们把我同其他人拴在一起,像牲口一样被抽打着牵到北疆边陲去?”

  她这一串责问,如同一组左右开弓的耳光,扇得南甫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终于变成越来越深的红。

  见他总不答话,蘅芜急怒癫狂,忍不住喝问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倒是说话呀!”

  南甫泓自知沉默也不能令自己永远躲下去,只好咬一咬牙,痛声道:“阿蘅,我对不起你,你……请见谅吧!”

  南甫泓的歉意,仿佛是最重的一击,揉碎了蘅芜最后一缕希望。她开始缓缓地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南甫泓。她或许是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可是,大约是纵贯三百年的等待令她不甘,又大约是巨大的伤痛令她不能,总之,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南甫泓转开目光,不敢直视她,讷讷地开了口:“我、我是不能娶你的,新朝的任何人,都不能再收下你。皇上他、他不愿意世人落实了你是我们使出的美人计这个名头,毕竟……这太难听,有损天子威仪。

  而且,当时路人皆知,你是红颜祸水,若把你留下,无论是在我府上,还是在新皇宫中,都有再度乱国之嫌。当时新朝初立,根基不稳,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虽是他人旧事,这样一番告白,也还是令听者不忍入耳。沐冰蓝难过地望向蘅芜,看见她一双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定定看着南甫泓,每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一个字,就有一颗泪水从她眼中砰然落下,在她的香腮之上,划下一道一道斑斓狼藉的水痕。

  而她的身体——若还有身体的话,也因丧失了太多的水份而迅速干涸,沐冰蓝几乎错觉到她已经缩小了一圈。或许是她的灵体,在爱人如此的否定之下,自觉渺小,整副灵魂都痉挛着抽紧,想要遁隐而去。

  她那两片曾经丰盈美艳的唇,此时也已干枯得粘连在一起。她仿佛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它们撕裂开来,吐出了一句嘶哑的追问:“这些,听起来,都像是宰相的谏言呢……所以,不要我,把我和别人一起,像垃圾一样地赶走,都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她死死地盯住他,像是要把这个灵魂看穿看透:“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对不对?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想的,就算是跟我、跟我亲热的时候,你也是揣着这门心思的,对不对?所以,你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许下的那些誓言,都是假的,都是谎言,都是为了骗我心甘情愿为你们卖身,做另外一个男人的娼妓,对不对!”

  她这一连四个对不对,一个比一个撕心裂肺。沐冰蓝和江胜雪都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本来是不忍卒听,却苦于不便掩上耳朵,只好用一个不忍卒睹的动作来稍加替代缓解。

  而南甫泓并没有出声,他的沉默应该就是承认的意思吧,因为每一条都已经被她说中,他既不能、也不该再补充什么了。

  但是蘅芜却不肯罢休,爆发地嘶喊了一句:“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呀,对不对!”

  南甫泓被逼得急了,也几乎是喊了出来:“阿蘅,别再逼我,也别再逼你自己了!”

  蘅芜怔怔地看着他,刚才那满脸疯狂的痛苦突然之间柔软了下来。也许是南甫泓的这句“别再逼你自己了”,令她觉得他毕竟还是对自己有一点点怜爱之心,因而颇觉安慰。

  沉默了半晌,她又轻轻地问了一句:“可是,泓哥,你既然无心于我,那么,把我送进宫之后,你不就已经摆脱我了吗?为什么你还要甘冒奇险去同我频频私会?你那又究竟是何苦呢?”

  她的这个问题也道出了江沐二人心中最大的疑惑,他俩目光如炬,豁亮亮地向南甫泓照了过去。

  南甫泓一脸难以启齿的狼狈,却终于耐不过三个人无声的追逼,把心一横,答了出来:“因为……皇宫当中毕竟锦衣玉食,而且阜清又对你万般宠爱,我们……我们怕你女人之心,敌不过绕指情柔,终于对阜清生出真情来,坏了我们的大事……”

  江沐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蘅芜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所有的情感都仿佛被震惊吞噬,因为不能相信,反而生不出些须的愤怒或悲伤来。

  “所以,你……你其实是对我……用了美男计?只为、只为了要我对你们死心塌地,终身效忠?”

  南甫泓难堪又无奈地点了点头。蘅芜却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问了一句:“所以,你那么委屈自己,就是为了让一个对你早已经至死不渝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她的这句话,震动得三个人都猛然转过眼来,正对上她一脸疼惜的表情:“泓哥,你真傻呀!你我朝夕厮守整三年,后来又……你竟看不出我早已经万劫不复了么?倒还要费上那许多功夫,你真是多此一举,多此一举了!”

  这句话听在人的耳中,一下子把好几颗心都酸蚀得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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